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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精進,二讖語

  一顆顆珠子自石鼓座上滾下,落在地磚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自這些珠子中抽離的氤氳靈機,似五色華蓋一般遮在季明頭頂上,三花在其中聚成一團,納靈機而煉出道道真炁。

  真炁行任督二脈小周天,十二正經大周天,壯大胸中五臟五炁。

  此刻,可見胸內五道華彩輪轉,好像是五塊想要交融,卻又彼此涇渭分明的油彩,此胸中五炁每轉一次,更壯一分。

  當它們壯大到一定程度,三花之中最上的「神花」由氣團狀變得隱隱具備人形,落下到那精、氣二花中。

  此一過程,在道書中叫作‘朝元者,五氣共拜,是為氣之極。’

  元者,元神也,意指神花。

  五氣共拜為五臟五炁輪轉的過程。

  所謂氣之極,則是五炁壯大,氣極神現的過程,暗合了煉氣二境中后期的「朝元神現」。

  六根震動、五氣輪轉,最后還有朝元神現,這前中后期都有它的講究,包括在養氣一境時的精、氣、神這頂上三花。

  季明步步走來,可謂一境一重關,現在終于走到煉氣二境最后一處關隘。

  當下雖在石鼓座上入定,卻也忍不住的浮想聯翩。

  他趕忙運動定力,斬斷腦中的雜念,再次進入到念中無念的修行狀態中。

  在瓶中舍利的幫助下,或者說是影響下,他更能輕易的做到這一點,長久的入定修行,避免走火入魔。

  深深的吐納一次,在石鼓座前一顆靈芝上飄出一點點的粉狀物,被季明吸入口鼻。

  每吸一次,靈芝便缺少一點,而三花煉出的真炁在此時如泉涌一般,神花所變化的一道人形也是愈發的細膩起來。

  它躺在下面精、氣二花的氣團上,打著滾似的,愜意極了。

  季明也感到一陣的輕松,渾身的舒泰,有一種如夢非夢,恒久常樂之感,這是他幾次數不多關于修行之樂的體驗。

  記得第一次的快樂是證得精花,那時控鶴功頃刻煉成,一下就找到感覺,在靜極之中,丹田內生出一點精氣。

  在此之后,便是枯燥的小周天功夫,一點點打通小周天任督二脈的穴竅,還要按照白天(六陰時)進任脈,晚上通督脈(六陽時)的要求。

  自那時候,除了破開大小境界,很少得修行之樂,全都在打坐入定,白天坐,晚上坐,生生給季明坐出個鐵屁股。

  在吸食一點靈芝后,再取貝珠靈機,二者輪流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季明的道行與日俱增,不斷的邁進到筑基三境的那一道門檻。

  蘭蔭方,法嚴別院中。

  分屬于法嚴陰土拘魂正使張霄元、副使虎眼,還有夜游神覺光和尚,齊齊聚至院中,參與別院為他們所舉辦的小宴。

  別院對外稱小宴,實則傾其所有。

  畢竟那三位身份與眾不同,乃是山上有著三妙真之美名者,來此別院中,便好似貴人下鄉一般,別院方面唯恐失了禮數,故而才有此著。

  早在半月前,季明抵達別院之際,此宴便在布置。

  因為要請方中有德之道、富門之修、外道高僧一一來此陪宴,提前半個月還是很趕。

  所以在宴會當天,那些個布景移樹的陰差,土木營造的力士,還在領著幾個運水的道人,燒火的童子,在那里洗缸刷甕。

  當張霄元、虎眼、覺光三人初至,入眼便是那寶閣下繞清溪,童子獐鹿侍在一旁,另有怪石點綴如濤,芭蕉三兩成蔭。

  他們在山上山下見慣了浮華,沒有什么別樣情緒,在行于閣中之時,便有陰土鬼神親迎,道僧接待,這才佯裝出幾分熱絡。

  他們很明白,即使他們身份尊榮,背景深厚,要在此方中做事,便離不開閣中的這一些人,而且就算不需要,也莫要拂了面子。

  席上雖無龍肝和鳳髓,但熊掌與猩唇倒是不缺。

  那海里游的,山上跑的,天上飛的,只要見過的,都成了桌上一道珍饈。

  菜過五味,賓主于閣中歡談,一道不和諧之聲響起。

  “為何不見金童?”

  在席上的一角,有一位不起眼的僧人坐在那里,上下兩對手掌合十,形成個怪異的十字星狀。

  宴中一下安靜起來,只聽這僧人繼續道:“昔日,我犯下大錯,行了逆天之舉,致使蒼天落下劫難,以天人阻我道途。

  我很清楚此乃自作孽,于是在天下,在佛前發下大愿,要.散盡余財,積滿大功,以此解了這段劫。”

  座上的覺光眼神一動,合十笑道:“禪師此舉乃是消災正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若有真心,劫可化,難可消。”

  “善哉!”

  “善哉!”

  上首的鬼神,也是此方陰土地下主,結出一道手印,道:“劫生難往,無有始終,此是汝之劫,何嘗不是彼之難。”

  四手的僧人環視宴中眾人,說道:“小僧深知此劫若要消解,非是一人可行,還需二者同力,故此愿請金童一道.”

  “不必!”

  一道聲音打斷僧人的話,所有目光齊刷刷的看去,敢在這樣的場合中冒犯一位龍虎高功,怕是將有好戲,大家心中都有些期待了起來。

  朱溫見眾人看來,笑道:“此話非我所說,乃是我那師弟托我來說與禪師聽。”

  “何必如此,冤冤相報,此報何日能消。”上首的鬼神如此說道。

  在閣中,陪宴的僧人們紛紛附和,言辭激烈者甚至當眾痛斥起了金童,稱他殺性太重,不配為山上的道徒,污了仙門清凈。

  指責之語四起,朱溫都有些心戚戚,此間事情若是傳揚開來,怕是偏向乃至同情師弟的輿情,將要一朝逆轉過來。

  禪師不愧是禪師,誰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發了愿,僅憑嘴上的好話便要在此扭轉輿情,還想引出天人。

  朱溫心中直冒冷氣,直到一旁鼠四為他斟滿酒水,這才定神繼續道:“師弟近日為禪師算得一卦,或者說一則.讖語。”

  兩對合十的手掌一顫,素羅幾乎維持不住自己的莊嚴皮相。

  “當初黃嚼大王為你算得「六六大逆」的讖語,而我師弟這一則卻是不同,禪師且聽好了。”

  朱溫干脆站了起來,在這席間擊掌唱道:“有靈西來至,上承南宿命。苦海終無岸,回頭蒿里銷。”

  此讖語一出,眾道失聲,諸僧失語,先前指責之輩一個個冒了冷汗,面色發白,閉目合十,驚得嘴里不住的誦經念佛。

  讖語非是玩笑,現在想一想,金童有這樣的手段,也難怪禪師要靠發愿來保全自己。人心如風,輿情似火,風一動,火立時有變。

  禪師默然失語,半晌才笑道:“好個宿命來至,回頭無岸,聽聞金童曾隨火龍真人擺卦算命,沒想到竟給我算了個死劫。”

  朱溫笑指禪師,道:“你命里該有此劫,怨不得旁人。若要消解天人之劫,先渡過眼下之劫再說。”

  錢家私宅。

  別院宴散之時,禪師被請來這里。

  “禪師能否許愿?”

  錢家在此掌事的二爺,開門見山的問道。

  見素羅禪師于原地沉默,那文士打扮的錢二爺笑道:“若是禪師能算定金童位置,錢家倒是愿助禪師一臂之力。”

  “為何助我?”

  “錢家在此方有筆生意,只是這筆生意遭到日游神朱溫的盤剝,若是能打擊到他的師弟金童,那朱溫定然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

  我聽說禪師有降魔、與愿兩道佛門手印,降魔有大力,與愿可祈愿,不知可否讓我見識一下。”

  “智光!”

  禪師喊道。

  “師傅,我.能不許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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