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鬼影快閃,留下道道殘影。
夜叉在佛門中還有捷疾鬼的意思,論及速度怕是只差季明罡風飛遁一兩籌。
在印臺山一處,錢庚已是率先抵達這里,而后等了許久,這才見到一道妖風落下,現出鼠四狂喘的身影。
“跑這般快干嘛!”鼠四埋怨了一聲,在他那青袍之下現出了灰毛的鼠身,配合身后的法劍,頗有一種妖道之風。
“為何現妖身?”
錢庚疑惑的問了一句,他平時可是將陰身藏得嚴實,生怕露了底,招來無端的是非。
“老爺曾說火墟洞中有一老猿,從不幻變人身,但其一顆人心上可謂心竅俱通,讓我也嘗試在妖形中維持自己的人心。”
鼠四解釋了一句,便領著錢庚來到山南那深藏于山巒之中的古墓遺坑。
黑洞洞,幽森森的數十大洞遍布在此,惹得錢庚一時心懼,見鼠四瞅準其中一處下鉆,他立即化作一溜煙跟了上去。
在洞里七轉八繞,時而在土窟里打轉,時而在溶洞里遛彎,時而在甬道中飛竄,錢庚感覺自己鉆到了個迷宮里。
因上次被蒙了眼竅,故而這次認真的看著,卻是看了個頭昏腦脹,當下便一門心思跟在鼠四后面,抵至一處窟底。
“就是這里!”
當時來到這里,只覺四面封閉,頂上有風,故而認為在一口井下。
他朝前一看,那是一個石頭門坊,兩柱在旁,上有斗拱、歇山頂,看樣子是剛剛才建成,上面沒有時間沉淀的舊感。
走得近了,立足于門前,可見到那坊上牌匾中的三個古篆——淑石洞。
錢庚沒有著急邁入,盡管他心里好奇得很,卻盯著牌匾,表現出一副琢磨的樣子。
“漱者,蕩洗口齒也。
所以漱石者,乃是欲砥礪其齒,打磨爪牙。
老爺以此二字為洞名,乃是表露其潛修磨練之意,實為仙家楷模爾。”
鼠四聞言,從門坊內退出,盯著那坊上牌匾看了好幾眼,暗道自己果然人心未成,在這里走了幾次都未曾解出其中深意,白白讓這夜叉拍了好大馬屁。
“進來吧!”
在洞深處,傳來老爺的聲音。
錢庚率先邁步進入,剛入門坊便被左右兩璧上的雕飾吸引,那些若立若坐的浮雕讓他心生親近,好像是他的同類。
這樣的感覺沒讓他感到好笑,而是嚴肅緊張了起來。
他看出來了,在壁雕上,每一個壁雕上都封入了惡鬼,而在其中就有三五個夜叉。
這個發現讓錢庚腳步更急,他回想老爺來此方中的一步步,從該封陰官,再到錢家的生意,還有這一處印臺山秘所。
這一切環環相扣,讓他心里有說不上來的滋味。
在這一條道路的盡頭,還有一扇半掩的門,透過門可見到一座在建的小廟,四面廟墻的獨棟小廟。
沒錯,這是正在建的一座小廟,那廟上廟下,廟里廟外,力士進進出出的,將小廟飛檐翹角,朱墻斗拱,窗欞承柱建得一絲不茍。
除了小廟,遠處依稀還有座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墓塔,只剩下個塔座在那。
幾個力士湊至他身前,將那幾個鼓鼓囊囊的納袋取走,從袋中取出用于裝點小廟的帷幔、經幡、供桌、香爐等等。
廟中,有讓人沒有絲毫暖意的紅光,從廟門,兩扇窗欞透出,這看上去好像張開大口,從口眼噴發紅光的一張鬼臉。
“為何不進?”
在廟門的紅光內,依稀有道身影坐在那里,趺坐在某物之上,似乎是蒲團,但比蒲團更高。
錢庚忐忑上前,快速的走近,毫不猶豫的俯身拜下,源于夜叉的本能在告訴他,這里有某個對他極為重要的東西。
“抬頭!”
錢庚順從的抬頭,見到了紅光之中,端坐于四獸足石鼓座上的老爺。
老爺手上托了個石瓶,瓶身上迸出點點金光,在廟內洋洋灑灑的,煞是好看。
不過雖然看得真切,但總覺得同老爺隔了些什么。
“恭喜老爺再得新寶!”
錢庚張口說著,借著點點金光他又看到了一尊神像,就挨再四獸足石鼓座的右邊,好像個護法力士一樣,怒目圓瞪著。
“夜叉神!”
錢庚激動得無以言表,努力的表現出曾經作為人的一種克制,道:“老爺,老爺,錢庚此陰身便賣于老爺您了。”
季明看了一眼廟外鼠四,自鼠四開了口,道了這稱呼,錢庚也開始跟著喊老爺,搞得他好像七老八十一般。
“錢庚,你服侍我的日子雖不長久,不過總算勤勉,也有幾分做事的心,此尊石像中的機緣,自是屬于你所有。”
季明審視著錢庚,從袖中取出一道青符。
這一道青符花了他八百符錢,托了本地坊市從真靈派采購的,名為「氣禁符」。
此符一旦對目標種下,不說操其生死于手,起碼對方再無反抗的機會,除非對方能高出他一個大境界,令氣禁自破。
這一道符,鼠四都沒機會“享用”。
這不是放心鼠四,而是他手頭實在拮據,實在沒多余符錢再求購一道氣禁符。
“請老爺賜禁!”
錢庚望著神像,膝行上前,直往四獸足石鼓座而去。
不料此舉觸了鼓座上面的暗法,一張虛實大網在那座上漫天的撒開,錢庚硬是忍住了反抗逃避的本能,僵跪在原地。
季明身子一沉,石鼓座下的四根撐地獸足一屈,虛室金剛網被收回,重新罩在季明的身外,歸于無形之相。
“來,放松。”
手指一松,青符如柳葉飄去,落在錢庚的身上。
錢庚摸了摸身子,全無感覺,作揖道:“老爺,要不您試試這禁法,別是一道假符。”
季明知道錢庚此話在表達心中順服之意,便配合的笑罵道:“好個夯貨,你可知此禁符出自真靈派,天下三宗之一。
去吧!看看這神像中有何機緣。
一定記住,切莫破壞此像。”
錢庚鄭重點頭,一個閃身,沒入神像之中。
見錢庚沒入像中,季明心中也好奇他將取得何等的機緣,暫且按下這份好奇,將鼠四喚至身前,詢問起了錢家之事。
鼠四一五一十的說了最近的進展。
“此事求穩不求快,你做得很好,按照你的節奏來。若事有不諧,可來喚我。”季明一番的叮囑道。
在他看來,錢家這塊肥肉早晚吃到嘴里,沒必要急于一時,在他的一系列規劃中,錢家的事情還要再往后排一點。
為何先給錢庚下禁,因為要讓錢庚去做一件排在錢家生意之前的事情,關于他下一次轉世夢的事情。
這一次的轉世夢不同于上一次的‘黃嚼大王’,也不同于上一次的‘流香峰靈鶴’,而是他付出巨大投入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