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當家今日遇到了太多的意外。
那個貪生怕死的邢兆福竟然不要命、那些廢柴捕快竟然也不要命…
現在連一個泥腿子也不要命了?
三當家沒想到隨便碰到一個泥腿子,竟然敢對他先下手為強!
他急忙閉眼后退,但仍然是慢了一步。
少量的白灰進了眼睛,一下子就感覺眼睛火辣辣的疼。
若是放在平時,他隨手一揮就能驅散這些白灰。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自己堂堂黑龍寨三當家,竟然被這種低劣的手段給偷襲了!
電光火石之間,黑龍寨三當家睜不開雙眼,耳邊卻聽見一道凌厲的破空聲。
“不好!”
三當家心中一沉,這一下子就知道襲來的絕對不是那種尋常的泥腿子,絕對是個真正的練家子!
他連忙揮起一刀向前擋去。
叮叮當當。
幾個呼吸之間,兩柄刀至少碰撞了不下十幾次。
這十幾次碰撞,讓三當家的心沉到了谷底。
對方的刀并沒有多大力量,甚至都沒有踏入淬體的門檻,但刀法卻是頗為熟練,起碼已經小成。
如果是平時,這等實力當然不會被他放在眼里。
但是現在他身受重傷,眼睛更是無法視物,身體一動就撕裂般的疼痛。
最主要的是,邢兆福那個瘋狗還在追著自己,如果不能快速將此人拿下,一旦被邢兆福那些人聽到動靜,自己今日就真的在劫難逃了。
“兄弟住手。”
一念至此,三當家一邊艱難地抵擋,一邊聲音沙啞的低聲喊道。
“你想做什么?”
蘇牧動作稍微放緩了一些。
三當家察覺到蘇牧的變化,又聽到蘇牧開口回應,心中頓時一松。
“兄弟,我乃黑龍寨三當家,你若是求財,我可以與你黃金百兩,且罷手如何?”
三當家說道。
邢兆福用銀子驅使那些捕快圍攻他,他難道就不能用銀子來誘惑此人?
看此人的穿著,應該是窮困潦倒。
黃金百兩,絕對可以讓他心動!
果然,三當家感覺對面的招式放緩了許多,似乎是在猶豫。
“黃金二百兩!”
三當家有些急迫地加碼。
“好。”
對面終于傳來了聲音。
三當家心中頓時一松,雙腿都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發軟。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原本已經停下的動作,剎那間再度爆發。
一抹刀光凌厲兇狠,甚至超過了先前。
三當家本就是強弩之末,剛剛松了口氣,如今措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招架。
他剛剛抬起手中刀,就感覺脖子一痛。
“你…”
三當家捂住自己的脖子,鮮血從指縫之間流出,隨之一起流出的是他體內的力量和生機。
他臉上充滿了不甘的神色,整個人向后倒去,抽搐了幾下,漸漸沒有了動靜,鮮血很快就染紅了他身下的地面。
“呼——”
蘇牧有些喘息。
“黑龍寨三當家…這么多條路不走,為啥非得走這里?”
蘇牧心中一陣后怕。
之前在屋頂他就遠遠地看到了這黑龍寨三當家是多么兇悍。
南城司那么多捕快都沒能將他拿下。
明明已經傷痕累累,好幾道傷口都能看到骨頭和內臟了,自己依舊差點不是他的對手。
要不是這黑龍寨三當家一上來就被他迷了眼睛,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蘇牧再一次意識到了這世道的危險,如果不是他身上帶著打獵的時候用來驅趕氣味的石灰,就憑自己才小成的刀法,只怕已經成為這兇人的刀下亡魂了。
霎時間,蘇牧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實力還是遠遠不夠的,世道如此兇惡,稍有不慎,就是一個死字啊。
就在蘇牧猶豫著要不要摸尸的時候。
忽然,凌亂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聲暴喝。
“別動,把刀放下!”
循著聲音看去,蘇牧看到十幾道身影從巷子口沖了進來。
當先一人傷痕累累,走路還一瘸一拐的,滿臉都是兇惡。
看他身上的衣服知道他是南城司的捕頭,看臉,還以為他是黑龍寨的另外一個當家呢。
蘇牧心中腹誹,卻是老老實實地將差刀放下,然后舉起了雙手。
看到他的動作,那些捕快明顯松了口氣。
笑話,能砍死黑龍寨三當家的人,真要是負隅頑抗,他們不知道還得死多少人呢。
“他是你殺死的?”
邢兆福已經到了黑龍寨三當家的尸體前,確定了尸體的身份以后,他長長松了口氣。
黑龍寨三當家死了,他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事后雖然也免不了被責罰,但總算罪不至死。
這個時候,他才扭頭看向了蘇牧,看到蘇牧一身打扮,他臉上閃過一抹錯愕。
黑龍寨三當家,死在一個泥腿子手里了?
“是他想殺我,我沒辦法才反抗的。”
蘇牧諾諾地說道。
邢兆福看著蘇牧,右手忽然閃電般伸出。
蘇牧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是邢兆福動作太快,他肩膀剛剛一動,邢兆福的右手就已經捏住了他的肩膀。
剎那間,蘇牧只感覺邢兆福的手像是鐵鉗子一般,他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心中頓時駭然。
他終于知道他剛剛撿了多大一個便宜。
邢兆福如此強大都打不過那黑龍寨的三當家,要不是黑龍寨的三當家受傷太重,他絕對不可能打得過對方。
“沒有淬體,你怎么殺得了他?”
邢兆福眉頭皺了起來。
“我用白灰迷了他的眼睛…”
蘇牧老老實實地說道。
黑龍寨三當家死在這里是無法掩蓋的,有些痕跡他也沒來得及處理。
當然,他還是隱瞞了伏波刀法。
“小人是個獵戶,平素也時常會砍死野獸。”
蘇牧說道,“當時情況危急,他想要殺小人,小人一時熱血上頭,只把他當成了野獸,結果沒想到竟然砍死了他。”
“大人,小人是自衛,不會觸犯律法吧?”
蘇牧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來一絲惶恐。
“原來是個獵戶。”
邢兆福并沒有起疑心,畢竟他是南城司的捕頭,對方如果敢撒謊,他輕易就能查出來。
也是這黑龍寨的三當家倒霉,重傷之下竟然遇到個獵戶。
這獵戶雖然沒有練武,但經常上山打獵,手上的把式也比普通人強一些。
“你住在這里?”
邢兆福打量著蘇牧,眼神閃動,開口道。
蘇牧忽然感覺后背有些發涼,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一般。
“小人就住在這里。”
借助月光,蘇牧看到邢兆福眼神中閃過的一抹殺意,他連忙低下頭,說道,“小人今日打獵累了,早早地就睡下了,什么動靜都沒聽到。”
說著,蘇牧就像是沒看到邢兆福等人一般,抬腳就往前走。
“你小子——”
一個捕快怒道。
邢兆福一抬手,制止了那捕快。
眼看著蘇牧走進一間破落的庭院,關上了門,邢兆福眼神閃動了一下,握在刀柄的手終于松開了。
今夜死的人夠多了,一個小小的獵戶,諒他也不敢與自己爭功,就饒他一條賤命吧。
“回頭怎么說,你們都知道嗎?”
邢兆福目光掃過眾捕快,冷聲道。
“大人與黑龍寨三當家大戰三百回合,身受重傷而不退,最終成功斬殺黑龍寨三當家!”
一個捕快大聲說道。
“黑龍寨三當家死有余辜,本捕頭只不過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
邢兆福微微頷首,眼神中閃過一抹滿意。
其余捕快一臉懊惱,該死,怎么讓他搶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