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怎么床前還站了這么多人?還有她不認識的,蘇若錦嚇得一個激楞坐起來,這才感覺頭很昏。
趙瀾像風一樣坐到她身邊一把抱住了她,沒人知道他這三天是怎么渡過的,緊緊的抱著用命守護的小姑娘,“阿錦…”
怎么了?
男人溫暖的胸膛讓蘇若錦安心,她亦伸手抱住了他,下巴擱在他肩頭,嬌氣道,“秋天到了,這山坡上還挺涼的,幸好還有瑾哥哥。”做她的暖袋。
小娘子撒嬌,噌在他肩頭,讓趙瀾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不知覺的摟她的臂力又緊了幾分。
蘇若錦放松的偎在趙瀾的懷中:“瑾哥哥,中午的菌子鍋好吧。”
她的記憶停在三天前的中午。
趙瀾:…
他松了手,直起身,與她面對面。
“怎么了?”蘇若錦見溫情的趙瀾突然變得嚴肅,嚇得一愣。
“誒!”趙瀾長嘆,再次摟住小娘子,“阿錦,那已是兩天半之前的事了。”
“兩天半之前?”蘇若錦大腦突然閃示暈迷前的那一瞬,“我…”她好像記起來了,“我裁倒在地,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趙瀾點點頭。
“我吃菌子中毒了?”蘇若錦問,“那瑾哥哥你呢?你也剛剛醒?”
天啊,不會吧!
簡直不可思議。
趙瀾搖頭失笑,“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吃東西。”
三天了,除了解藥,只有丫頭婆子給她潤唇擦身,連口水都沒有進去過。
不說還好,一說,蘇若錦的肚子應景的響起來。
趙瀾一個公主抱就把人抱起,“走,咱們去吃飯。”
三天未進水進食,廚娘熬了白米粥,先讓的胃適應一下,過個把時辰再吃,直到吃完,能量得到補充,蘇若錦才不感覺頭昏。
這才發現大堂里坐了陌生人,看他衣裳穿戴好像宮中的公公,農家樂現在這么有名了嗎?除了寧七公子,連宮中的公公都來了。
涂公公見蘇若錦已經完全沒事,拱手辭別,“既然蘇小娘子已經沒事,那老奴就先宮回稟圣上了,趙小郡王、寧小將軍,老奴先行一步。
趙瀾回禮:“大恩不言謝,公公的恩情、子瑾記下了,它日若是公公有什么需要子瑾的,請公公盡管開口。”
這是欠了天大的恩情。
涂公公一笑,“小郡王客氣了。”
一行出門,把涂公公送到了山下,看著他騎馬走了才回農家樂。
“瑾哥哥,怎么回事?”
趙瀾緊緊握住蘇若錦,“你吃菌子湯鍋中毒,我請了宮中擅毒的涂公公過來給你解了毒。”
“哦。”蘇若錦下意識望向趙瀾的行軍大夫,可他避開了她的目光。
難道這事不簡單?她很警覺的看向鐘小娘子、還有那個被救的小娘子,可她有意的走遍了農家樂的角落,也沒看到那個叫云煙的小娘子。
是她下的毒,然后被趙瀾發現了,然后這三天趙瀾找人給她解毒。
等奔波勞碌的趙瀾去休息,蘇若錦偷偷毛丫,可毛丫這次卻站在趙瀾那邊,說的口徑跟趙瀾說的一樣,不管蘇若錦怎么引導逼問就是問不出來。
“算了,不肯說就罷了。”她也不為難丫姐了。
第二日,趙瀾還是不走,他要陪蘇若錦。
寧七公子回京。
蘇若錦把他叫住,“把你侄女帶走。”
寧七:…不是他不想帶,而是這丫頭留在京城不肯吃喝,差點餓死去,鐘寧兩家人不忍心讓她一個智力低下的小娘子一心尋死。
他抿抿嘴,“蘇姑娘,阿慧她心性單純,就喜歡呆在農家樂,你就讓她呆在這里吧,放心,不管是鐘家還是寧家絕不…讓讓你家硬娶她,你…就把她當妹妹吧。”
只要侄女能簡單快樂長大,鐘寧兩家已經不強求其它了。
蘇若錦:…她傻眼了,這孩子明明喜歡的是…
她不知覺的看向上官公子。
山上秋意涼,上官嶼的身子骨弱,已經披上了披風,立在清秋的早晨,一身淺青長袍簡單,飄逸俊雅,整個人透出一股子浮云隱鶴的文人味道。
上官嶼根本沒在意到蘇二娘的目光,都住在農家樂,他參與送別寧七公子,完全是出于禮貌。
寧七郎完全沒想到侄女會對一個孱弱的書生有愛幕之心,所以拜托完蘇二娘后,騎馬回了京城。
蘇若錦:…
她想裝不知道,可農家樂是她的地盤啊,在她地盤上出事,她怎么弄?
蘇若錦忍不住把簡單少女的心事告訴了趙瀾,他也很驚訝,“智力低下的小娘子也懂…”怎么喜歡?
“廢話,這是人的本能。”她想拿貓狗舉例,也憐惜小娘子,腦子被燒壞,也不是她想的,還是口上留德吧。
二人到走廊里散步,果然看到在走廊里練字的鐘小娘子,廊柱另一邊,上官嶼坐在竹椅上看書,偶爾起身過來指點一下,看她寫的好,便笑容溫和的夸一下,寫的不好,亦是一樣,讓她別急,慢慢來。
像父親,像哥哥…就是沒有戀人的樣子。
可是小娘子總是回以羞澀一笑,低頭寫字時,那甜蜜的樣子,就跟陷入戀愛的少女一樣啊!
“怎么辦,瑾哥哥?”鐘小娘子可是高門貴女,她可招惹不起。
趙瀾拍拍她手,“別慌,隨她去。”一切盡有他。
眼看就要到九月,趙瀾也不能呆在農家樂不走,他得回去準備訂親事宜,“阿錦,你先回縣城,然后跟老師一起進京。”
“訂親要九月十六呢,還有二十多天呢,爹衙門里一堆事呢。”
“那你先回京。”把小娘子留在農家樂,趙瀾不放心。
定親是人生大事,蘇若錦想想道,“行,我跟娘先回京。”
趙瀾這才笑了,附到她耳邊道,“你回縣城,那上官公子必也回縣城,到時,鐘家小娘子肯定會跟到私塾,那時,鐘寧兩家肯定都知道了。”
蘇若錦朝遠處回廊看了眼,她無法想象鐘寧兩家以及上官嶼知道了小娘子心思后會怎么樣。
“上官公子他…”命運已經很苦,她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么。
涂公公回到了京城,把蘇小娘子毒已解之事回稟給了圣上。
皇帝點點頭,“有勞你了。”
“為圣上解憂,是奴才的福分。”
景元帝坐在龍椅后,神情有些復雜,“子瑾生的昳麗,小娘子們喜歡不奇怪,可是喜歡到毒殺他的未婚妻,朕要是降罪寧大將軍,會不會寒了他的心?”
“圣上?”涂公公一驚,能在皇帝邊上混的人,都不是耳閉目瞎之輩,自有他的消息渠邊,他已經知道真正下毒之人不是寧家,而是…
他連忙跪下,“回圣上,奴才這次去,并無解藥,能救醒蘇二娘子,完全是因為抓到了那個下毒之人,趙小郡王已經按流程送到大理寺了,估計不日即會審出誰是背后之人。”
景元帝目光復雜的看向涂公公,“是么?”
這句反問,讓涂公公心驚膽顫,果然伴君如伴虎,這那里還是那個平庸的燕王,上位不足一年,就天威凜凜,讓人不敢喘氣。
寧七郎回到府中,第一時間見了自己的父親——寧國公。
“爹——”
“趙瀾的未婚妻無礙了?”
“是的,爹。”寧七郎問道,“那個下毒的女人已經送到大理寺了。”
他說完后,寧國公并沒有接小兒子的話。
偌大的書房,一時之間,針落可聞。
父子倆誰也沒說。
過了許久,寧七郎準備出去,“爹,還禁阿妹的足嗎?”
寧國公抬起眼皮,“繼續。”
寧七郎頓了下又問,“那我的親事…”
“讓我娘找個小京官之女吧。”
“好。”寧七郎知道經去年扶圣上上位,寧公有了從龍之功,權勢已經到了烹油之際,該是收斂光芒之時,與無權無勢之家結親,能降低皇帝的戒備。
臨出門之際,又忍不住問,“那阿妹…”
寧寧以前喜歡貌美如花的趙小郡王,現在范尚書的幼子范宴嘉對阿妹有意思,阿妹雖沒有明著表示什么,卻也沒拒絕,誰讓范宴嘉亦長得玉樹臨風呢?
他知道妹妹不是喜歡他們的身份,她只挑長的好看的男人,可是這兩個長得好看的偏偏家世都太高了,怕是…
寧國公再次抬眼,“跟你一樣。”
果然…寧七郎心下無奈,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自從知道紅姑、云煙都被趙瀾抓走后,謝青玉三天三夜幾乎沒有合眼,肉眼可見的消瘦下來。
她這是嚇得的。
“趙小郡王回京了嗎?”
“他回來了嗎?”
“回來了嗎?”
這三天,她跟瘋了一般不停的詢問趙瀾有沒有回京。
第二日時,下人回她,“云煙被寧七郎秘密押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
完了…完了…圣上肯定知道了,圣上知道了,姑姑就知道了,她再也不是那個在姑姑眼中端莊賢淑的謝家嫡長女了。
怎么辦…怎么辦…姑姑肯定放棄她了,怎么辦…她完了!
謝青玉不懼皇帝殺不殺她,還在幻想著皇后姑姑的看重提攜,這腦回路…
第三日,下來回她,“趙小郡王回京了。”
謝青玉一驚一乍,像是驚弓之鳥,“他…他…怎么回來了…”
好像趙瀾永遠不回來,她就可以永遠不面對這事一樣。
第四日…
第五日…
謝青玉一直沒等來任何消息,那懸在頭頂的劍一直不落下來,她快把自己整瘋了。
“怎么會這樣?”她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難道云煙頂住了嚴刑烤打,所以…”她現在是安全的?
不不…小郡王都跟她面對面對質過了,還抓走了紅姑,通過紅姑得到了解藥,就算云煙頂住了,趙小郡王怎么會放過他…
一切似乎仍舊照著她的預期一樣經行著,她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怎么會這樣?
突然之間,謝青玉不再神經兮兮、瘋瘋顛顛,她大笑一聲,“哈,哈哈,我知道為什么了”說完,笑的前俯后仰,“哈哈…哈哈…我怎么沒想到啊,我可是皇后的嫡親侄女,是皇帝的外家,他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她倨傲的抬起下巴,“我可是皇親國戚。”
趙瀾回到晉王府,惹了這么大個亂子,晉王一聲沒怪小兒子,甚至跟他坐在書房里分析,“因這件事,在皇帝眼中,你與寧家的關系有了罅隙,你們手中各自擁的兵權就可安穩了。”
趙瀾沒有吭聲。
晉王嘆口氣,“蘇二娘還沒進晉王府就幫你解了一樁棘手之事,她也算是你的福星了。”
趙瀾冷嗤一聲,“拿命給我做福星,我寧愿不要。”
晉王剛想說什么,想想又只是嘆口氣,算了,誰還沒年輕過,等婚后過了兒女情長的時期,那對夫妻還不是一樣相敬如賓。
“累了吧,先去休息。”
趙瀾起身,“我去看看訂親之事準備的怎么樣了?”
晉王:…不管得自己,還是其它兒子們訂親成婚,作為男人,幾乎很少參與這些瑣碎之事,但是小兒子不一樣,他對自己的婚事,從請媒人開始就親歷親為,難道這就是心儀與父母之命的區別嗎?
家有兒女初長成。
蘇若錦沒有成婚恐懼癥,程迎珍到是先患上了訂親前綜合癥。
“什么,我跟你先進京?”眼看女兒訂親日程將近,其實她早就著急忙慌沒了主意,可是一聽到先跟女兒進京,又覺得怎么這么快,就她一個人,怎么辦,她好緊張啊!
蘇若抽無奈了,“娘,不是你訂親,是我,你緊張什么?”
“我…”程迎珍被女兒噎的一頓,“你這個死丫胡說什么。”
講真的,蘇言禮也緊張,但他可以用公事忙掩蓋,但又不忍心妻子急的跟無頭蒼蠅一樣,伸手握住她手,“阿珍,我早已寫信給范夫人,她會幫你,還有阿錦身邊的嬤嬤,都是子瑾找的有經驗的嬤嬤,你別擔心。”
“官人,你跟我一起去吧。”有男人在身邊,她的心就定當了。
蘇言禮嘆口氣,“我請不了這么長假啊!”這就是外放的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