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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勝業坊中的豪宅,岳父的困難

  “靈溪,霜兒,你們先回,我帶著淞兒,去拜訪一下月瑤的父親。”

  從李適之府邸出來后,路過勝業坊的南坊門時,李瑄向裴靈溪和霜兒說道。

  “好!”

  裴靈溪柔柔地回應一句。

  淞兒自記事以來,還沒見過姜度,兩家相距不遠,卻因為某些原因,不能相見。

  不像奕兒的父親裴泛,可以光明正大地來天水王府看李奕,可以到宋國公府與李適之稱兄道弟。

  轉換以后,李瑄另乘一輛馬車,和不明所以的李淞從勝業坊的西南坊門進入。

  “阿爺,這么大的石頭,這么長的樹,是要干什么的呀!”

  李淞踮著腳扒在馬車的窗前,看著窗外運輸石材、木材的車輛,向李瑄詢問道。

  他不像李蓁蓁那樣膽小,一天時間,他就不認生兩位阿娘日日提到的阿爺。

  距離李瑄馬車不遠,在金吾衛的護衛下,一輛輛運輸建筑材料的車,由騾馬和農夫分離拉拽。

  由于建筑材料太龐大,往往需要數馬并行,非常艱難。

  李瑄也透過窗口,看到這一幕。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些都是數十年、上百年的上好木材。

  他不知道這些木材是從哪里來的,但他第一時間想到黃土高原。

  毫無疑問,黃土高原曾經森林密布,樹木參天。

  從黃河的歷史上看,在森林覆蓋的時候,黃河下游的河道非常穩定,災患發生的概率遠遠低于唐代之后。

  自從長安被定為王朝國都以后,對黃土高原的爛伐才開始。

  秦漢時,統治者們大肆建筑宮殿,使森林逐漸銳減。

  魏晉之時,砍伐速度變緩。

  而至唐代,黃土高原遭到有史以來最大的砍伐。

  無數年誕生的森林,在這個時代成為枯樁。

  大唐對各種行宮的建筑,為歷史之最。

  華清宮、興慶宮、曲江宮殿群一座座不必要的宮殿,拔地而起,雕梁畫棟。

  權貴們奢糜無度,各種各樣的莊園在長安門外。

  更有現在的五楊,比對炫耀自己的豪宅。

  郁郁蔥蔥,變為建筑。

  李瑄所見到的黃土高原,只有零零星星樹林,多數土地被侵蝕成了千溝萬壑,遲早會水土流失。

  人們受制于時代的局限性,沒有人意識到黃土高原對華夏中原大地的影響。

  聽李淞懵懂的提問,李瑄忽然想起李隆基要在勝業坊為他再次建造一所豪宅。

  像是安祿山的豪宅一樣,但求莊麗,不限財力。

  或許這些木材,就是運向屬于他的豪宅。

  “淞兒,這些木頭和石頭,是建筑宅院的材料。”

  李瑄這才回應李淞的話。

  “那一定是很大房子。”

  李淞又天真無邪地問李瑄。

  “是很大,但根基很不牢固。”

  李瑄說了一句李淞聽不懂的話。

  李淞確實聽不懂,只是一直看著外面。

  不一會兒,路過一處正在施工的地方,占地有二百畝,無數人在吆喝著忙碌。

  高大的柱子被一群壯漢吊著立起來。

  沉重的鐵索,先后被推出。

  從城外運來的優質土壤,不絕于路。

  還有數百人在同建筑一面高墻,如火如荼。

  在沒有安全防護下,隨時會造成生命危險。

  又有數百人在埋頭掘土揮汗如雨。

  鋸子的聲音,敲擊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些叉著腰,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在不斷地催促這些建筑工人。

  看似井然有序,熱火朝天。

  周圍有不少凌亂的木材、石塊,堆積如山的廢棄銅釘。

  顯然,原本這里就有一座豪宅,但不知什么原因被拆除。

  看石料和木材,這些都是上等。

  “這是我的府邸嗎?”

  李瑄以為這是他的府邸,故而向馬夫詢問。

  “回郡王,這是楊铦的府邸,您的府邸在勝業坊西北角,現正在拆遷原宅。”

  馬夫向李瑄回答道。

  “我的宅院有楊铦的宅院面積大嗎?”

  李瑄又問馬夫。

  “小人也無法比對,據說楊铦這次要建筑一座占地二百多畝的宅院,侵占不少土地。”

  五楊和楊國忠的豪宅長安最大,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人們知道一般是強勢的虢國夫人更勝一籌,李瑄的新宅具體面積,以及宅院的規模,還未有人清楚。

  畢竟安祿山的豪宅,未有虢國夫人的府邸壯麗。

  另外,虢國夫人還在華清宮旁邊,依山而建大名鼎鼎的虢國莊,其奢華程度,僅次于華清宮。

  也使得虢國夫人成為五楊之首,她的話連楊國忠都會聽,她想提拔的官吏,楊國忠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楊氏真富貴!”

  李瑄莫名其妙地這么說一句。

  二百多畝地,說動工就動工。

  要知道龐大的興慶宮也就占地兩千多畝。

  五楊和楊國忠的豪宅可不是幾座那么簡單,連洛陽都有他們的“行宮”。

  這樣一次次推倒建筑,耗費的不單單是大唐的國力,還是王朝的氣運。

  李瑄不打算去西北的豪宅,天水王府挺好。

  下次見到李隆基,他會向李隆基請求放棄豪宅建筑。

  哪怕將建筑豪宅的錢財用以撥款慈幼堂、濟生堂。

  這樣可以一舉兩得,還能讓李瑄贏得長安百姓的敬重。

  百姓們心中一定會進行對比。

  五楊和楊國忠用不義之財建筑豪宅,而天水王的豪宅卻是用赫赫戰功換來的。

  相比之下,李瑄的威望會越來越高。

  馬車繼續向前,沒一會兒,就來到緊鄰楊铦宅基地旁的一所宅院中。

  這是姜度府,由于李林甫曾權傾一世,使姜度府也有十來畝大小,算是勝業坊的豪宅。

  姜度還是太常少卿,但早已被排斥到權力的邊緣,可有可無。

  不過相比于李林甫眾多兒子、女婿的流放,姜度算是極度幸運了。

  不過姜度府此時卻遇到一件麻煩事。

  楊铦的管家嚴舼帶著一眾家奴,在姜度府中,與姜度商量“拆遷”事宜。

  他們要買下姜度的府邸。

  “姜少卿,一千貫錢,七天之內,搬出府邸?能不能做到?”

  嚴舼坐在正堂中,趾高氣揚地向姜度說道。

  他的身邊,有數名青衣奴仆神態傲然地站著。

  另外,堂外還有數十名衣著相似,神態一樣的青衣奴仆。

  “唉!我的宅院可以賣給楊卿,但一千貫錢太少了。我一大家子人,又在朝廷為重職,需要有落腳之地。現長安勝業、平康、興寧等坊房價太高,一千貫遠遠不夠我重新購買宅院!”

  姜度一臉難色,他低聲下氣的,希望嚴舼能多給一些錢。

  管家只是奴仆的頭頭,竟然與朝廷緋衣大臣同座。

  不僅如此,還很不客氣的樣子。這是僭越,在禮制上是不允許的。

  但楊氏的奴仆,敢向廣寧公主和駙馬揮鞭,這又向哪里說理去?

  姜度如此低聲下氣,是因為一千貫太少了。

  他的宅子地理位置優越,不論是去興慶宮,還是去太極宮,都非常方便。

  遵循東貴西富,百姓南移的格局,在勝業坊,已經沒有民宅,全是達官貴人。

  這么好的宅子,著名工匠建筑,怎么也得一萬貫以上。

  嚴舼這是明搶啊!

  五楊權勢滔天,姜度知道自己要吃悶虧,只想多要一點,能在距離興慶宮稍遠的一個坊,重新買一個宅子。

  “姜少卿宅子破舊,一千貫已經不少了,我家主人改變主意再擴宅子,能占領這里,是姜少卿的福分。今后在朝堂上,也會為姜少卿美言幾句。就這么多了,一句話,你同不同意?”

  嚴舼仗著自己是楊铦親信的身份,話語無比強勢,說完還瞪著姜度,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強拆一樣。

  楊铦改變主意,擴建自己宅院的目的很簡單,是因為他在興寧坊八妹秦國夫人那里,看到她的宅基地竟然比他大。

  還未建成,就被比下去,這怎么能忍受得了?

  故而楊铦想繼續擴建自己將來的豪宅,也就擴在姜度府上。

  “太少了,請恕我無法同意!”

  姜度出人意料的拒絕嚴舼的威脅。

  欺人太甚,他根本不能接受。

  “碰!”

  嚴舼聽到這話后,頓時拍桌而起,說翻臉就翻臉,并怒道:“你不知道誰在隔壁修建宅院嗎?”

  “我當然知道是光祿卿在修建宅院,但也不能這么欺負人。如果有五千貫,我就帶著家人奴仆搬離這里。”

  看到嚴舼發怒,姜度心中一虛,話語軟了許多,但他還是給出自己的心理價位。

  五千賣出這所大宅,他已經很吃虧了。

  “姜少卿,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惹怒了我家主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嚴舼不買賬,向姜度威脅道。

  這幾年,他們體會到什么叫無法無天。

  他們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什么能讓他們畏懼的。

  他們可以在長安橫著走。

  平時那些達官貴人,巴不得把自己的宅子獻給他們的主人,姜度竟然敢蹬鼻子上臉。

  “我女兒是天水王的妾室,深受天水王寵愛,還為天水王誕下一子。天水王已回長安,你們敢亂來,天水王不會放過你們。”

  見嚴舼如此猖狂,姜度也豁出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家族和官銜在楊铦面前不值一提,所以不得不將他不愿意提及的李瑄搬出來。

  姜度與李瑄的關系是矛盾的,他一向對李林甫忠心耿耿,堅定不移地支持自己的老表李林甫。

  李林甫將姜月瑤嫁給李瑄為妾,哪怕夫人反對,但他還是一口答應。

  世事無常,如日中天的李林甫可以說被李瑄一點一點抽調根基,家破人亡。

  現在姜度終于明白,李林甫將姜月瑤嫁給李瑄的用意。

  正是此舉,保住了李林甫的一些香火,和母族姜氏。

  李林甫看透李瑄重情重義!

  誰說李林甫一生連敗李瑄?

  最起碼這一次,李林甫勝了!

  “哼哼!妾室有什么用,玩物罷了?你能叫來李瑄嗎?就算是我們主人,也不怕李瑄?”

  嚴舼冷哼一聲,直呼李瑄的名字,出言不遜。

  他有主人做后盾,相信不論做什么事情,主人一出面,就能平定。

  楊铦心中有一桿秤。

  姜度已經失勢,他雖然和李瑄有關系,但她的女兒只是李瑄的妾室之一。

  妾是卑微的,可以隨意送人、拋棄,甚至互換小妾在達官貴人中,比比皆是。

  哪有人會與妾室的父母聯系的?

  再加上李瑄與李林甫的矛盾,楊铦不認為李瑄會為姜度出頭。

  更何況楊铦以為姜度是一個軟飯,軟硬皆施,他可以以最低價格,推倒姜度的宅院,成為自己豪宅的一部分。

  “你…”

  姜度被氣得咬牙切齒。

  他確實不敢主動去向李瑄“申冤”,再大的怨氣,也得咽到肚子里。

  五楊的胡作非為,似乎是圣人默許,即便傳到興慶宮,圣人也不會過問。

  “七天時間!后悔就來不及了。”

  撂下這一句狠話后,嚴舼就欲帶著青衣奴仆離開。

  就在這時,姜度府的奴仆快步進入堂中向姜度稟告:“啟稟阿郎,天水王駕臨,說是要拜見阿郎!”

  此時嚴舼還未離開,聽到下人的話后,大吃一驚。

  他沒想到天水王會來姜度府,還是“拜訪”。

  雖然他剛才口出狂言,但主人吩咐過,不要去招惹天水王的家人,否則鬧大以后難以收場。

  天水王有多狠,拜相的時候都清楚,連虢國夫人這么強勢的女人,都別想在府庫多要一枚銅錢。

  姜度更為震驚,他沒有想過李瑄會在回到長安的第二天前來。

  雖然李瑄總是“岳父大人”的叫,但姜度總感覺李瑄是在揶揄他。

  “我親自前迎!”

  姜度立刻出堂迎接,也顧不上嚴舼。

  這個時候,他將此事稟告天水王,或許能保下他的宅子。

  泥人也有三分火,姜度被楊铦逼急了,準備向自己的“女婿”妥協。

  姜府門前,李瑄牽著李淞,在門外等待。

  和自家府邸不同,直接進入不合禮節。

  拜訪者,要么被仆人請入,要么主人親自迎接。

  “天水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不要見怪。”

  姜度快步出門后,就要像李瑄拜道。

  “岳父大人不必如此。”

  李瑄制止姜度相拜,并說道:“月瑤遠在安西龜茲,萬里迢迢,短時間無法回來,我代她來看望你啊!”

  “月瑤還好就行,不必奔波勞累。”

  姜度想到愛女,頗有感觸。

  長安貴族的貴女,常回娘家。但妾室有限制。

  李瑄能如此,說明還是很寵愛女兒的,他心中頓感放心。

  “淞兒,這是你外祖父,快叫阿公。”

  李瑄摸著李淞的后腦勺說道。

  自李淞記事以來,應該是沒見過姜度府。

  姜度也不可能去天水王府。

  “阿公?”

  李淞很奇怪,怎么突然又冒出一個阿公呢。

  但他還是聽從阿爺的吩咐。

  “外孫這么大了,我這個外祖父挺失敗的。”

  姜度不禁感慨落淚。

  女兒妾室的身份,使他無法見到李淞。

  聽李瑄一說,姜度心中非常難受。

  以至于他想伸手去摸李淞,又下意識地將手縮回去。

  “鏘!”

  “大膽!你們干什么?”

  突然間,旁邊的裴瓔一聲大喝。

  只見數十名青衣奴仆在嚴舼的帶領下,從姜度府大門蜂擁而出。

  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讓裴瓔以為刺客,立刻從腰間抽出橫刀。

  李瑄此次回長安,只攜帶一百名身經百戰的親衛。

  由于要夜間執勤,除了在天水王府休息,和護送裴靈溪、霜兒回去的,他身邊還有三十人。

  在長安城,親衛們沒有穿盔甲,只是著暗甲,執刀劍。

  在羅興、薛錯被李瑄派出去干大事后,裴瓔一直是李瑄的親衛統領。

  裴瓔拔刀后,親衛們紛紛拔出刀劍,有十余名親衛迅速靠前,剩下的就要去砍嚴舼等人。

  連李瑄也心中微驚,他以為他的岳父大人要和他玩先禮后兵。

  “停下,我們是光祿卿的奴仆。”

  嚴舼沒有之前的神氣,見李瑄親衛提刀沖來,連忙大喊一聲。

  他只是想趁李瑄進入姜度府的時候偷偷溜走,向楊铦匯報情況。

  沒想到激起這么大的反應。

  想要李瑄死的人何止千萬?李瑄的守衛一直都十分嚴密,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一群青衣奴仆“氣勢洶洶”地從李瑄不遠處的門前沖出,自然會被視為“刺客”。

  正常的拜訪,主人絕對不會搞出這么唐突的事情。

  見這些青衣奴仆舉手大呼,李瑄的親衛才沒有把刀落下。

  “岳父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李瑄板著臉向姜度問道。

  他的兒子李淞都嚇得抱住李瑄的大腿不松開。

  在長安城中,李瑄是可以合法跟隨一定數量親衛的大臣,甚至還可以令金吾衛開道。

  連李隆基都認為總是有刁民想刺殺李瑄。

  “天水王,他們是光祿卿的奴仆,想要強行買我的宅子,跋扈無禮,我管不了他們。可能是因為您的到來,他們想要暫時離開。”

  姜度連忙向李瑄解釋道。

  他正好將楊铦想要強買他宅子的事情告訴李瑄。

  李瑄此時此刻的威勢,令姜度心悸。這種沙場上培養的鐵血之氣,稍微一怒,令人膽寒。

  “那旁邊不就是楊铦的宅基地嗎?他要興建大豪宅,為什么還會看上岳父大人的宅子呢?”

  李瑄指了指正在施工的宅基地,向姜度詢問道。

  實際上心中已有一些猜測。

  “回天水王,光祿卿覺得自己興建的宅院不夠龐大,想要把我的宅子也占據。我這么大宅子,竟然只出一千貫。我不同意,所以光祿卿的奴仆管家就來我府中威逼我。”

  姜度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心如欲壑,后土難填!他想有一天將勝業坊都霸占了嗎?勝業坊如果全變成楊铦的府邸,應該比圣人居住的興慶宮更大吧?”

  李瑄眉頭一皺,故意怒形于色。

  見姜度小心翼翼,不敢再接話,李瑄又向姜度問:“岳父大人,楊铦不知道你是我的岳父嗎?還是說明知道,故意令我難堪?”

  “回天水王,我已經告訴光祿卿的管家,但他直呼您的大名,并揚言他們家主人也不怕您!”

  姜度看著嚴舼,將嚴舼剛才在姜府大堂說過的話又重復一遍。

  聽到這話的裴瓔和親衛都很憤怒,只要李瑄一聲令下,就一定會將這數十名奴仆砍成肉泥。

  “快讓我們離開,我的主人是光祿卿,是楊氏,是貴妃娘娘的兄長。”

  嚴舼見一群親衛拿刀虎視眈眈,依舊不讓開,色厲內荏地大喝一聲。

  他只是路過,想來李瑄不會揪著不放。

  打狗也要看主人。

  更何況李瑄現在已經不是宰相,而他們楊氏的勢力也越來越龐大。

  朝堂上的大小事務,都要由楊相公處理。

  唯一怕的是武將出身的李瑄,不按常理出牌。

  李瑄聽到嚴舼叫囂后,把李淞抱在馬車上,然后來到嚴舼身邊。

  嚴舼緊張地看著李瑄,不敢再說話。

  “我的職事官是安西大都護,我的散官是驃騎大將軍,我的勛是上柱國,我的爵位是天水郡王,我的使職差遣是安西北庭節度使、經略大使。你一個奴仆,憑什么敢直呼我的名字?你問楊铦敢嗎?”

  李瑄向嚴舼質問道。

  如果只是私下說說也就算了,當著岳父姜度的面,直呼的名字,這是打他臉啊。

  李瑄看楊铦宛如建筑宮殿一般大興土木,心中壓制著憤怒。

  而且楊铦擴建府邸,欺負到他頭上了,真以為他不會為岳父出頭嗎?

  “我沒有說過!”

  嚴舼矢口否認,當時只有姜度在,咬死不承認就行了。

  “那楊铦強買我岳父的宅第是什么意思?他身為朝廷命官,皇親國戚,為什么不能遵守國法?”

  李瑄知道這些奴仆囂張跋扈慣了,不知廉恥,死鴨子嘴硬。

  他以此詢問,想看嚴舼有什么好說的。

  姜度在朝堂上,是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官吏,為人膽小謹慎,絕對不敢主動挑釁楊氏。

  “我家主人出錢買宅院,是楊少卿貪得無厭,想要更多錢財。”

  嚴舼硬著頭皮說道。

  “那你們覺得這座宅院值多少錢?”

  李瑄指著姜度府的大門說道。

  “一千貫,不…兩千貫。”

  嚴舼感受到李瑄眼中的寒氣,剛說一句一千貫,又忽然改正。

  實際上,楊铦出兩千貫買姜度的宅子。只是嚴舼這些青衣奴仆仗著主人的威名,將這些錢貪了。

  事后可以去青樓好好瀟灑一番。

  “啟稟天水王,他們說一千貫限我七天內搬走,否則就用強。”

  姜度接話道,他現在不管不顧,想要出一口惡氣,將一切押在李瑄身上,希望李瑄能看在月瑤的面上,幫他守住姜府。

  只要姜府在,楊氏就能看到天水王與他關系不一般,不敢再任意欺凌他。

  “太常少卿,正四品官職,是祭祀宗廟的主持者,圣人親自任命。連太常少卿的府邸都敢強拆,還有什么是不敢的?這不僅僅是無視法律,還是藐視圣人!”

  李瑄眼神微微一動,直接為幕后的楊铦扣帽子。

  “天水王,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家主人房子建大點,又能如何?”

  嚴舼腦子一熱,把脖子向前一挺,他目光上挑,像是護主之犬一樣。

  有種殺了我?

  要么放我離開!

  他認定李瑄不敢,會乖乖放他離開。

  就算鬧到圣人那里,他家主人也能擺平。

  “還敢放肆!”

  “碰!”

  裴瓔見嚴舼這么囂張,猛然一拳打在嚴舼臉上。

  “啊!”

  嚴舼防不勝防,慘叫一聲,仰躺倒地。

  裴瓔力大無窮,一拳就打掉嚴舼好幾顆牙齒,鮮血從口中噴出。

  一群青衣奴仆見裴瓔真敢打管家,欺軟怕硬的他們不敢與親衛相抗,緊張地后退,并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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