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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互換

  迷霧涌現又散開,柳白的身形從中走出,出現在了他先前所在的墳頭前。

  此時不管是左邊的紅妝,還是右邊的人頭,皆不在這墳頭了。

  不僅如此,這整座亂葬崗上邊,都沒幾個王座胚子了,絕大多數都去了遠處。

  柳白也注意到了有兩個王座胚子正在緊緊盯著自己,欲上又止。

  他心底倏忽響起小草的聲音。

  “公子,你真信了那胚子墳主的話嗎?”

  柳白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則是嗤笑一聲,“你就沒聽過一個詞,叫做鬼話連篇嗎?”

  小草這才放下心來。

  “我懷疑…他要么是在試探我,要么就真的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柳白沒再多說,因為盯著他的那倆王座胚子走了上來。

  一山精,一邪祟。

  其中那山精看著像是白化蝗蟲成精,身上披著白色鏤空長袍,身后帶著三對薄薄的白翅,緊貼在身上,腦袋極小,五官都縮成一團,但是頭頂卻是長出去了兩根長長的觸須。

  四只手,兩條腿。

  其上前四只手一塊拱手道:“螻蛄,見過隊正。”

  聲音有些尖細,并不像人頭那樣粗獷。

  余下的那祟物就是正兒八經的邪祟了,蒼老的外表佝僂的身姿外加那綠油油的雙眼,很是符合柳白心中對邪祟的想象。

  “蛻皮鬼見過隊正。”蒼老的聲音響起,旋即它又從身上取出來了一塊被裁剪的極為精致小巧的人皮。

  “這是胚子墳主給每個隊正聯絡用的,若是有安排,上邊自會顯現文字。”

  柳白隨手接過點了點頭,“其余的隊正也都出來了?”

  螻蛄連忙回道:“并不是,水蛇還有紅妝也都沒出來。”

  “哦?”

  柳白心中一動,胚子墳這鬼東西,果真不簡單,跟自己說話的那段時間,又在分神跟別的邪祟說話。

  但這也讓柳白愈發不相信他先前的那番言語。

  “走,我們也找個地方說話去。”

  事實上柳白還真有些冤枉胚子墳主了,跟他說話時,這胚子墳主是半刻心神都不敢松,直到看著他離開后。

  這胚子墳主才一化二來到了水蛇以及紅妝面前。

  他來到水蛇面前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是那雷殺的對手,不要試圖跟他摩擦,最好你低頭。”

  跟紅妝女說的話則是。

  “你不要急著掀開紅蓋頭,等我的消息,就當是給那徐文淵…準備的一份大禮吧。”

  胚子墳主給出的句芒山自是假象,而他真正的后手,近在眼前。

  紅妝。

  準確來說,應當是掀開紅蓋頭的紅妝。

  一旦其徹底掀開這紅蓋頭,等到了那時,就算是小鬼在她面前,都得重傷。

  至于城內的那些走陰天驕們…興許能死上個五六成吧。

  想到這,胚子墳主就有些期待了。

  只是…

  他收斂心神,又看向了柳白離去的方向。

  于他來說,這才是個麻煩事,打又打不過,殺又殺不得…一時間,胚子墳主是真想將這事告知給小鬼,好讓他倆斗個兩敗俱傷。

  但這事到底只能想想。

  正常來說,發現柳白蹤跡的第一件事,就是應該傳訊給那坐鎮真正亂葬崗的亂葬崗之主…人屠。

  只是在告知之前,胚子墳主再度來到了白折面前。

  后者臉上表情依舊桀驁,甚至有些瘋癲。

  “你真就那么想殺了柳白?”胚子墳主面無表情的問道。

  “想啊。”

  白折理所當然的說道。

  胚子墳主又道:“為何?”

  “天下誰都死的,憑什么他柳白就死不得?”白折獰笑著撇了撇嘴,“天底下沒這樣的規矩。”

  “他要是死了,你必死。”

  “那又何妨?”白折一副渾然無懼的模樣說道:“真要能殺了他,也值了!”

  “那你現在就去殺了他吧。”

  胚子墳主說話間,這白折面前便是出現了一團迷霧,迷霧的盡頭,便是正在一處樹叢當中跟螻蛄還有蛻皮鬼說話的柳白。

  白折這下遲疑了,然后抬頭問道:“你還真讓我一個鬼去殺他啊?”

  胚子墳主這才揮手間驅散迷霧,然后不帶絲毫掩飾的鄙夷嗤笑一聲。

  白折見狀忍不住好奇問道:“他是柳白這消息,你怎么不跟那兩位王座前輩們說?”

  “就算不跟他們說,也得跟師父說上一聲吧。”

  白折的師父,自然也是那人屠。

  “不急,不急。”

  雙手攏袖的胚子墳主只是如此說道。

  只是有些話,他永遠不會說。

  小鬼早就放出話來了,他想跟祈陰生死廝殺一番,然后再試試柳白的鋒芒。

  他胚子墳主沒說,但又何嘗不是?

  只不過他不善打斗廝殺,所以對走陰城內的祈陰沒什么興趣,他更想與那小夫子對弈一手。

  而此時,他倆便正是以這些走陰天驕還有王座胚子為棋子,二者互換一手。

  同時他既已發現了這柳白的身份,那自然也是想趁著這機會,來試探一下柳白的深淺。

  再者說,反正出了事有師父兜著,怕什么?

  作為年輕鬼,自然就得有年輕鬼的樣子…這話,也是老早之前,人屠就跟他說過的。

  “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吧。”

  胚子墳主幽幽嘆道。

  “放心,不會的。”

  背后傳來白折的說話聲。

  柳白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兩個手下,一番言語溝通過后,也終于算是知道他倆的出身和手段了。

  螻蛄出自月桂宮,天賦手段就是沒有天賦手段。

  不管是鬼蜮,殺伐還是迷惑,樣樣都能達到王座胚子的水準。

  對柳白來說,這就是塊萬金油。

  蛻皮鬼背后的王座,則是那位…陛下。

  背后王座柳白不太清楚,他只知道眼前這蛻皮鬼極擅保命。

  其天賦便是蛻皮。

  一旦不敵就能蛻皮而走,所以真遇到了什么危險活,也能丟給它。

  總體來說,胚子墳主給安排的這倆王座胚子,柳白都還算滿意。

  都是有用的。

  只是這次議事完了之后,柳白也沒等到什么安排,不止是他,其余的邪祟也都是在這摩拳擦掌的等待著。

  至于將這消息傳回走陰城,柳白不是沒想過這事。

  一來離著太遠,一來一回根本趕不上也太明顯。

  二來…如果真因為自己沒有將消息傳回去,從而讓這走陰城內的天驕們死傷太多的話。

  那么柳白就覺得傳不傳都一樣了。

  豬隊友是拉不起來的。

  與此同時。

  走陰城,傳火府內。

  人族境內的天驕齊聚于此,相比較于上次,這次來這的天驕就多了些,除卻不知去向的柳白以及祈陰之外,都來了。

  坐在主位的依舊是徐文淵,相比較于上次,他這次卻是從容多了。

  “黑木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柳白有事回關內去了,讓我們可以不用等。”

  剛走進門的黃上觀說道。

  “嗯,那就開始吧。”

  徐文淵一抬手,四周門窗合上。

  黃上觀則是來到了右手邊的位置坐下,對面坐著的,則是以小懸刀為首的走陰城天驕。

  “依我看,根本用不著這些花里胡哨的。”

  披劍最先開口,他雙手往前一推,“就這樣,我們壓過去就好了,一劍誅萬鬼。”

  “好啊,那到時候你去殺小鬼。”

  對面的黃上觀陰陽怪氣道。

  眼見著這兩伙人剛坐下就要吵起來,徐文淵便笑著插話打斷了。

  “只要祈陰沒動,小鬼就不會動的。”

  “那胚子墳主已經開始布局了,所以我們這邊要是沒點應對的策略,很容易吃虧。”

  原本百無聊賴的小懸刀聽著這話,忽地抬頭,“傳火大人將城外那批人交到你手上了?”

  徐文淵微微頷首,“一下半吧。”

  “記得善待他們。”

  小懸刀沉沉說完再度低下頭去。

  “嗯。”

  徐文淵右手輕輕一甩,點燃了一支神香,煙氣朝前繚繞,最終在這大廳中央化作了三個地方。

  “連城領,句芒山和潑落湖。”

  他話音未落,走陰城這邊的上官不敗就摸著下巴說道:“連城領和句芒山都是山,再加上禁忌里邊此次此次過來的王座是那老水坑之主,我覺得潑落湖的可能性大。”

  對面的胡說則是搖頭道:“潑落湖離我們走陰城太近,聽聞那胚子墳主向來是那謹慎之人,多半是不會兵行險招的。”

  “那萬一他就來個反其道而行之呢?”管家的管中反問道:

  “禁忌里邊的那群王座你又不是不知道,最為詭譎不過了。”

  “那依你看哪里比較可能?”黃上觀問道。

  陶瓷手指輕輕敲打了下桌面,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兵法講究攻其必救,小夫子說的這三個地方,于我們人族而言,最為珍貴的就是句芒山了,所以我覺得那里最為可能。”

  眼見著還有幾人想要插嘴,徐文淵只得再度開口。

  如若不然就這么等下去,不知道得說到什么時候。

  “其實這三個地方,不管那胚子墳主選哪個,與我們而言,都是必救。”

  徐文淵說完,沒人急著開口了。

  反倒是等了片刻,柳汝芝輕聲說道:“兩族氣運之爭,只要對方落子,我們就得接下。”

  “的確。”

  徐文淵頷首道:“柳姑娘說的便是我們現如今的情況和癥結所在。”

  “那依小夫子看,我們得去救哪里?”

  “三者分開必定是不行的吧。”

  原本閉目養神的小懸刀再度開了口。

  而他問的這話,也是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所以所有人都抬起了頭,靜靜等待著徐文淵的回答。

  這人族小夫子也沒沉吟太久,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輕聲言語道:

  “簡單,我們三個地方都不救。”

  他說完青衫大袖一甩,掃去這三道煙氣的同時一步邁出,手中神香積蓄起來的煙氣,隨身而動,在他腳下匯聚形成了一條寬敞大道。

  他就這么緩步朝前走去。

  “陽謀落子,一旦等那胚子墳主先落了子,我們就必須得接,可我們為何一定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徐文淵背負著雙手,環伺左右而后笑道:

  “無非四字,攻其必救而已。”

  說完他雙手攏袖,朗聲笑道:“在場可有怕死之輩?”

  他這話一出,走陰城這邊的天驕盡皆臉色一沉,脾氣最為不好的馬傳世更是冷聲道:

  “皆是為人族事,若是你徐文淵想借此辱我走陰城,那便城外見!”

  披劍則是輕輕一彈手中劍鞘,滿劍輕吟。

  “身外事不過一劍事,說吧,殺哪里?”

  “八大家從不知怕死為何物。”雷序也是代表著八大家表了態,其余幾個都沒再插嘴。

  “好!”

  徐文淵見眾人情緒都已經被挑起,且沒有一個有過遲疑,終是抽出雙手一合掌。

  “啪”地一聲響起的同時,手中那支神香倏忽被他拍成了粉末,旋即落在他身前,神香粉末壘成舊土小山,其上有著一個個黝黑的洞穴浮現。

  “鬼窟!”

  披劍看到如此場景,下意識的出聲。

  在場其余人也都是認出了這地點。

  鬼窟…或者說的準確些,應當是叫做“鬼窩”,盛產邪祟的邪祟窩子。

  這種地方,一般是誕生在被毀的陰脈上頭。

  這陰脈不能被采掘而空,而應當是連帶著陰脈里邊的陰珠,被一具毀滅。

  彼時里邊血氣肆虐,加上陰脈的特性,原本就盛產邪祟。

  兩者相加之下,原本的陰脈就變成了鬼窩。

  禁忌與人族交界的前線,便是有著兩處這樣的鬼窩,這也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走陰城內自然知曉。

  “這法子好,管那胚子墳主盯上了什么地方,我們就盯著我們看中的地方打。”

  披劍稍加思量,反應過來之后便是欣喜道。

  “殺哪個?還是兩個一塊殺?”

  殺邪祟小懸刀殺了無數,但是一刀捅進鬼窩這事…他還沒干過。

  所以也是摩拳擦掌,很是興奮。

  徐文淵右手抽出伸進左手的衣袖當中,從中抽出了三張符箓,而后說道:

  “我從岳方劍仙那里求得了三張劍符,所以只能取一處殺…”

  他說著緩緩閉目,似是做著最后的決定。

  “不死山!”

  披劍隨即就問道:“師祖的劍符,小夫子你的意思是…只是我們前去,不請顯神前輩當前鋒了?”

  這鬼窟作為禁忌當中的重中之重,里邊可都是有著大兇邪祟看護的。

  若是沒點破敵手段,他們這一群年輕人殺過去,那跟送死也沒多大區別了。

  “不了,顯神一動太過明顯,我們太難得手。”

  徐文淵搖頭道:“既然要做,那就做的果決些。”

  “干了!!!”

  胡說忽地大喊一聲,兩眼充血,看著極為興奮。

  “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殺了那么多邪祟早就夠本了,還怕了不成。”

  馬傳世緊跟著喊道。

  在眾人火熱的目光中,徐文淵將這三張劍符,一張給了石山峰,一張給了管中,還有一張則是給了…胡說。

  “嗯?”

  他這分法頓時引得始終沒有說話的孟家孟寬疑惑了。

  徐文淵笑著解釋道:“小懸刀還有披劍一定是禁忌大兇邪祟的重點防護目標,劍符給了他們,極難發揮到最大效果。”

  “陰,還得是你小夫子才陰!”

  陶瓷朝其豎起一根大拇指,夸贊道。

  “什么時候動手?”

  小懸刀一手摁在了腰間的長刀上,輕聲問道。

  這話依舊是在場所有走陰人的心聲,這說再多,歸根結底都是要動手,要手底下見真章的。

  所以什么時候動手,才是至關重要。

  “現在。”

  徐文淵說完,門窗倏忽洞開,隨即兩張白紙各自落在了小懸刀和柳汝芝手中。

  “余下的布置都在上邊了,你們邊走邊看,切記…保命為上。”

  “活著才有希望。”

  “好!”

  兩人各自掃了眼,就將這白紙收好。

  屋內的一個個走陰人都化作一道道流光遁走飛出,離了這屋子后,便是直奔城頭而去。

  徐文淵留下沒動,只是等著所有人都已經跨過城頭離開之后。

  他才倏忽化作一個紙人,無火自燃。

  而這次之所以事情起的這般急,便是因為他收到了消息,知道胚子墳主那邊還沒動手。

  他們…落子句芒,但卻被那里的陶家家主拖住了。

  一時沒有落子功成,那么徐文淵自是要抓住這機會了。

  這本就是一場沒有規矩的棋局,誰先將子落在棋盤上,誰就搶占了先機。

  而現在…徐文淵的身形再度出現在了城頭,憑欄遠望西北。

  就好像能在冥冥之中,目光眺過極遠,最后落在了那胚子墳主身上。

  他只在這站了沒一會功夫,傳火者就從城頭另一端,一步到了他身邊。

  一老一少,又好似一人一鬼,就這么齊齊看向西邊。

  最后這傳火者好似隨口問道:“你昨晚去見了老元帥?”

  徐文淵好像料到了會有此問,所以輕輕頷首道:

  “嗯,順道路過,請教了老元帥幾個問題。”

  傳火者“哦”了一聲,也就沒再問了。

  反倒是徐文淵,腦海里邊浮現了昨晚的事。

  因為那本就不是什么順道,而是他在家中思量問題許久,卻總是把握不清,最后才起身拱手遙請城頭。

  老元帥見了他。

  困擾徐文淵的只有一個問題,他問老元帥。

  “柳白到底能不能信。”

  老元帥當時也是考慮了好一會,最后才說道:

  “若真到了那迫不得已的時候,你能當他是自己人。”

  夜幕之下,柳白等一眾邪祟都在快速逼近著句芒山。

  按照胚子墳主給的消息,禁忌現在已經拿下了句芒山,在那鎮守的陶家家主已被趕走,余著的那些神座神龕,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本來禁忌是只解決顯神和神座,余下的神龕都是交給這些王座胚子的。

  但是真打起來,那陶家家主選擇了硬拼,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殺死了好些神龕。

  “所以我們現在也算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這句芒山?到時以逸待勞,等著那些走陰人上門?”

  螻蛄扇動著翅膀,貼著樹冠而行,速度也是極快無比。

  柳白壓著速度跟在他身邊。

  “呵呵,那到時候你可得多殺幾個,最好將那小懸刀和柳汝芝也殺了。”

  “那不行,這樣的大頭自是得留給隊正你來,我殺殺胡說那樣的貨色就差不多了。”

  柳白聽著螻蛄這話,差點笑出了聲。

  都在想著為什么沒有能錄音的東西,不然將這話留下來,拿回去給胡說聽聽。

  他鐵定是會抓狂的。

  “隊正,等…等我啊。”

  后頭傳來蛻皮鬼的聲音。

  他擅保命,但速度卻并不快。

  柳白也只好再度放緩了些速度,等待著他跟上來,順帶也觀望了眼其他方向的動靜。

  此次前往這句芒山,胚子墳主安排了好幾支隊伍從好幾個方向前往。

  為的就是順路將那些從句芒山里邊逃出來的神龕一網打盡。

  停下來看了會,柳白也只是察覺到了那紅妝的動靜。

  可等著身后的蛻皮鬼跟上來的時候,他就忽地感覺須彌里邊出來了一絲震顫。

  人皮。

  是胚子墳主留下來的那份,用來傳遞消息的。

  所以現在是有什么消息了?

  柳白心念一動將其取出,蛻皮鬼適時追了上來,由一道黑煙化為了原先的面容,頗有種氣喘不定的感覺。

  人皮上文字顯現。

  不死山鬼窟,速去!

  按照字越少事越大的原則,人皮上邊只顯示出來了這短短的幾個字,那就說明情況必定已經是到了很危急的時刻。

  以至于這胚子墳主連句芒山都不管了。

  柳白只是剛收起這人皮,就發現已是有著數道黑影從遠處的密林之中升起,轉而直奔西北。

  “隊正,這是…怎么了?”

  蛻皮鬼眼神錯愕的問道。

  “情況有變,應當是走陰人偷襲不死山的鬼窟了,我們也走。”

  原本柳白還有些擔心徐文淵會如何接招的,此時再一看,徐文淵不僅會接,反而打的這胚子墳主不好接招了。

  有點意思了…柳白這次沒再橫沖直撞了,既然是一個隊伍,那他就得照顧到蛻皮鬼。

  所以捎帶上一個鬼物的他,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不僅如此,柳白還發出尖銳的長嘯,讓離著不遠的人面鼓孔大娘以及紅妝放慢點速度。

  讓他們警惕四周。

  以防走陰人提前設伏。

  原本全力趕路的紅妝聽到柳白的提醒后,還真就將速度放緩了一絲。

  孔大娘沒有。

  于是它就真碰見了攔路的走陰人…但卻不是人族的天驕,而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

  這老嫗手上拎著一煤油盞,猛地從地面沖起,命火所燒,頓時將孔大娘身邊的一個隊鬼打飛。

  眼見著還想第二次出手,但孔大娘身上卻傳出一道“咚——”的聲音。

  就像是有人重重的敲了一把人面鼓似得。

  那老嫗離之極近,當即噴出一口鮮血,她身形瞬間倒飛出去,順帶著還惡狠狠的剜了柳白一眼,怒罵道:

  “卑劣的邪祟!該死!”

  顯然,她是在抱怨柳白那句提醒讓她失去了先機。

  可柳白的本意就是想著讓這孔大娘還有紅妝都能慢些,好給小懸刀他們拖延些時間…腦中念頭閃過,再看著那個潰逃的神龕。

  柳白正想著要不要出手,賣個破綻好讓對方逃掉的。

  可就在這時,一只獨腳忽地出現在這老嫗的身旁,猛地踢在了她的腦門上。

  憑空出現,不帶絲毫異象。

  那老嫗甚至連反應過來的機會都沒有,身形只是稍稍一頓,旋即她的頭顱就好似西瓜一般轟然炸開。

  其元神瞬間遁逃直奔天際。

  但是人面鼓里頭卻是再度傳出一道悶響。

  原本都已經快竄入層云的那道元神,再度炸開,在這天幕之上化作了一道璀璨的煙火。

  一個神龕,就這么干凈利落的被殺了。

  柳白連出手相助的機會都沒有。

  而有了這小插曲后,連這孔大娘也都放緩了速度,警惕著腳下的密林。

  這一個神龕倒還好,萬一突然殺出個神座…那它這王座胚子也扛不住啊。

  于是他們這三支隊伍,就這么緊趕慢趕的往著西北方向的不死山而去。

  與此同時。

  在那不死山的鬼窟前,一道通天徹地的劍光浮現,只這一下,就差點將整座不死山都分成了兩半。

  連帶著半空中的那頭大兇邪祟都是化作一片陰珠血雨散落人間。

  密林里邊,耷拉著左手的胡說見狀,仰天怒吼一聲。

  “爽!!!”

  “嘎嘎嘎,什么時候我也有這實力就好了。”

  他聲音還未落下,完好無損的黃上觀從他背后的密林之中踏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就朝半山腰那些鬼氣四溢的洞窟里邊竄去。

  “別逼逼了,先把這里解決了再說!”

  “不然等那些王座胚子過來了,更難對付。”

  等著黃上觀和他落到其中一個洞窟前的時候,里頭已是傳出了陣陣刀氣和劍氣。

  最先入場的小懸刀和披劍已經在里邊大開殺戒了。

  “幫我護法。”

  黃上觀說完后,立馬閉眼,整個人立馬進入了一股渾渾噩噩的狀態,連身形都在搖晃著。

  就好像那喝得伶仃大醉的酒客。

  胡說也知曉事情輕重,當即喚出了他的尸僵,侍衛身旁。

  與其他自己去殺,倒不如護住這黃上觀,好讓黃上觀這廝去夢中殺鬼。

  一股玄異的波動散開,胡說稍稍犯困,但很快就清醒過來。

  黃上觀的夢蝶之術,跳過了他,但其他被覆蓋的邪祟可就沒這么好運了。

  過去了小半炷香的時間,原本閉目的黃上觀忽地悶哼一聲。

  隨即這半個鬼窟里邊的邪祟,剎那間全都化作了陰珠散落在地。

  而黃上觀也猛地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身上衣衫瞬間被汗水打濕。

  整個人也都好似從水里撈出來的似得。

  “沒事沒事,哥哥在這呢。”

  胡說連忙安撫道。

  黃上觀白了他一眼,原地坐下就開始吞食著陰珠。

  也就在這時,外頭忽地響起了雷序的聲音,同時天幕之上還有滾滾驚雷聲傳來。

  “老貓猴是吧?我已經等你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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