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在宮內行走,何人敢攔?
也就李淵、李建成、幾位貴妃和太子妃,勉前能攔一下。
但這幾個人,哪個會跑到武德殿去給他守門?!
而且,李淵封了武德殿,也只是不讓他出去,沒說不讓別人進來。
謝叔方還不是瘋狂的在武德殿內外奔走,也沒見誰攔下不讓走。
李世民的話就是一個說辭、一個借口。
李元吉看破不說破,陪著李世民演戲。
“你我一母同胞,我惦記你也是應該的。”
李世民一臉認真的說。
李元吉笑著說:“二哥說得對。”
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道:“父親派給你的太醫,我有急用,就先借走了。父親派給我的太醫,還在潼關,回頭我就差他到你身邊聽用。”
李元吉聽到這話,心里直翻白眼。
他現在明白為何李世民開始給他打感情牌了。
李淵派遣太醫,不可能一個一個往出派,必然是一起派出來的。
他之前差謝叔方派人去請跟隨他的太醫,那太醫必然是星夜兼程的往函谷關趕。
李世民順路把人截了,拿到殷嶠面前去賣人情了。
為了避免他鬧,所以才有了這么一出。
“二哥是此次征討河北的主帥,不容有失。二哥急需借用太醫,我自然得大開方便之門。”
李元吉淡然笑著說。
懂事!
李世民心里贊嘆了一句,笑著道:“你果然長大了。”
李元吉謙遜的道:“二哥說笑了,比起二哥,我還稚嫩的很。”
李世民哈哈一笑,突然伸手拍著李元吉的肩頭說道:“以后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李世民這話說的有點突兀。
但李元吉聽懂了其中的意思,笑著道:“二哥說的有的沒的,是什么?”
李世民笑瞇瞇的問,“你肅清武德殿,又招攬凌敬,又為手底下的將士們謀軍功,所為何事?”
李世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元吉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當即大大方方的道:“武德殿被伱們塞成了篩子,我跟王妃行房的細節,你們恐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種情況下,我還不肅清武德殿?
難道要我趴在你們耳邊行人倫之道?”
“咳咳咳…”
李元吉這話沖擊力太強,李世民被懟的直咳嗽。
李元吉就當沒聽見李世民尷尬的咳嗽,繼續道:“招攬凌敬,也是裴寂害的。裴寂一句話,差點讓我陷在你和大哥的夾縫之中。
我這點小身板,可經不起你和大哥的摧殘。
只能找點人,保全我的安危。
大哥一出手,我足足在案牘上操勞了大半個月。
你雖然沒出手,但我也被你當槍使了一回。”
“所以你跟父親上書一封,害的我和大哥被父親責問?”
李世民不懷好意的問。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我也有脾氣的好不好,我要是什么都不做,還不得被你們兩個捏扁搓圓?”
李世民尷尬的一笑。
“你我是親兄弟,我怎么可能害你。”
李世民干笑著說。
李元吉心里‘呵呵’。
歷史上李建成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差點弄死你;歷史上前身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變著法的想弄死你;歷史上你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你一出手就送李建成和前身見了閻王爺。
見李元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不說話,李世民呵呵笑著道:“那你為手底下的人謀軍功做什么?”
李元吉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李世民,道:“我不為他們謀點好處,他們能舍命保護我?你手底下那些人,你沒給足他們好處,他們能賣命的幫你效力?”
李世民聽到李元吉這話,愣了足足好一會兒。
貌似,是他把問題想復雜了。
有點尷尬。
李世民干笑著道:“哈哈哈…說的也是。”
說到此處,李世民起身,又拍了拍李元吉的肩頭,笑著道:“好好對待你麾下的將士,他們在戰場上確實能舍命保你。
你麾下有兩千鐵甲,只要他們肯舍命為你沖殺,數萬人的軍陣中,也能保你周全。”
李世民說的是真心話。
但李元吉聽著不是滋味。
不是所有的鐵甲都叫玄甲軍。
不是所有的鐵甲,領兵的都是段志玄。
鐵甲和鐵甲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他麾下的鐵甲跟李世民的玄甲軍,差了一條鴻溝。
“二哥說的在理。”
李元吉撇撇嘴。
李世民哈哈笑道:“你果然不同了。不錯不錯,作為你的兄長,我很欣慰。”
說完這話,也不需要李元吉相送,李世民就龍行虎步的離開了營房。
李世民一走,李元吉坐在坐榻上直撇嘴。
李世民給他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成功的將他的太醫借去賣了人情,還敲打了他一下,套了他一堆話。
他也就順勢跟李世民說了一些實話。
李世民要是信了,就不會把他當成威脅,他安全系數就直線攀升。
李世民要是不信,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通過跟李世民剛才的交談看,李世民明顯沒把他當成一個威脅看。
或許是因為他的實力太弱了,在李世民面前還不夠看。
也或許是,李世民又又又被李淵給忽悠瘸了,對他這個還在成長的潛在威脅,已經不在乎了。
從之前太極殿內的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看,李淵明顯是又將太子之位許給李世民了。
不然李世民不可能在多次拒絕統領大軍以后,又興高采烈的答應統領大軍,更不可能提出由陜東道大行臺自籌糧草。
李世民就是想借此告訴李淵,李建成能辦成的事情,我也能辦成,李建成辦不成的事情,我也能辦成。
你再糊弄我,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李世民就是覺得,他這一次大勝而歸,一定能做太子。
只要他坐上了太子之位,以他麾下的文武,以及東宮的那些文武,即便是對上了李淵,也能穩穩的拿捏,更別提是他李元吉了。
所以,李世民現在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成為威脅。
但是,李元吉心里清楚,李淵明顯是又在糊弄李世民,估計在李世民出征的時候,李淵就已經想好怎么裝糊涂,怎么將此事糊弄過去。
所以李世民這一次注定又要失望了。
李淵要是個一諾千金的皇帝,那歷史上李世民也不可能通過兵變坐上皇位。
“李淵玩兒子倒是玩的挺開心…”
李元吉感慨。
李淵以為他是在拿捏李世民,卻不知道他是在拱火。
等李世民徹底對他失去希望,等火勢燒到了難以制約的地步,李世民的兵鋒就會對準皇宮。
李世民的兵鋒要是直指皇宮。
那李淵能做的…
“似乎就只有拿我去做炮灰,跟李世民互相傷害,最好斗一個兩敗俱傷。”
李元吉頭疼。
他和李世民說了一些實話,也發現了李世民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威脅,所以安全系數升高了。
但危機卻并沒有解除。
李淵拿捏李世民拿捏的越狠,李世民反擊起來就越有力。
李淵被逼的沒辦法了,一定會推他出去跟李世民打擂。
裴寂給李淵出的建議,李淵之所以還在沒有徹底采納,是因為李世民現在還沒有反擊,還對李淵有所期盼。
李淵從李世民身上感受到的壓力,也是從李建成身上傳過去的。
李淵應該覺得,李世民還在他的‘可控范圍’。
但李世民一旦開始反擊,李淵立馬就會認識到,李世民早就超過了他的‘可控范圍’。
李淵能找到的盟友、能信得過的盟友,只有他和李建成。
李淵一定會死保李建成,他肯定得成為李淵的炮灰。
他可不愿意做炮灰,炮灰都沒有好下場。
他能選的只有兩條路。
要么站隊李世民,去跟李淵和李建成作對。
要么自強自保,讓李淵不敢拿他當炮灰。
“站隊李世民的話,李世民鐵定會讓我去幫他‘沖鋒陷陣’。我可是對付李淵、李建成的好棋子,他要是不用,那才怪呢。
那個時候,我就成了李世民的炮灰了。
李淵和李建成要是失手弄死我,李世民估計也只會掉幾滴鱷魚的眼淚。”
“自強自保的話,倒是不會成為他們雙方的炮灰,李淵要是逼我出去跟李世民打擂臺,我也有足夠的力量去拒絕、去威脅。
李建成和李世民即便是害怕我做黃雀,要對付我,也會有所忌憚。”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嘀咕,良久之后,心里漸漸有了主意。
還是自強自保的好。
當炮灰的話,做李淵的炮灰,死亡幾率幾乎達到了十成,不是在跟李世民打擂臺的時候被李世民弄死,就是在李世民上位以后,被李世民弄死。
做李世民的炮灰,死亡幾率有五成,他幫李世民沖鋒陷陣,李淵和李建成一定會先集火打掉他。
李淵或許會放他一條生路,但是李建成為了杜絕后患,一定會弄死他。
自強自保的話,死亡幾率不到一成,他不參與皇位的爭奪,李世民和李建成即便是忌憚他,聯手對付他,也得顧及他會不會帶著一大幫人手倒向另一方,更得顧及他會不會盯著一方死咬,便宜另一方,最終的結果就是,兩個人默契的逼他去就藩。
也有可能互相拉攏他,給他無數好處,許他無數好處,他該怎么做,完全可以視情況而定。
到時候就不是李建成和李世民拿他當炮灰了,而是誰許諾的好處大,誰能確保他能過上想要的日子,他就能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