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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為太子傳道受業

  “今晚…你想不想和殿下睡書房?”

  一席話。

  直接把嬴無忌說興奮了。

  但在她的目光下,又下意識地板起臉:“不用了吧,我又豈是那種急色的人?”

  “你還不急色?”

  李采湄白了他一眼,心想若你不急色,怎么會憑空給我找了一個姐妹?

  而且還是在同一晚上?

  但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免得顯得自己小氣。

  她抿了抿嘴唇,輕撫著小腹道:“還是去吧!雖然父王乃是天下最明事理的君王,但你我的孩子畢竟沒有趙氏血脈,殿下若是早有身孕,父王心里也能安穩些。”

  一席話。

  稍微有些心酸。

  但卻認真無比。

  嬴無忌稍作沉默,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心情微微有些沉重。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即便在私下,李采湄都是稱趙暨為“父王”,內心無疑是極其感激的。

  畢竟王室救了她的姐姐,雖然是以婚事換來的,但也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甚至還允許的兩個人的感情。

  只是。

  終究沒有血脈聯系。

  她笑著蹭了蹭嬴無忌的肩膀:“正好你與殿下也兩情相悅,與其這么消磨著,還不如盡快了卻心愿。”

  嬴無忌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跟殿下兩情相悅?”

  “就是殿下睡著的時候說夢話…”

  李采湄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臉蛋有些發紅,因為那些夢話實在羞人,肯定是夢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能讓趙寧意志這么堅定的人都做出這種夢境,鬼知道嬴無忌跟她在石室里面做了什么事情。

  她輕啐了一口:“總之你快去吧!”

  “那不行!”

  嬴無忌笑著搖頭:“我至少得先把你哄睡著。”

  李采湄:“…”

  至少得先把我哄睡著?

  意思就是把握哄睡著你就能安心去了?

  她在嬴無忌腰間軟肉上掐了一下,才點頭道:“也好!正好你給我講講暝都盡頭發生的事情。”

  剛有身孕的那一段時間都會嗜睡。

  故事還沒聽完李采湄就困了。

  嬴無忌本來打算不講的,她卻強撐著非讓講完。

  剛講完沒多久,她就沉沉睡去了,臨睡著的時候,含混不清地都囔了一句。

  “她也是可憐人啊…”

  嬴無忌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臉,見她嘴角微微勾著,應該是睡得香甜,這才放下心來離開小院。

  旋即來到了書房門前。

  看著里面光亮的燈火,心頭微動。

  如果沒記錯的話,去暝都安邑之前,趙寧就對自己說待她凱旋,她就會把自己辦了。

  原話是怎么說的忘了。

  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嬴無忌緊了緊衣襟。

  馬上要被辦了。

  居然有些緊張。

  門口當值的宮女見他來了,趕緊欠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嗯?”

  嬴無忌有些驚訝,大老婆這是知道我要來了?

  他輕輕敲了敲門。

  里面很快就傳出了一聲:“請進!”

  嬴無忌推門而入,發現趙寧正在認真地批閱著奏折。

  目不斜視。

  筆走龍蛇。

  他拎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書桉的對面:“傷剛好就熬夜批奏折,是不是太拼了啊?”

  該說不說。

  每當趙寧奮斗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有些配不上她。

  這工作也太努力了。

  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都沒有這么過分。

  黎王室這種培養儲君的方式,屬實有些高壓了,嬴無忌只是跟著趙寧略微體驗了幾次,就感覺有些受不了了。

  趙寧指著旁邊落成小山一般的奏折,苦笑道:“父王可都給我留著呢,身體好的時候不趕緊處理完,難道等身體不好的時候批?”

  說罷。

  她偷偷地望了嬴無忌一眼。

  又很快把目光移到了奏折上。

  雖然還是一副正在認真處理公務的樣子,但筆鋒揮舞的速度還是變慢了一些。

  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明顯是想到了出征安邑前自己說的話了。

  我怎么就管不住這嘴呢?

  當時只是想鼓舞無忌安全回來的。

  他當真了怎么辦?

  不對!

  不是當真了怎么辦的問題。

  而是這也不應該不當真啊。

  可這里是書房…

  趙寧一想到那幾日在地宮石室里的經歷,就忍不住有些緊張。

  假的都如此…

  真的還不得…

  若說沒有一絲期盼是不可能的。

  可是看了看書桉上整整齊齊碼著的奏折。

  她不由懊惱地撓了撓頭。

  嬴無忌笑了笑:“累不累?奏折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

  “啊?”

  趙寧愣了一下,有些失神地看地看著他。

  若是別人提出這個問題,她肯定會直接叫來侍衛,先把人押下去再說。

  這謀篡權力么不是?

  但嬴無忌…

  趙暨曾經多次要求嬴無忌協助太子批閱奏折,當然是僅限于新地建設那一類的。

  畢竟這混小子這方面做的是真的專業,判斷精準,對策合理。

  如今新地數十萬百姓工匠,每個人每天都有活干,基本沒有勞力浪費和空余,很大一部分都得益于嬴無忌。

  就連這些人做工的錢財,都有相當大一部分是嬴無忌掏的腰包。

  趙暨提出這些,是給予了充分的信任。

  但嬴無忌為了避免掌權帶來不必要的猜忌,接連推辭了好幾次,把趙暨氣得不輕,指著他的鼻子罵了好幾次“爛泥扶不上墻”。

  后來雖然沒有再提。

  私下卻幾次試圖讓趙寧去提。

  卻不曾想,趙寧還沒提,嬴無忌倒主動攬過來了。

  趙寧指了指左手邊的幾摞:“這些都是新地來了,歸你了!”

  “哎!”

  嬴無忌笑嘻嘻地把奏折搬走:“第一次批,不懂的我問你哈!”

  趙寧笑道:“好!”

  嬴無忌手頭上的那些,大多都是羅偃處理過的,只需要標注“通過”兩個字即可。

  根本難不倒他。

  當然,以他的見識,應該能提出不少天馬行空但出氣好用的點子。

  兩人對坐。

  趙寧忍不住有些好奇道:“為什么你今天主動攬活了?”

  嬴無忌笑道:“總不能把你累著,畢竟是要當夫妻的,我總不能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小白臉吧?”

  趙寧笑著搖了搖頭。

  若嬴無忌都是混吃等死了。

  那這天下,還有不混吃等死的人么?

  不過這次暝都盡頭進出了一遭,嬴無忌好像真的變了不少。

  只是由嬴無忌親口說出這么一句話,還是感覺有些稀奇。

  難道他不記得我在出征前說的話了?

  她甩了甩腦袋,便繼續批閱起了奏折。

  終究是重傷初愈,還是有些頂不住。

  批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她就開始哈欠連連。

  耳畔傳來了嬴無忌的聲音:“要是累了的話,就先睡一會兒吧!”

  抬起頭。

  發現嬴無忌臉上笑容溫煦,新地那么多折子,居然已經被他批閱了大半。

  他正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指著書房那張供臨時歇息的床榻。

  眼神之中,居然有種寵溺的情緒在內。

  “哎?”

  趙寧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那你呢?”

  嬴無忌晃了晃手里的奏折:“干完活再去陪你!”

  趙寧:“…”

  好像已經默認要一起睡了?

  鬼使神差地,她沒有反駁。

  只是把批好的奏折和沒批好的奏折分類規整好,便躺在了床榻之上。

  躺得筆挺。

  有些緊張。

  約莫過了一刻鐘。

  腳步聲由遠及近。

  隨后窗簾放下,明亮的光線頓時變得昏沉且曖昧。

  她感覺到自己的嵴背貼在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上。

  有力的心跳聲順著身體傳來。

  就像鼓槌一般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她頓時身體一僵。

  每一縷肌膚仿佛都回憶起了石室中的旖旎。

  一時間,連呼吸都有些亂了。

  一股莫名的膽怯從心頭涌起,她有些慌,趕緊說道:“無忌!雖說現在仗打完了,但還有一些事情尚未處理完,姬峒手上還有識破胎化易形的手段,雖說大概率用不出來,但還是穩妥為妙,要不…再等等?”

  語速越來越快。

  說到最后甚至有些底氣不足,音調都低了不少。

  這些時日。

  應該等。

  但她不太忍心嬴無忌等。

  而且…她也有些等不及了。

  現在心跳快得如擂鼓,身體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轉了過去。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地貼著。

  她仰頭一看。

  看到了嬴無忌稍顯戲謔的神色:“出征之前你說凱旋之后就把我辦了的時候,可是一副要把握在手掌之中的模樣,怎么臨近上陣殺敵,反而退縮了?”

  趙寧一聽。

  感覺這樣不好。

  若是這樣臨陣退縮,豈不是要被嬴無忌嘲笑一輩子?

  索性心一橫,直接翻身把跨坐在了嬴無忌壓的身上。

  而她的手,也不知何時已經探了下去。

  她問道:“你說是這般掌握在手掌之中么?”

  嬴無忌:“嘶…”

  老實說。

  這波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猝不及防之下。

  被拿捏了。

  而且是被重重拿捏。

  場景有些旖旎。

  卻有些粗暴。

  他趕緊叫停:“這不是打仗,不是讓你提劍殺人,要懂得以柔克剛啊!我以太子太傅的名義命令你,好好回憶一下以前,之前演練的時候突飛勐進,怎么實操的時候退步了這么多?”

  趙寧:“…”

  仔細想想。

  好像是有些退步。

  臉上爬上一絲羞窘之色。

  有些不太好意思在上面待著了。

  無奈之下。

  只好放棄了剛才強裝出來的鎮定。

  翻身躺了下去,輕輕打開了衣襟。

  別過頭去,猶豫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太傅教我!”

  作為一個合格的老師。

  嬴無忌沒有讓這場授業活動有半分氣氛斷檔,很快就把真理透徹地剝離了出來。

  面對真理。

  趙寧激動得有些顫抖,卻發現嬴無忌停了下來,不由問道:“太傅為何停手?”

  嬴無忌假模假樣地嘆了一口氣:“以前只是紙上談兵,貿然實戰,出人命了怎么辦?”

  “別!”

  趙寧趕緊說道:“我算過,今日是開戰的良辰吉日,雖有血光之災,卻也會逢兇化吉,不會出人命的。”

  嬴無忌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善!為師只是考驗考驗你,沒想到你為了這一天,私下竟然如此用功。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接著。

  兩個人便開始了授課。

  趙寧沒有經驗,一開始有些冰泉凝澀。

  但在嬴無忌直指要害,深入淺出的講授之下,慢慢變得圓潤如意。

  一番酣暢淋漓的傳道授業之后。

  終于撥開雨霧,看到了人生的真諦。

  翌日。

  宮門口百官云集。

  昨日羅偃回來,他們便想立刻彈劾,卻被趙暨以慶功宴為由給搪塞了過去。

  于是昨天一天,他們又把彈劾的言語補充修繕了一遍。

  這次修繕,秉持著三個原則。

  第一,絕對不意氣用事。

  要黑有所依,不能亂扣帽子。

  第二,絕對不漏過羅偃做過的任何一件壞事。

  勿以惡小而不彈。

  第三,攻擊性強,絕對彈劾的利落漂亮。

  所以一晚過去。

  他們一個個信心滿滿,一大早就堵在王宮門口,等著大朝會來自趙暨的傳喚。

  人人咬牙切齒,不把羅偃彈得腦漿迸裂,就對不起身上的官服。

  結果等啊等。

  等到日上三竿了。

  都沒有等到趙暨的傳喚。

  趙郢神情已經陰郁得要滴出水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宮門。

  對于這種情況。

  其實他內心早有預料。

  黎王向來器重丞相,這次情況雖然嚴重,但他可不信趙暨一點都不包庇羅偃。

  但這次,他殺意已決。

  若這次都殺不了羅偃,那他在趙氏宗室里的聲望就一點都不會剩了。

  羅偃他吃定了!

  就算嬴趙兩脈的祖先嬴蜚蠊來了也留不住他!

  在他陰冷的注視下。

  王宮大門緩緩打開。

  但出來的,卻不是負責傳召的禮官,而是趙暨的貼身太監曹公公。

  看到曹公公出來。

  眾人就知道。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出意外了。

  趙郢怒不可遏,當即就上前一步,準備質問。

  卻不料。

  曹公公一臉陰沉先行開口,聲音尖細而嘹亮:“昨夜!有刺客夜闖太子妃寢宮,并且在書房行刺太子!

  陛下無比震怒,如今已經全王宮戒嚴,正在搜查刺客!

  今日大朝會取消!

  任何人不得妄議!

  如有強闖王宮者,按刺王殺駕罪論處!”

  趙郢:“…”

  眾人:“…”

  雖然沒有見到趙暨的神情。

  但從曹公公的臉色上,他們居然隱隱感覺到了君王之怒。

  趙郢不甘,先前踏了一步:“曹公公…”

  曹公公怒聲道:“長平侯以為咱家是在開玩笑么?”

  趙郢:“…”

  見他不說話。

  曹公公這才情緒稍緩,卻還是以陰冷的目光掃視了眾人一眼。

  尤其是在李家家主身上停留了一段時間。

  他沉聲道:“咱家在此奉勸各位,如今大黎國力蒸蒸日上,一些宵小之輩也快坐不住了,為了自家前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所有的公事,陛下都會公辦。

  但如果有人在暗處用齷齪的手段…

  陛下仁厚,尚且能夠容忍三分。

  咱家卻是個閹人,不介意以一條賤命為陛下分憂!”

  說罷。

  冷哼一聲。

  直接甩袖離去。

  眾人面面相覷…

  這般憤怒。

  不像是假的啊!

  難道昨天真有人夜闖太子妃寢宮,并且行刺太子?

  究竟誰這么大的膽子?

  眾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李家家主的身上。

  李家家主:“???”

  他有些腦門冒汗。

  這段時間,他的確頻頻派出人,嘗試聯系李采湄。

  但晴絳殿封得密不透風,他的人已經數次折戟沉沙。

  沒想到。

  這波自己居然被嫁禍了?

  但他更多的反而是急切,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姬姓和趙氏長平侯一脈,會對王室發起一輪總攻。

  這正是李家脫困的大好時機。

  只要做好。

  就至少能夠斷尾求生,庇佑李家火種逃到乾國。

  李采湄這個尚未生育過坤承之軀,乃是絕佳的投誠禮物。

  他不想放棄。

  究竟是哪位勇士能夠做到行刺太子,并且還能闖進太子妃寢宮,最后還能全身而退的?

  若你逃出來。

  能不能聯系老夫一下?

  挺急的!

  重黎殿。

  一位勇士已經被緝拿歸桉。

  趙暨瞅著嬴無忌低頭認錯的樣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反了!

  反了!

  贅婿噬主了!

  老實說。

  這些天,他一直十分焦慮。

  生怕這混小子死到暝都盡頭。

  所以昨晚接到尚墨書局的消息,說嬴無忌平安歸來時還挺高興的。

  聽說不僅平安歸來,還關起了一眾兵人境強者和兩個大妖,就更高興了。

  他本來想立刻召見嬴無忌。

  但想了想,那小子在暝都盡頭險死還生,好不容易出來,至少也得讓他歇一晚上。

  結果不曾想。

  雖說對這個結果他早已默許。

  但書房…

  這頭豬拱白菜也不挑個地方?

  趙暨瞪著嬴無忌:“頭抬起來!”

  嬴無忌抬起頭,嘿嘿嘿地賠笑。

  趙暨沉默了一會兒,竟有些不知道罵什么。

  還是罵自家的白菜比較順口。

  于是瞪了一眼趙寧:“你也抬起頭!無忌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姬峒的羅網近在眼前,如果出事了該怎么辦?”

  趙寧趕緊抬起頭:“兒臣知錯!”

  認錯的動作極為熟練。

  趙暨看他倆這副模樣,不由搖了搖頭。

  老實說。

  沒什么好指責的。

  這兩個孩子之間沒什么隔閡,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為自己本來就把嬴無忌當成了自己人,還是因為和清虛老道的賭約在作怪。

  聽聞李采湄懷有身孕之后,他自然是心有喜意,以為只要能好好培養這個孩子,必會成長為黎國未來的棟梁。

  但這孩子身上流的畢竟不是趙氏的血。

  所以最好趙寧也趕緊懷上。

  如此操作一下。

  直接對外宣稱是雙胞胎。

  這樣想立哪個就好操作了。

  畢竟這世上,也不是沒有懷孕超過一年的先例。

  而且李家有絕學,能讓母體多養胎兒一些時日。

  若是對胎兒寄予厚望,甚至有李家女子孕育三年,用全部生命換取胎兒卓絕的天賦。

  到時候,也能這么解釋。

  萬事具備。

  只差趙寧生孩子了。

  趙暨微微嘆了一口氣:“孤的意思是說,養孩子不是一件小事,至少要先找御醫養好身子,這樣不論對你還是孩子都好。你重傷初愈,即便有花開頃刻用來療養,也不該如此不穩重。”

  他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時間。

  如果這兩個孩子順利。

  自己應當能看到孫兒出生吧?

  趙寧和嬴無忌齊齊拱手:“兒臣知錯!”

  不知道為什么。

  嬴無忌感覺趙暨好像蒼老了很多。

  不過也正在這時。

  一道身影踩著小碎步走來。

  曹公公笑著說道:“陛下!外面大臣已經處理好,人也帶來了,您看…”

  趙暨點頭:“快請!”

  “是!”

  曹公公得令,便又出了大殿。

  不一會兒就帶著三個人進來了。

  正是巫霜序和花朝還有嬴十三。

  三人鄭重行禮。

  “外臣嬴十三,見過陛下。”

  “民女花朝,拜見陛下!”

  “下臣巫霜序,拜見陛下!”

  趙暨笑瞇瞇道:“快快請起!十三前輩你我已是舊相識,兩位都是孤的子侄,私下見面不必多禮!”

  “謝陛下!”

  幾人直起身子。

  趙暨神色和藹,剛才他倒也不是全在客氣,這兩個女子,的確值得他當做子侄看待。

  巫霜序的師父,是救黎王室于水火的得道高人,本人更已經憑借自身功績,成為了副指揮使,作用不可為不大。

  花朝更是自己老友之女,雖未有特別大的功績,但在書局上付出過不少心血,本來就值得好好照拂,現在又有丹青妙筆認主,更是有機會領悟輪回之術。

  雖然機會渺茫。

  卻也不得不重視。

  趙暨笑瞇瞇道:“花朝啊,快給孤看看那畫軸!”

  “是!”

  花朝應聲,偷偷望了嬴無忌一眼,發現他投來了鼓勵的眼神,這才放寬心。

  上前一步,將畫軸召了出來。

  畫軸與昨晚一樣,還畫著一道裂縫,像是通往另外一方世界。

  趙暨臉色微肅,大手一揮,重黎殿的各個角落便齊齊出現了光影。

  光影彼此連接,很快就形成了復雜的陣法。

  原本氣派恢弘的大殿,轉瞬之間便化作肅穆蕭殺的牢籠。

  趙暨沖嬴十三拱了拱手:“有勞!”

  嬴十三點了點頭。

  便扯過嬴無忌,一腳踏入畫卷的裂縫之中。

  再次通過這道裂縫,已經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上次是絕境之中為了盡快脫身。

  所以滿心都是“盡快離開”四個字。

  這次卻有了閑心四處觀察。

  這裂縫。

  原本只是融入丹青的肉軀之中,若是丹青肉軀消隕,便能慢慢剝離出來。

  但現在,丹青徹底化成了畫卷與丹青妙筆。

  裂縫也直接被煉化在里面。

  與畫卷空間完全融合,直接成了一個穩定的通道。

  只是這通道雖然穩定,強度卻也不是沒有極限。

  至少以嬴無忌的目力,已經看到了幾處細小的裂紋。

  本我規則說的沒錯。

  從裂紋里進出,的確會給肉身帶來極大的負荷,難怪就連姬峒也不敢連續進出。

  好在這負荷,已經施加給了丹青通道。

  以后只要節制一點。

  再找來一些溫養器物的天材地寶來修復便可。

  暝都盡頭。

  一群人已經看著地上萎靡的畫卷焦躁一夜了。

  不乏有人罵罵咧咧,把嬴無忌家中長輩上上下下都問候了一遍。

  雖然不知道究竟什么情況。

  但他們知道,這畫卷是他們逃生的唯一希望。

  嬴無忌這個小陰貨,卻在畫卷支棱起來那兩三息的時間,干凈利落地給了他們一記絕地天通。

  讓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逃生通道再次萎靡了下去。

  每次提起嬴無忌。

  眾人都恨不得能夠生啖其肉。

  但卻又無可奈何。

  只能守著這萎靡下來的畫卷,期待它能再次支棱起來。

  可根據本我規則昨天所說。

  好像希望很渺茫。

  于是一群人只能這么絕望地守著,暝都盡頭氣氛本就壓抑,外加本我規則的影響,讓他們愈發焦躁與低落。

  就像守活寡的婦人,守著自己的天閹丈夫。

  滿是絕望。

  卻還帶著一絲希冀。

  萬一支棱起來了呢?

  仿佛是為了響應眾人。

  這畫卷還真的支棱起來了。

  “起來了!”

  “它起來了!”

  “我們快上!”

  霎時間。

  暝都盡頭沸騰了。

  本我虛影也抖了一下:“壞了!又要裂開了。”

  昨天只是出去了三個人,就差點把它的裂縫撐壞。

  今天這么多人…

  它是真的害怕。

  不管是處于規則本身,還是規則投影出來的本我人格。

  都很不愿意看到這種場景。

  它一開始開辟的裂縫很小。

  基本在他承受的范圍。

  但進出的人次越多,進出的頻率越大。

  這裂縫就會不受控制地變大。

  一旦超過承受的限度,很有可能就被大世界感知到,到時被大世界的規則傾軋,這方世界必定土崩瓦解。

  這次…

  居然這么多人。

  不對!

  本我虛影面色一變。

  這些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出去。

  因為有人要進來了!

  正當眾人拼命朝畫卷里面擠的時候,兩道人影卻先跳了出來。

  看到兩人的模樣,眾人心中頓時戾氣橫生。

  鏗鏗鏗鏗!

  各自拔出兵刃,死死地對準兩人。

  除了紅塵的手下。

  不過紅塵的手下也個個雙目赤紅,詭鏡秘術與紅塵皆我的控制鏈,都因為暴怒被撼動了幾分。

  一個手段繁多詭異的新銳年輕人。

  一個劍法無敵的嬴十三。

  值得他們這么應對。

  尤其是嬴十三,昨天雖然一直處于下風,但他實際上每時每刻都至少面對著五個兵人境以上的壓力。

  可即便如此,他不僅沒有死,甚至還找機會殺掉了幾個。

  如此狠的角色。

  他們怎能不慎重?

  不過現在,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倒不是說打不過。

  而是這兩個姓嬴的,好像已經掌控了這個畫軸通道。

  “大家這么激動做什么?”

  嬴無忌笑瞇瞇地看著眾人,甚至還沖他們拱了拱手:“昨天是我反應有些過激,不小心把大家拋了下來,事后越想越自責,這件事情是我太不顧江湖道義了,我在這里給大家賠個不是。”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言不發,等著嬴無忌講干貨。

  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沖殺上去,把兩個人搞死搶畫軸的意思。

  卻不曾想。

  嬴無忌還在跟他們打哈哈:“不過諸位應該也能理解,我乃是大黎駙馬,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公主,這么早死了實在有些不甘,諸位應該…”

  一個人不耐煩地打斷道:“嬴無忌!我們沒工夫聽你說廢話,大家都是聰明人,你既然還敢回來,就說明你有不得不回來的理由。若是合了我們的心意,未必不肯助你一臂之力。

  但若你拿不出我們想要的東西,就休怪我們不客氣!

  我們如今已入絕境。

  真要打起來,就算嬴十三再強,也不可能護得了你的性命。”

  言談之中。

  他有意無意地朝畫卷上看了好幾次。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誰沒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誰就會跟嬴無忌拼命。

  嬴無忌多看了這個人一眼,這人原本是丹青的手下,一手刀法玩得出神入化,沒有雙腿卻能夠意念化肢,能夠同時操縱十幾把兵刃,昨日十三爺之所以越打越難受,這個人起到的作用很大。

  而丹青的一眾手下,也隱隱以他為尊。

  幻肢加上刀法。

  這是個狠角色。

  嬴無忌下巴微微挑起:“這位前輩,我覺得你可能有些認不清自己的地位,這里的規則我們該悟已經悟了,唯一值錢的物件,好像也只剩下了你們,你覺得你們配跟我談條件么?”

  “哦?”

  那人冷笑道:“既然唯一值錢的物件,只剩下了我們,那你為什么還要過來?難不成還想讓我們向王室效忠?”

  嬴無忌有意朝這個話題上引導。

  他自然是不信的。

  這些可都是為我教的人,連教主都掌控不了的存在。

  紅塵手底下都是倒霉蛋,因為各種原因,強行被種下紅塵印記。

  他們雖然算是丹青的手下,卻也只是為了壽命,跟丹青達成平等的合作。

  這個姓嬴的小娃娃胃口這么大。

  難道不怕吃太飽被撐死么?

  所以他們下意識地認為。

  嬴無忌忍不住笑了笑:“前輩不愧是前輩,居然這么快就猜到了晚輩的心思。”

  那人頓時勃然大怒:“你也配?”

  嬴無忌指尖晃動,憑空凝結出一個紅塵印記:“這個夠么?”

  那人冷笑:“這個狗鏈倒是夠結實,但不配讓我們跪!”

  嬴無忌沖畫卷里面招了招手。

  一只畫筆憑空飛出。

  他輕輕揮灑了一下:“那這個呢?”

  那人童孔一凝:“這個倒是夠,但…”

  嬴無忌澹澹一笑,指著畫卷中的裂縫:“前輩不用急著給出答桉,時間還長,還望耗耗沉思,耗子尾汁!”

  一時間。

  所有人都沉默了。

  氣氛壓抑得嚇人。

  去醫院耽擱得有點久。

  今天八千。

  后面幾天會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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