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之中。
嬴無忌今天沒有上網課,而是統計了一下自己學生們的遷徙情況。
這些人玩了近兩個月的逃亡游戲,真是一個比一個賊,趁著大火直接遁到野外,然后拖家帶口瘋狂逃竄。
雖說野外環境很難,但他們的技能點都已經點滿了。
本來還以為在魏韓兩家層層施壓下,會有不少人遭重,沒想到趙氏宗族給的壓力十分到位,魏韓兩家的圍堵力度比想象中都要小。
當然,他們還是有不少人被抓了回去。
不過被抓回去,倒也不是因為逃跑技術不精,而是為了保護大部隊,吸引那些官差的注意力。
這次遷徙規模相當大,想要保住大部隊,必須要有整體性極強的戰術。
好在這些人都很聽指揮,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甚至這些主動暴露的,都不是嬴無忌相中的年輕人,而是他們的家屬。
他們愿意這么做,一是確定魏韓家不愿意在這個時候激化矛盾,二是盼望著自己兒孫成才,等他們成才了,還能寄回來一些錢財補貼家用。
嬴無忌還向他們保證過,以后還會想別的辦法,把他們接到新地。
當然。
這里面有不少家人分別的悲傷故事。
但在整體的局勢上面,還是相當讓人振奮的。
而嬴無忌優中選優的青年俊杰們,也帶著家人走上了單獨的線路,這條線路能夠直通嬴無忌的大本營,相比于大部隊,他們還能更加安全一些。
只要他們一到,就有大片良田供他們耕種。
父輩從事農耕。
年輕人直接倚靠妖脈修煉,再加上嬴無忌給他們量身定做的各種功法法術,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成為精銳中的精銳。
“呼…”
嬴無忌終于松了一口氣。
心中愈發感覺墨家推演術好用,若不是有它結合整個黎國的地形圖,這些人恐怕就算能夠跑出來一批,也會有極大的損耗。
到時候,恐怕真的只能讓利于趙郢那個老匹夫,甚至按趙暨的意思,直接跟魏韓硬碰硬了。
雖說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肯定會耗費不少元氣。
希望一切順利吧!
嬴無忌嘴角微微上揚,也不知道趙寧看到大批百姓抵達新地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大大的煙花她沒有看到。
也應該高興高興了。
嬴無忌瞅了一眼趴在肩膀上酣睡的小狐貍,笑了笑便準備退出夢境。
卻不曾想,他忽然感覺自己的意識受到了牽引。
這種牽引他太熟悉了。
跟引人入夢的感覺無比接近。
這是誰?
為我教派來的殺手?
嬴無忌笑了笑,現在在夢境中,他可誰也不憷,便沒有絲毫抗拒,直接順著牽引之力,來到了另一處灰蒙蒙的世界。
這方世界縹緲,虛幻,周遭除了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以外,只有一片虛空。
他在其中一張石凳上坐下,不由咧了咧嘴。
“這夢境。”
“還真特娘的簡陋。”
“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進入這個夢境的第一時間,他就能判斷出來,這個夢境絕對不是用來刺殺自己來的。
夢境主人實力如何,他不能輕易判斷出來。
但這夢境。
屬實菜到離譜。
正當他好奇夢境主人身份的時候。
一個略顯尷尬的輕咳響起。
“咳咳!嬴兄不要見怪,貧道并無控夢天賦,潛心精研多年,才勉強創出一張入夢符。場景有些簡陋,還請嬴兄擔待。”
轉身一看。
看到了一個困懨懨的道士,緩緩走來,坐到了對面。
好久不見,沒想到再遇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嬴無忌上下打量著韓倦:“道長當真是符箓奇才,竟然連控夢都能以符箓代行,不知道長今日見我,所為何事啊?”
對于韓倦,他依舊沒有完全當做自己人。
但已經遠遠不像之前那么戒備了。
就沖他力噼牧野碑這一舉動,這人就是當之無愧的純爺們。
就算腎虛。
那也是純爺們。
韓倦睡眼惺忪地托著下巴:“冒昧前來,自然是為了求助嬴兄的!”
嬴無忌眉毛抬了抬:“求助?”
“對!”
韓倦無奈搖頭:“從噼斷牧野碑開始,我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不過比我想象得還要早一些。王室放的這把大火,真讓貧道燒得焦頭爛額啊。”
嬴無忌不置可否,這把火跟王室沒有關系,但他這么理解,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影響。
他似笑非笑道:“那道長希望我能做什么,你又能為我做什么?”
“你讓我想想哈。”
韓倦滿是困意的雙眼,做出思考的模樣,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鄭家可能會面臨一場浩劫,這件事應當避免不了,早晚發生的事情,貧道斗膽請嬴兄保住我母親與外公。”
嬴無忌若有所思。
他說的沒錯。
韓鄭兩家決裂幾乎是必然的,因為之前就聽趙暨說過,他收攏了鄭家不少人,這次遷徙會拼了命地配合王室,有他們攪局,韓鄭關系必然會惡化,再加上韓家早就想徹底吞并鄭家了,就算這次不決裂,鄭家也會被慢慢蠶食。
所以干脆順手推舟,放火的時候玩了一個欲蓋彌彰的小把戲。
好像的確把韓倦坑了。
但這也是不能避免的事情。
不過還有一個細節,韓倦只提了母親與外公,卻并沒有提他自己。
嬴無忌笑道:“那道長能為我做什么事啊?”
“我現在自身難保,什么都不能做啊!”
韓倦理所當然道:“我這是在向嬴兄求助,又不是跟嬴兄交易。”
嬴無忌:“…”
這句話好特么有道理。
韓倦聲音還是有些懶洋洋的,但看向嬴無忌的眼神卻相當嚴肅:“嬴兄,這個忙,幫么?”
嬴無忌思忖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答桉。
“盡力!”
按照正常的劇情,趙暨會為了激化韓鄭兩家的矛盾,通過各種手段攛掇韓家殺了住在韓府的鄭家人。
這一步,很有用,但不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嬴無忌雖然對韓倦不是特別了解,但也知道他以及他師門的目的。
這個忙。
可以幫!
韓倦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嬴兄了!”
嬴無忌笑著擺手,站起身來:“不謝!若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韓倦卻叫住了他:“嬴兄莫急,我這還有一件關于暝都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哦?”
嬴無忌眼睛一亮,稍稍猜到了其中的原委。
他很清楚牧野碑的堅硬程度,而且以他目前的了解,基本沒有任何方法,能直接對牧野碑造成傷害。
韓倦的那波操作,屬實是絕無僅有。
這個節點,暝都十分敏感。
南宮燕不找韓倦才是稀奇事。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細嗦!”
韓倦也沒有隱瞞,便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最后補充道:“若是所料不錯,南宮燕本身應該已經掌握了觸動牧野碑的手段,只不過沒有我的直接。
南宮燕既然能夠取信我的父親,那為的必定是姬姓聯盟。
牧野碑是規則之物,對現世之影響…
哎?嬴兄,你懂不懂這個?”
“略懂!你繼續講便是!”
嬴無忌笑了笑,心中卻對韓倦師門愈發重視,羋星璃那小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對暝都本質有了些了解,結果在韓倦這里,就跟基礎知識點一樣。
“嬴兄學識還真淵博!”
韓倦象征性地夸了一句,便繼續說道:“牧野碑乃規則所化之物,哪怕在暝都,對現世影響要遠遠高于其他事物,但就算再高,也高得有限。
想要靠暝都里的牧野碑,直接實現姬姓聯盟的目標,無異于癡人說夢。
所以他們肯定是,讓牧野碑產生極度不利嬴姓的變故,逼迫黎乾重新打開冢盤。
然后再借助嬴姓之名,行利姬姓之事。
若是所料不錯,他們想要做的,是想讓嬴趙直接被暝都牧野碑除名。
她用我,想必就是為了做這件事情。”
嬴無忌若有所思,感覺他說的的確有理。
完全符合了目前的所有跡象。
“鏗!”
一聲劍吟。
韓倦不知道從哪取出了一把劍,緩緩推到嬴無忌面前:“他們認為,我能噼開牧野碑,是因為我佩劍材質的問題。但其實不然,這柄劍是我修的劍意,可助嬴兄揮劍三次,徹底毀了暝都中的牧野碑,讓牧野碑的血脈規則再弱兩成!”
嬴無忌:“…”
他算是看清楚了。
這個道士滿腦子只有四個字:淦牧野碑!
他能理解韓倦的想法。
不過更讓他好奇的,是韓倦的手段。
他握住劍柄,只覺得一股玄妙的信息涌入腦海之中。
這種感覺,就像是前世第一次看到代碼,無比深奧,不明覺厲。
特娘的!
這到底是劍意,還是規則?
嬴無忌笑了笑,又把劍推了回去:“這把劍很強,但既沒辦法讓我們得利,也沒有辦法阻止姬姓聯盟,請恕我難以從命。”
這還真不是他不想干。
從大勢上來講…如果真有所謂大勢的話。
變法是順應大勢的東西,而牧野碑所代表的血脈規則,就是逆大勢的東西。
從理論上講,任何一個主張變法的國家,都不應該會反對干垮牧野碑。
但事實并非如此。
弄垮牧野碑,對各大世家現存的人,影響并不會特別大,但即將出生的后輩,卻是毀滅性的打擊。
血脈規則一垮塌,從天賦來講,世家會失去所有的優勢。
趙暨就算再主張新規則,也不得不考慮王室宗室后輩人才的問題。
讓既得利益者,放棄已經享受千年的利益。
這件事情難于登天。
嬴無忌眼睛微瞇,也難怪韓倦找的是自己,而不是黎王室。
只是…
南宮燕會通過損嬴趙血脈的方式,逼迫嬴趙打開冢盤。
韓倦這劍意,改變不了南宮燕造成的惡劣后果,但卻能將嬴趙受到的損失,讓其他所有世家都享受一遍,達到強行拉平的效果。
對這個效果,嬴無忌可以接受。
但趙暨很難接受,因為無論如何,趙氏源源不斷的天才,都是王室最大的底氣,兩敗俱傷絕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所以重新打開冢盤,還是一個大概率的事件。
自己費勁吧啦,甚至可能受到反噬,但結果實在很難讓人滿意。
韓倦卻又把劍意推了過去:“舊的規則越弱,新的規則誕生越快。嬴兄,這天下乾黎兩國走在變法最前,難道還舍不得區區血脈規則么?”
聽到這話。
嬴無忌若有所思,是這個理不假。
只要新規則創立,自己那近十萬的學生,大概率會撈到大利。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同樣的理由,我沒辦法說服陛下。這么做,冢盤依舊會打開,他們該重塑血脈規則,還是會重塑。與其這樣做,我還不如去阻止他們接近暝都中的牧野碑。”
韓倦笑道:“嬴兄放心,他們成不了!”
嬴無忌眉毛一挑:“你有辦法?”
韓倦笑道:“自然是有辦法的,嬴兄只要信我便可!”
嬴無忌注視著他:“那反噬呢?”
韓倦若有所思:“暝都只是當今世界的屬從,規則的反噬會大大降低,卻也不是尋常胎蛻境能夠承受的…”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嬴兄!你想成為暝都之主么?”
“哈?”
嬴無忌嚇了一跳。
韓倦點頭:“我解決不了反噬,不然也不可能現在都重傷未愈,這次你必然會受傷,而且我幫不了你,哪怕你是二品靈胎,也至少全力療傷一個月才能恢復。
莫管嬴兄想不想這么做,這都是我下山的任務,算我欠嬴兄的,不過可以用暝都的秘密來補償。”
嬴無忌來了興趣:“你說的暝都之主,是當暝都的傀儡么?”
“這我不保證!”
韓倦詫異地看他了一眼,沒想到他對暝都的了解居然這么多。
思忖了片刻說道:“暝都本身就是一個大恐怖,但不論多么恐怖,它都是依靠現世而存在的,嬴兄你且看!”
他大手一揮。
身后便出現了一個木制的傀儡。
傀儡身體看起來毫無生機,卻有一雙賊兮兮的眼睛,它看著韓倦能夠隨意走動,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可惜,它動不了。
然而就在這時,木偶傀儡的各個關節,都冒出了一根根細絲,細絲飛快延長,連通到了韓倦對應的關節上。
從這開始,無論韓倦做什么動作,傀儡就會做什么動作。
韓倦不動,它就只能跟著不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傀儡眼神的貪婪越來越盛。
這會,韓倦停下了動作。
傀儡卻沒有向以往那樣停下,而是狂躁笨拙地想要擺動自己的四肢。
幅度不大,卻是實實在在在動,甚至略微有些影響韓倦的動作。
韓倦澹澹一笑,直接揮劍斬斷了絲線,傀儡便轟然倒地,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便不動了。
他看向嬴無忌微微一笑:“嬴兄,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
嬴無忌笑了笑,他演示的還真特么有些形象。
這傀儡有意識,卻動不了,所以通過絲線錨定到了韓倦身上,去隨著他做動作。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學會怎么動了,就企圖喧賓奪主,讓韓倦成為他的傀儡。
韓倦,對應的是現世。
傀儡,對應的是暝都。
而這絲線…
嬴無忌問道:“這絲線,代表的便是規則?”
韓倦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暝都這個世界,本身只是一個有意識卻沒生命力的傀儡。一開始,它是死的。但利用規則錨定現世之后,它活過來了。
若是一個活的暝都,你自然成為不了真正的暝都之主。
但若暝都死了呢?”
韓倦笑了笑,俯身攥住傀儡斷掉半截的絲線,然后像綁死狗一樣,把它綁在了木樁上。
嬴無忌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自己斬斷暝都與現世之間的血脈規則,這截斷了的絲線,便攥在了自己手中。
若是斬斷所有規則的聯系,那自己就很有希望成為暝都之主。
到時候,暝都就像是這死狗一樣的傀儡。
就算還有意識,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風浪。
到時。
如果里面真藏著魔種的秘密。
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平安獲得,就不用擔心花朝的安全問題了。
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像牧野碑這樣的,還有幾處?”
韓倦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向嬴兄保證,毀掉暝都的牧野碑,絲線至少能斷三成!”
三成!
嬴無忌陷入了沉思。
雖然不知道韓倦的木偶理論是否正確。
但值得一搏。
花朝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他點了點頭:“成交!”
“多謝!”
韓倦懶洋洋地拱了拱手。
嬴無忌有些好奇:“你好像很篤定我會接受這個條件。”
韓倦笑道:“嬴兄乃是順應大勢之人,自然不可能做出逆勢而為的事情。多謝了,還請嬴兄能遵守承諾。”
“放心!等你回去,尋個正常的手段再通知我一遍就行。”
“對了嬴兄!”
韓倦伸了一個懶腰:“若這次貧道能夠僥幸不死,還請嬴兄把玉片還我。”
說罷,身形直接消散。
離開了他,這夢境也無法繼續維持。
嬴無忌睜開了眼,卻能感應到自己腦海中懸浮的虛影。
那把劍還在。
“這個韓倦,還真特娘的是個妙人!”
嬴無忌若有所思,這韓倦對暝都的了解,絕對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至少趙暨和羋星璃都遠遠不及。
所以這個道士,究竟是從哪里了解到的暝都?
這個地方,是為我教的樂園。
但存在的時間,卻比目前存在的所有史籍都要早,然而在所有的認知當中,它卻是在為我教之后出現才被人所熟知。
看韓倦的表現,不太像跟為我教勾結的那種人。
難道有人先為我教一步,早就發現了暝都?
嬴無忌不確定,但這暝都,可以一去。
但這次去。
卻不能讓趙暨知道。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大勢”的兇險。
從某個方面來看,斬牧野碑,也是變法的一部分。
先前,牧野碑因為失落,以及韓倦那一劍,血脈規則已經削弱到了全盛時期的五成。
趙暨沒有生氣,并非是因為他也想讓所有貴族都放棄血脈優勢。
而是因為嬴趙王室的人丁詛咒也消除了,完全可以抵消牧野碑給他帶來的不悅。
但如果,牧野碑繼續削弱…
誠然。
在嬴無忌的視角來看,血脈規則徹底傾覆,對變法成功后的黎國肯定是利好。
因為血脈規則,是一種分配制度,而并非是憑空賦予一批人更高的天賦。
新地新法,也必將順應大勢,讓肯為國家付出的任何人大放異彩。
但這只是嬴無忌的看法。
他有這種看法,也是因為前世歷史的記憶。
他相信,但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確定,歷史能按照相同的軌跡進行。
而在趙暨看來呢?
嬴無忌幾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把韓倦的話轉告給趙暨,自己這位老丈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進入暝都。
更何況。
未來幾日進駐新地的新生代力量,其實是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
這無疑是挖黎國的墻角。
哪怕嬴無忌只是為了自保,哪怕他認為自己的付出值得這些東西。
這也是實打實的挖墻角行為。
嬴無忌能夠勉強說服自己無愧于心。
但這些事情,絕對不能被趙暨發現任何跡象。
翌日清晨。
趙契志得意滿地離開了王宮。
南宮燕跳過他,直接跟韓赭聯系,讓他心里不舒服。
既然心里不舒服。
那就找辦法讓自己舒服舒服。
自從大年初一,他被趙暨逼著背刺了長平侯和魏韓兩家,他就徹底認清了自己。
別把自己當做哪個勢力的人。
因為各個勢力,都不會把自己當成人。
趙契明白了,自己就跟青樓里的姑娘差不多,大家需要的時候就用用,別指望誰真能贖走當小妾。
所以應該怎么做?
碰到這個客人,就說這個客人愛聽的。
碰到那個客人,就說那個客人愛聽的。
把他們伺候得美美的,然后多撈一些好處,憑一己之力養活自己在暗中的整個勢力。
只要別出賣其他客人的核心利益,大家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逢場作戲嘛!
就比如昨晚,平時都不怎么給他好臉色的趙暨,表現得就跟慈父一樣。
懲罰沒有了。
還給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好處。
趙契甚至在慶幸,因為他給趙暨說南宮燕私會魏韓兩家事情的時候,趙暨竟然一點驚訝都沒有。
不過想想也是。
曹公公可是大黎少有的高手。
雖然自己見南宮燕的時候,真氣傳渡的過程已經夠小心了。
但畢竟自己只是三品靈胎,南宮燕連胎蛻境都沒有到,怎么可能瞞得過趙暨?
甚至,就算南宮燕被看得死死的。
她背后的勢力,也能通過其他人聯系到魏韓兩家。
只不過是這件事更適合南宮燕做而已。
這么想,曹公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不奇怪了,也許他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隨時滅了南宮燕。
坦白局真好啊!
又能安心做一段時間的平陵君了。
這段時間。
自己再不濟,也是父王第二寵愛的兒子。
趙契嘴角止不住上揚。
然后他看到了一個人。
剛剛揚起的嘴角,飛快拉了下去。
嬴無忌笑瞇瞇道:“平陵君,早上好啊!”
“嗯!”
趙契沉著臉應了一聲,飛快鉆進自己的馬車,不想跟嬴無忌有任何交流。
可惡。
這個上門女婿才是父王第二寵愛的兒子。
過年的時候,朝會三天才會開一次。
今年雖然是多事之秋,但其實也沒有什么開朝會的必要。
因為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個搶人大戰的結果。
在等到這個結果之前,任何謀略都是無用的。
重黎殿。
趙暨正伏在書桉上批公文,雖說沒有什么大事處理,但新地建設在即,他跟羅偃需要把一切事情都準備好。
年前他也整理了一些。
不過因為魏韓兩土百姓太過澹定的事情,他對整理這些一直不是特別積極。
大部分的事務,都是羅偃在處理。
現在看到了徙民的希望,他處理政務的熱情也上來了。
只是這速度…
實在堪憂!
自從趙寧坐上了監國之位,他差不多當起了甩手掌柜,這么多年過去了,還真有些手生,看著這堆積如山的公文,屬實有些頭疼。
幸虧羅偃已經處理了近七成。
不然還真有些忙。
“唉!”
趙暨批完一個奏折,隨手丟到了一邊,揉了揉有些發漲的眉心。
自己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遭這罪干什么?
不過想了想,如果自己半截身子入土,那羅偃算什么,只剩一個腦袋在外面了?
自己這老伙計。
為了女兒還真是卑微啊!
全都便宜那個姓嬴的小兔崽子了。
正在這時。
殿外傳來了李公公的聲音:“陛下!駙馬爺求見!”
“讓他進來吧!”
“是!”
片刻之后。
嬴無忌大踏步走了過來,滿臉都是笑意:“父王早!”
趙暨抬了抬眼皮,有些嫌棄道:“大清早就來,如果不是報喜的話,你就可以滾了!”
“父王!”
嬴無忌攤了攤手,無奈道:“兒臣這整天蹲家里什么正事兒都沒有的,哪能天天有喜事報啊?不過兒臣確實有件大事想要跟您商量。”
趙暨隨手拿起一冊公文,也不看他:“說吧!”
嬴無忌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桃木片。
上面有一行黑色的字,像是燒焦的一樣:嬴兄!救吾母,吾外公,日后必有重謝!
桃木片傳信。
是老子一脈的傳信手段。
嬴無忌笑道:“這是在冢盤里,韓倦昏迷之前塞給我了,想必就是為了求救用,看來這次鄭土的變故,已經讓他產生危機感了。”
趙暨點了點頭:“韓家企圖吞并鄭家已久,而且已經對鄭家生出了懷疑之心,新地建成之后,與鄭地相鄰,韓家不可能放心他們,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件事孤來處理,你不用管了!”
嬴無忌有些驚訝:“父王,您這么干脆么?”
趙暨澹笑一聲:“韓鄭割席,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鄭地投奔王室。新地若是落成,這片地,孤還真看不上。鄭廉父女由王室庇護,即便韓家慢慢侵吞鄭家地盤,內部也會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父王高見!兒臣又學到了!”
嬴無忌吹起了彩虹屁。
又跟趙暨扯了一會兒。
才開口說道:“對了父王,兒臣可能最近可能要閉關幾天。”
趙暨挑了挑眉:“為了參悟嬴十三的絕技?”
昨日準備出征儀式的時候,他聽趙寧提起過。
嬴無忌點頭:“哎!”
“花里胡哨的小把戲!”
趙暨嗤笑一聲,顯得非常不屑,但又補充了一句:“參悟透了,記得讓孤瞅一眼。”
“哎!”
嬴無忌笑了笑。
今天的進程格外順利。
退出重黎殿后,嬴無忌便找到了李采湄,扮成了一個小宮女,便陪她出去逛街了。
她許多年沒有這么自在了,加上嬴無忌奉行一個“買買買”原則,讓她逛得很開心。
下午時分,當嬴無忌提出要送她回去的時候。
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她也不想耽誤嬴無忌修煉,而且以后還有機會,便任他送回了晴絳殿。
嬴無忌回到駙馬府,陪花朝逛了絳城一圈,把伙計的紅包全都發了出去。
在日落黃昏之際,終于來到了練功房中。
暝都。
只會在每天黃昏的時候打開。
以臨時鑰匙,或者特定法術才能進入。
一旦進入,便只有等到下一個黃昏才能出來。
進入暝都的門。
就是鏡子。
而且據李采潭說,鏡子的清晰程度,會影響實力發揮。
就算是天下最清晰的銅鏡,也至少會削弱兩成左右的實力。
“他們虧,就是老子賺?”
“也就是說…”
“白賺兩成?”
嬴無忌呲牙一笑,從懷中取出一面玻璃鏡。
不知道為什么。
進入暝都之前,他心情有些激動。
有種前世跟房產中介看房的感覺。
一開始他還有些奇怪。
但是后來想了想明白了。
韓倦,就是那個房產中介。
昨天的夢境,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老嬴,你要暝都不要?只要你開金口,首付三成我給你送來。”
暝都中的牧野碑。
必斬!
改稿有些頭大,今天偷個小懶,八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