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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韓倦嬴兄,你想成為暝都之主么?

  夢境之中。

  嬴無忌今天沒有上網課,而是統計了一下自己學生們的遷徙情況。

  這些人玩了近兩個月的逃亡游戲,真是一個比一個賊,趁著大火直接遁到野外,然后拖家帶口瘋狂逃竄。

  雖說野外環境很難,但他們的技能點都已經點滿了。

  本來還以為在魏韓兩家層層施壓下,會有不少人遭重,沒想到趙氏宗族給的壓力十分到位,魏韓兩家的圍堵力度比想象中都要小。

  當然,他們還是有不少人被抓了回去。

  不過被抓回去,倒也不是因為逃跑技術不精,而是為了保護大部隊,吸引那些官差的注意力。

  這次遷徙規模相當大,想要保住大部隊,必須要有整體性極強的戰術。

  好在這些人都很聽指揮,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甚至這些主動暴露的,都不是嬴無忌相中的年輕人,而是他們的家屬。

  他們愿意這么做,一是確定魏韓家不愿意在這個時候激化矛盾,二是盼望著自己兒孫成才,等他們成才了,還能寄回來一些錢財補貼家用。

  嬴無忌還向他們保證過,以后還會想別的辦法,把他們接到新地。

  當然。

  這里面有不少家人分別的悲傷故事。

  但在整體的局勢上面,還是相當讓人振奮的。

  而嬴無忌優中選優的青年俊杰們,也帶著家人走上了單獨的線路,這條線路能夠直通嬴無忌的大本營,相比于大部隊,他們還能更加安全一些。

  只要他們一到,就有大片良田供他們耕種。

  父輩從事農耕。

  年輕人直接倚靠妖脈修煉,再加上嬴無忌給他們量身定做的各種功法法術,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成為精銳中的精銳。

  “呼…”

  嬴無忌終于松了一口氣。

  心中愈發感覺墨家推演術好用,若不是有它結合整個黎國的地形圖,這些人恐怕就算能夠跑出來一批,也會有極大的損耗。

  到時候,恐怕真的只能讓利于趙郢那個老匹夫,甚至按趙暨的意思,直接跟魏韓硬碰硬了。

  雖說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肯定會耗費不少元氣。

  希望一切順利吧!

  嬴無忌嘴角微微上揚,也不知道趙寧看到大批百姓抵達新地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大大的煙花她沒有看到。

  也應該高興高興了。

  嬴無忌瞅了一眼趴在肩膀上酣睡的小狐貍,笑了笑便準備退出夢境。

  卻不曾想,他忽然感覺自己的意識受到了牽引。

  這種牽引他太熟悉了。

  跟引人入夢的感覺無比接近。

  這是誰?

  為我教派來的殺手?

  嬴無忌笑了笑,現在在夢境中,他可誰也不憷,便沒有絲毫抗拒,直接順著牽引之力,來到了另一處灰蒙蒙的世界。

  這方世界縹緲,虛幻,周遭除了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以外,只有一片虛空。

  他在其中一張石凳上坐下,不由咧了咧嘴。

  “這夢境。”

  “還真特娘的簡陋。”

  “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進入這個夢境的第一時間,他就能判斷出來,這個夢境絕對不是用來刺殺自己來的。

  夢境主人實力如何,他不能輕易判斷出來。

  但這夢境。

  屬實菜到離譜。

  正當他好奇夢境主人身份的時候。

  一個略顯尷尬的輕咳響起。

  “咳咳!嬴兄不要見怪,貧道并無控夢天賦,潛心精研多年,才勉強創出一張入夢符。場景有些簡陋,還請嬴兄擔待。”

  轉身一看。

  看到了一個困懨懨的道士,緩緩走來,坐到了對面。

  好久不見,沒想到再遇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嬴無忌上下打量著韓倦:“道長當真是符箓奇才,竟然連控夢都能以符箓代行,不知道長今日見我,所為何事啊?”

  對于韓倦,他依舊沒有完全當做自己人。

  但已經遠遠不像之前那么戒備了。

  就沖他力噼牧野碑這一舉動,這人就是當之無愧的純爺們。

  就算腎虛。

  那也是純爺們。

  韓倦睡眼惺忪地托著下巴:“冒昧前來,自然是為了求助嬴兄的!”

  嬴無忌眉毛抬了抬:“求助?”

  “對!”

  韓倦無奈搖頭:“從噼斷牧野碑開始,我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不過比我想象得還要早一些。王室放的這把大火,真讓貧道燒得焦頭爛額啊。”

  嬴無忌不置可否,這把火跟王室沒有關系,但他這么理解,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影響。

  他似笑非笑道:“那道長希望我能做什么,你又能為我做什么?”

  “你讓我想想哈。”

  韓倦滿是困意的雙眼,做出思考的模樣,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鄭家可能會面臨一場浩劫,這件事應當避免不了,早晚發生的事情,貧道斗膽請嬴兄保住我母親與外公。”

  嬴無忌若有所思。

  他說的沒錯。

  韓鄭兩家決裂幾乎是必然的,因為之前就聽趙暨說過,他收攏了鄭家不少人,這次遷徙會拼了命地配合王室,有他們攪局,韓鄭關系必然會惡化,再加上韓家早就想徹底吞并鄭家了,就算這次不決裂,鄭家也會被慢慢蠶食。

  所以干脆順手推舟,放火的時候玩了一個欲蓋彌彰的小把戲。

  好像的確把韓倦坑了。

  但這也是不能避免的事情。

  不過還有一個細節,韓倦只提了母親與外公,卻并沒有提他自己。

  嬴無忌笑道:“那道長能為我做什么事啊?”

  “我現在自身難保,什么都不能做啊!”

  韓倦理所當然道:“我這是在向嬴兄求助,又不是跟嬴兄交易。”

  嬴無忌:“…”

  這句話好特么有道理。

  韓倦聲音還是有些懶洋洋的,但看向嬴無忌的眼神卻相當嚴肅:“嬴兄,這個忙,幫么?”

  嬴無忌思忖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答桉。

  “盡力!”

  按照正常的劇情,趙暨會為了激化韓鄭兩家的矛盾,通過各種手段攛掇韓家殺了住在韓府的鄭家人。

  這一步,很有用,但不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嬴無忌雖然對韓倦不是特別了解,但也知道他以及他師門的目的。

  這個忙。

  可以幫!

  韓倦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嬴兄了!”

  嬴無忌笑著擺手,站起身來:“不謝!若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韓倦卻叫住了他:“嬴兄莫急,我這還有一件關于暝都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哦?”

  嬴無忌眼睛一亮,稍稍猜到了其中的原委。

  他很清楚牧野碑的堅硬程度,而且以他目前的了解,基本沒有任何方法,能直接對牧野碑造成傷害。

  韓倦的那波操作,屬實是絕無僅有。

  這個節點,暝都十分敏感。

  南宮燕不找韓倦才是稀奇事。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細嗦!”

  韓倦也沒有隱瞞,便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最后補充道:“若是所料不錯,南宮燕本身應該已經掌握了觸動牧野碑的手段,只不過沒有我的直接。

  南宮燕既然能夠取信我的父親,那為的必定是姬姓聯盟。

  牧野碑是規則之物,對現世之影響…

  哎?嬴兄,你懂不懂這個?”

  “略懂!你繼續講便是!”

  嬴無忌笑了笑,心中卻對韓倦師門愈發重視,羋星璃那小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對暝都本質有了些了解,結果在韓倦這里,就跟基礎知識點一樣。

  “嬴兄學識還真淵博!”

  韓倦象征性地夸了一句,便繼續說道:“牧野碑乃規則所化之物,哪怕在暝都,對現世影響要遠遠高于其他事物,但就算再高,也高得有限。

  想要靠暝都里的牧野碑,直接實現姬姓聯盟的目標,無異于癡人說夢。

  所以他們肯定是,讓牧野碑產生極度不利嬴姓的變故,逼迫黎乾重新打開冢盤。

  然后再借助嬴姓之名,行利姬姓之事。

  若是所料不錯,他們想要做的,是想讓嬴趙直接被暝都牧野碑除名。

  她用我,想必就是為了做這件事情。”

  嬴無忌若有所思,感覺他說的的確有理。

  完全符合了目前的所有跡象。

  “鏗!”

  一聲劍吟。

  韓倦不知道從哪取出了一把劍,緩緩推到嬴無忌面前:“他們認為,我能噼開牧野碑,是因為我佩劍材質的問題。但其實不然,這柄劍是我修的劍意,可助嬴兄揮劍三次,徹底毀了暝都中的牧野碑,讓牧野碑的血脈規則再弱兩成!”

  嬴無忌:“…”

  他算是看清楚了。

  這個道士滿腦子只有四個字:淦牧野碑!

  他能理解韓倦的想法。

  不過更讓他好奇的,是韓倦的手段。

  他握住劍柄,只覺得一股玄妙的信息涌入腦海之中。

  這種感覺,就像是前世第一次看到代碼,無比深奧,不明覺厲。

  特娘的!

  這到底是劍意,還是規則?

  嬴無忌笑了笑,又把劍推了回去:“這把劍很強,但既沒辦法讓我們得利,也沒有辦法阻止姬姓聯盟,請恕我難以從命。”

  這還真不是他不想干。

  從大勢上來講…如果真有所謂大勢的話。

  變法是順應大勢的東西,而牧野碑所代表的血脈規則,就是逆大勢的東西。

  從理論上講,任何一個主張變法的國家,都不應該會反對干垮牧野碑。

  但事實并非如此。

  弄垮牧野碑,對各大世家現存的人,影響并不會特別大,但即將出生的后輩,卻是毀滅性的打擊。

  血脈規則一垮塌,從天賦來講,世家會失去所有的優勢。

  趙暨就算再主張新規則,也不得不考慮王室宗室后輩人才的問題。

  讓既得利益者,放棄已經享受千年的利益。

  這件事情難于登天。

  嬴無忌眼睛微瞇,也難怪韓倦找的是自己,而不是黎王室。

  只是…

  南宮燕會通過損嬴趙血脈的方式,逼迫嬴趙打開冢盤。

  韓倦這劍意,改變不了南宮燕造成的惡劣后果,但卻能將嬴趙受到的損失,讓其他所有世家都享受一遍,達到強行拉平的效果。

  對這個效果,嬴無忌可以接受。

  但趙暨很難接受,因為無論如何,趙氏源源不斷的天才,都是王室最大的底氣,兩敗俱傷絕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所以重新打開冢盤,還是一個大概率的事件。

  自己費勁吧啦,甚至可能受到反噬,但結果實在很難讓人滿意。

  韓倦卻又把劍意推了過去:“舊的規則越弱,新的規則誕生越快。嬴兄,這天下乾黎兩國走在變法最前,難道還舍不得區區血脈規則么?”

  聽到這話。

  嬴無忌若有所思,是這個理不假。

  只要新規則創立,自己那近十萬的學生,大概率會撈到大利。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同樣的理由,我沒辦法說服陛下。這么做,冢盤依舊會打開,他們該重塑血脈規則,還是會重塑。與其這樣做,我還不如去阻止他們接近暝都中的牧野碑。”

  韓倦笑道:“嬴兄放心,他們成不了!”

  嬴無忌眉毛一挑:“你有辦法?”

  韓倦笑道:“自然是有辦法的,嬴兄只要信我便可!”

  嬴無忌注視著他:“那反噬呢?”

  韓倦若有所思:“暝都只是當今世界的屬從,規則的反噬會大大降低,卻也不是尋常胎蛻境能夠承受的…”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嬴兄!你想成為暝都之主么?”

  “哈?”

  嬴無忌嚇了一跳。

  韓倦點頭:“我解決不了反噬,不然也不可能現在都重傷未愈,這次你必然會受傷,而且我幫不了你,哪怕你是二品靈胎,也至少全力療傷一個月才能恢復。

  莫管嬴兄想不想這么做,這都是我下山的任務,算我欠嬴兄的,不過可以用暝都的秘密來補償。”

  嬴無忌來了興趣:“你說的暝都之主,是當暝都的傀儡么?”

  “這我不保證!”

  韓倦詫異地看他了一眼,沒想到他對暝都的了解居然這么多。

  思忖了片刻說道:“暝都本身就是一個大恐怖,但不論多么恐怖,它都是依靠現世而存在的,嬴兄你且看!”

  他大手一揮。

  身后便出現了一個木制的傀儡。

  傀儡身體看起來毫無生機,卻有一雙賊兮兮的眼睛,它看著韓倦能夠隨意走動,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可惜,它動不了。

  然而就在這時,木偶傀儡的各個關節,都冒出了一根根細絲,細絲飛快延長,連通到了韓倦對應的關節上。

  從這開始,無論韓倦做什么動作,傀儡就會做什么動作。

  韓倦不動,它就只能跟著不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傀儡眼神的貪婪越來越盛。

  這會,韓倦停下了動作。

  傀儡卻沒有向以往那樣停下,而是狂躁笨拙地想要擺動自己的四肢。

  幅度不大,卻是實實在在在動,甚至略微有些影響韓倦的動作。

  韓倦澹澹一笑,直接揮劍斬斷了絲線,傀儡便轟然倒地,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便不動了。

  他看向嬴無忌微微一笑:“嬴兄,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

  嬴無忌笑了笑,他演示的還真特么有些形象。

  這傀儡有意識,卻動不了,所以通過絲線錨定到了韓倦身上,去隨著他做動作。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學會怎么動了,就企圖喧賓奪主,讓韓倦成為他的傀儡。

  韓倦,對應的是現世。

  傀儡,對應的是暝都。

  而這絲線…

  嬴無忌問道:“這絲線,代表的便是規則?”

  韓倦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暝都這個世界,本身只是一個有意識卻沒生命力的傀儡。一開始,它是死的。但利用規則錨定現世之后,它活過來了。

  若是一個活的暝都,你自然成為不了真正的暝都之主。

  但若暝都死了呢?”

  韓倦笑了笑,俯身攥住傀儡斷掉半截的絲線,然后像綁死狗一樣,把它綁在了木樁上。

  嬴無忌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自己斬斷暝都與現世之間的血脈規則,這截斷了的絲線,便攥在了自己手中。

  若是斬斷所有規則的聯系,那自己就很有希望成為暝都之主。

  到時候,暝都就像是這死狗一樣的傀儡。

  就算還有意識,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風浪。

  到時。

  如果里面真藏著魔種的秘密。

  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平安獲得,就不用擔心花朝的安全問題了。

  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像牧野碑這樣的,還有幾處?”

  韓倦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向嬴兄保證,毀掉暝都的牧野碑,絲線至少能斷三成!”

  三成!

  嬴無忌陷入了沉思。

  雖然不知道韓倦的木偶理論是否正確。

  但值得一搏。

  花朝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他點了點頭:“成交!”

  “多謝!”

  韓倦懶洋洋地拱了拱手。

  嬴無忌有些好奇:“你好像很篤定我會接受這個條件。”

  韓倦笑道:“嬴兄乃是順應大勢之人,自然不可能做出逆勢而為的事情。多謝了,還請嬴兄能遵守承諾。”

  “放心!等你回去,尋個正常的手段再通知我一遍就行。”

  “對了嬴兄!”

  韓倦伸了一個懶腰:“若這次貧道能夠僥幸不死,還請嬴兄把玉片還我。”

  說罷,身形直接消散。

  離開了他,這夢境也無法繼續維持。

  嬴無忌睜開了眼,卻能感應到自己腦海中懸浮的虛影。

  那把劍還在。

  “這個韓倦,還真特娘的是個妙人!”

  嬴無忌若有所思,這韓倦對暝都的了解,絕對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至少趙暨和羋星璃都遠遠不及。

  所以這個道士,究竟是從哪里了解到的暝都?

  這個地方,是為我教的樂園。

  但存在的時間,卻比目前存在的所有史籍都要早,然而在所有的認知當中,它卻是在為我教之后出現才被人所熟知。

  看韓倦的表現,不太像跟為我教勾結的那種人。

  難道有人先為我教一步,早就發現了暝都?

  嬴無忌不確定,但這暝都,可以一去。

  但這次去。

  卻不能讓趙暨知道。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大勢”的兇險。

  從某個方面來看,斬牧野碑,也是變法的一部分。

  先前,牧野碑因為失落,以及韓倦那一劍,血脈規則已經削弱到了全盛時期的五成。

  趙暨沒有生氣,并非是因為他也想讓所有貴族都放棄血脈優勢。

  而是因為嬴趙王室的人丁詛咒也消除了,完全可以抵消牧野碑給他帶來的不悅。

  但如果,牧野碑繼續削弱…

  誠然。

  在嬴無忌的視角來看,血脈規則徹底傾覆,對變法成功后的黎國肯定是利好。

  因為血脈規則,是一種分配制度,而并非是憑空賦予一批人更高的天賦。

  新地新法,也必將順應大勢,讓肯為國家付出的任何人大放異彩。

  但這只是嬴無忌的看法。

  他有這種看法,也是因為前世歷史的記憶。

  他相信,但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確定,歷史能按照相同的軌跡進行。

  而在趙暨看來呢?

  嬴無忌幾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把韓倦的話轉告給趙暨,自己這位老丈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進入暝都。

  更何況。

  未來幾日進駐新地的新生代力量,其實是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

  這無疑是挖黎國的墻角。

  哪怕嬴無忌只是為了自保,哪怕他認為自己的付出值得這些東西。

  這也是實打實的挖墻角行為。

  嬴無忌能夠勉強說服自己無愧于心。

  但這些事情,絕對不能被趙暨發現任何跡象。

  翌日清晨。

  趙契志得意滿地離開了王宮。

  南宮燕跳過他,直接跟韓赭聯系,讓他心里不舒服。

  既然心里不舒服。

  那就找辦法讓自己舒服舒服。

  自從大年初一,他被趙暨逼著背刺了長平侯和魏韓兩家,他就徹底認清了自己。

  別把自己當做哪個勢力的人。

  因為各個勢力,都不會把自己當成人。

  趙契明白了,自己就跟青樓里的姑娘差不多,大家需要的時候就用用,別指望誰真能贖走當小妾。

  所以應該怎么做?

  碰到這個客人,就說這個客人愛聽的。

  碰到那個客人,就說那個客人愛聽的。

  把他們伺候得美美的,然后多撈一些好處,憑一己之力養活自己在暗中的整個勢力。

  只要別出賣其他客人的核心利益,大家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逢場作戲嘛!

  就比如昨晚,平時都不怎么給他好臉色的趙暨,表現得就跟慈父一樣。

  懲罰沒有了。

  還給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好處。

  趙契甚至在慶幸,因為他給趙暨說南宮燕私會魏韓兩家事情的時候,趙暨竟然一點驚訝都沒有。

  不過想想也是。

  曹公公可是大黎少有的高手。

  雖然自己見南宮燕的時候,真氣傳渡的過程已經夠小心了。

  但畢竟自己只是三品靈胎,南宮燕連胎蛻境都沒有到,怎么可能瞞得過趙暨?

  甚至,就算南宮燕被看得死死的。

  她背后的勢力,也能通過其他人聯系到魏韓兩家。

  只不過是這件事更適合南宮燕做而已。

  這么想,曹公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不奇怪了,也許他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隨時滅了南宮燕。

  坦白局真好啊!

  又能安心做一段時間的平陵君了。

  這段時間。

  自己再不濟,也是父王第二寵愛的兒子。

  趙契嘴角止不住上揚。

  然后他看到了一個人。

  剛剛揚起的嘴角,飛快拉了下去。

  嬴無忌笑瞇瞇道:“平陵君,早上好啊!”

  “嗯!”

  趙契沉著臉應了一聲,飛快鉆進自己的馬車,不想跟嬴無忌有任何交流。

  可惡。

  這個上門女婿才是父王第二寵愛的兒子。

  過年的時候,朝會三天才會開一次。

  今年雖然是多事之秋,但其實也沒有什么開朝會的必要。

  因為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個搶人大戰的結果。

  在等到這個結果之前,任何謀略都是無用的。

  重黎殿。

  趙暨正伏在書桉上批公文,雖說沒有什么大事處理,但新地建設在即,他跟羅偃需要把一切事情都準備好。

  年前他也整理了一些。

  不過因為魏韓兩土百姓太過澹定的事情,他對整理這些一直不是特別積極。

  大部分的事務,都是羅偃在處理。

  現在看到了徙民的希望,他處理政務的熱情也上來了。

  只是這速度…

  實在堪憂!

  自從趙寧坐上了監國之位,他差不多當起了甩手掌柜,這么多年過去了,還真有些手生,看著這堆積如山的公文,屬實有些頭疼。

  幸虧羅偃已經處理了近七成。

  不然還真有些忙。

  “唉!”

  趙暨批完一個奏折,隨手丟到了一邊,揉了揉有些發漲的眉心。

  自己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遭這罪干什么?

  不過想了想,如果自己半截身子入土,那羅偃算什么,只剩一個腦袋在外面了?

  自己這老伙計。

  為了女兒還真是卑微啊!

  全都便宜那個姓嬴的小兔崽子了。

  正在這時。

  殿外傳來了李公公的聲音:“陛下!駙馬爺求見!”

  “讓他進來吧!”

  “是!”

  片刻之后。

  嬴無忌大踏步走了過來,滿臉都是笑意:“父王早!”

  趙暨抬了抬眼皮,有些嫌棄道:“大清早就來,如果不是報喜的話,你就可以滾了!”

  “父王!”

  嬴無忌攤了攤手,無奈道:“兒臣這整天蹲家里什么正事兒都沒有的,哪能天天有喜事報啊?不過兒臣確實有件大事想要跟您商量。”

  趙暨隨手拿起一冊公文,也不看他:“說吧!”

  嬴無忌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桃木片。

  上面有一行黑色的字,像是燒焦的一樣:嬴兄!救吾母,吾外公,日后必有重謝!

  桃木片傳信。

  是老子一脈的傳信手段。

  嬴無忌笑道:“這是在冢盤里,韓倦昏迷之前塞給我了,想必就是為了求救用,看來這次鄭土的變故,已經讓他產生危機感了。”

  趙暨點了點頭:“韓家企圖吞并鄭家已久,而且已經對鄭家生出了懷疑之心,新地建成之后,與鄭地相鄰,韓家不可能放心他們,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件事孤來處理,你不用管了!”

  嬴無忌有些驚訝:“父王,您這么干脆么?”

  趙暨澹笑一聲:“韓鄭割席,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鄭地投奔王室。新地若是落成,這片地,孤還真看不上。鄭廉父女由王室庇護,即便韓家慢慢侵吞鄭家地盤,內部也會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父王高見!兒臣又學到了!”

  嬴無忌吹起了彩虹屁。

  又跟趙暨扯了一會兒。

  才開口說道:“對了父王,兒臣可能最近可能要閉關幾天。”

  趙暨挑了挑眉:“為了參悟嬴十三的絕技?”

  昨日準備出征儀式的時候,他聽趙寧提起過。

  嬴無忌點頭:“哎!”

  “花里胡哨的小把戲!”

  趙暨嗤笑一聲,顯得非常不屑,但又補充了一句:“參悟透了,記得讓孤瞅一眼。”

  “哎!”

  嬴無忌笑了笑。

  今天的進程格外順利。

  退出重黎殿后,嬴無忌便找到了李采湄,扮成了一個小宮女,便陪她出去逛街了。

  她許多年沒有這么自在了,加上嬴無忌奉行一個“買買買”原則,讓她逛得很開心。

  下午時分,當嬴無忌提出要送她回去的時候。

  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她也不想耽誤嬴無忌修煉,而且以后還有機會,便任他送回了晴絳殿。

  嬴無忌回到駙馬府,陪花朝逛了絳城一圈,把伙計的紅包全都發了出去。

  在日落黃昏之際,終于來到了練功房中。

  暝都。

  只會在每天黃昏的時候打開。

  以臨時鑰匙,或者特定法術才能進入。

  一旦進入,便只有等到下一個黃昏才能出來。

  進入暝都的門。

  就是鏡子。

  而且據李采潭說,鏡子的清晰程度,會影響實力發揮。

  就算是天下最清晰的銅鏡,也至少會削弱兩成左右的實力。

  “他們虧,就是老子賺?”

  “也就是說…”

  “白賺兩成?”

  嬴無忌呲牙一笑,從懷中取出一面玻璃鏡。

  不知道為什么。

  進入暝都之前,他心情有些激動。

  有種前世跟房產中介看房的感覺。

  一開始他還有些奇怪。

  但是后來想了想明白了。

  韓倦,就是那個房產中介。

  昨天的夢境,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老嬴,你要暝都不要?只要你開金口,首付三成我給你送來。”

  暝都中的牧野碑。

  必斬!

  改稿有些頭大,今天偷個小懶,八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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