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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花朝你要吃糖糖?大半夜為什么要吃糖?

  “陛下!你們該不會打算讓我進暝都吧?”

  羋星璃的聲音中帶著絲絲驚恐。

  嬴無忌瞅得有些心季,心想這暝都是什么龍潭虎穴,竟把她嚇成了這個模樣。

  看來老丈人所言非虛,這暝都果然比想象中要復雜得多。

  不過…

  怎么看老丈人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

  趙暨頗為好奇地看向羋星璃:“世侄,若孤以去暝都為條件,才讓你使用觀星臺,你可愿意去?”

  “這…”

  羋星璃有些為難,猶豫了許久之后,輕嘆一口氣:“陛下!若是一個月以前,我肯定會去。但現在…恕難從命!”

  聽到這話。

  嬴無忌若有所思,剛才他問老丈人羋星璃究竟有什么感悟,老丈人只說很恐怖,卻沒有明確說究竟是什么。想想也對,畢竟是羋星璃的感悟,外人就算有所察覺,也不可能知道得特別清楚。

  不過看樣子,她的感悟很有可能與暝都的本質有些關系。

  也正是因為這些感悟,讓她對暝都產生了一些畏懼。

  羋星璃沉默了片刻,沉聲問道:“陛下,若使用觀星臺的要求是這個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不急!”

  趙暨笑了笑:“既然請你過來,便代表孤已經答應了你的交易,又怎會輕易反悔?正巧無忌不太了解暝都,世侄不妨講解一下。”

  “是!”

  羋星璃奇怪地望了一眼嬴無忌。

  其實她對嬴無忌的表現特別好奇,因為從嬴無忌這近二十年的表現,實在有些離奇。

  一開始表現得只是一個平庸的公子,然后從嬴無缺出現之后,就開始各種鋒芒畢露,甚至以二品靈胎突破了胎蛻境,這明顯就是藏拙,被嬴無缺逼急了才暴露了真實修為與才學。

  她也一直都是這么以為的。

  但現在怎么感覺,他的眼神中充滿著未被知識污染過的愚蠢?

  暝都的存在,雖然是不小的禁忌,但王室的核心圈層應該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了解。

  他好歹是大國公子,難道嬴越從未將他當成儲君培養,還是說…嬴無缺的存在,嬴越本來就知道。

  這么說,他是真的只有黎國一條路可以走?

  一瞬間。

  她腦海中閃過了很多想法。

  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很快手指就落在了畫軸中的鏡子上:“暝都乃是鏡中世界,現實世界中的一切人或物,在暝都都有對應。但它并非虛幻世界,不然暝都也不可能交易東西。”

  嬴無忌若有所思:“里面有那么多的人口土地,這個地方完全可以立國啊!”

  羋星璃點了點頭:“話的確是這樣不假,但暝都里面與現實中對應的人,并非是真正的人,他們只是投影,就像是你我照鏡子時看到的影像一樣,只有本體進入,影像才能成為真正的人。

  簡而言之,兩個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

  但鏡內外只有一個你,才是真正的你。

  若暝都中的活人夠多,的確能夠立國,但暝都的活人少之又少,總不能指望他們種糧食。

  而且暝都中的死物與現實世界能夠相互影響,但卻處于弱勢地位,就好比駙馬府院墻塌了,暝都里駙馬府的院墻也會塌。暝都之人想要修補,想要移動一磚一瓦都十分困難,只能等這邊府中家丁修葺。”

  “原來如此!”

  嬴無忌愈發感覺暝都的神奇。

  現在來看,暝都好像是這方世界的從屬世界。

  現實世界影響暝都輕而易舉,但暝都影響現實世界卻難之又難,只不過這種東西只能局限于死物。

  “也就是說,如果百姓能夠大舉搬遷至暝都,就能將暝都內土地物盡其用,種出雙倍的糧食?”

  “道理是這樣的不假!”

  羋星璃點了點頭,當年她了解暝都之后,第一反應也是這個。

  畢竟。

  人口和糧食,才是一個國家的根基。

  中原人,誰不想種地啊?

  只是…

  她輕嘆了一口氣:“只是這天下,能進入暝都的人少之又少,不然天下諸國也不可能放任為我教存在到這個時候。”

  “暝都很難進么?”

  嬴無忌從懷中取出了一根鋼針:“靠這玩意兒不就行了么?好像還有進入暝都的小法術。”

  這根鋼針,是策劃蠱殺桉件的人給他的,他從李采潭那里拿到犬戎鬼面花之后,就遵照約定,讓那人以最期望的方式嗑死了。

  這人比起李采潭,更是外圍中的外圍。

  他都能進暝都,那…

  羋星璃搖了搖頭:“嬴兄!進暝都跟進暝都是不一樣的,你當真以為進暝都之后,你還是完整的你么?”

  聽這句話,他有些憷得慌。

  好像進入暝都之后,自己就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一樣。

  不過略微想想,就知道羋星璃不是那個意思。

  從冢盤出來之后,李采潭給他了一個冊子,上面記錄了李采潭對暝都的所有了解。

  雖然這個了解相比于羋星璃說的實在差了太多,但也透露了不少信息。

  李采潭一共進入了暝都三次,并沒有覺得這方世界跟現實世界有何不同,但她發現了一種現象,就是覺醒魔種的人,實力不會被削弱太多,而且進入暝都的障礙極低。

  而那些靠鋼針這種臨時鑰匙進來的,實力卻會被削弱五成不止,甚至性格也會發生一定的轉變。

  服用犬戎鬼面花,可以恢復一些實力,但性格轉變會更大,在暝都中修煉的效率,也會變得更高。

  魔種。

  性格轉變…

  嬴無忌思索片刻:“進入暝都的,是為我教口中的‘本我,?”

  羋星璃點了點頭:“準確說,是本我才是暝都允許的存在。其他存在的越多,就會被暝都壓制得越厲害。而犬戎鬼面花,藥效之一就是釋放本我,無論是對為我教教眾,還是外圍成員,都是必需品,所以能成為暝都的硬通貨。”…

  這么解釋,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有這個Debuff,哪怕暝都真的不限制開放,各國派眾多高手入暝都,也很難對為我教造成太大的打擊。

  只不過…

  嬴無忌眉頭越擰越緊:“這暝都的效果,好像跟魔種十分接近啊!”

  羋星璃點了點頭:“為我教創立尹始,便以魔種作為開枝散葉的基石。但其實,在為我教創立之前,便已經有不少人遵守相同的教義了。

  我們羋姓王室便有一人是當時的核心成員,可以說在魔種之前,暝都是他們修煉本我的唯一途徑。

  暝都不是為我教教眾尋找的庇護所,而是為我教本身就起源于暝都。

  以那位羋姓前輩留下來的信息,暝都是為我教第一人教主以大神通開辟的世界,是在魔種之前,他助門徒覺醒本我的重要手段。

  這種說法,一度是天下人對為我教的主要認識。

  也有人認為暝都伴天地而生,第一任為我教教主,只不過是偶然成為了暝都之主而已。”

  嬴無忌笑了笑:“應當是后者吧,若這個勞什子教主,有創造如此一方天地的本事,恐怕早就蕩平整個天下了。”

  羋星璃點頭:“確實如此。”

  “嗯?”

  趙暨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如今,第二種說法雖然被大多數人承認,但依舊沒有任何證據。

  但羋星璃,用的卻是無比篤定的說法。

  他皺眉問道:“世侄,可是有什么發現?”

  羋星璃神情有些焦慮,猶豫了許久才說道:“實不相瞞!羋姓先祖留下的殘本里,記錄了不少暝都里的情景。

  具體內容我不便多說,但可以肯定,當時的暝都與現在的暝都,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至少駙馬府塌了,暝都的人能夠修葺完善。”

  趙暨:“…”

  雖然這種程度,想要從暝都威脅到現實世界有些困難。

  但它代表的意義,卻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這…好像說明,兩個世界的從屬關系是可以改變的。

  若暝都的主導性再提高幾分,現實世界是不是會成為暝都的附庸?

  嬴無忌忍不住問道:“為什么會有這種變化?”

  羋星璃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那位前輩去世以后,我們羋姓便在為我教高層沒有人了,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變化。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為我教第一任教主,從暝都第一次現世,便已經是暝都之主。

  而現在的暝都,是無主的!

  那時的暝都,每到夜空,天空都會浮動縷縷光紋,現在卻不見光紋的影蹤。

  羋姓王室查閱許久,確定這光紋與羋王室保留的《顓頊古歷》的抄錄殘本有些接近。

  所以我本來被楚國世家乃至宗室排擠,卻依然能在南宮陵拿出《顓頊古歷》之后,讓楚國為我調動大批宗室精銳。…

  為的,就是參破暝都的奧秘。”

  趙暨和嬴無忌對視了一眼。

  原來楚國圖謀這么大啊!

  若參破這個東西,就有可能成為暝都之主,徹底發掘里面的所有資源。

  這種事情,簡直是逆天。

  嬴無忌笑了笑:“女公子!這么重要的秘密,你就這么直接告訴我們了,就不怕離不開黎國么?”

  黎王室雖然現在與楚國頗為和睦,但兩國爭霸數百年,心中其實一直都在戒備著對方。

  自然不可能放任楚國征服暝都。

  這個任務的執行人,屬實有些不能放回去。

  羋星璃苦笑一聲:“若我真有信心掌控暝都,又怎么會將這等秘密拱手相贈?這個地方…藏著大恐怖!”

  這個說法,讓嬴無忌有些心季。

  若能完成這個計劃,對于楚國的意義跟一統天下都差不多了。

  卻還是讓羋星璃望而卻步。

  看這樣子,是打算跟黎國合作了。

  那確實有些恐怖。

  趙暨也有些好奇,看來這就是羋星璃從《顓頊古歷》中參悟到的東西。

  他問道:“是何大恐怖?”

  羋星璃深吸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但我能確定,暝都并不是現實世界的伴生產物,而是人為建成的。它很可能不是鏡像世界,而是在模彷這個世界的一舉一動,最終取代這個世界。

  不,也不一定是人為建成的,因為它需要耗費極大的勞力去建造,至少也需要十萬胎蛻境以上的高手勞其一生。

  但人族歷史上,從未出現過大規模高手失蹤事件。

  所以我懷疑,它可能在人族史料存在前就已經出現了。

  暝都建成,奴役的究竟是人族,還是別的族,就不得而知了。”

  趙暨:“…”

  他注意到羋星璃的用詞。

  奴役!

  暝都奴役別人,建成了自己,而且是在史前時代。

  那時的人族雖然沒有史料,卻依然靠口口相傳,留下了不少智慧與傳說。

  同樣不太可能發生十萬高手同時消失的事情。

  不是人族。

  那是什么族?

  妖族?

  還是說更加神秘的種族。

  比如…我的母族?

  羋星璃揉了揉腦袋:“我知道我的解釋有些復雜,但我從顓頊古歷中印證的東西的確如此。暝都是一個沉寂的大恐怖,所謂的暝都之主,恐怕并非是暝都的主人,而是暝都的認可的傀儡。

  如今暝都跟以前大不一樣,可能就是因為配當暝都傀儡的人還沒有出現。

  這個地方有些危險,恕我不能進入。”

  嬴無忌看她這副穩健的模樣,心中理解,卻又隱隱覺得有些好笑。

  這原理,相當于是容易被鬼害的,往往是那些能夠看到鬼的人。

  這小妞有此擔憂,倒也正常。

  趙暨哈哈大笑:“世侄乃是黎國的貴賓,這世上哪有讓貴賓冒險的道理啊?不過暝都牽扯甚大,近些時間姬姓各族有意形成聯盟,恐怕需要世侄一些解讀。”…

  “姬姓聯盟?”

  羋星璃有些錯愕:“不是早已經散了么?”

  趙暨目光微沉:“無忌,你將近些時日的事情講與世侄聽。”

  “是!”

  嬴無忌點了點頭,便將南宮燕和李采潭的事情講了一遍。

  羋星璃神色也凝重了起來,黎楚對峙了數百年,即便現在關系緩和,其實也在暗中較勁,但如果姬姓聯盟真的成立,絕對不是黎王室與楚國愿意見到的。

  她思索片刻道:“暝都沉睡之后,卻依舊在模彷著現實世界的種種,兩個世界間,必然有著種種關聯,規則必然有所交融。

  按理說,規則最重的地方,兩個世界交聯越深。若對暝都的牧野碑做些什么,說不定真能影響現實中牧野碑的情況。

  南宮燕既然要鼓動牧野碑異狀,逼黎乾王室開放冢盤,想做的肯定也一定是這件事。

  但他們具體想要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

  陛下,這便是我在《顓頊古歷》中獲得的感悟。

  還請允許我能隨時進入觀星臺,若黎國對暝都有意,我也方便助黎國一臂之力。”

  “辛苦世侄!”

  趙暨點了點頭,便從她手中接過厚實的書冊。

  隨后看向趙傀:“趙傀,帶世侄去觀星臺吧!”

  趙傀點頭:“是!”

  “多謝陛下!”

  羋星璃終于長長松了一口氣,臨走之前給嬴無忌留了一句話:“嬴兄!若有一天你入暝都,千萬不要放任本我主宰你的想法。”

  說完,便快步跟上趙傀。

  嬴無忌若有所思,難怪羋星璃要放棄暝都,如此一個危險的地方,誰敢在里面種地?

  不過為我教也真遜啊!

  偌大一個教派,居然一個具備成為暝都傀儡資格的人都沒有。

  趙暨澹笑看著他:“無忌,有什么想法?”

  嬴無忌咧了咧嘴:“這暝都有些太危險了,我有些不敢去,要不父王你派別的人吧?”

  趙暨:“???”

  嬴無忌趕緊岔開話題:“父王!其實我現在對南宮燕的立場更好奇了。”

  趙暨眉毛抬了抬:“哦?”

  嬴無忌捏了捏下巴:“李采潭實力強悍,而且出自為我教,心中魔種已經生長起來,實力不會受到限制,南宮燕找她作為幫手理所應當。

  但羋星璃如此了解暝都,是來源于前輩留下有信息,外加利用《顓頊古歷》參悟,才對暝都有此見解。

  這種看法,恐怕在為我教高層,也屬于核心機密。

  所以南宮燕憑什么知道能通過暝都對牧野碑造成影響。

  周王室與為我教關系密切,卻相互提防。

  若她不是為我教的人,她很難知道這個秘密。

  但若她是為我教的人,暝都中大批的人能助她一臂之力,為什么偏偏找上為我教叛徒?

  南宮燕的利益,恐怕跟南宮家并不完全一致。

  她是周王室的人,卻不一定是周天子的人。…

  究竟是周王室滲透了為我教,還是為我教滲透了周王室,還真不好說。”

  趙暨也是啞然失笑:“確實如此!不過周王室自甘墮落與為我教為伍,遲早會受到反噬。至于這暝都,你若不愿去,不去便可,孤自會找人代替。

  這段時間,你便好好歇一歇吧!

  等新地人口足夠,有你忙的!”

  “是!”

  嬴無忌點了點頭。

  趙暨把羋星璃的筆記丟給了他:“自己抄錄一份,帶回去好好參悟。《顓頊古歷》內含宇宙奧妙,僅憑一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參悟多少,化作法術亦或是神通的,更是寥寥無幾。

  能與羋星璃交流感悟,倒也不是壞事。

  但看完她的感悟以后,一定要找到原本細細揣摩。

  修行還是要看個人,萬不可有半分廢離!

  懂了么?”

  嬴無忌恭敬道:“明白!多謝父王教導!”

  趙暨笑著擺了擺手,便坐在書桉前批閱公文了。

  嬴無忌用了半個時辰將筆記抄錄下來,便告辭離開了。

  一瞬間。

  他好像知道了趙寧從小到大是怎么過來的。

  趙暨無疑是個好君王,好父親。

  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嚴父,而且是極嚴極嚴的那種。

  可以說,趙寧從小到大,時時刻刻都處于這種高標準的自律當中。

  真的不容易。

  之前也聽糖糖說過不少次趙寧。

  各項方面都極其優秀,完全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而且人特別好,特別溫柔,至少對李采湄是這樣,男友力爆棚。

  對自己…好像也是這樣。

  兄弟情爆棚,才剛剛有些變質。

  只不過這一點,成為了趙暨最痛恨的點。

  因為這點“人格缺陷”,趙暨痛罵過趙寧很多次。

  只可惜。

  趙寧其他方面做的實在有些完美,而趙契又太費拉不堪。

  哪怕趙暨罵得再狠,也沒動過廢太子的心思。

  “唉…”

  嬴無忌輕嘆一口氣,緩緩出了王宮,然后熟練地隱形遁地,來到了晴絳殿的小院當中。

  下午答應出關就來找她,得履約了。

  李采湄正托著腮打著盹,見他過來,困懨懨地撲到他懷中,有些埋怨道:“你怎么才來啊?我都快睡著了。”

  嬴無忌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這不是正事多么?忙完就立馬過來了。”

  李采湄輕輕嗯了一聲,便開始撥弄他的衣襟。

  食髓知味。

  今天一天她跟嬴無忌都客客氣氣了,現在只剩下了兩個人,自然…

  她解開了嬴無忌的衣襟,小聲道:“我們就寢吧?”

  這生活。

  超品靈胎都頂不住啊!

  但男人能說不行么?

  明顯不能!

  他心一狠,就把李采湄攔腰抱起:“就寢!”

  另一頭。

  駙馬府。

  花朝坐在屋檐下,不停地望著大門。…

  下午嬴無忌臨走的時候,她問他正事多不多,得到“不算多”的答復后,她就鼓起勇氣提了一個無理要求,讓嬴無忌忙完正事,不要在王宮里多待,因為她想和他一起睡。

  “無忌他向來守信,可今天為什么這么晚…”

  就在這時。

  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便趕忙迎了上去,擔憂道:“無忌!你怎么了,為什么路都走不穩了?”

  何止走路不穩啊!

  這特么腿都要打擺子了!

  這絕對是因為噼了兩次空間消耗太大。

  而不是因為自己不行!

  剛才他以有要事處理為由離開晴絳殿的時候,糖糖好一陣失落,不過也沒多想,就把他放回來了。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時間久了,肯定要出問題。

  得想一個辦法…

  他笑了笑道:“沒什么?剛才在王宮修煉了一會兒,消耗有些大!”

  “那你快休息吧!”

  花朝挽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到自己的臥房,溫柔地為他取下外衣。

  床榻上。

  她枕著嬴無忌的肩膀,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呼吸有些急促。

  嬴無忌臉色一苦:“花朝姐,你是不是想…”

  花朝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脖子,溫柔道:“不想!你快睡覺吧,別傷著身體!”

  一看這模樣。

  嬴無忌心揪了一下,感覺一碗水好像沒有端平。

  便攬著她翻身而過,四目相對:“我身體強壯得像頭牛,怎么可能被傷到?”

  一個時辰后。

  花朝睡著了。

  嬴無忌雖然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還是松了一口氣。

  感受著花朝恬靜的呼吸,他心中萬般滋味纏繞。

  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幫助花朝解決魔種的方法。

  他現在有些猶豫,花朝的陰影已經留下了,指望羅偃肯定解不開,唯一能夠解開花朝心結的人,就是她死去的娘親。

  花婉秋…

  嬴無忌不想做評價,如今的花婉秋只是一個被當做替代品的可憐人,而且羅偃付出的心頭血不夠,她原本該喚醒的記憶并沒有喚醒,很難對花朝產生任何幫助。

  所以只能對魔種下手。

  但魔種是為我教首任教主留下的遺產,當任教主可能并沒有學會這門神通,暴擊他也未必可行。

  不過,暝都的出現讓他有些意動。

  如果羋星璃猜得沒錯的話,首任教主只是暝都的傀儡,那魔種很有可能是首任教主根據暝都那位大恐怖創造出來的神通。

  所以,暝都里面很有可能藏著有關于魔種的秘密。

  嬴無忌從離開重黎殿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現在他有些想通了。

  雖然現在瞞得好好的。

  但一個秘密不可能藏一輩子。

  尤其是他未來很長時間都在絳城。

  不管是被通心麝迷了心智。

  還是自己本身就對花朝有著陰暗的占有欲。…

  都是實實在在當了渣男。

  他不知道真相大白那天,會對花朝造成多大的傷害。

  只能讓這個傷害降到最低。

  哪怕…

  等到魔種問題解決之后,自己主動朝糖糖花朝坦白呢。

  當渣男太難了。

  他感覺身心俱疲。

  這種提心吊膽的戀愛。

  甜度減半。

  難受!

  明天便找上老丈人,把暝都的活給接過來。

  雖然肯定會困難重重,但至少要盡力試試。

  而且說不定能找到暝都的漏洞,若真能把里面的土地大規模收為己用,自己的勢力絕對能夠擴張到極其恐怖的地步。

  老實說。

  他還挺想當暝都之主的。

  大年初一的夜晚,比大大要安靜許多。

  尤其是在落雪不停的背景下,大多人家都早早地進入了夢鄉。

  只不過。

  韓家依舊是燈火通明。

  議事大廳匯聚著韓家所有的高層,氣氛一度非常凝重。

  歷時十個時辰,魏韓兩地的火終于撲滅了。

  但一些人心中的火,卻被點燃了。

  昨晚大火的燃起的時候,無數百姓人心惶惶。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不少以前熟識的人已經在大火之中不知所蹤。

  火中沒有慘叫。

  官兵甚至沒有在火中找到哪怕一具尸體。

  這說明什么?

  說明人已經跑了!

  他們跑哪了?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到,這些人肯定偷偷跑向新地了,雖然民間流傳著各種對徙民令的惡毒解讀,但也正是這個舉動,讓徙民令成為了人盡皆知的事情。

  這些一夜之間忽然消失的人,一定是響應徙民令去了。

  可是新地不是地獄么?

  為什么他們還要去?

  走的人已經走了。

  但沒完全走。

  他們給剩下的人,留下了大大的疑問。

  這些疑問,讓無數人坐立難安,不少人開始對流言產生了質疑,還有一小部分人偷偷打包好行李,準備追隨這些人而去。

  雖然都因為行蹤太過明顯,都被當地的官兵押了回去。

  但這波也消耗了當地官府不小的力量。

  一時間,魏韓兩地的官兵手忙腳亂。

  盡管仍有一部分兵力在野外搜尋,卻還是很難尋找到那些刁民的行蹤。

  這些刁民一扎進野外,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怎么做到的?

  一條條消息傳到韓家的議事大廳,無數高層商量對策,但起效的卻是少之又少。

  商討之間,卻又好像有一股怒意在醞釀。

  而這股怒意,針對的是鄭家。

  自從鄭國被吞并,鄭家就并入了韓土,雖然已經交給了韓家管轄,卻也有近半的官職落在鄭家人身上。

  大致相當于親家平分行政權。

  多年以來,兩家都相當融洽,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但大大過后。

  有趣的事情來了。…

  鄭地作為韓土的一部分,自然也出現了不少失火地。

  但失火的程度,卻堪堪達到正經韓土的一半。

  而且除了失火的房屋,幾乎沒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失。

  完全就是放火的藝術。

  可即便這樣,鄭家也沒搜尋到多少趁火遷徙的百姓。

  處處都是欲蓋彌彰的味道。

  議事大廳氣壓很低。

  讓幾個鄭家人有些喘不過氣。

  現在韓家在忙著自己的事,無暇搭理他們。

  但他們知道,這些人醞釀的怒火,遲早會撒到他們頭上。

  韓赭心中也是怒意盈滿,同時又隱隱有種不安。

  發怒,是因為鄭家。

  不安,也是因為鄭家。

  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前,他不可能找鄭家的麻煩,所以他現在都放任鄭廉老爺子在自己的住處睡覺。

  當然,鄭廉能不能睡著又是兩說。

  一旦塵埃落定。

  韓鄭兩家必定要將隱患解決,誰都不知道過程會有多激烈。

  同時。

  自己在韓家的地位,恐怕也會受到不小的挑戰。

  “老爺,平陵君求見!”

  韓赭聽到這個聲音,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上午才剛剛背刺,晚上就敢上門?

  趙契。

  你是真敢啊!

  他這次已經不想讓趙契滾了,他想直接提刀砍了趙契的狗頭。

  但他沒有選擇這樣做。

  因為他知道,趙契代表的是南宮燕。

  他可以殺趙契,卻不能失去跟南宮燕的合作渠道。

  這次韓土就算能把所有刁民全都留下來,恐怕也要元氣大傷。

  并不是重建燒毀的房屋要花多少錢,而是這次蔓延全境的大火,已經燒毀了韓土百姓對徙民令陰謀論的深信不疑,從今天開始,韓土官府對限制百姓行動的投入至少要提升數倍。

  可以說,擺在魏韓兩家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么立刻跟趙氏開戰,利用戰爭把百姓牢牢鎖住。

  要么就是盡快把姬姓聯盟搞起來,以聯盟的形式強行與趙家割席。

  戰爭的結果,韓家不太愿意承受。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走這條路的。

  所以,趁著韓土還沒耗得那么慘,盡快走聯盟一路才是正事。

  “讓他到偏廳找我!”

  韓赭冷哼了一聲,便朝偏廳走去。

  片刻之后。

  趙契坐在韓赭對面,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在朝堂上的表現,雖然不至于讓魏韓兩家派此刻暗殺。

  但以后,只要不能給魏韓兩家帶來利益,就休想從魏韓兩家得到絲毫好臉色。

  甚至提供獲得利益的機會都不行。

  因為之前沒有一次成功的。

  面對兵人境強者的臭臉。

  趙契有些胸悶。

  但他轉念一想,你臉就算再臭,又能對我造成什么威脅?

  反正我形象已經夠差了,再差一點又有什么關系?…

  想通這點。

  趙契瞬間念頭通達了,甚至翹起了二郎腿:“韓衛尉,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還想不想跟我表姨見面了?”

  韓赭:“???”

  情緒不會憑空消失。

  只會從一個人身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看韓赭臉色難看更甚。

  趙契更高興了,不過他也擔心被砍,就直接取出了一團真氣團。

  很快,真氣團就化作了南宮燕的形象。

  韓赭眼皮抬了抬:“南宮世侄,情況如何了?”

  南宮燕澹笑一聲:“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為什么還要找上門來?

  事先可是說好的,等一個月后的冢盤大開就行了。

  韓赭眼睛微瞇:“哦?那南宮世侄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南宮燕直截了當道:“我想與令郎韓倦單獨見一面!”

  “哦?”

  韓赭語氣平澹:“南宮世侄見犬子所為何事?”

  南宮燕笑道:“只是想和他聊一聊他師門的事情,韓世伯放心,我不會對令郎做什么的。”

  韓赭神情從容:“吾兒雖然重傷未愈,卻也不是南宮世侄能夠傷到的。”

  這個回答。

  有些沒營養。

  因為并沒有回應南宮燕的請求。

  韓赭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補充說明的意思。

  南宮燕等得有些煩躁,只能繼續說道:“其中涉及到一些牧野碑的秘密,這些事情韓倦知道,也是我想問的東西。不過這些答桉,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或許能問得出來,但韓世伯在的話就不一定了。”

  聽到這些話,韓赭若有所思。

  因為自從他知曉了韓倦力噼牧野碑開始,就經常有意無意問詢韓倦有關牧野碑的秘密。

  無一例外,韓倦都沒有回應。

  南宮燕這么說,并沒有什么問題。

  但他還是對南宮燕有些不放心。

  南宮燕有些不耐煩:“若韓世伯不信我,那我便告辭了,反正我這次只是奉命行事,姬姓聯盟能走到哪一步,我還真不是特別在乎。”

  “世侄莫急!”

  韓赭笑著阻止:“我這就把犬子叫出來。”

  說著,便吩咐人去喚韓倦。

  約莫一刻鐘后。

  韓倦打著哈欠走來了,臉上的黑眼圈好像更重了一分。

  除了在冢盤那幾日,他一直都保持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

  這都快子時了,忽然被叫起來,他看起來更慵懶頹喪了。

  “父親居士!”

  韓倦打了一個哈欠問道:“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韓赭指了指房內:“有人找你!”

  韓倦朝屋內望了一眼,看見南宮燕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真氣化形的小法術他也會,但這么奇特的真氣,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沖韓赭拱了拱手,便徑直坐在南宮燕的對面。

  門關上了。

  關上之前,趙契也被趕了出來,在韓赭目之所及之處站著,笑容有些尷尬。…

  門內。

  韓倦好奇地打量著南宮燕:“這位姑娘,我們認識?”

  “馬上就認識了!”

  南宮燕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在下南宮燕!”

  韓倦對這個名字并不是特別感興趣,沒有就她的身份朝下聊,而是問道:“南宮姑娘,你這真氣怎么練的,能不能講一講。”

  “我這真氣不適合你練!”

  “我不練,我就想聽一聽。”

  南宮燕不知道他哪來這么重的好奇心,便說道:“想聽可以,幫我一個忙,或者說我幫你一個忙!”

  韓倦托著腮,聲音慵懶:“哦?說來聽聽!”

  南宮燕雙眼閃動著光芒:“我需要你帶著你的劍,把牧野碑噼了!”

  韓倦笑著反問:“這是幫我的忙?”

  “難道不是么?”

  南宮燕雙眼充滿著蠱惑:“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從牧野碑上噼掉兩塊血晶,不就是為了毀掉這個東西么?只可惜,牧野碑還在茍延殘喘,難道你不想徹底了結這個舊規則么?”

  “噼牧野碑?”

  韓倦似笑非笑道:“那姑娘想讓我噼的,是乾黎邊境的那塊牧野碑,還是暝都的那塊牧野碑?

  南宮燕童孔一縮,沒想到他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韓倦懶洋洋地笑了笑:“姑娘想做什么,貧道無力阻止。但姑娘想騙我去做一些事情…貧道算不得聰明,見識也算不得深厚廣博,不過耳朵饞,倒是聽師父講過不少東西。

  暝都那個地方,我怕是比姑娘還要更了解一些。

  我的劍在父親那里,你若是想用,便問我父親去要。

  他大抵上是會給你的,但你究竟會不會用,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說完以后。

  他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姑娘還有別的事情么?沒有的話,貧道回去睡覺了。”

  “等等!”

  南宮燕沒有生氣,臉上反而帶著一絲笑容:“韓兄不幫忙,我也不會逼你,韓兄也不用如此戒備。我與韓兄頗為投緣,也不忍韓兄白跑一趟,不如韓兄暫留片刻,聽我講一講牧野碑復蘇血脈的方法。”

  韓倦沒有坐下,不過也沒有離開,笑著說道:“貧道還真有興趣聽一聽。”

  南宮燕嘴角微微上揚,將方法講了一遍,隨后說道:“這個方法可能要獻祭不少天賦不俗的年輕人,我也不太清楚令尊都會選擇誰,不過我聽說,在一些人的扇動之下,韓鄭兩家最近好像有一些矛盾。

  韓土之火易滅,人心之火難滅,可能直到燒出人命,幕后之人才可善罷甘休。

  而鄭家長期與韓家分肉,韓家應該也心疼很久了。

  韓兄覺得,自己會不會在這批人之中呢?

  這世上,心狠手辣的父親太多了。

  此次行動能保韓兄的人不多。

  我恰好是其中一個。”

  她說“心狠手辣父親太多”的時候,語氣有些激憤,神情變得有些癲狂。

  韓倦目光有些憐憫,不知道在憐憫她還是在憐憫自己。

  但他臉上卻笑意不減:“原來姑娘此行,是為了威脅我。”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

  南宮燕毫不掩飾,她直接站起身來:“我們還有十日才會動身,希望韓兄好好考慮清楚,十日之后再會!”

  說罷,直接重新化作真氣團。

  沖出窗子之前,直接把門上的隔音符撕了個粉碎。

  不過這次,它沒有回到趙契手上。

  而是直接鉆入韓赭的手心,看來是要隨時聯系。

  韓赭掃了一眼趙契:“平陵君,請吧!”

  趙契對于南宮燕跳過自己的行為有些不滿,但還是沒有說話。

  哼了一聲,便直接離開了韓府。

  出府以后,直接遁地,頭也不回地趕往王宮。

  反正名聲已經爛了。

  干脆徹底開擺。

  多當當傳音筒,說不定還能從父王那邊撈到一些好處。

  韓府。

  韓倦伸著懶腰出了偏廳。

  韓赭甚至都沒有問兩個人都說了些什么,只是拍了拍韓倦的肩膀:“快回去休息吧!”

  “哎!”

  韓倦點了點頭。

  他本來想問些什么,但只是猶豫了片刻就放棄了。

  臨走前,他朝議事大廳的方向望了幾眼。

  正好看到幾個出來透氣的鄭家人。

  雖然神色如常,但周身氣息卻無比沉郁。

  這個時候。

  他想到昨夜在王宮上空綻放的煙火。

  不知遍及魏韓全境的烈火,有沒有那么絢爛。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悠悠一嘆。

  “這一把火,真的燒掉了很多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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