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兩個人同時落水,你救誰?
那是在結束了與山城主任談話之后的事情。
“欸，悠介，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可以來一下嗎？”
加藤悠介才剛剛教室，坐在隔壁的惠便突然這么說道。
雖然他對此感到疑惑不解，不過還是安靜地跟隨少女，來到了校園中庭的自動販賣機這里。
“那個，你還是要喝烏龍茶嗎？悠介。”
“啊？”
“怎么了，你不喝這個嗎？”
“不，喝吧。稍等，我拿錢給你。”
“啊，那個就不用了，因為是我把你叫出來的，作為謝禮，所以我請你就好。”
無視于加藤悠介略有茫然的表情。
這么說著的惠徑自從錢包里取出零錢，買了一瓶烏龍茶和一瓶咖啡歐蕾，并把烏龍茶遞給了他。
“那么，給你～”
“謝謝。”
加藤悠介伸手接過烏龍茶，一邊擰著瓶蓋，一邊試探著問道：“…所以，你找我是什么事情嗎？惠。”
“嗯～有的哦。”
少女輕輕點著腦袋，看著他說：“今天放學后的學生會活動，可以再休息一天嗎？”
之所以說是再，是因為昨天為了給蓮見佳乃子挑禮物的關系，兩人都沒法子參加學生會，所以便暫停了一天。
而現在，惠似乎也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從而沒辦法參加學生會的活動，所以才向他轉告這件事。
加藤悠介一瞬間理清了思緒，開口回道：“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話盡管去辦就好，學生會這邊我安排好的，惠用不著擔心。”
“唔～～抱歉，你好像沒聽懂我的意思耶。”
“嗯…？”
背手拿著飲料的惠用寶特瓶輕輕敲著臀部，以平常的語氣對他說道：
“其實是我今天想在放學后去買點東西，而且希望悠介也能一起來，所以才說想要再暫停一天活動。”
“我也一起來？”
“嗯～沒錯。啊，不過，如果悠介會覺得困擾的話就算了～”
“倒也說不上困擾什么的…”
加藤悠介露出一個有些為難的笑容，“只是我答應了詩羽學姐今天會送她回家，所以放學后有點不太方便。”
說話的同時，他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少女的表情，希望能通過這樣稍微理解一點她的內心…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上卻并無什么明顯的情緒。
即使聽到他的話，惠也僅是略略偏著頭思索了一下，然后就說了起來。
“這樣啊，嗯，那我明白了。”
就在加藤悠介以為她會改變主意時，卻忽然聽到這樣一句話。
“那么我把要去的地方發給你，你等辦完那邊的事情之后再過來吧。”
“…呃？”
“這樣也不行嗎？”
“不是。”
加藤悠介搖搖頭，說：“…總之我明白了，那就麻煩你把集合地點發給我吧，等送詩羽學姐到家后我會過去的。”
雖然心中不是沒有疑問，不過他沒有選擇去問。
惠則是不在意地輕輕點了下頭，說了一個好字，然后就把地址發到了他手機上面。
商議好事情之后，他們便回到教室。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兩人被人目睹一起離開和返回教室，卻也稀奇得沒人表現出什么異常反應。
或許是托少女今天對他的冷淡態度的福，人們反而像是減小了對他們關系的懷疑。
要說這本該是加藤悠介樂于見到的事情…
不過同時，在他內心深處的一隅中，卻也莫名感到了一絲寂寥。
在這小小的糾葛情緒之中，下午的課程也在不知不覺間結束。
開過晚班會，然后迎來放學。
因為已經提前通知過學生會成員今日暫休一事，所以加藤悠介便直接背著書包來到校舍門口。
按照約定，詩羽會在校門前等他。
然而當他來到鞋柜這邊時，卻正巧碰到剛剛換好鞋子的詩羽。
少女的個子高挑，身材完美，即使隔著制服也能看到豐滿的上圍，雙腿更是有著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美妙曲線。
她的美是那種連女人都會動心的程度。
慵懶而又冷淡，凜然而又高傲。
像極了一個不可侵犯的女王，蘊含著無限風情，前提是她不要開口說話…
‘好好的姑娘，可惜長了嘴巴，叫人一言難盡…’加藤悠介不著邊際地想著，抬腳走了上去。
雖然在這里碰面有點意外，不過對接下來的行程倒也沒什么影響。
而見他來，詩羽明顯十分開心。
原本有些冷淡的神情也立刻轉為惡作劇的笑容。
“該說這就是命運嗎～？”
她微微瞇細雙眼，以有些性感的聲線說：“我總有種會在這里遇見你的感覺呢。”
長及腰際的長發黑得發亮，在照進校舍的一部分陽光映襯下，顯得十分華美。
‘…只要輕易不開黃腔，本質仍是一名氣質優雅的美少女。’加藤悠介在內心做了小小的更正。
“以命運的相遇來說，學校的鞋柜會不會太廉價了一點？”
“你還是老樣子，過分計較不必要細節的男人，可稱不上東京帥哥哦？”
“連學姐也這么說？可我老家是在埼玉。”
詩羽一臉揶揄地笑著，輕啟朱唇。
“在大多數時間里，你就像一座不能放煙花的美麗公園。”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難辨褒貶，漂亮的公園不好嗎？”
“那個公園不能玩球也不能溜狗，就連可能會讓人受傷的游樂器材也被搬走了。
公園里面沒有小孩子，只有一群嚴肅的大人在正經八百地看書。”
“…真是無聊透頂的地方。”
“如果你也這么認為，只要把身上的枷鎖解開就行了，那樣美麗的公園就能變成歡樂的游樂場所。”
“抱歉，我不太明白。”
當加藤悠介這么一說，詩羽便“呵”地一聲笑了。
“舉例來說，假設你在班上關系最好的女孩子和我同時溺水了。
那里是一眼看不到陸地的大海，你劃著一條小船趕來，可是船上卻只能坐兩個人，你會救誰？”
“這不就是女朋友和媽媽同時掉水里的問題嗎？雖然這話可能不好聽，不過比起這具身體的父母來說，我會先救你。”
“別裝傻哦？你被父母從小拋棄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也相信你在那種情況下一定會先救我，不過我們現在談論的對象可不是父母。”
“那就讓你們都坐上小船，我抓著船的邊緣，這樣大家都能得救了。”
“可是，水里有嗜血的鯊魚、食人魚和鱷魚！”
少女嚴厲地豎起食指，像在教導小孩子。
“為什么要設定這么苛刻又不合常理的條件？而且海里為什么會有鱷魚！？”
無視于他的吐槽，對方繼續往下說。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毫不遲疑地去救你，因為比起班上最要好的男孩子，我更喜歡你。”
加藤悠介不由得有點心動，卻不想深入這個話題。
“…學姐在班里有這種關系要好的異性嗎？”
“…你非要在這種地方較真嗎？”
“好吧，那么那個男生要怎么辦？”
“誰知道，讓他去死好了，不過我會祈禱鯊魚能一口吃掉他，那樣子痛苦會小一點。”
“——不是關系要好的男生嗎！？”
“有什么辦法呢？誰叫我就是這么喜歡你，是最喜歡的那種。不過…你肯定不會做出選擇吧。”
詩羽說到這里略微垂下眼簾，卻不肯就此打住話題。
“你唯一可能做的，也只是犧牲自己，讓我們獲救，因為你堅信那是正確的做法。”
加藤悠介不說話了，只是故作輕松地聳了下肩膀，借此來掩飾內心的動搖。
“只要是你在意的人，即使違背自身的意愿，你也會優先考慮別人，并在必要的情況下自我犧牲，哪怕那會讓你遍體鱗傷。”
詩羽說著伸出右手，以食指直直戳了戳他的胸口，接著又輕輕張開手掌，放在他的心臟附近。
“告訴我，究竟是誰害你變成這個樣子的？”
加藤悠介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但他馬上垂下了視線。
撲通、撲通、撲通。
變得稍快的心跳聲莫名地響徹身體，讓他靜不下心來。
“…說真的，學姐這個故事到底有什么意義啊？”他以輕松的姿態問道，只想將某件事情懷抱終身。
詩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眼神里隱然浮現出幾分哀傷，輕聲說道：“…看來我不是那個能被你吐露心聲的對象呢。”
這樣的眼神觸動了加藤悠介的內心，令他赫然一驚，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低喃道：
“詩羽學姐…”
“唉，總之你先換鞋吧，雖然很想跟你繼續聊下去…不過從剛才開始，就總有人在鬼鬼祟祟地窺探這里呢。”
“窺探…？”
聽聞這話的加藤悠介疑惑地轉過頭，正好看到幾名女生神色慌張地躲回柜子后面。
誠如詩羽所言，學校并不是適合談話的場合。
他也不想在這里久留下去，于是便收拾好心情，準備換鞋。
至于被人圍觀的這件事…
經過一整天下來，他已經能做到不為所動了。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基本就是他目前的內心寫照。
然而下一秒，意外卻是猝不及防地突然降臨。
咔噠～
隨著加藤悠介才剛剛打開鞋柜的門…
——嘩啦啦！
五顏六色的紙張紛飛，宛如一場嘩啦啦的大雨，頓時傾盆而下。
瞬息之間，他的腳下就堆起了一個由信封所組成的小山包，連雙腳也被埋在其中。
加藤悠介不由呆若木雞，原本穩固的心境陡然急轉直下！
“——哼嗯～？”
站在一旁的詩羽拉著長音，眼神驀地陰沉下來，并朝躲在鞋柜后面的幾顆腦袋瞥了一眼。
接著，她在地上蹲下去，隨意地撿起一封信封。一邊放在眼前察看，一邊若無其事地叫了一聲。
“欸，悠醬。”
“……嗯？”
“這些東西，你打算怎么處理？”
反應過來的加藤悠介不由緊皺起眉，將皮鞋和幾封仍留在鞋柜里的信封拿出來，平靜地回道：
“不怎么處理，總之先帶回家，然后再丟掉。”
這也是他一貫以來的處理方式。
這種事情基本每天都在發生，只是不像今天這么爆滿而已。
沒得說，這應該也是魅力點所帶來的影響…
“——喔？”
聽到他回答的詩羽抬起頭，意味深長地問：“面對女孩子用心寫出來的情書，你都不打算回一下嗎？”
“那樣只會把事情搞得復雜，還是這種比較快。”
“如果你是這么認為的話，索性就把這些東西交給我來處理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學姐打算怎么做？”
“反正你也打算要丟是吧？不如正好讓我拿來當作工作之余的消遣。”
少女臉上露出惡魔般的笑容，冷笑不止。
“我會好好看看這里面的內容，順帶幫她們檢查一下有沒有錯別字、語法一類的問題…
當然，要是寫得實在差勁到不堪入目的話，我也會不留情面地做出批判并打回函件就是了。”
“…這樣不會太狠了嗎？”
“誰叫我是真的很不爽呢～？還是說，你不忍心嗎？”
加藤悠介苦笑著換好鞋子，“那樣子學姐會被人討厭的。”
“哎呀，來自無關緊要的路人甲路人乙的怨恨，對我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哦？”
詩羽邊說邊把散落在地上的一封封情書撿起，并將其全部裝進自己的書包，隨后又站起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所以說～把你手上的那些也給我吧？”
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要那么做了…
加藤悠介隨意望了一眼周圍，十分配合地將手上的情書裝進她的書包，說：“其實也不是非得那樣才行…”
“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這里還有更快的辦法。”
“咦？”
詩羽不由得輕蹙起眉，正欲詢問他這話的意思，結果一雙手就抱住了她兩邊的肩膀。
“——誒？”
下一秒，她的身體就被調轉了一個方向，并“咚～”地一下靠在柜子上。
緊接著——
一只手撐在她腦袋旁邊，另一只手則是輕輕捏起了她的下巴。
“——不喜歡的話就躲開…”
“悠、醬…？”詩羽不自覺呢喃出聲，被這突然的舉動搞得大腦混亂。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
加藤悠介就把臉湊了上來，并淺淺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唔…！？”
柔軟的觸感從嘴上襲來，詩羽猛然睜圓了雙眼。
——這里可是學校！
她下意識地如此想著，然而心臟卻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少年的吻很淺，僅是簡單地用嘴唇觸碰她的嘴唇，然而動作上卻十分溫柔，由此帶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心動，同時也有些沉淪…
隱約之間，詩羽仿佛聽到了周圍傳來數道熱鬧的捂嘴驚呼聲。
溫熱的呼吸撲在臉上，同樣很輕很溫柔，仿若輕撫臉頰的清風。
她的身體不由得軟了下來，羞澀染紅了臉頰，連思緒也變得遲鈍。
一時之間，仿佛僅剩下一種本能，她想要回應這個吻。
然而下一秒。
某人卻先一步地向后退開，仿佛只是淺嘗輒止便已足夠。
“……悠醬？”詩羽細聲細語地叫著，眼睛里的秋波如浮光掠影，帶著幾分恍惚。
“…好了，回去吧？”
“…唔誒？”
無視于她微微迷離的眼神，加藤悠介抬手關上自己鞋柜的門，而后就拉著她快步走出了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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