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無雙
“什么——！？”
驚愕萬分的大叫聲在操場上擴散開來，瞬間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過來。
“我、我的頭帶！！”
“是加藤會長他們——！”
不論是人多勢眾的紅團也好，還是茍延殘喘的白團也罷，這會兒均是手上動作一停，疑惑且茫然地望向了場中央的那對璧人。
“做得好——！加藤！你們太帥了！！！”場下的山口發出激動不已的高亢吶喊，望向他們的眼睛里像是燃著光。
“——等你好久了噢！大英雄～”竹井將手放在嘴邊做擴音狀。
“加油～～～！小惠！！”姬川佳子雙手交叉成拳，放在胸前。
在選手們因他們突如其來的驚艷登場，而陷入思緒停擺的這段短暫空白里。
惠也將剛才搶來的頭帶系在了一起，說道：“對不起喔，悠介，你的速…唔，你跑得太快了，我沒能全部拿到。”
“沒事，抱歉，要我慢一點嗎？”加藤悠介想了一下后問道。
“唔～～～悠介你用不著特地照顧我，這樣就好了，我會慢慢習慣的。”
“嗯。”
簡短交流了兩句，其他人也在這時反應了過來。
“搞什么？？居然主動出來了？”紅團的領頭者不由驚奇地喃喃道，旋即出聲喊了起來。
“沒用的，加藤會長，你們還是放棄吧！去一些人攔著他們！另外，快點把白團剩下的人也淘汰掉——！”
在她的指揮之下，紅團的選手兵分兩路。一方面繼續對白團的殘兵敗將進行壓制，一方面則是分出一部分人手朝他們而來。
咚咚嗒嗒、蹬蹬蹬蹬。
佩戴紅色頭巾的學生們組成了如游行般的熱鬧隊伍，在沸亂的腳步聲中向兩人不斷逼近，很快就來到他們面前。
紅團的選手神情慎重，像是對他頗有些忌憚，卻還是一擁而上，將他們淹沒。
加藤悠介面色沉靜，慢悠悠地迎了上去。
幾人被他不跑不逃的選擇搞得詫異，但手上的動作倒是不慢。
“對不起啦～加藤副會長。”一名女生語調明快地說，同時張開右手朝惠探去。卻發現對方只是安靜地看著她，清秀的眸子里看不到絲毫慌亂，
咦，怎么這么淡定？
女生忍不住有些疑惑地想道，接著又轉為喜悅，認為對方是已經放棄。
不僅僅是她，就連其他幾對看到這一幕的搭檔也是如此想著。
情況在下一刻出現了變化。
面對女生伸來的手，雖然少女未動，不過下方的悠介卻是動了。
在閃避技能的加持下，他只不過是腳步一扭，兩人便似泥鰍一般地正好讓過他們，使惠可以利用兩人這段來不及變化的空檔，扯下第一個女生的頭帶。
接著又是腳步一挪，側移出兩步的距離，躲開另一對跑上來的組合，閃身至他們側方的視野死角，令其一時無法適應和回防，惠便再次探手取下第二根頭帶。
就在這時，第三對組合也從他們身后越了上來，并同樣在視野的死角出手了。
然而面對他們的攻擊，少年卻像是背上長了眼睛似的，腳下未卜先知一樣地向旁邊滑出一截。
來不及去取第三根頭帶，又有兩組人逼身來到進來。
加藤悠介的身形飄忽，動作靈巧，不停閃避著他們的進攻。左右騰挪的樣子仿佛從枝頭上落下的樹葉，隨著微風而輕輕舞動，說不出的靈動。
包括剛才從后方偷襲的那對組合在內，三組紅方的選手在追逐間被他拉扯得失位，并在暈頭轉向中被惠奪取了頭帶。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人目不暇接，身法以及配合之精妙，不僅引得場下的觀眾連連驚嘆，就連紅團領頭的女生也是面露驚色。
“這算什么啊！？已經是作弊了吧——！？！？”她叫叫嚷嚷道，卻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在女生還沉浸于不可置信的情緒中時。
加藤悠介便是大步向前踏出，飛速沖來。
場上的眾人震驚于他方才的表現，一時應對不及，被他在幾個呼吸間就接近了指揮者。
“快點躲開——！”
領頭的女生悚然一驚，急忙催促著搭檔動身，然而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嗒！
沉悶的踩踏地面聲在耳中響起，卻像是踩在她心頭一樣。
女生驚恐地張大雙眼，試圖張口說些什么，又在下一秒對上那副“殺氣騰騰”的冰冷眼神，心中頓時一怯，思緒驟停。
“惠。”
“嗯！”
少年低沉的嗓音和少女悅耳的嗓音先后響起。
緊接著，一只白皙似玉的手就輕輕朝她伸來。
鮮艷的紅色頭帶被從頭上抽離，額前的束縛感為之一松。
“……呃？”
女生茫然地抬起手按著額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那對身影。
就見學生會的副會長正把她的頭帶與其他的系在一起，而那位表情沉穩的會長則是靜靜等待著她。
“呦咻～好了喔，悠介。”綁好頭帶的惠輕聲說道。
“好。”加藤悠介便是點了點頭，平靜回了一句：“那我們，繼續。”
“嗯～”
兩人主動向著周圍的人群而去，只留下一對颯爽的背影。
領頭的女生面色變得復雜，腦中不由想起了先前白團那名女生所說的話，沮喪地低喃起來：“…絕對會后悔的嗎？”
此刻萬籟俱寂，就連場下的旁觀者也不由自主地收聲屏息，下意識地追逐起那兩道身影。
少年少女在人群里穿梭。
悠介負責追人，惠負責取頭帶。
兩者配合默契。
雖然身邊僅有彼此，卻有一種勢不可擋的鋒銳勁頭，氣勢如虹。
面對舉目皆敵的處境。
兩人卻猶入無人之境，腳步靈活宛如鬼魅一般，每次從人身邊掠過，都必然會有人慘遭淘汰。
場上的紅團選手從一開始的主動追逐，到中間的奮力拼搏，再到后來的望而卻步。
表情與動作間的明顯變化，皆被場下的觀眾看得一清二楚。
觀眾們的驚呼此起彼伏。
“好、好厲害！！”
“哇啊啊啊啊啊！”
“那兩個人也太厲害了吧！！”
“已經連續淘汰掉十個人了，太強了吧！？”
“已經十五人了！！”
“他們都不累嗎？？”
“明明只剩下自己了，卻不僅沒有被淘汰，反而在不斷淘汰別人！？”
驚訝，寫在了每一人的臉上。
藍團的隊伍里，先前還萎靡不振的學生們此時都是精神大振，并一臉亢奮地注視著場上的變化，激動地大喊。
“今天的小惠也太颯了吧！”姬川佳子雙眼放光。
“加油——！惠同學，悠介！”竹井興奮地高舉著手。
“沖啊！加藤——！就這樣把他們全部淘汰掉！！”山口聲嘶力竭地高喊，黝黑的皮膚上呈現出亢奮的紅潮，臉部兩邊的肌肉在微微顫動著，磨咬著牙。
相比起藍團學生們的揚眉吐氣，另外兩個團體的學生情緒就沒那么高了。
有紅團的學生便忍不住說道：“雖然加藤會長是很厲害，但他們終究只有兩個人，再怎么也沒辦法拿到第一的吧？”
聞言。
白團對此表現得異常沉默，只是默默看著比賽，心有戚戚。
而身為娘家人的藍團就沒那么慣著他了，紛紛怒目而視，火力全開。
“怎么？你是在小看加藤會長嗎！”
“你們才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咧，一群卑鄙小人！”
“就是說啊！要不是你們耍詐的話，加藤會長他們現在也根本用不著這樣！”
紅團也是梗著脖子做出回應，“那是因為你們太弱了！”
“你說什么！？”
雙方由此展開了激烈的口水戰，面紅耳赤地吵了起來。
在他們爭吵不休的期間，場上的爭奪戰則依舊在繼續。
隨著時間的推移，有越來越多的紅團選手被淘汰出賽場，場上的人數也在不斷縮減。
一股荒誕離奇的氣氛籠罩著操場。
眾人就這么看著那對驚艷的藍色組合馳騁賽場。
內心對于兩人能否取勝的看法也從開始的懷疑，變成將信將疑，隨后又化為詭異的沉默。
不知不覺間，場上就再也見不到一個紅團的選手了。
加藤悠介抬腳走到操場中央，那里還有著三組白團的漏網之魚。
三男三女這會兒正盤腿坐在地上休息，甚至沒有擺出戰斗姿態，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以及他肩上的惠。
相比起之前，這會兒的少女不僅兩只手腕上都纏著頭帶，就連口袋里也是裝得滿滿得，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兩人的戰績。
雙方對視之間。
有名白團的女生率先回過神來，主動把自己的頭帶解了下來，“別動手，我投降。”
說完便站起身，將頭帶交到了惠手中。
于是乎…
“啊，還有我也是。”
“我們也一樣。”
另外兩名女生也相繼醒悟過來，把自己的頭帶交了出來，并由衷地說了一句“你們太厲害了，兩位會長。”
加藤悠介對此沒什么反應，惠則是輕聲道了一聲謝。
隨著白團的學生從場上走下，兩人便成了場上的唯一焦點。
“——嗶！”擔任裁判的老師吹響了代表結束的哨子，哨聲嘹亮。
緊接著，主持人的聲音也從揚聲器里響了起來：“第一名——！學生會…不，是藍團！！”
現場驀地一靜。
所有人都是一臉震撼地看著場上的兩人，并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加藤悠介身上。
少年的目光沉穩，站姿挺拔，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宛如霧氣氤氳的清新山嵐，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孤清與深刻。
若是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一幕的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應當是再恰當不過了。
咕嘟…
隱約有著許多吞咽口水的聲音從某處響起。
過了兩、三秒鐘以后。
啪、啪啪、啪啪啪…
淅淅瀝瀝的掌聲漸起，并在數秒以內成倍增長，開始熱烈，接著又“轟”地一下子，轉為雷鳴。
操場上，掌聲雷動。
老師、學生、家長。
每個人都在為這場于絕境中逆轉的精彩比賽，由衷地獻上了掌聲。
啪啪，新條香輕快地拍著掌，望向某人的眼中一陣妙目流轉、顧盼生輝，腦中不停回味著他華麗的表現，只覺得身子骨都酥了。
記分板上的分數被公布了出來。
藍團：545分紅團：505分白團：500分 見到這一幕，藍團的學生們忍不住開始歡呼。
“哇啊啊啊，竟然、竟然真的贏了——！！”
“真的是太精彩了，我都還在顫抖呢！”
“不愧是加藤會長和加藤副會長！”
白團的學生們面色復雜，但也釋懷地獻上了掌聲。
至于那些先前為比賽結果吵到臉紅脖子粗的紅團學生，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黃連的啞巴一樣苦澀了…
歡呼聲中，加藤悠介把惠放了下來。
“…啊。”
才剛一落地，少女腳下便一個不穩，身體搖晃著向前，又被他及時向后拉了一把，這才穩住了陣腳，只是卻撞進了他懷里。
腦袋輕輕抵著胸口，帶起柔和的洗發水香味。
“沒事吧。”加藤悠介問道。
“唔…抱歉，大概是坐太久了，腿有一點酸。”
惠緩緩點了點頭，右手放在他左半邊的胸口，問道：“那么悠介呢，你開心嗎？”
“嗯。”
間隔了七、八秒鐘。
“…太好了。”少女輕輕仰起頭，臉上露出像是感到安心似的淺淺微笑，“我以為悠介，會沒什么感覺呢。”
說完便站直了身體，將手從他胸口收回。
加藤悠介呼吸慢了一點，繼而又恢復正常。
感覺…？
什么感覺？
對比賽？對勝利？還是對人？
他不太清楚，但同樣也不想問出口。
眼前的少女似乎拼盡了全力。
雪白的雙頰上呈現出運動過后的紅潤，額頭沁著一層清亮的薄汗，幾縷被打濕的鉛墨色發絲貼在鬢角，看上去微微有些紛亂。
加藤悠介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她凌亂的發梢處，垂在右邊短褲褲腿旁的手指不由動了動，有心想幫忙理順，但又馬上將這一想法壓了下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少女也回望而來。
就這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惠忽然向他伸出右手，輕輕撥動起他靠近鬢角的發絲，溫柔地將其理順，然后說道：“悠介，你的頭發亂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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