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4年8月17日,亞丁灣。
4艘齊國海軍印度艦隊旗下的戰船和多達18艘莫臥兒帝國朝圣返航的船只已經離開穆哈港八天了。整個船隊借助強勁的西南季風,一路迤邐朝印度駛去。不過,船隊并沒有沿著阿拉伯半島的海岸線行駛,在經過亞丁時,還稍稍地往東南偏離了一點方向。
因為,船隊要先駛往位于馬赫里素丹國以南約四百公里外的索科特拉島暫時停靠,并為駐守于此的守島人員補充物資。
齊國海軍在四年前考察此島后,最終還是出手將其占據,并派駐了十數名海軍官兵和招募而來的六十余名科欽人開始建設這處海上后勤補給基地。
該島地處阿拉伯海與亞丁灣的交接處,具有得天獨厚的優越的自然條件,是印度洋通向紅海和東非的海上交通要道,更是是連接東西方的海上交通要道,構成連接亞非歐三大洲的海上生命線,戰略位置重要。
更難得的是,這座曾經被葡萄牙人主動丟棄的島嶼,周邊并無強大的海上勢力可以威脅這里,使得齊國白白在此撿了一個漏。至于宣布對這座島嶼擁有管轄權的馬赫里素丹國,很自然地被齊國給無視了。
當然,這座被阿拉伯人稱之為索科特拉島,現在已經被齊國人改名為玄靈島,而且也并沒交給波斯商社管理,而是直接納入了海軍的管理體系。
至于日常維持費用和物資補給,一部分由波斯商社提供。剩下的,則是印度艦隊從莫臥兒人那里討來的護航費用中支取部分資金,用于該島的基地建設和維護。畢竟,這座海上補給點,也對護航你們莫臥兒人前往麥加朝圣,具有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
在傍晚時分,船隊抵近玄靈島西北側附近海面,但夜幕降臨,并不適合登陸,只能暫時停靠于海灣內。
8月18日,清晨,在天方堡(今索科特拉島西北側古蘭西耶鎮)駐守人員的歡呼聲中,七八艘放下的小船陸續駛入港口,停靠在簡易的木質碼頭邊上。
“這幾個月以來,沒發生特別重大的事項吧?”護航艦隊司令、昭信校尉(上校)何宗源站在碼頭上,看了看遠處那座土木結構的小型堡寨,隨即轉頭問道。
“沒什么大事。”駐守此地的負責人、海軍仁勇校尉(中尉)羅少寧搖頭說道:“不過,兩個月前,有兩艘葡萄牙人的商船途徑此島,與我們在附近打漁的人員照了面。他們試圖要登陸,想獲得一些食水補給。但我們沒有允許,隨后他們便什么話也沒說,徑直離開了。”
“葡萄牙人?”何宗源怔了一下,眉頭挑了一下,“他們有沒有表現出一絲敵意?”
“沒有。在我們發出禁止登陸的信號后,他們便直接離開了。”羅少寧說道:“就憑葡萄牙人目前的現狀,應該不敢得罪我們。再說了,這個破島上,什么值錢的物產都沒有,誰才會大動干戈,打它的主意?”
“話雖如此,但你們天方堡還得繼續加緊建設,到時候,萬一哪個西洋勢力看中了這個島,說不得就動手來搶奪。”何宗源正色說道:“這次過來,給你帶來是四十多個阿拉伯奴隸,好生用著。該修建的炮臺和防御設施,抓緊時間完善了。另外,你們要督促那些科欽人,將附近的土地平整一下,這都好幾年了,不至于連糧食自給都做不到。萬一,被人家給堵在島上一兩年時間,豈不是要餓肚子!”
“長官,我們若是要讓人家給堵在島上一兩年,那除非咱們的印度艦隊被人家團滅了,才不至于一點補給都送不過來!”羅少寧笑著說道:“那真要發生這種事情,卑職只有帶著所有駐守人員為國盡忠了。…不過,這破島上,條件真不咋的,干旱少雨,土地貧瘠,開墾出的百多畝地,也就能種些土豆和簡單的一點蔬菜,并且產量還讓人抓狂。想要尋一些好地,恐怕只有深入內陸的山間谷地。”
“你們暫時先不要深入內陸,先將天方堡建設完善。”何宗源說道:“只要咱們在這里牢牢扎下根,早晚要將這座島嶼整個吃下。這次從阿拉伯弄來的奴隸中,有在干旱地區從事過農業種植經驗的人,你要利用起來。”
“行吧。”羅少寧苦著臉說道:“長官,有機會還是從本土或者印度弄些民政管理人員過來吧。這地方,總不至于讓我們海軍一直操持下去吧。”
“艦隊司令已經與波斯商社商和非洲商社討論過了,到時候看他們兩家誰會派些行政管理人員過來。”何宗源拍了拍羅少寧的肩膀,安慰道:“再堅持一段時間,說不定到明年,你就可以離開這里,回到艦隊繼續履職了。”
8月27日,馬斯喀特素丹國東南海域。
“伯恩利”號的船頭,馬蒂·皮克船長舉著單筒望遠鏡凝神朝西南方向望去,但是,視線所及之處,除了相伴的另外一艘三桅帆船,全都無盡的海波,以及掠起的幾只海鳥,什么也沒有發現。
他抬頭看了看桅桿上的瞭望手,也不知道是沒有發現任何目標,還是在上面躲著偷懶睡覺,沒有發出一絲動靜。
“伯恩利”號是一艘英國皇家特許的私掠船,此前一直都在西非附近海域活動,攔截和襲擊過往的商船。但從去年開始,因為皇家非洲公司襲擊了荷蘭人控制的西非沿海據點,試圖奪取令人垂涎不止的象牙、黃金和奴隸貿易。隨即,遭到了荷蘭人的強勢反擊,多達二十余艘的荷蘭戰艦和武裝商船在附近巡航游曳,以保衛他們在此的若干商業據點。
有鑒于此,再出沒于西非海岸襲擊過往商船,就顯得風險有些高了點。說不定什么時候,一頭撞到荷蘭人組織的艦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因而,“伯恩利”號船長馬蒂·皮克決定到阿拉伯海附近碰碰運氣。聽說,每年的三四月份(東北季風時節)和七八月份(西南季風時節),都會有莫臥兒帝國往來麥加朝覲的船只經過那里。
據那些得手的同行吹噓,每一艘莫臥兒帝國朝圣的船只,都裝滿了金銀珠寶,以及大量的棉布和香料,若是運氣足夠好的話,還會遇到朝圣的莫臥兒王子或者公主等王室貴族。而且,那些朝圣的莫臥兒帝國船只武備非常差,不僅船只規模較小,而且很多船上配備的火炮也只有寥寥兩三門,并且威力還非常有限。
這種武力弱小且滿載金銀的船只,是諸多海盜眼中最為理想、也是最為肥美的獵物。只要能劫持一艘莫臥兒人的朝圣船,足夠讓你獲得想象不到的巨額財富,成功轉變為倫敦城中眾多的紳士之一。
不過,馬蒂·皮克船長卻從某一位失意的同行那里聽到另一種說法,莫臥兒帝國的朝圣船確實都是一個個航行于大海上的聚寶船,但最近幾年,他們好像獲得了某個國家海軍專業戰艦的護航服務。
那些護航船只雖然只有三四艘,但其性能和武力,絕對不亞于皇家海軍的專業戰艦,不僅航行速度快,而且火炮射擊頻率非常高,能做到每分鐘發射一發炮彈的射擊速度,準頭也不差。絕對不是印度、波斯,以及東南亞國家地區的古杰拉特船或者戎克船所比。
對于這種說法,馬蒂·皮克船長是報以深深地懷疑態度。既然那個國家擁有強大的專業戰艦,為何不像歐洲國家那般,組織起一艘艘私掠船,搶劫那些莫臥兒人的朝圣船,以獲取巨大的財富,反而,還非要辛辛苦苦地為他們做護航服務?
他們圖什么?
維護海洋上的正義?
別逗了!這個時期,各國出海貿易的船只,以及國家專屬海軍艦船,多多少少都會在海上做幾票沒本錢的生意,攔截襲殺落單的商船,以為國家和個人獲取一些意外的財富。
那個失意的同行,大概是運氣不夠好,恰巧遇到某個莫臥兒帝國王公貴族所乘坐的朝圣船,船上的武力自然得到了部分加強,會比普通朝圣船稍微難對付一點,繼而,也可能是吃了一點虧。喪失勇氣之后,便說遇到了某個國家的海軍戰艦。
只聽說過戰艦為本國貿易船隊提供護航服務的,還真沒聽說過戰艦為其他國家真神教信徒朝圣船只提供護航的。
“西南方發現船隊!”馬蒂·皮克船長正在靠著船舷遐想之際,突然聽到桅桿上的瞭望手大聲喊道:“西南方有船隊出現!距離大概…2里格(1里格等于5557米)!”
馬蒂·皮克船長立即舉起單筒望遠鏡,朝西南方望去。只見海平面上,影影綽綽出現一些模湖的帆影,雖然還無法數清船只數量,但如此規模的船隊,必定是莫臥兒人朝圣的返航船只!
“先生們,打起你們的精神!”馬蒂·皮克船長大聲地喊道:“迎面向我們駛來的,全都是一個個行走的寶庫。所以,讓我們享受一場獲取巨額財富的盛宴吧。”
“伯恩利”號船上的水手們打著呼哨,發出一陣陣肆意的笑聲,迅速回到各個崗位,陸續升起風帆,劃動船槳,然后以一個漂亮的弧線,調轉船頭,隨同另外一艘私掠船,朝著那支規模巨大的船隊便沖了過去。仿佛如同兩只海上的餓狼,直撲前方一群待宰的“肥羊”。
眼看著兩艘不懷好意的三桅帆船分頭從東北和東南兩個方向兜了過來,為莫臥兒帝國朝圣船只護航的齊國海軍艦隊立即分出兩艘迎了上去。
在兩日前,護航艦隊才驅散了數十艘來自馬斯喀特素丹國的海盜,擊沉兩艘,俘獲三艘,剩下的均朝陸地方向逃去。如今,又來了兩艘不知死活的海盜船,看型制,應該是歐洲某個西洋國家的私掠船,在它們的桅桿上飄揚著一面海盜船特有的血紅的旗子。
此時,海面平靜,只有微弱的西南風。但讓齊國戰艦頗為意外的是,兩艘海盜船僅憑著兩張中桅的推動下,便迅速擺脫了齊國戰艦的的攔截,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朝獵物撲來。通過望遠鏡的觀察,齊國海軍指揮官發現對方船上的下層甲板上竟然有一排放置船槳的孔。在這種寧靜無風的天氣里,這些船槳可以加快船只的行進速度。
而齊國戰艦上卻只有運動帆,使得他們對海盜船明顯缺乏應有的機動性。被甩掉的兩艘齊國戰艦,惱羞成怒之下,朝著逐漸遠去的海盜船發射了一輪火炮,但均未擊中目標,在海面上激起了十數個巨大的水花。
不過,在這種聲勢驚人的炮擊下,海盜船卻多少有了幾分顧忌,沖到朝圣船隊附近時,未敢直接殺入,而是在邊緣游曳觀望。很顯然,他們對幾艘護航的戰艦,懷有深深地忌憚。
護航艦隊司令何宗源隨即命令剩下的兩艘戰艦凝神戒備,暫不主動出擊,以防被對所趁,襲擊了莫臥兒人的朝圣船。
不久,出擊的兩艘戰艦在海面上艱難地劃過一個大彎,借助微弱的風勢,反身又朝海盜船逼了過去。
面對四艘專業戰艦的威勢,兩艘海盜船非常識趣地又往遠處避開了一些距離,以免被對方強大的火力所傷。
在齊國戰艦的護持下,十余艘莫臥兒人的朝圣船擠在一起,緩緩地朝東北方向駛去。海盜船一但有接近的企圖,立時遭到護航戰艦的炮擊,以威嚇對方莫要輕易挑戰海軍的專業戰艦。
雙方在海上相持了數個小時,都在等待一個有利于自己攻擊對方的時機。護航艦隊在等風力轉強,以便獲取快速的機動性。而海盜船則在等待護航艦隊的松懈,或者某一艘朝圣船出現掉隊現象,以獲取一塊肥美的“獵物”。
至傍晚時分,無機可乘的海盜船最終悻悻離去,消失在夜幕當中。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必然沒有遠去,仍舊在附近潛伏著,暗中窺探著船隊,繼續尋覓一個合適的機會。
強大的齊國海軍護航艦隊,發揮出了他們所具有的過硬的專業素養,在連續數日的航行過程中,始終保持著戰斗警戒,未給海盜船任何可乘之機。
幾日后,船隊附近已經沒有了海盜船的蹤跡,這說明那些海盜為了避免自身遭受重大損失,非常明智地選擇了放棄這次劫掠活動。
“他奶奶的,再過幾年,等我們印度艦隊變得更為強大的時候,定要徹底清理這片廣大海域里的諸多海盜。”一名海軍軍官朝海上吐了一口水,恨恨地說道:“以后,要將這印度洋,變成我齊國控制的專屬海洋。”
“就算我們印度艦隊規模再擴大幾倍,也無法徹底控制這片廣闊的海域。”另一名軍官搖頭說道:“唯一可取的方法就是,將非洲南部地區控制在我們手里。如此,便可將無數的西洋海上勢力阻擋在大西洋一側,成就我們齊國的印度洋霸權。”
“照你這么一說,還頗有幾分道理。只要咱們控制了南部非洲,也就扼住了歐洲各國通往波斯、印度,以及南洋的咽喉要道。以后,無論誰想進入印度洋,都要看我齊國的臉色。話說,那個數年前成立的非洲商社,也不知道在南非地區經營的怎樣了,能否為我海軍未來進入大西洋,建立穩固的后勤保障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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