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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不瞑目的令狐

  令狐沖臉上掛著幾分笑意,又盯著那院門看了一陣,確定岳不群真的離去了,令狐沖這才悄悄的出了房間,先是向著隔壁自己小師妹所在的房間看了一眼。

  隔壁房間房門關閉著,不用說這會兒岳靈珊應該是在打坐練功,就像自己先前一樣,有岳不群在,可以說時刻都會督促他們別忘了修煉。

  仔細傾聽了一會兒,令狐沖悄悄的向著柴房方向走了過去。

  錢禮先前被岳不群掃進了柴房當中,整個人當時就被摔懵了過去,也就是當時岳不群沒有當著令狐沖的面殺了錢禮的意思,否則錢禮可能已經死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錢禮躺在地上也是半天都動彈不了一下,足足小半天過去,才算是緩過了一口氣來。

  錢禮努力的挪到角落里,身子靠著墻角坐下,想著岳不群肯定是在外面聽到了關于自家的事情,否則的話絕不會出去一趟,態度突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前岳不群對他很是不待見,甚至還帶著幾分戒備之意,這點錢禮要是看不出,那也枉自在錢忠手下當了那么多年的幕僚給錢忠出謀劃策了。

  錢禮看出岳不群對他不待見,甚至還打算丟下他離去,當時錢禮便想著如何才能夠跟著岳不群、令狐沖他們一起離開這危機重重的福州城。

  只可惜還沒有等到他想出什么辦法來,岳不群便直接翻臉了。

  “岳不群啊岳不群,只要錢某不死,今日之辱,錢某絕不會忘記。”

  寂靜的柴房當中,錢禮那低沉而又陰毒的咒罵聲回蕩著。

  突然之間,院門吱呀一聲開啟然后又關上,登時驚醒了靠在墻角歇息的錢禮,這讓錢禮不禁精神為之一震。

  “這是岳不群出去了不成?”

  顯然錢禮已經看出,令狐沖與岳靈珊兩人被岳不群嚴令不許離開這院子,那么這個時候離開的必然就是岳不群。

  有岳不群在的話,他感覺自己的那點心思根本就瞞不過對方,不過如果岳不群不在的話,他的機會似乎就來了。

  對于明日岳不群要帶著令狐沖前往刑場,揭穿他的真實面目,錢禮知道自己在百姓之間的口碑怎么樣。

  平日里倒也罷了,錢家的權勢在那里,不管百姓心中再如何的痛恨他們錢家的人,都不會有人敢背后胡亂嚼他們錢家的舌頭。

  可是如今錢家即將覆滅,自然也就沒有了威懾了,以錢家平日里所做的那些事,究竟害了多少人,積攢了多少的民怨,便是錢禮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有一點他敢保證,那就是到時候肯定沒有一個人會說他們錢家的好話。

  甚至還有可能會極盡夸張的將他們錢家所做過的惡事到處宣揚,當然即便是不做夸張的宣揚,他所做的事情要是被令狐沖給知道了,他真的不敢保證對方還會不會相信自己,為了保護他而擋在岳不群之前。

  本來以為這次自己可能是在劫難逃了,卻是不曾想岳不群會在這個時候離去,這一下就讓錢禮看到了希望。

  正當錢禮努力的向著門口處爬去,看看能不能將令狐沖給招來的時候,門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下一刻就見一道身影閃進了柴房當中,錢禮猛然抬頭看去,正好看到一臉關心之色的令狐沖。

  看到令狐沖的瞬間,錢禮眼中閃過一道驚喜之色,隨即臉上露出幾分感動之色道:“令狐少俠,沒想到你還能來看我。”

  令狐沖進入柴房的時候就看到錢禮面色蒼白,狼狽無比的趴在地上,那模樣別提多凄慘了。

  想到對方是被自己所傷,令狐沖連忙上前一把將錢禮給扶了起來,讓其在邊上的一塊木頭上坐下,帶著幾分歉意道:“錢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師傅他老人家被官府所蒙騙,一時激怒之下,這才傷了先生,還請先生不要怪師傅才是。”

  錢禮心中恨岳不群要死,不過臉上卻是掛著幾分苦笑道:“令狐少俠說哪里話,岳掌門也是被李桓那奸賊所蒙騙,所以才會誤解了錢某。岳掌門俠義中人,自然是不會縱容那等殺人如麻、欺男霸女的禽獸,所以錢某非常理解岳掌門的心情,也從來沒有怪罪過岳掌門。”

  說著錢禮看向令狐沖道:“只要令狐少俠相信錢某并非是那等無惡不作之徒,那么就算是先前被岳掌門一掌打死了,錢某也沒有什么怨言。畢竟錢某這條性命,本就是令狐少俠所救,只當是又還給了令狐少俠便是。”

  令狐沖聽著錢禮的一番話,心中越發的愧疚起來,看著錢禮道:“錢先生,果真深明大義,如果說讓師傅他老人家聽到錢先生這一番話的話,肯定不會再像先前一般誤解先生了。”

  說著令狐沖便道:“眼下師傅已經出去了,不若等師傅回來,我親自去幫先生向師傅解釋…”

  錢禮聞言不禁連連搖頭道:“令狐少俠千萬別,少俠一片好意,錢某心領了,只是尊師對錢某成見已深,就算是令狐少俠前去解釋,恐怕尊師也不會相信,甚至還會惹得尊師不快。”

  喘了口氣,錢禮繼續道:“錢某本就是該死之人,就不要讓錢某這么一個該死的人來壞了令狐少俠與尊師之間的情分了,若是那樣的話,我不如立刻便死了算了。”

  令狐沖聽了急道:“錢先生說哪里話,好端端的說什么死啊,家師也不是那種聽不進別人道理的人,我會盡力勸說師傅的,一定不會讓師傅傷了錢先生…”

  錢禮看令狐沖那模樣,心中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混小子,難道就聽不出我的意思嗎,只想著去向岳不群解釋,怎么就不想著將我悄悄的送走。

  一陣咳嗽,錢禮一副萎靡的模樣道:“若是岳掌門不聽,偏偏相信官府的話,到時候還請令狐少俠千萬不要阻攔,并且請少俠親自動手將錢某給殺了,如此錢某也是死而無憾了。”

  令狐沖忙道:“不行,這怎么能行,不知錢先生可有什么辦法能夠讓你不受傷害?”

  錢禮猶豫了一番,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又不愿說,那模樣只看的令狐沖急切不已道:“先生有什么話盡管說便是。縱然是有什么為難之處,只要我能夠辦到,定然不會拒絕。”

  錢禮嘆道:“為今之計,只有錢某離開這里,方才能夠解決問題,只要錢某離開了,尊師見不到錢某,便是生氣,也最多就是生一會兒的氣罷了。”

  令狐沖聞言登時眼睛一亮點頭道“對啊,這個辦法好,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令狐沖當即便向著錢禮道:“錢先生,我這便送你離開,到時候將你送到一處安全的所在,師傅他老人家尋不到你,自然也就拿你沒什么辦法不是嗎?”

  令狐沖一臉的歡喜,似乎是對這辦法非常的滿意。

  說著令狐沖向著外面看了看天色,微微沉吟一番道:“師傅他老人家出去,一般沒有一兩個時辰是不會回來的,這會兒天色還沒有黑下來,再稍等一會兒,天色黑下來,我便送錢先生離開。”

  錢禮沖著令狐沖感激道:“錢某多謝令狐少俠,若是能夠活命,必不忘少俠大恩大德。”

  令狐沖一把扶住錢禮道:“錢先生切莫這么說,你先在這里歇息一會兒,待我去準備一下,稍候便帶錢先生一起離去。”

  正說話之間,外面傳來了岳靈珊的聲音:“大師兄,大師兄,你好些了嗎?”

  令狐沖面色一變,一個閃身出了柴房,然后翻身以極快的速度進入到自己房間當中。

  緊接著就聽得吱呀一聲,岳靈珊端著一碗藥湯走進房間當中,正好看到盤坐在那里的令狐沖。

  看到令狐沖盤坐在那里,岳靈珊笑著道:“大師兄,這是我給你熬的藥,你快趁熱喝了吧。”

  令狐沖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藥湯,起身道:“小師妹,真是辛苦你了。”

  岳靈珊笑著將藥湯遞給令狐沖道:“只要大師兄好好的,靈珊便很開心了。”

  說著岳靈珊看了令狐沖一眼,又瞥了柴房方向一眼低聲道:“大師兄,父親讓我盯著你點,不許你趁著他不在跑去見那錢禮,師傅說錢禮不是什么好人,你見了他肯定會被他騙的。”

  令狐沖笑著道:“小師妹,你放心便是,大師兄我又不是傻子,別人想騙我,那怎么可能。”

  岳靈珊笑道:“反正我會盯著你,父親回來之前,不許你去見那錢禮。”

  令狐沖將藥湯一飲而盡,然后打了個飽嗝兒,隨手將碗放在一旁,突然之間,令狐沖看向門口處,一臉驚訝的道:“咦,師傅,您不是出去了嗎,怎么突然之間回來了?”

  岳靈珊見狀下意識的轉身向著門口處望去,下一刻就見令狐沖出手如閃電一般,一指點在岳靈珊腦后昏睡穴位之上,岳靈珊只感覺眼睛一黑,瞬間便失去了意識,昏厥了過去。

  令狐沖一把將軟倒的岳靈珊給扶住,看著昏睡過去的岳靈珊,令狐沖小心翼翼的將岳靈珊放在床榻之上,然后沖著岳靈珊低聲道:“小師妹,不要怪大師兄,大師兄也是情非得已,不過等大師兄將錢先生安全送走之后,一定會向你賠禮道歉的。”

  李桓暫時落腳的那一處別院之中,陳耀此時正面色不虞的看著面前的一名錦衣衛總旗官道:“說吧,這么急著找我有什么事?”

  原本陳耀正忙著處理事情,結果手下的總旗官急匆匆來見他,這自然是讓陳耀心情很是不好。

  那總旗官見陳耀心情不好,忙道:“大人,有兩名弟兄已經失蹤了一夜了,自從昨夜去追殺那些賊子之中的領頭之人,到現在都沒有一絲的消息。”

  陳耀聞言不禁眉頭一皺道:“你的意思是說,從昨夜到現在,一直不見人回來?”

  總旗官點頭道:“對,就在中午的時候,其余人已經盡數回來,哪怕是運氣不好,有那么幾人遭遇了不幸,至少也尋回了尸體,可是鄭奎、蔡猛兩人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陳耀深吸一口氣道:“他們二人到底追趕誰去了,可知曉嗎?”

  總旗官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道:“方才我詢問了一起追出去的弟兄,有人說他們見到蔡猛、鄭奎追趕的好像是錢家的老四,錢禮。”

  陳耀冷哼一聲道:“錢禮?他不就是一個文士嗎,兩個錦衣衛追殺于他,竟然也能沒了消息,顯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總旗官點頭道:“屬下也是這么想的,一般人見了咱們錦衣衛的人躲都來不及,更不要說敢殺害我們錦衣衛的人呢了,現在蔡猛、鄭奎二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必然是被人給害了,甚至連尸體都給藏匿了起來。”

  眼中閃過一道兇戾的神色,陳耀瞪了總旗官一眼道:“那你還不派人給我去找,咱們錦衣衛的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敢殺我錦衣衛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說著陳耀道:“你立刻帶上一個小旗的人手,給我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找到。”

  總旗官神色一正,肅然而立道:“大人盡管放心,屬下已經大致鎖定了蔡猛、鄭奎他們失蹤的范圍,屬下一定會將他們二人找回的。”

  微微點了點頭,陳耀道:“記住帶上強弩、火銃,敢殺我錦衣衛的人,必然不是一般人,你們也務必小心,別到時候連自己也搭了進去。”

  目送總旗官匆匆而去,陳耀不禁暗罵了一聲。

  黃文政此刻正面色緊張的站在李桓的面前,而李桓則是斜靠在那一張太師椅之上,輕輕的將茶杯放下,抬頭看了黃文政一眼,黃大人來尋我,可是已經將明日的刑場安排好了?

  黃文政額頭之上忍不住的滲出絲絲細密的汗珠,聞言身子一顫忙道:“大人,刑場已經安排妥當,只是…只是…”

  眉頭一挑,李桓淡淡道:“只是什么?”

  黃文政深吸一口氣道:“只是城中劊子手只有數人,而明日要斬首的官員以及其親族,加起來足足有近千人之多,只怕那劊子手就算是累死,也砍不完上千人的腦袋啊。”

  說著黃文政繼續道:“就算是那幾名劊子手能夠堅持下來,可是要砍完上千人的腦袋,不知道要砍到什么時候去,萬一到了晚上,豈不是大大的不吉利!”

  李桓聞言不禁笑道:“沒想到黃大人還講究這些啊,晚上砍頭,那有什么不吉利的。”

  黃文政忙道:“這不是圖個心安嗎?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午時時分,天地之間陽氣正盛之時監斬死刑犯,很少會有晚上砍頭的。”

  李桓淡淡道:“那黃大人你的意思是?”

  黃文政道:“下官認為既然劊子手不夠,那不如暫時從董煥董指揮使手下的兵馬當中抽調一些士卒來暫時充當明日午時監斬的劊子手,如此一來即可解決劊子手不足的燃眉之急,有那些衛所士卒在,也能夠避免一些意外。”

  李桓不禁高看了黃文政一眼,他如何聽不出黃文政話語當中故意提到的意外是指什么,這分明就是在暗暗的提醒他,務必要防備有人會劫法場。

  一只手輕輕的叩擊著桌案,而黃文政聽著李桓敲擊桌案的聲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突然之間,李桓開口道:“好,既然如此,那便依黃大人之策便是,你即刻派人去通知董煥董大人,讓他抽調一百名精壯士卒暫時充任劊子手。”

  黃文政當即點頭道:“下官這便去辦。”

  目送黃文政離去,李桓看到陳耀走了過來,開口道:“方才可是有什么事嗎?”

  要知道方才李桓可是見到陳耀同一名錦衣衛總旗在遠處低語的,雖然李桓沒有怎么關注,可是也多少看出陳耀的神色不對。

  陳耀深吸一口氣,向著李桓一禮道:“回大人,是咱們錦衣衛的兩名弟兄自昨夜出去之后至今沒有一點的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李桓眼中閃過一道凌厲之色道:“這么說十之八九是出了意外,派人去嚴查,務必要將人找到。”

  陳耀點頭道:“大人說的是,屬下已經派人去找了。”

  說著陳耀道:“大人,您讓屬下派人去請的城中的富商、豪紳這會兒已經來的差不多了,正在前廳恭候大人大駕。”

  李桓站起身來,看了看天色笑道:“這才多久,他們人就來的差不多了,一個個倒是夠快的。”

  陳耀連忙跟在李桓身后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些人這兩天在家中一個個如坐針氈一般,生怕會受到牽連,大人既然召見他們,他們哪里敢有絲毫怠慢,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

  李桓笑了笑,那些人來的快才正常,真要是有人敢拿架子,拖延時間的話,那才是真的腦袋有問題呢。

  “走,隨我去見見這些人,要知道福州府的財富至少大半都集中在這些人的手中呢。”

  陳耀跟在李桓身側,低聲道:“大人說的是,還別說,這些人那是真的有錢啊,先前抄家,屬下都不敢相信,每家的財富都不下數十萬之多,這還只是那些官宦之家,而這些以有錢而著稱的富商、豪紳,他們到底有多少的財富,屬下還真不敢去想。”

  李桓笑了笑道:“真要說起來的話,這些富商、豪紳,他們的財富未必比得上顧煌他們,但是真要說比起現成的金銀的話,還真要屬這些富商、豪紳了。”

  陳耀眉頭一挑,心中暗暗猜測,難道說自家大人盯上了這些人手中的金銀不成?

僻靜的小院  就見令狐沖走出房間,看了一眼被其安放在床上的岳靈珊一眼,然后將房門關上,手中提著一個小包袱,其中有他收拾的散碎銀子以及一點干糧、一身換洗的衣衫。

  柴房之中,一直等著令狐沖到來的錢禮聽到動靜頓時精神一震,抬頭向著門口處望去。

  隨即就見令狐沖提著一個包裹走了進來。

  當看到令狐沖的時候,錢禮忙道:“令狐少俠,咱們這就要走嗎?”

  令狐沖點了點頭道:“對,如今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剛好趁著夜色,我送先生離去。”

  說著令狐沖將包裹遞給錢禮道:“錢先生,這里面是我準備的一些東西,到時候你離開之后應該能夠用的上。”

  錢禮沖著令狐沖一禮拜下道:“錢某多謝令狐少俠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令狐沖沖著錢禮擺了擺手道:“不用客氣,在下總不能眼看著你被師傅給殺了。”

  就見令狐沖蹲在錢禮身前道:“錢先生,你今天被師傅所傷,行動不便,就由我先背著你吧。”

  錢禮忙道“這…這如何使得,還是我同少俠一起走路吧。”

  令狐沖正色道:“錢先生切莫推辭,再不走的話,一旦師傅回來,怕是先生就走不了了。”

  聽令狐沖這么一說,錢禮忙趴在令狐沖身上道:“如此便有勞令狐少俠了。”

  將錢禮背起,令狐沖身形一縱,幾個起落便出了院子,然后辨認了方向,直奔著城門方向而去。

  錢禮見狀立刻意識到了令狐沖要帶他去哪里,一想到令狐沖這是要送他出城,錢禮便忍不住內心泛起驚喜來。

  本來他還以為四門緊閉,令狐沖會將他暫時安置在一處安全的地方,沒想到令狐沖竟然想要送他出城。

  要知道出城可沒那么簡單,城門口有重兵封鎖把守,甚至就連城墻之上也都有兵卒巡視,可以說一般人別說出城了,就算是想要上了那城墻不被發現都非常的困難。

  “令狐少俠,你這是要送錢某出城嗎?只怕是太過兇險了吧,到時候一旦被發現了,錢某死了倒是沒什么,可是若是因此而連累了令狐少俠,錢某于心何安啊!”

  令狐沖笑道:“錢先生若是留在這城中,那才是危險呢,至于出城,雖然說有可能會被發現,不過大不了拼一拼,我總是要想辦法送先生出城才是。畢竟只有出了城,錢先生你才算是真正的脫離了危險。”

  錢禮一副感動莫名的模樣道:“令狐少俠…”

  正要說話,令狐沖突然之間腳步一頓,身形一晃躲進了角落的陰影里,緊接著就聽到前面的巷子當中幾名錦衣衛神色肅穆的道:“快走,蔡猛、鄭奎他們二人應該就是在這一片區域失蹤的,都給我搜仔細了,一家一戶的給我找,不許落過一處。大人說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咱們錦衣衛的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錢禮聽著那從邊上走過去的錦衣衛口中的話,一顆心不禁懸了起來,令狐沖也不是傻子,目送那幾名錦衣衛離去,令狐沖不禁低聲道:“錢先生,你說他們不會是在找追殺你的那兩名錦衣衛吧。”

  錢禮沉吟了一下道:“若是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在找那兩人,不過那兩人已經被令狐少俠殺了,藏了起來,想來他們應該找不到才是。”

  令狐沖這會兒卻是看著那幾名錦衣衛搜尋的方向,正是他和岳靈珊、岳不群落腳的小院所在方向。

  一想到這些錦衣衛極有可能會尋到那一處院子,令狐沖便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要知道岳靈珊這會兒可還在那里呢,尤其還被他給點了昏睡穴位。

  “不行,小師妹他…”

  腳步一頓,令狐沖就想要回去,這會兒錢禮看出令狐沖猶豫不定的樣子,很快就明白過來令狐沖在擔心什么。

  顯然令狐沖這是在擔心被留在院子里的岳靈珊,錢禮一想到如果令狐沖這一回去,他們就極有可能會撞上那些錦衣衛,錢禮心中便不禁一陣著急,不過神色之間卻是一臉關切的道:“令狐少俠,這些錦衣衛只是在找人,再說了,這里距離住處那么遠,等到那些人找到那里,恐怕少俠都已經返回了。”

  令狐沖猶豫了一番,點了點頭道:“最多我快點送先生離去,然后盡快趕回去,小師妹肯定不會有事的。”

  說著令狐沖背著錢禮直奔著城墻方向而去,錢禮見狀,整個人不禁松了一口氣,他可真的怕令狐沖掉頭回去了。

  令狐沖明顯加快了速度,背著錢禮在夜色當中穿行,速度極快,沒有多久便來到了城墻附近。

  城墻高有數丈,一般人在這高高的城墻面前還真的是沒有一點的辦法,想要爬上去那是難如登天。

  可是這對于令狐沖來說卻不算什么,小心翼翼的將錢禮放在城墻邊上,然后向著錢禮道:“錢先生,我先上去,然后等我用繩子將你拉上去。”

  這么高的城墻,令狐沖一個人能夠上去,可是讓他背著一個人上去的話,還真的有些困難,關鍵是帶著一個人施展輕功,萬一有什么意外,鬧出什么動靜,說不得就驚動了巡夜的士卒了。

  錢禮眼中閃過幾分欣喜之色,沖著令狐沖點了點頭。

  就見令狐沖身形一縱,腳尖在城墻之上輕輕點了一下,借著力道身形再度向上拔升,不過幾個起落的功夫,令狐沖便已經上了城墻。

  躲在城垛處,令狐沖看著不遠處巡城的士卒在城墻之上走來走去,一顆心也不禁緊張起來。

  不過令狐沖還是將事先準備好的繩索垂下,而城墻下的錢禮看著垂下的繩索,心中大喜,連忙抓緊了繩索。

  令狐沖感受著繩索之上傳來的力道,當即便拉扯起來,一點點的將錢禮拉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城墻下,一隊士卒正列隊而來,雖然說看上去一個個無精打采的,但是有這些人來回巡邏,卻是能夠有效的防止有人趁著夜色翻墻逃走。

  錢禮自然是聽到動靜,心中大急,下意識想要向上爬,結果這一動彈,身上包裹脫落了。

  啪嗒一聲,包裹墜地,雖然說動靜不大,但是架不住夜深人靜啊,一點的動靜都顯得那么的明顯。

  那一隊士卒顯然是被驚動了,登時一個個精神一震,急奔而來,同時看到城墻之上有一個黑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上而去。

  “有賊人出城,快鳴金示警!”

  銅鑼聲陡然之間響起,剎那之間,城墻附近所有的士卒不管是已經睡著的還是正在巡視的,皆是被驚動了。

  甚至眨眼之間,城墻內外便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只將城墻內外照亮了一片,借著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墻之上一臉懵逼的令狐沖以及滿臉絕望之色的錢禮。

  此時錢禮已經被令狐沖拉上了城墻,原本一切順利的話,接下來就是令狐沖以繩索將他送出城外,到時候他便算是逃出生天,性命得保了。

  可是這會兒看著四周正手持兵刃飛奔而來的一眾兵卒乃至幾名錦衣衛的身影也出現在視線當中的時候,錢禮不禁沖著令狐沖吼道:“令狐沖,你還愣著做什么,快帶我離開啊。”

  反應過來的令狐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抓起錢禮便一個縱身躍下城墻。

  如果是令狐沖自己跳下去,憑借著輕身之術,倒也不至于摔傷,可是正因為帶了一個錢禮,令狐沖怕震傷了錢禮,生生的以自身強行緩沖,就聽得一聲悶哼,令狐沖只覺得腿部傳來鉆心的劇痛,身子一軟,同錢禮一起摔倒于地。

  因為有令狐沖替錢禮承受了沖擊力,所以錢禮只不過是倒在地上罷了。

  “賊子休逃,快,快,抓住這二人,重重有賞!”

  幾名錦衣衛高聲大喊的同時已經順著拋下的繩索沿著城墻飛速而下,而城外巡視的士卒也都持著刀槍、火銃、弓弩紛紛趕來。

  錢禮看到這般情形,先是看了令狐沖一眼,當看到令狐沖抱著折斷一只腿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道:“令狐少俠,我就不給你添亂了!你先幫我拖住這些人。”

  說著錢禮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竟然爆發出不比常人慢的速度向著遠處跑去。

  令狐沖看著錢禮丟下自己跑遠不禁張了張嘴,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想要說什么,可是這會兒四周一眾士卒已經接近。

  令狐沖額頭之上滿是冷汗,強忍著劇痛,轉身就走。

  結果幾名士卒迎面正撞上了令狐沖,這幾名士卒神色大喜,看著令狐沖就像是看到了賞銀一般。

  “哈哈哈,看你哪里逃!”

  幾名士卒直接持槍向著令狐沖刺了過來。

  令狐沖身形一晃,從一名士卒手中奪過一柄鋒利的腰刀,眨眼之間,幾名士卒便被令狐沖所殺。

  遠處正飛奔而來的錦衣衛見狀怒喝道:“大膽反賊,給我殺了他!”

  隨著那一名錦衣衛的怒喝聲,眼見同伴被殺的一眾士卒皆是面露殺機,一支支弓箭、一支支的火銃齊齊對準了令狐沖。

轟,轟,轟咻,咻,咻  箭矢與鉛彈齊飛,直接籠罩了令狐衝的身形,令狐衝見到這般情形神色大變,一聲長嘯,生死關頭也顧不得斷腿了,猛然之間拔地而起,身形生生的拔高一丈多高,硬生生的避開了那一波箭雨與火銃的齊射。

  只是斷腿傳來的劇痛讓令狐沖拔地而起一丈多高的身形以極快的速度墜落下來,與此同時第二波的箭矢還有火銃再度襲來。

  這一次令狐沖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鉛彈,眼中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拼命的舞動手中腰刀,只可惜他能夠擋得了箭矢卻擋不住火銃激射而出的鉛彈。

  剎那之間,一股股血花自令狐沖身上飚出,在火光照耀之下,顯得無比的妖艷,劇痛讓令狐沖手中的腰刀跌落于地,箭矢登時扎滿了令狐衝的身體。

  噗通一聲,令狐沖的身體直挺挺的摔落在地上,鮮血自令狐沖身上密密麻麻的槍眼當中流淌而出。

  憑借著一口內息吊著一絲氣息的令狐沖渾身不停的抽搐著,下意識的向著錢禮逃跑的方向望去。

  此時錢禮已經被幾名士卒給追上,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回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錢禮,是這小子殺了錦衣衛的人,我可以作證,還有他的同黨藏在什么地方,我也知道…”

  令狐沖雖然意識漸漸的有些迷糊,可是卻清楚的聽到了錢禮的喊聲,聽著錢禮的一番話,令狐沖登時睜大了眼睛,渾身扎滿了箭矢的身子猛然之間坐了起來,拼盡最后一口氣死死的盯著被拖到近前的錢禮,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是泄了那一口氣,當場一命嗚呼,再無一絲氣息。

  錢禮看著被扎成了刺猬一般的令狐沖,尤其是被令狐沖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錢禮嚇了一跳,沖著走過來的幾名錦衣衛大叫道:“饒命啊,他還有同黨,還有師傅,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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