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聲,火銃的爆鳴聲在寂靜的夜間顯得那么的醒目與刺耳,不過距離城墻近一些的百姓對于這點似乎是早已經習慣了。
這兩日他們可不止一次聽到這般的動靜,心中知道,這應該是有人想要逃出城去,結果被守城的兵卒給發現了。
從起初的一聽到火銃聲響起便心驚膽戰,躲在家中不敢動彈到慢慢的適應了這種變故。
甚至有人在聽到那火銃的響聲之后,直接一個翻身,該睡覺睡覺,絲毫不受其影響。
一道身影正在夜色之中穿行,看其一襲青衫,留著美須,氣度不俗,不正是白天離開的岳不群嗎?
也不知岳不群先前去了何處,身形在夜色之間穿行,速度極快,正向著先前他們所居的那一處僻靜的小院方向而去。
突然之間岳不群腳步一頓,目光向著遠處城墻方向看了過去。
那銅鑼聲以及火銃的響聲自然是被岳不群給聽到,岳不群聽到那火銃聲,腳步一頓,目光向著城墻方向望去,口中輕聲嘀咕道:“竟然想要在這個時候翻過城墻離開,真是找死啊。”
先前岳不群就曾親眼看到過有人試圖翻墻而過,結果卻是被發現,然后落入到巡城士卒的手中,死的別提多慘了。
甚至岳不群還曾躲在那種,偷偷的瞧過一次巡城士卒圍殺一名江湖好手的情形。
那江湖好手在岳不群看來,勉強也能夠入了二流了,可是在被發現之后,當時就被一陣箭雨、加上火銃給打成了篩子一般。
所以說岳不群聽著遠處傳來的火銃聲,緩緩的搖了搖頭,輕聲嘀咕了一番便再度認準方向,身形輕飄飄的離去。
說實話,岳不群對于自己那大弟子還真的頗為不放心,再加上令狐沖還受了傷,沒出什么意外倒也罷了,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岳不群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隱隱的聽到遠處傳來巡城士卒的歡呼聲,岳不群一邊趕路一邊為那些倒霉的逃跑者被殺感到惋惜。
而城墻外,火光熊熊燃燒。映照著令狐沖的尸身。
這會兒幾名錦衣衛終于趕了過來,目光先是落在了令狐沖的身上,不得不說,令狐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凄慘,一支支的箭矢插滿了身子,陡然一看好像是一個刺猬一般。
還有那一個個拇指大小的血洞,鮮血流淌,不用說肯定是被火銃給打出來的。
按說以令狐沖的實力,不應該這么輕易就被一群士兵給圍殺才是,只可惜他為了錢禮導致一條腿斷裂,再加上先前被李桓所傷,一身的實力連一半都發揮不出來。
再加上他拼命救下的錢禮在逃命的時候竟然絲毫沒有關心他的意思,這讓令狐沖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種種因素之下,本不至于會死在這些無名之輩手中的令狐沖非但是死了,而且還死的非常之凄慘。
只是淡淡的掃了令狐沖一眼,錦衣衛小旗官的注意力便落在了錢禮身上。
他們同他們一樣被派出來巡城的錦衣衛,四門加起來其實也就幾十人罷了,為的就是監督那些衛所兵卒將四門守好,同時防備有人從城墻上逃走。
這兩日被他們給抓到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別看先前令狐沖帶著錢禮潛行到城墻下沒有驚動任何人,那是占了令狐沖修為不弱的光。
換做是其他人的話,可能早就被發現了。
即便是如此,當被發現之后,這些城墻內外的士卒聽到示警,反應速度極快,幾乎是沒有給令狐沖、錢禮他們反應的機會。
這要不是已經輕車熟路,有了足夠的經驗的話,可能等到這些士卒反應過來的時候,令狐沖已經同錢禮借著夜色逃之夭夭了。
居高臨下看著錢禮,錦衣衛小旗官帶著幾分驚喜道:“你就是錢家失蹤了的那個錢家老四,錢禮?”
錢禮微微松了一口氣,他就怕對方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不然的話對方搞不好就直接將他給殺了,那豈不是連一點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只要能夠不死,他總能找到機會活命的不是嗎?
看著那錦衣衛小旗官,錢禮連連點頭道:“正是在下,正是在下,這位大人,我要舉報這人,他殺了你們錦衣衛的人,還將尸體給藏了起來。”
本來就沒有將令狐沖放在心上,畢竟這兩日被射殺的妄想逃出城去的人可是不止一個,多令狐沖一個也不多。
然而當他聽到錢禮的話之后,登時面色為之一變,眼眸之中閃過一道凌厲之色,惡狠狠的盯著錢禮道:“你說什么?”
錢禮被嚇了一跳,忙道:“大人,這人殺了你們錦衣衛的人,我親眼所見,而且他還有同黨,我可以帶你們去將他們給抓住…”
小旗官盯著錢禮,確定錢禮并沒有說謊,當即沖著一名錦衣衛校尉道:“你立刻將這人的尸體收斂好,其他人隨我去將這人的同黨給抓了。”
一名錦衣衛應了一聲,上前命人開始收拾令狐沖的尸體,而其余人則是直接帶上了錢禮,然后坐上城墻上的吊籃緩緩上了城墻,進了城。
下了城墻,那錦衣衛小旗官推了錢禮一把道:“頭前帶路,若是抓不到那人的同黨,你就等死吧。”
錢禮登時被推倒在地,直接牽動了被岳不群打出來的傷勢,錢禮趴在地上掙扎了半天方才搖搖晃晃的起來。
錢禮何曾受過這般的欺負啊,正想本能的破口大罵,可是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幾名錦衣衛那冰冷無情的目光的時候,登時打了個寒顫,忙點頭道:“幾位大人隨我來。”
辨認了一下方向,錢禮當即帶著幾名錦衣衛向著先前他同令狐沖所呆過的那一處僻靜的院子而去。
雖然說此番他被抓,極有可能會難逃一死,可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因為岳不群的緣故,他又怎么可能會落到這般的田地。
要不是岳不群非要殺他的話,到時候岳不群師徒幾人離開福州城的時候,帶上他離去,一切不是非常好嗎。
偏偏岳不群非要殺他,害的他只能跟著令狐沖連夜逃命,結果那令狐沖也不爭氣,自己摔斷了腿也就罷了,害的他也落入到錦衣衛的手中。
既然自己活不了,那么他也絕對不會讓岳不群好過。
一想到岳不群,錢禮就是恨得直咬牙,他要帶人去抓了岳靈珊、岳不群父女二人,出一口惡氣。
想著這些,錢禮甚至腳步都快了幾分。
只不過相比出城的時候,令狐沖一路上背著他,錢禮絲毫沒有感受到趕路的痛苦,只是這次他可沒有那么好的待遇,幾名錦衣衛緊跟著他,但凡是他速度稍微慢了那么一些便有錦衣衛直接揮動刀柄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錢禮身心俱疲,卻是不敢放慢速度,只能咬牙硬撐著。
典雅幽靜的別院之中 李桓走進了那偌大的客廳,登時客廳之中一片寂靜。
原本客廳之中被李桓所邀請來的福州的富商、豪紳們正在低聲議論著。
畢竟他們突然之間被錦衣衛的人給帶來,心中充滿了疑惑不解以及忐忑不安,本來還以為只有自己一人,不過當見到其他人也被請來來的時候,眾人倒是稍稍的放心了一些。
可是因為弄不清楚李桓召他們前來的目的,這些人一顆心還是非常的不安的,只能低聲的同交好之人交談,似乎這樣能夠緩解他們心中的不安以及焦慮。
其中江宏在這些富商之中就是頗有影響力的那一個,不少人在見到江宏的時候,紛紛向江宏打聽消息,希望能夠從江宏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再怎么說,江宏的女兒那也是衛指揮使董煥的妻子,他們可是知道此番協助欽差李桓封鎖城門,甚至鎮壓城中十幾家叛逆乃至抄家的就是董煥所帶來的兵馬。
本以為能夠從江宏這里得到一些消息,可惜的是江宏也是一無所知,就如他們一般心中惶恐不安。
當李桓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面帶惶恐的起身向著李桓行禮,生怕因為自身反應遲鈍而被李桓給盯上了。
都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那是一個說法,可是李桓卻是實打實的要這么干啊。
按照李桓派人所貼出的告示,明日這城中可就有十幾家人要自此破滅了。
“草民等拜見大人!”
看著拜倒于地的一眾人,李桓淡淡的掃了這些人一眼,看得出這些人穿著都非常的簡樸,都是粗布麻衣,若是讓人見了,很難想象,這些人都是身家巨萬的豪商。
只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些人也就是外面的衣衫是粗布麻衣,其實貼身的衣物皆非凡品。
擺了擺手,李桓淡淡的道:“都起身吧。”
聽不出李桓到底是什么態度,眾人一臉的惶恐,緩緩起身站好,在李桓開口之前,誰也不敢坐下。
掃了眾人一眼,李桓開口道:“今日本官冒昧請諸位前來,卻是讓大家受驚了!”
眾人連道不敢。
擺了擺手,李桓微微一笑道:“李某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大家不用這么拘謹,都坐下說話吧。”
眾人聞言心中暗道:你不是吃人的老虎,可是比吃人的老虎還要讓人害怕啊,動輒抄家滅族,誰受得了啊。
雖然心中這般想,可是對于李桓的吩咐,眾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下,恭恭敬敬的向著李桓看了過去。
李桓將茶杯緩緩放下,目光掃過一眾人道:“我想大家肯定是非常好奇,本官此番命人將你們請來所為何事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江宏頂著眾人的目光,站起射來,沖著李桓行禮道:“草民江宏,見過欽差大人,不知欽差大人有何吩咐,不管是捐錢還是捐糧,只要大人一句話,草民等絕對不會含糊。”
有江宏開口,其余人也連忙點頭道:“對,對,只要大人吩咐,我等一定照辦!”
在這些人眼中,李桓召他們前來,無非就是為了從他們身上搜刮一些銀錢,誰讓他們富甲一方呢。
他們這些人從來都是當官的搜刮的對象,李桓召他們來,除了奔著他們的銀錢來的,還能有什么事啊。
可以說他們來的時候便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只要李桓不是想要他們的命,不管李桓的要求有多么苛刻,他們咬咬牙也會答應下來,畢竟命最重要不是嗎?沒看昔日在福州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顧家、蔡家、何家、錢家這些家族,在李桓面前一夜之間便被打落塵埃嗎?
李桓聞言不禁笑了笑,這些人的反應倒也不出他的預料,要是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那么這些人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了。
這要是其他的官員的話,可能還真的是奔著這些人的身家來的,但是李桓還真不是。
在一眾人的注視下,李桓緩緩搖了搖頭道:“諸位怕是誤會本官的意思了,本官召你們前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捐獻錢糧!”
“啊!”
江宏等人登時驚呼一聲有些懵了,不解的看著李桓,李桓召他們不為他們的錢糧,那又是為了什么,難道說真的是如他們所猜測的一般,想要對他們不利嗎?
一想到這些,不少人面色都變得有些蒼白起來,甚至額頭之上連冷汗都忍不住冒了出來。
江宏心中同樣也是非常的緊張,顫聲道:“還請大人明示。”
李桓瞥了江宏一眼道:“你就是董指揮使所說的福州豪紳江宏吧。”
江宏心中一緊忙道:“正是區區草民!”
李桓輕咳一聲道:“想來你們也都知道,這兩日本官命人抄沒了顧家、錢家、蔡家、何家等各家的家產,得了大量的金銀財物。”
眾人沉默不言,心中不明白,李桓同他們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桓繼續道:“這些財物當中,金銀珠寶之類的倒也罷了,本官會命人封存然后運往京師,獻于天子,可是在這些抄沒來的財物當中,除開金銀尚且還有土地田畝、店鋪、府邸乃至丫鬟仆從之類。”
江宏眼睛一亮,猛然之間抬頭看向李桓道:“欽差大人的意思莫不是想要我們接手這些。”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些東西都是死物,本官總不能拿著一堆地契獻給天子吧,所以便想到了諸位。”
李桓已經將話說到了這里,只要不是傻子,其實都能夠明白李桓的用意,顯然李桓是想要他們將這些無法帶走的東西給接手了。
當然李桓也不會那么好心將這些東西白給他們,肯定是想要他們能夠出錢將這些東西給買下來。
說話之間,李桓目光掃過一眾人,看出眾人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拍了拍手。
很快就見陳耀帶著幾名錦衣衛抬著幾個箱子走了進來。
眾人的見了,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那被錦衣衛給抬進來的木箱子,猜測著這木箱子當中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打開!”
李桓一聲令下,就見箱子被幾名錦衣衛給打開來,登時就見一堆的地契、田契等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看到這些東西,一眾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身為商人,最喜歡的就是田畝、店鋪這些東西的地契、房契了。
不要懷疑任何一個人對于田地的渴求,那絕對是無止境的,但凡是有可能,他們絕對會將藏起來的金銀拿出來換成可以傳之后代的良田。
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中,李桓微微一笑道:“這里有良田數十萬畝,店鋪數百家,房產上百,甚至還有上百艘大大小小隨時可以使用的船只。”
說著李桓笑道:“就看諸位有沒有興趣了。”
深吸了一口氣,江宏精神振奮,似乎是忘記了李桓欽差的身份,一點都沒有先前的緊張而是看著李桓道:“大人,你確定這些東西,只要我們肯出價,您就將其賣給我們嗎?”
李桓哈哈大笑道:“若非如此,本官有何必將你們請來,你們不會以為本官閑著沒事故意尋你們開心吧。”
江宏等人聞言連道不敢,不過眼中卻是閃爍著精芒,看著那箱子里一堆的田契、房契等。
向著陳耀使了個眼色,陳耀當即便上前,站在大廳當中,看著一眾人道:“諸位,按照欽差大人的意思,東西就在這里,大家等下可以競價買下,只要諸位能夠拿得出金銀來,這些東西便將屬于諸位。”
說著陳耀直接取出一沓地契在一眾人的目光當中大聲道:“這是一萬畝上等水田的田契,價高者得!”
眾人眼睛一亮,一萬畝的上等水田啊,這可是好東西,他們之中許多人努力了半輩子,靠著一點點的積攢,能夠擁有那么上千畝的良田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畢竟這等堪稱最為優質的資產一直以來都是掌握在那些官宦世家的手中,這些人有權又有錢,但凡是有機會,這樣的優質資產只會落入這些人的手中,與他們這些只有錢沒有權的豪商相比,天然占著極大的優勢。
一萬畝的上等水田啊,可能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就見一名富商猛然之間站了起來,忍不住大聲喊道:“我出五萬兩銀子!”
眾人聞言不由一愣,一萬畝田地,五萬兩銀子,這價格已經不低了,要知道一般田畝也就二三兩左右。
當然考慮到福建一地多山少田,再加上又是上等的水田,一畝地五兩銀子還真的不能說高。
果不其然,當即就有人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道:“陳兄,沒錢的話就不要胡亂喊價,想要拿下這些上等的水田,那就拿出點誠意來。”
說著便沖著陳耀拱手道:“大人,在下愿出銀八萬兩!”
這人話一出,原本還有人躍躍欲試,登時九成九的人便啞火了,實在是這價格有些高了些,而且這還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肯定還有更多優質的資產等著他們。
陳耀看了眾人一眼道:“諸位,可還有人出價沒有,若是沒有的話,那么這一萬畝水田就歸屬這位先生了,只要交了銀子,隨時可以去府衙辦理手續。”
十幾個呼吸過后,沒有人再開口,陳耀當即便道:“好,這位先生,這邊已經幫你記下,你只需要派人交了銀子便可。”
接下來李桓便是悠然的坐在那里,坐看這些富家一方的豪紳們為了一片田產又或者是一處上佳的店鋪爭相競價。
算一算的話,將那些田產、店鋪處理之后,又是一二百萬兩的銀子,這讓李桓不禁感慨,抄家滅族來錢可真夠快的。
李桓這邊熱鬧無比,大把的銀錢進賬,可是錢禮卻是氣喘吁吁,胸膛處好像要炸裂了一般,腳下卻是不敢停歇一下。
終于看到那熟悉的巷子,錢禮整個人禁不住松了一口氣,身子一軟終于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看到錢禮倒在地上,一名錦衣衛直接掄起了刀鞘抽在了錢禮身上,只將錢禮抽的發出一聲悶哼。
“什么人!”
這邊的響聲可是一點都不小,直接便驚動了已經搜到了附近的錦衣衛。
幾名錦衣衛當即趕了過來,甚至已經拔刀出鞘,隨時準備動手,可是當看到對面的人之后,雙方見是自己人當即便松了一口氣。
那小旗官看了對面幾名錦衣衛一眼詫異的道:“你們這是…”
對面的錦衣衛之中,一名錦衣衛校尉忙道:“回大人,咱們有兩名弟兄,蔡超鄭奎二人昨日追殺反賊,至今沒有消息,上面下令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找出來。所以咱們兄弟如今正在搜查…”
小旗官一愣,目光落在了那倒在地上的錢禮身上,他記得錢禮先前就說那叫令狐沖的江湖中人殺了他們的人,難道說…
一想到這點,小旗官當即便指著地上的錢禮道:“這是錢家的老四,錢禮,不久前伙同一江湖中人試圖翻閱城墻逃出福州城,結果被弟兄們給察覺了,那江湖中人當場被射殺,而錢禮說那江湖中人殺了我們兩名弟兄,難不成就是那人害了蔡超、鄭奎兩位兄弟?”
那錦衣衛校尉聞言不禁看向錢禮,此時錢禮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眾錦衣衛的目光道:“我也不知道那兩名被殺的錦衣衛叫做什么名字,不過他們的尸體就在前面這個院子當中,你們可以去辨認一下,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一看便知。”
其實挺了錢禮的話,這會兒幾名錦衣衛多少心中已經確定了他們要找的蔡超、鄭奎應該就是在這里被害的。
因為除了二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失蹤了。
那搜尋了大半夜的錦衣衛校尉猛地上前,一把將錢禮給提了起來,眼中閃爍著兇色低吼道:“快說,蔡超、鄭奎他們的尸體究竟在哪里?”
一陣劇烈的咳嗽,錢禮憋的一張臉通紅,差點被勒死,努力的指著前面那一處院子,斷斷續續的道:“那里…就是那一處院子…”
看著錢禮指著的院子,幾名錦衣衛對視一眼,當即便拔刀出鞘,猛地撞開大門,沖進院子當中。
可是院子之中靜悄悄的,并沒有什么動靜,就好像錢禮所說的同黨不存在一樣。
這會兒錢禮也被一名錦衣衛給押著走進了院子當中,小旗官拎著刀冷冷的盯著錢禮道:“人呢,你說的令狐沖的同黨呢?還有蔡超、鄭奎他們的尸體藏在何處?”
錢禮指了指不遠處墻角里的偌大的酒缸道:“我見令狐沖將尸體藏在那酒缸當中了。至于令狐沖的同黨,其師傅岳不群似乎出去了,而他小師妹應該還在這里才是…”
錢禮也覺得很奇怪,他們這么多人闖進來,那么大的動靜,如果說岳靈珊還在的話,肯定有所察覺才對,怎么半天都沒有一點的反應啊。
難道說對方已經先一步察覺不對,先離開了嗎?
小旗官當即一揮手沖著幾人道:“你們幾個去房間里搜一下,看看有沒有人,都給我小心著點,這些是江湖中人,若是見了對方,直接以強弩攢射,不要給其出手的機會。”
說著沖著剩下的幾人道:“咱們去看看是不是蔡超、鄭奎兩位兄弟的尸體。”
幾人將繡春刀歸鞘,雙手端著上好了弓弦的強弩,小心翼翼的向著那一排房間接近,而小旗官幾人則是大步向著那一排酒缸走了過去。
一個個的蓋子被掀開,沒有,沒有,就在幾人以為錢禮說謊的時候,一個蓋子被掀開,兩具身著錦衣衛衣衫的尸體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當中。
就見兩具尸體蜷縮在酒缸當中,隱約之間借著火把的光芒可以看清楚酒缸里的情形。
有人一眼就認出二人的身份來,驚呼一聲道:“正是鄭奎、蔡超兩位兄弟,他們果然是被人給害了!”
神色難看的小旗官上前,看著酒缸里的情形,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緩緩伸手去將二人的尸體給取出。
碰觸到二人的尸體的時候,明顯能夠感受到二人的尸體已經冰冷而又僵硬了,顯然死的時間不短了。
看著被取出來的尸體,小旗官深吸一口氣道:“搜!”
既然錢禮說那令狐沖還有同伴,那他們就要將其找出來,雖然說直接殺害了蔡超、鄭奎二人的令狐沖已經身死,可是這并不代表他的同伴就可以逍遙法外了。
卻說那幾名端著強弩一間一間房子搜查的錦衣衛,當他們踹開一間房間進入其中的時候,銳利的目光掃視整個房子,瞬間就被床上躺著的一道身影給吸引了。
登時一支支強弩變對準了床上的那一道身影,與此同時其中一人喝道:“大膽賊子,你已經逃不掉了,還不束手就擒,否則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聽到這邊的動靜,外面的幾名錦衣衛也第一時間拎著繡春刀跑了過來,為首的小旗官吼道:“人呢?”
保持著警戒的幾名錦衣衛讓開一條路來,向著床上示意了一下道:“大人,您看,對方似乎沒有反應,不會是死了吧!”
小旗官皺了皺眉頭,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繡春刀,緩緩上前,而其余的錦衣衛則是一臉的緊張之色,隨時準備出手。
行至近前,借著火光方才看清楚床上躺著的竟然是一名清麗脫俗的少女,少女似乎處在昏睡狀態。
微微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不敢放下警惕,緩緩靠近,打量了一番,隨即喝道:“取枷鎖來!”
很快一副由精鐵打造而成的枷鎖便被戴在了昏迷之中的岳靈珊身上,手腳都被鎖鏈銬住,那小旗官這才猛然之間一指點出。
一聲悶哼,原本沒有什么動靜的岳靈珊幽幽醒轉了過來,其意識明顯還停留在被令狐沖點中昏睡穴的前一刻,醒轉過來下意識的便道:“大師兄,你又騙我…”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幽暗的房間之中響起,此時岳靈珊睜開了雙眼,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些不對勁,自己的手腳似乎被束縛了起來。
還沒有反應過來,岳靈珊下意識的以為是令狐沖捉弄于她道:“大師兄,你又捉弄人…”
可是很快岳靈珊就看清楚了房間里的情形,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十幾道身影或者是拎著繡春刀,又或者是端著強弩將其包圍在正中。
“啊,你們…你們…”
一聲尖叫傳出,在深夜之中顯得極為刺耳。
夜色之中,岳不群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小院趕過來,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倒也怪不得岳不群神色不對,而是岳不群在接近小院那一片區域的時候,竟然遇到了兩撥錦衣衛的人。
以岳不群的經驗,自然是看出這些錦衣衛是在搜查什么,這讓岳不群生出不好的感覺來。
于是岳不群便躲在暗中偷聽了這些錦衣衛的對話,當即便明白過來,這些錦衣衛正在尋找兩名失蹤的同伴。
岳不群又不是傻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不久之前被自己弟子令狐沖給殺死的那兩名錦衣衛來。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些錦衣衛就應該是在尋找那兩人的。
岳不群當時就急了,只看這些錦衣衛搜索的范圍他就知道,對方怕是已經鎖定了這一片區域,也就是說,要不了多久,便會搜到他們落腳之地。
住處已經不安全,必須要馬上離開,否則話,到時候一旦錦衣衛尸體被發現,他們可就要背上殺害錦衣衛的罪名了。
往小了說,那也是殺人之罪,往大了說的話,甚至可以給他們按上一個殺官造反的罪名。
“這孽徒,此番回了華山,定要他在思過崖面壁思過一年不可!”
岳不群那叫一個氣啊,要不是自己發現了這些錦衣衛,他們華山搞不好就真的要背上一個殺官造反的罪名了。
同時岳不群心中也暗暗慶幸他還有機會,只要趕在這些錦衣衛的前面回到小院,殺了那錢禮,然后帶上令狐沖還有岳靈珊兩人悄悄離去,到時候保管誰也不知道那兩名錦衣衛的死同他們華山有關。
想明白這些,岳不群立刻便趁著夜色,避開了那些錦衣衛的人,向著小院方向趕過去。
以岳不群的腳程,自然是沒有一會兒功夫便趕到了小院附近。
可是當岳不群出現在小院外的時候,腳步登時一頓,面色變得陰沉如水起來,院門敞開的大大的,而且看院子里有火光跳動,分明是一群人舉著火把在里面。
這意味著什么,岳不群如何想不到,強忍著內心之中沖進去的沖動,岳不群悄悄的向著院子里看去。
就見院子里的地上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錢禮又是何人,而在錢禮身邊則是兩名錦衣衛,除此之外就是房間之中一片火光。
“沖兒、靈珊呢!”
看到這些錦衣衛的時候,岳不群心中便生出不妙的感覺,只是沒有見到令狐沖還有岳靈珊二人,這讓岳不群心中生出幾分期冀與希望來。
就在這時,一聲岳不群再熟悉不過的尖叫聲自房間當中傳出,不是他的寶貝女兒,岳靈珊又是何人。
岳不群眼中閃過一道厲色,正要沖進院子當中大開殺戒救人的時候,原本在院子當中的錢禮突然之間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岳不群啊岳不群,讓你想要殺我,現在你那大弟子令狐沖已經被射成了刺猬,就連你女兒也落入錦衣衛之手,我要讓你們華山派也背負殺官造反之名,到時候你們華山覆滅,雞犬不留…”
殺官造反,華山覆滅,這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岳不群耳邊炸響,岳不群就像是墜入了三九寒冬的冰窟窿之中一般,渾身冰寒徹骨,以其修為竟然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額頭之上都滲出了冷汗來。
原本就要沖出去的身子生生的止住,差點一頭撞在墻上,就見岳不群眼中滿是掙扎神色。
腦海之中回蕩著的錢禮那瘋狂的話。
“沖兒死了?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而房間之中,一睜眼就看到一群錦衣衛盯著自己的岳靈珊被嚇得尖叫一聲,不過很快她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枷鎖,忍不住一陣慌亂,下意識的叫道:“大師兄,大師兄救我啊!”
幾名錦衣衛看著岳靈珊的反應,一個個的也都松了一口氣,只看岳靈珊的反應就知道岳靈珊肯定是個沒有多少江湖經驗的雛兒,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什么威脅。
那錦衣衛小旗官當即喝道:“別喊了,如果你大師兄是令狐沖的話,那么他是不會來救你了。”
岳靈珊傻傻的看著那小旗官。
小旗官還沒有開口,外邊院子里就傳來了錢禮的大笑聲。
岳靈珊只是單純了一些,可是不傻啊,當她聽到錢禮詛咒自己大師兄身死,又詛咒華山造反的時候,忍不住害怕的道:“沒有,大師兄沒死,我們華山派也沒有造反!”
就算是岳靈珊再單純也知道造反意味著什么,他們華山派根本就扛不起這么大的罪名,同時她也不敢相信錢禮的話,甚至用一種祈求的目光看向對面的幾名錦衣衛。
錦衣衛小旗官看到岳靈珊那驚慌的目光,冷哼一聲道:“如果說你那大師兄就是令狐沖的話,那么你就別指望他來救你了,不久之前他在帶著欽犯錢禮逃出城去的時候被射殺當場了。”
“什么,大師兄…這不可能…”
岳靈珊如遭雷擊一般,臉上露出驚恐與不敢相信的神色,可是眼中的眼淚卻是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光潔嫩滑的面頰滾落下來。
淡淡的看了岳靈珊一眼,錦衣衛小旗官一揮手道:“將案犯華山派岳靈珊帶走!”
從錢禮口中已經得知了與令狐沖一起的岳不群以及岳靈珊二人的身份,再加上岳靈珊聽到令狐沖身死之后的反應,不用想也能夠確定岳靈珊的身份。
岳靈珊顯然是被令狐沖身死的消息給打擊到了,整個人呆呆木木的,被兩名錦衣衛推出了房間。
在一團火光的照耀下,錢禮看到被帶上了枷鎖的岳靈珊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岳姑娘,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你大師兄會身死。而這些錦衣衛又為什么能夠找到這里來?”
岳靈珊眼中閃過如海的恨意,死死的盯著錢禮道:“大師兄于你有救命之恩,你竟然恩將仇報,甚至還害了大師兄。”
錢禮聞言登時氣急敗壞道:“要怪也怪你父親岳不群那老不死的,要是不是他非要殺我的話,我又何至于說動令狐沖那蠢蛋冒著那么大的風險出城,要不是令狐沖實力太差,我又怎么可能會被抓到,既然我不得好死,那么你們誰也別想好過,哈哈哈…”
岳靈珊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瘋狂的錢禮,只氣的渾身發抖,一張俏臉煞白,半天才道:“你…你就是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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