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嵐晃了晃腦袋,暈乎乎地走出陰暗的屋子。
身體和意識都十分疲憊,讓他的腳步十分虛浮。
他低頭,看向手中提著的塑料袋。
里面裝著一大塊不斷蠕動的猩紅的血肉,讓他想起了去菜市場買菜,心中感覺有點怪異。
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腦子總算清醒了不少。
他轉頭,看著呂真的背影說道:“大佬,這東西我會拿給公司總部,要是公司那邊研究出了什么結果,我就直接通知你。”
正在和王也低聲討論什么的呂真沒有回話,只是向后擺了擺手。
張楚嵐也不在意,他看出呂真和王也兩人的心思現在完全在面前的三面濕婆的血肉之上。
走出屋子,反手拉上門。
又想起了一件事,張楚嵐忽然轉身,對著關閉的大門說道:“西南這邊的事情已經完了,我接下來就要去唐門一趟,大佬有什么建議嗎?”
過了一會兒張楚嵐才聽到里面傳出一聲:“去吧,現在是最好見徐新的時候,但是你要小心點,唐門不簡單。”
“我明白,大名鼎鼎的唐門肯定不簡單。”張楚嵐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所以大佬你要看著我點啊,要是我在唐門翻船,大佬可不要見死不救!”
里面傳出呂真的聲音:“我暫時不會離開西南。”
“那我就放心了。”張楚嵐提著手中的塑料袋,向來時的小路走去。
要是沒有唐門的事情拉扯著,他還真想留在這里,看看呂真和王也能從那具軀體里面研究出什么東西來。
傳聞中的成仙神之路,誰會不好奇呢?
不過離開了也沒關系,這事情只要他參與了,就能想辦法知道那些秘密…
走了沒多遠,忽然又看向自己手里提著的袋子。
“不行,這血肉模糊的有點嚇人…”
脫下自己的外套,把血肉裹在外套中,他才繼續向前走去。
“這樣好多了。”
從小路上出來,進入一條公路上,張楚嵐左右看了看,忽然感覺身后有風聲傳來。
他一轉頭,就看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蒼白臉孔,嚇了他一跳。
下意識地向后一縮,張楚嵐才才看輕是馮寶寶。
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他松了口氣:“我說寶兒姐,你這不聲不響地出現,怪嚇人的!”
馮寶寶眨了眨大眼睛,雙目注視著張楚嵐的臉色:“張楚嵐,你沒事吧?你現在很虛弱,是被打了嗎?”
“沒有,沒有…”張楚嵐呼出一口氣,連連擺手,“呂真大佬在的地方,誰能打到我,就是發生了一點有趣的事情…”
在這方面他沒有多說,敷衍兩句過后,就連忙轉移了話題。
“寶兒姐,我這預感真準,大老王來西南的重要原因果然有一部分是因為我們…啊,不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因為你。”
“因為我?”馮寶寶輕聲道,“可是王也和我好像不熟…他知道什么事情了嗎?”
“不熟是不熟,但是老王應該是早就注意到你了。”張楚嵐靠在公路邊的樹上,舒了口氣。
“注意到我?”馮寶寶右手做割喉的動作,“要不然,我們直接把王也埋了。”
“不至于,不至于…”張楚嵐連忙擺手,“老王雖然注意到寶兒姐你,但是應該沒有發現什么東西,而且注意到也不是什么壞事,說不定還能把老王拉上船…嘿嘿,這條船他自己要上的,到時候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馮寶寶聽得似懂非懂。
張楚嵐又說道:“寶兒姐,以后我們還是盡量要低調一點。”
“在龍虎山上,寶兒姐你的表現太亮眼了,老王在那時就應該上心了,后來,又發生那么多事情,老王對寶兒姐你的注意肯定更高。”
“唉,話說,寶兒姐,你實在太亮眼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最吸引眼球的所在。”
張楚嵐掐著手指說道:“你看,寶兒姐你去龍虎山一趟,雖然是為我鋪路去的,但是包括師爺在內,哪個大佬不認識寶兒姐?”
“后面去碧游村執行任務,一趟下來,他們幾個沒有一個不對寶兒姐你印象不深刻的。”
馮寶寶思索道:“這就叫做天生麗質?四兒說,像我這種天生麗質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不會缺少關注,所以讓我低調一點。”
“呵呵…天生麗質…”張楚嵐嘴角抽搐,打量了幾眼馮寶寶不修邊幅,的模樣,心中有句話不敢說。
這時,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兩人身邊停下。
張楚嵐拉開后車門,和馮寶寶兩人鉆進了車里。
開車的郝意一邊駕駛汽車,一邊問道:“三面濕婆的軀體還在呂真手上?”
“那東西大佬正在研究。”張楚嵐拿出衣服下面的塑料袋,“但是我帶了一點回來。”
“一點…”郝意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像是章魚一樣不斷蠕動的血肉,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么東西?切下那么一塊,還能保持活性?”
“三面濕婆,南亞創說中的神明,當然有點特異的地方。”張楚嵐向后靠在座椅上,“我答應過呂真大佬這邊,不管總部研究出什么東西,都要給他發一份資料。”
“不過分,這東西本開就是他的戰利品。”郝意問道,“他暫時就居住在這邊,沒有離開西南的意思?”
張楚嵐打了個哈欠:“暫時應該不會離開西南,應該也不想有人來打擾,所以當做他不存在就行了…還有,王也也在這邊。”
“唐門…”王也閉上雙眼,捏了捏眉心,“張楚嵐要去唐門做什么?唐門的門主是唐妙興,教導主任是張旺,好像沒聽說過許新那么一個人…”
呂真伸出手,一點白色電光在他的指尖出現。
“呲呲”的點擊聲中,被他電到的血肉抽搐起來,眨眼間就變得焦黑起來,一股濃郁的烤肉味在屋子里面開始蔓延。
但是在眼前的場景下,這味道卻不能使人增長食欲,反而有些令人作嘔。
王也嘖了一聲:“你這手雷法,說你是龍虎山的嫡傳弟子我都相信。”
“雷法不止龍虎山有。”呂真平淡說道。
白色電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在三面濕婆的軀體上造成了大面積的焦黑。
一聲聲交雜的滲人慘叫從電光之下響起。
仿佛呂真所點的不是一個軀體,而是無數個小人。
對于呂真的說法,王也撇嘴。
龍虎山的雷法是什么樣,他再清楚不過…
三面濕婆軀體上的焦黑越來越多,但是沒多久,之前造成的焦黑就在迅速地消失。
“這具軀體不是普通的血肉構成…”王也睜開眼睛,“每一寸血肉都像是蘊含著意志。”
他語氣變得疑惑起來:“真是奇怪,南亞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意志融入進血肉之中,使血肉增強活性,一點都不科學…”
“據我所知,國內也有能夠增強身軀活性,使人受傷后迅速恢復的異能,但是那些異能一般是從身體的細胞層次入手,來使人的身體恢復加快,可是這東西完全違背了常理。”
“這就是濕婆的偉大之處。”三面濕婆的平靜臉孔忽然說道,“了解得越多,就越是明白濕婆的偉大…”
“東方人,不管通過什么方式,既然已經走上了了解濕婆的道路,那么你們只會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深,最后臣服在大天濕婆之下,明白什么濕婆的偉大。”
王也無語地看著被呂真點得吱吱怪叫的濕婆軀體:“你要是完好無損的時候說這話,還有一點說服力,可是你這話偏偏在這種時候說,你認為你能說服我嗎?”
三面濕婆的平靜臉孔上雙眼睜開,里面平靜如深海:“我不想說服你們,只是告訴你們一個事實而已。”
“你們既然已經通過我的身體進入過我的身體世界,那么應該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的身體,包括我,都不過只是一個通道,一個迎接濕婆意志降世的通道,也是讓人能夠接近濕婆的通道。”
“凡是信仰大天濕婆者,都能通過我,見到最高的濕婆。”
他的語氣充滿蠱惑:“我沒有騙你們,只要通過磨煉,通過我的精神進入大天濕婆的所在之處,你們…就能成獲得大天濕婆的恩賜,成為永生不死的神也不是什么難事。”
“一條成神之路就在你們的面前…”
一點白色雷光忽然從呂真的手上跳躍而出,落在了三面濕婆的腦袋上。
“呲”的一聲,三面濕婆的聲音戛然而止。
“意志是凝聚了匯集到這個軀體上所有南亞人的意志。”呂真收回手掌,“內景世界也是所有人的精神世界匯聚而成,還不止如此,里面夾雜有其余信徒的信仰的力量…”
在鄰國時,他接觸過信仰之力,對這種力量的體現并不陌生。
這身體上的意志更像是一個引子,用于匯聚更多的信仰在這軀體之上,否則這軀體不會強悍到不死不滅的地步。
王也皺眉道:“把意志融入肉體中,這種修煉的路子我沒有見過,在國內的異人界,也從來沒有人能夠把身軀修煉到這種地步…一旦達到這個地步,就是不死的存在,傳言中羽化的仙人也不過如此吧?”
“里面感受不到靈體的存在。”呂真說道,“所以不是以靈體附身的方式,而是以怪異的方式直接融入到了肉體中,這種方式如果可以借鑒,說不定肉體的強悍也能達到他的這個程度。”
“很難。”王也搖頭,“我們不清楚他的方式是什么,而且我們也不精通肉體的磨煉。”
“我其實比較看好張楚嵐把血肉帶給公司總部,他們那里有先進的研究儀器,以功法和科學結合,應該能看到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這軀體的能量不能無限產生,我感覺這具軀體的活性已經沒有兩天前強。”呂真說道,“你的風后奇門可以調用無形的力量,你每種都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破壞軀體的活性。”
“就算沒用,也能消耗他的能量,到他虛弱到一定的程度時,我們應該就可以通過他的內景,見到更深處的秘密。”
“我用風后奇門,把奇門局布置到這具軀體上,強行在軀體上劃分五行,看看能不能使這軀體的穩定崩潰。”
王也一只手按在被剖開的身軀的一側。
在三面濕婆的身體上立即出現一個微型的奇門局。
呂真認真地感知這三面濕婆軀體的變化。
在他的感知中,這具匯聚了多人氣息的軀體中的氣息的流動正隨著王也的奇門局發生重大的變化…
這就是他邀請王也一起研究三面濕婆的原因。
他自己的修為雖然不低,但是在內景和奇門局這些方面懂得卻不多,而王也正好補齊了他的這個缺陷。
兩天時間過去,他受貝希摩斯的藥劑影響越來越小。
對炁的感知雖然還沒有恢復到正常的水平,但是已經足夠他動用諸種功法。
之前在王也沒注意的時候,在三面濕婆的軀體上使用過拘靈遣將,判斷出軀體上沒有靈體殘留。
最多再等一天,到他恢復更多,就能在三面濕婆的腦袋和軀體上嘗試明魂術。
藍手或許能夠知道更多的記憶,而紅手用于軀體上不知道能不能去軀體起作用。
再不行,他還能用四色之炁,以及直接喚出那個由炁所組成的瑰麗的世界,通過那個視角去觀察三面濕婆的軀體,應該會有有趣的收獲…
從接觸到三面濕婆的軀體開始,呂真就有種直覺,這東西對他跟重要。
雖然不知道重要在哪里,可是他就是知道這東西對他很有意義。
修行到了這一步,種種直覺都不會空穴來風,所以呂真才會費那么大的心思來研究這具軀體。
研究到現在,除了直覺之外,他也對這具軀體更加好奇。
那內景世界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最深處真的能見到所謂的神明嗎?
眼下的這個三面濕婆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又過了兩天,公司和南亞人,以及貝希摩斯的人還在交涉,但是西南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
這天的下午,張楚嵐終于趕到了唐門武校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