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松話音落下,所有人卻俱是一臉沉默,匪夷所思的眼神不斷徘徊于張淵及王松、吳磊等三人身上。
若說吳磊之變是巧合,那王松呢?
很多人都了解王松,知曉其半吊子水平。
若是之前,王松能說出刺史與太守之區別便算不錯了。
可方才的一番話語,簡直嚴重沖擊了他們的認知。
“不錯,你二人見識不凡,若治理一城,當不在話下。
至于治理一郡,此后尚需多多考校。”
雷彬盯著王松、吳磊二人,感慨夸贊一句,揮手讓二人退下。
其后,雷彬又長嘆一聲,無比復雜的盯向張淵。
“小友之奇術,當真有鬼神莫測之功效…
只是不知,此術可有限制?”
張淵無奈一笑,回道:
“自然大有限制。
在下這奇術,需每日吸收紫氣與月華,而后耗費精神之力及壽數施展。
只是每次具體會損耗多少壽數,在下也不知,僅能隱約感知到。
此外,奇術施展還受限于修為。
不過,為了萬萬千千苦難黎庶,為了我太平道大業,在下愿全力以赴,盡可能地在起事之前,點撥出足夠可用之良才!
哪怕此舉有可能折損在下過半壽數!”
聞聽此言,不少人俱是肅然起敬,對張淵投去欽佩目光。
雷彬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再細問。
“小友不僅指出了圣道致命弱點,更拿出了應對之策。
僅憑此點,小友便完全有資格過關!”
說到這兒,雷彬掃向一眾弟子。
“爾等可有不認同者?”
眾人不由沉默,有一人本欲抬手,但眼見此前之人皆毫無動作,又趕忙將手收了回去。
杜遠盯了那人一眼,無聲冷笑一聲。
等了十余息,見始終無人抬手,雷彬不由滿意點點頭。
“不錯。既如此,小友當登第八階!”
張淵微微頷首,抬步踩上了第八級階梯。
“不知小友對于細作培養可有見教?”
風師羅立微微沉吟,而后以討教的口氣提出了問題。
事實上,張淵之表現已然打動了他,他本欲直接讓過關。
不過心中的一絲期許,又讓他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關于細作培養,孫子兵法·用間篇早有著論。
其將細作分為五類,即因間、內間、反間、死間、生間。
毫無疑問,生間乃是重中之重,但其他四類也同樣不俗,具體如何用法,要因時而定。
關于此方面,想來風師十分清楚,小子便不再贅言。
不過小子也有其他一些想法,還請風師評鑒。”
羅立頓時眼睛一亮,身子前傾作洗耳恭聽狀。
“在下以為,細作之利不遜于百萬大軍!
是以,對其身后之事必須妥善安置。
如此,方可使得細作盡心盡力付出一切。
此外,細作體系其實可與刺客結合至一道。
即細作可分為兩大類,第一類便是主諜報之間諜,第二類便是主暗殺之刺客。
二者之共同點,便在于高超的偽裝技巧、不俗的心智。
而區別在于,間諜人人可為、不需具備強悍武力。
但刺客必須是武道高手、能潛能殺,瞅準時機一擊得手后便可遠遁千里之人!
當然,刺客也可數人甚至數十人協作,又或者與間諜協同行動。”
羅立眉頭微皺,不解道:
“刺客大都是單打獨斗之江湖游俠,此類人常出沒于士族豪強之府邸,以充門客。
這些人最不喜規矩約束,即便請了來,怕也不好掌控調用。”
張淵莞爾一笑道:
“何需要請江湖游俠?我太平道自己培養便可。”
“自己培養?”
羅立頓時一愣,其后搖頭道:
“想要培養出精銳刺客,起碼也需十年八載,我太平道根本沒那個時間。
更何況,潛行隱遁之道皆有秘傳,很難習得。”
張淵指了指自己,灑然一笑道:
“此事交給在下來辦便可。”
羅立不由嘴角一抽,一雙本便細小的眼睛快要瞇到一起。
“小友果真非同凡俗…
既如此,那日后我風部可要多多仰仗小友矣。”
“皆是為了圣道大業,風師無需客氣。”
張淵朝著羅立抱了抱拳,一臉謙遜。
“既如此,小友有資格登上第九階!”
羅立直接下了決斷,而后瞪向一眾弟子瞇眼道:
“爾等無異議吧?”
眾人不由一臉無語,你堂堂風師都這般“威脅”了,還有哪個敢反對?
張淵心中好笑,倒是感覺這羅立挺有意思。
深吸一口氣,張淵踏上了第九級石階,望向越來越近的張角三人。
到了這個地步,他已可被封為圣子,與風雨二師等人同列。
但他并不滿足,將來若想成事,就必須成為真正的掌控者!
起碼,也要是其一…
張梁、張寶對視一眼,之后張梁率先出聲。
“戰陣一道有陣名長蛇,你且來說說長蛇陣之特性,及其破解之法。”
張淵暗松一口氣,張梁、張寶這兩貨直到目前仍對他有所敵意,他可是挺擔心這二人會亂出幺蛾子。
不過而今看來,他們也算曉得輕重,不敢太胡來。
“長蛇陣乃古來十大軍陣之一,其之所以備受推崇,乃是因為此陣有三種變化。
陣法運轉之際,猶如巨蟒出擊,攻勢極為凌厲。
此陣三種變化分別為:
其一,若擊蛇首,則蛇尾動,可卷殺!
其二,若擊蛇尾,則蛇首動,可撲咬!
其三,若擊蛇身,則首尾齊至,可絞殺!
若要做到如此變化,則長蛇陣首尾位置必須安排騎兵,蛇身部位則是步兵。
又或者,首尾為弓騎兵,蛇身為近戰騎兵。
至于破陣之法,也簡單,在下便說三類法子吧。
其一,只需揪其首、夾其尾、斬其腰便可!
具體來講,便是在兩翼布置長槍兵及車木等障礙物,限制敵軍首尾騎兵之呼應;
同時,再以中軍重騎兵不計代價猛沖敵軍蛇身,將其攔腰截斷!
如此一來,長蛇陣便會被切割為數塊,再難相互呼應。
陣法即破,之后只需逐步擊潰便可。
其二,以車陣破敵。
若敵軍長蛇陣皆是騎兵,且首尾為弓騎兵。
面對此局,倘若必須與敵軍絕一死戰,且無法借用地利之優,則可以車陣堂皇硬碰!
若無戰車,可以橫木勾連輜重車輛,兵卒躲于橫木后,以鐵壁沖陣破敵。
其三,打蛇打七寸。
若我方有猛將,則可遣其率領小股精銳騎兵,徑直殺向敵軍帥旗所在,斬將奪旗!
敵軍主將若死,或帥旗被斷,則陣勢漫長、極難調動指揮,必生混亂。
屆時,我軍再一擁而上、分段切割,定可一舉大破敵軍!”
聽著張淵的對策,所有人俱是目瞪口呆,更有不少人滿臉地崇拜。
這一幫子人群中,懂得戰陣之道者,極為有限。
大部分人都有些似懂非懂,但有一點他們聽懂了。
那便是即便面對十大戰陣之一,張淵也可提出三條對策。
如此神異,豈非不世出之帥才?
這位張小兄弟,究竟有何東西是他不懂的?
張梁其實也不怎么擅長行軍打仗,對于戰陣一道亦是了解有限。
但開了神臺的他可并不笨,起碼聽得出其中真意。
極其復雜的盯了張淵半晌,張梁終還是無奈一嘆。
“大兄所言果真不假,小友確乃當世第一奇人!
這第十階,你、可登!”
此番張梁卻是懶得過問一眾弟子,直接做了決定。
張淵微微一笑,朝著張梁抱了抱拳,而后踏上了第十階。
下方,本還有些無奈且無語的一眾核心弟子,在看到張淵所站位置越來越高時,突然打了個激靈。
第十階…這豈非是說那張淵已極有可能成為第四道主了?
即便不成,那也會成為圣子…
想到這兒,不少人皆是一臉呆滯。
但要說心情最復雜的,卻當屬馬元義無疑。
前一刻,他還將張淵當成了有可能對自己位置產生威脅的存在。
可此時,對方卻早已凌駕于他之上…
高臺上,張寶死死地盯向張淵,一字一頓道:
“倘若你麾下只有兵卒五百,身后有老弱婦孺一萬;
而前方突然出現八千大軍,意欲屠殺所有民眾,你會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張淵頓時沉默下來,眉頭更是不自禁的皺了起來。
這問題看似簡單,實則完全是一道送命題。
因為無論如何回答,張寶皆可駁斥。
他最擔心的便是遇到此類問題,不成想,最終還是碰到。
殿內,不少人皆是朝張淵投去同情之眼神。
同時還有一些人眉頭大皺,對張寶之為難有些不齒。
只是,張寶貴為地公道主,卻不是他們可以非議。
故而,所有人也只能沉默。
眼見張淵遲遲不肯回應,張寶不由得怒眼一瞪,有些不耐煩。
“究竟如何,從心而答便可,何必如此婆婆媽媽?”
張梁此時已轉變了對張淵之看法,是以感覺有些看不下去,瞧向張寶欲要勸阻。
“兄長,不若換個…”
張寶卻是冷哼一聲,徑直抬手打斷。
“無須多言,這便是第十一道題關,不可更改!”
“兄長,你…唉!”
張梁有些生氣,但卻無可奈何。
將目光投向張角,可張角始終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樣,明顯不欲摻和。
對此,張梁也只能長嘆一聲,讓張淵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