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好香啊…”
“阿妹,你莫靠太近,小心口水濺上邊。”
“嗯嗯,就是五年都未曾吃過肉了,看著真饞。”
“咱不能吃的,會壞肚子…”
門外,張淵默然半晌,這才推開了門。
“公子。”
白芷、白萱急忙怯生生的站好,低著頭也不敢問結果。
張淵微微一笑,坐到軟席上后出聲道:
“事情妥了,安心吧。”
一對姐妹頓時又驚又喜,激動地匍匐在地。
“多謝公子!不,多謝主人!”
“日后照例喚我公子便可,我不喜主人之稱。”
張淵擺了擺手,之后漫不經心道:
“好了,酒留給本公子,至于這些飯食,你二人解決了吧。”
原本神情激動的姐妹,卻頓時臉色大變,無比惶恐的磕起頭來。
“主人,公子!婢子們絕對不曾動飯食,求您開恩!”
看著受驚過度、身子不斷輕顫的二人,張淵不由無奈不已。
“想什么呢?這是本公子的恩賜。
日后想要跟著本公子,身子不良可不行。
快些吃了吧,這是命令。”
“可、可…”
白芷、白萱淚眼朦朧,又是不安,又是受寵若驚,但仍不敢答應。
張淵暗嘆一聲,明白這種被深值于內心深處的枷鎖,一時半會兒難以被掙脫。
當即,直接起身,提著竹酒瓶朝門外走去。
“本公子回來之后,案上的食物必須一點不剩。
若不然,本公子便不帶你二人了。”
門扉開合的聲音接連響起,白芷白萱抽噎一聲,狠狠地朝著門外磕了兩個響頭,這才有些僵硬的站起身來。
屋外不遠處的小竹亭,張淵緊了緊衣袍,拔開瓶塞灌了一口米酒。
咂巴著嘴,回味了一下,感覺有些苦味,也不是太辛辣,比果酒烈一點。
約莫一刻鐘后,不遠處忽然有幾道朦朦朧朧的身影靠近過來。
而此時,張淵已將竹瓶中的米酒喝完,感覺體內暖和不少。
“張公子,此乃小七、小八賣身契。
還有這幾位,是張道長遣人尋來,讓帶到您這邊來。”
劉府管家陪著笑,將兩封粗糙的黃紙雙手遞給張淵,又指了指身后五人。
張淵收好紙張,微微頷首。
“嗯,煩勞為這幾位準備一些吃食及換洗衣物,可好?”
管家掃了眼身后五人,這些人雖頭發蓬亂、衣衫襤褸,身上還透著一股子臭味;
但體魄強壯、面龐上多有煞氣,加之帶有兵器、披著狼皮,明顯都是些狠角色。
略一沉吟后,干脆的點了點頭。
“張公子放心,吃食及衣物很快送到。
此外,我也會安排人為他們燒水備浴。
至于住所,便憩于張公子兩側的客舍吧。”
“如此,有勞了。”
張淵滿意點頭,朝著管家抱了抱拳。
“不敢,分內之事。”
管家陪笑一聲,而后便知趣的告辭離去。
及至管家的身影消失不見,那五人方才靠上前,恭敬的朝著張淵一抱拳。
“少主人!”
張淵起身,看著眼前的五人亦是有些感嘆。
當初,前身的父親可是派出了二十幾個親隨保護。
及至今日,便也僅剩下了這五人。
之所以會如此,倒不是有人追殺,而是大都死在了太行山。
這個時代的山林,各種兇獸猛禽極為繁多且強大。
尤其是太行山這類大型山脈,其間狼狽、猛虎、蛇蟒等,更是層出不窮。
還有各種奇毒無比的蜘蛛、蝎子、蜈蚣等等,可謂危險處處。
那二十人大都是死于此類兇物口中,還有幾人是得了傷寒等疾病而死。
眼前這五人能夠活下來,便也從側面證明了其不簡單。
這五人中,居中的是一個左臉頰上有一道弧形傷疤的大眼壯漢,國字臉、身高七尺七寸。
(注:東漢一尺約合23.5cm,七尺1.65m、七尺五1.76m、八尺1.88m。)
此人名為蘇臺,字元武,三十三歲,擅刀法。
乃是張修親隨統領,明勁中期的高手。
左側第一人右耳缺了小半截,甲字臉,體型較為勻稱,身高七尺五。
此人名為張振,字子豐,三十一歲,擅弓箭。
乃是張修本家庶出從弟,算是張淵的從叔。
不過,張振卻不敢讓張淵喚叔。
畢竟,嫡庶有別,他的一切也都是張修造就。
其修為原本是通力圓滿,不過在太行山的兩年多廝殺進補,加之蘇臺提供內息法門,已突破到明勁初期。
右側第一人膀大腰粗,圓臉,身高七尺八。
此人名為霍舟,字仲安,二十八歲,擅長槍。
其天生力大,屬于猛將型,通力圓滿階修為。
左側第二人體型很是瘦小,身高只有七尺一,尖嘴猴腮,但一雙眼睛特別機靈有神。
此人名為毛展,字子翼,二十六歲,擅刺探,通力圓滿階修為。
右側第二人不胖不瘦,體態適中,身高七尺四,面上多有文人氣息。
此人名為方明,字云開,二十六歲,擅智謀,同樣是通力圓滿。
太行山險則險矣,但肉食、草藥豐富,只要能夠活下來,實力都會有不小進展。
“待會兒好生洗漱一番,吃飽了飯,休憩兩個時辰。
之后,隨本公子出去一趟,見見血。”
“諾!”
走馬街。
某處偏僻胡同。
漆黑的夜色下,幾道人影圍成一個圈,中間還跪著一個嘴部有淤青的胖老頭。
“馬掌柜有五房妻妾,膝下一男一女,舞勺、豆蔻年華。
上邊家老皆已故去,另有從兄、從弟各一人,不過都不在武安。
他們曾想謀求馬掌柜接濟,但被趕了出去,關系很僵。
小老兒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交代了,還望各位好漢爺饒小老兒一命啊!”
方明呵呵一笑,拍著胖老頭的肩膀一臉溫和。
“放心放心,只是問點消息,不用太緊張。
除了以上這些,可還有要補充的?
比如,馬勝可有背景深厚的遠親、他們此時都在不在府中之類的…”
胖老頭心中更懼,眼神閃爍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回道:
“馬勝與本縣縣令私交較好,不過那都是逢場作戲,城中大戶與縣令的關系都不怎么差。
至于遠親之類,未曾聽他說起過,應是沒有的。
小老兒剛剛說的人,此時都在府中,估計大都安歇了。
哦對了,府中有護院五十余,都是個頂個的好手,不僅有刀戟,還有十幾副弓弩,十幾副皮質札甲。
護院頭領的札甲更是鐵質,刀劍難破。”
張淵暗自搖搖頭,打了個下劈的手勢。
這管家倒也精明,知道半真半假以威懾。
只可惜,他的精明用錯了對象。
見到張淵下令,毛展當即嘿嘿一笑,左手按住那管家的頭頂,右手攏在袖筒中朝其脖頸處輕輕一抹。
“呃…嗬、嗬嗬…”
隨著毛展收回雙手,管家的咽喉處頓時出現一道寸許長的傷口。
鮮血自傷口中不斷噴涌而出,管家痛的想要嘶吼,怎奈氣管已被割裂,只能發出滲人的嗬嗬聲。
不再理會這個很快便會變成一具尸體的胖老頭,張淵抬眼看向眾人。
“元武、仲安,你二人主攻。”
蘇臺、霍舟沉默點頭。
“子豐持弓箭隱于暗中策應,子翼游走收割。
“是!”
張振、毛展恭敬應是。
張淵隨后又看向最后一人,他此時實力有限,還是拉個人保護的好。
“至于云開,便隨我壓陣。”
方明溫和一笑,拱了拱手,以作應答。
馬府。
此時已是亥正(22:00)時分,府內大部分人皆已安睡。
不過在庭院外圍,仍有五六道身影持兵械游蕩著。
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代,若是不讓護院守夜巡視,富貴人家可難以睡得踏實。
石質影壁后方,一個披著破損札甲的漢子正無聊的盯著腳下的影子看,偶爾還會困頓的打個哈欠。
某一刻,那漢子忽然眉頭微皺,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方才,他好像看到了有什么影子一晃而過?
只是,揉眼四顧,一切正常,連個貓影都不見。
漢子有些遲疑,終還是本著謹慎心思,拔出了長刀,警惕的向周圍探查而去。
若是有不對,他便可快速出聲示警。
但若是虛驚一場、鬧出了大動靜,搞不好就要被憤怒的主家辭退。
然而,就在其拐過影壁的一剎那,一只大手忽然疾速伸出,并牢牢地封住了其嘴巴,同時還有一把泛著雪芒的刀刃抹過了他的脖頸。
二十余步外,一個提著走馬燈的壯漢忽然聽到背后有石子滾落的聲音,當即下意識地轉頭望去。
就在那一剎那,一道長槍忽然自上方的樹干上刺下,一舉從后部脖頸穿透到前方。
“嘭~”
一聲輕響忽然傳來,卻是那壯漢手中的走馬燈掉落所致。
霍舟懊惱的暗罵一聲,他雖及時扶住了壯漢的尸體,卻忘了其手中的燈具…
不遠處,兩個護院被驚動,驚疑不定的望了過來,同時還欲張口問詢。
然而,伴隨著一道低沉的破風聲,一支利箭忽然疾射而至,瞬間便將一個護院斃殺。
至于另一人,因不曾裝備札甲,也在同一時刻被一道匕首給狠狠插入了心窩。
“當啷~”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傳來,卻是前一人手中刀鞘與石板碰撞而發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