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山月高,風生松露搖。幽人不成寐,獨自聽鳴宵。”
清幽山水之間,一葉小舟獨行,其中躺著一個身穿玄青色長衣的男人。
他黑發披散,兩眉舒展,惺忪雙眼盡是慵懶之色。
突然,他眉尖一蹙。
只聽“嘩”的一聲,前方水下沖出一個人影,帶起水花漫天。
“陸言,出事了!”
天書一腳踩上小舟,瞪著陸言說:“我感應到世界異狀,戾魔對世界的影響越來越大,你的計劃也到最后階段了吧。”
“世界異狀,戾魔,扶桑神樹被帝國拔走,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嗎。”
陸言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隨手一揮衣袖,這山水輕舟就變成了一間書房。
“這么說,很快就是蜃樓出海,召喚蒼龍七宿了。天書,你感應的世界異狀,具體有什么表現。”
天書“咻”一下落到書架上,嘿嘿一笑:“陸言,你還記得秦時明月的劇情嗎。”
“當然記得,你說這個做什么。”
“氣運之子天明、少羽,他們兩個出事了。”
“嗯?”
陸言聽得一愣,問道:“我穿越過來改變了不少東西吧,他們兩個還是氣運之子?”
“他們兩個是氣運之子,跟你一個天外來客有什么關系。天明是荊軻和公孫麗姬的兒子,本來也沒啥特殊的,他之所以是主角,可不是無緣無故。”
被天書這么一說,陸言立即理解了。
在某一段故事中,主角之所以是主角,在于他一定能夠發揮出某種無可替代的作用,沒有他不行。
“項羽我可以理解,天明,他身上有什么秘密嗎。”
天書瞅著陸言誠心誠意問問題的樣子,坐在書架頂上得意地抖腿。
“封印中的戾魔已經出世,小小一個地球對于他來說就跟逛花園一樣。他看中了項少羽,并且贈予他力量。而天明,就不得不承擔起擊敗魔神、守護世界的責任咯。”
陸言抿著嘴,了然地點頭,“你是說,因為戾魔插手弄出了一個魔神項羽。所以也有一個類似于地球意志的東西,看中了天明,給天明開了便利,要他去打boss拯救世界。”
天書“啪啪”直鼓掌,“嗯嗯,就是這樣,在你記憶里屬于是屢見不鮮的情節。”
“行吧。除了項羽,戾魔還影響了什么?”
“嶺南之地有幾十萬人成為魔神附庸,隨時可以對中原發動戰爭。”
“什么!”
陸言頓時大驚失色,他把手一招,書房里的書架憑空消失,天書被他直接抓在手中,“幾十萬人,你不是在逗我。”
“我逗你干啥,是真的。”
天書從陸言的手中掙脫,兩手一擺,說道:“帝國南征大軍五十萬,大約有四十萬還在嶺南之地,一旦魔神反攻,嘖嘖,要完。”
“幾十萬人,魔神,進攻中原,項羽,戰神,蚩尤…”
“混蛋!”
陸言怒喝一聲,整個世界隨之電閃雷鳴。
他想通了。
十年前,他曾從天書中得到黃帝所著的《蚩尤兵解》,盡管非常殘缺,卻也大致記載了黃帝與蚩尤之戰。
在九天玄女的天書顯現神威之前,蚩尤以絕對的力量壓制得黃帝不斷虧輸。
八十一座青銅巨人(兵魔神),被黃帝稱為,不該存在于世界的戰爭兵器。
本該屬于同一發展階段的部落,蚩尤所部憑什么開發出兵魔神。
英明的部落領袖蚩尤,又為什么成為一個戰爭狂魔。
對比現在的項羽,這些不難得出答案。
“他是要故技重施,讓項羽化身魔神,統率嶺南那數十萬大軍,向中原發動戰爭。”
戾魔是個什么東西,他無形無質,現在只是被封印困在地球而已。若地球封印解開,他可以在宇宙中的任何一個角落。
挑動戰爭,帶來災禍,對于他而言就像人類吃飯喝水,天經地義。
戰爭殘酷,生靈涂炭,但人類社會的戰爭,在階段性的結束之后,至少客觀上促進了社會的發展。
然而被戾魔支配發動起來的戰爭,沒有任何現實意義,純粹就是人類的災劫。
陸言無法想象,在項羽那個天生戰神的統領下,這幾十萬的魔軍,會給華夏大地造成多么巨大的創痛。
“瑪德,差點忘了,還有個樓蘭古國,兵魔神,蚩尤劍。”
在蚩尤兵解中,黃帝特意記下,雖然擊敗了蚩尤,但蚩尤劍失蹤不見,他很擔心。
久違的記憶與現實互相對照,陸言立刻就想起來了。在消失的樓蘭古國中,還埋藏著一座蚩尤時代的戰爭兵器——兵魔神,以及,蚩尤劍。
戾魔從虞淵封印中脫出,肆意拿捏著整個地球,恐怕用不了多久,兵魔神和蚩尤劍就會重見天日。到時候…
“呼~”
陸言迅速冷靜下來,揮手具現出華夏大地的地圖,然后就盯著地圖陷入沉思。
天書小嘴一撅,斜著眼睛偷瞄陸言的側臉,又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說:“那個,陸言,這件事可了不得了,一個不好,最后華夏只怕十室九空,十不存一。你還不抓緊行動起來。”
陸言依舊盯著地圖,隨口應聲:“我行動什么。”
“反正你不能總呆在這里呀。就算你上東君陸言的號,能做的事情肯定也比窩在這里強。”
“哼,我上那個號能干什么,和妙齡少女調情嗎。”
“至少他能影響到現實啊。你躲在這個意識世界,這都幾年了,想得再多對解決現實的問題沒有任何幫助啊。”
天書忍不下去了,直接飛到陸言的面前,一陣苦頭婆心地勸。
“唉~”
陸言扶額一嘆,然后彈了天書一個腦瓜崩。
“解決現實問題的根本方法,是我領悟天人合一,在召喚蒼龍七宿的過程中活下來,然后打碎地球的封印,讓戾魔回歸大宇宙,別在地球這么個小地方折騰。我如果不能領悟天人境,不管做什么都是白搭。”
“你也看見了。如果穿越之初,你變的系統不逼我,那么,現在外面那個東君,基本上就是我會變成的樣子。以自我為中心,狂妄,軟弱,好色,貪圖享受,狠毒,不把生命當回事,整個就是人性陰暗的集合體。”
“這是明明白白,確定的,我陸言身上的劣根。”
他抬眼看了看書房,一個響指讓書房變成一間破落的茅屋,通過半塌的窗戶,可以看到遠方的青山。
這是陸言穿越之初掉落的地方,就是在這里,他遇到了帶著顏路的無名。
“說實話,現在我自己回頭看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成為了這樣的一個人。”
陸言彎腰拾起一個瓦罐,弄出土坑,燒起火來,然后席地而坐。
“人常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但我很清楚,我的初心也不是成為今天這樣的我。”
陸言說著從旁擇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扭頭看向天書,“真的,一開始知道我穿越了,我有系統,我在秦時明月世界,我的初心也就是武功與美人。武功是力量,美人是享受。”
“我就是個普通人,缺點大大的有。現在我卡在了天人境之下,九煉烽火,大道九式,我已經確信全部圓滿了,但還是無法邁入天人。我覺得,問題應該就是出在這里。”
“不根除我自己的劣根,我就永遠不能領悟天人合一,不能領悟天人合一,我就會在蒼龍七宿降臨時直接暴斃,之后一切都免談。封印無法解除,你不得自由,戾魔繼續呆在地球上,全部人類可能被他玩到滅亡。”
陸言揭開瓦罐的蓋子,用滾燙的水給天書泡上一杯茶,又給自己也倒上一杯,不急不緩地說:“事情輕重緩急,主要矛盾,次要矛盾,我清楚得很。在這個意識世界,我能做的、能想的,比起在現實的一具軀殼中,要多得多。你就別再煩我了。”
天書兩手捧著這杯熱氣騰騰的茶,緊盯著陸言的臉,半天沒有說話。
良久,陸言問道:“你一直盯著我做什么。”
天書捧著茶一飲而盡,然而扔掉茶杯,惡狠狠地反問:“陸言,三字經第一句是什么。”
“啊?”
“你說,三字經第一句是什么!”
陸言有些愣,不清楚對方要說什么,但還是回答出來:“人之初,性本善。”
“你認同嗎。”
“我認同啊,性本善,性本惡,我覺得都有道理,這兩個觀點對我而言…”
陸言咽了咽嘴,忽然說不下去了。
我之前說了什么?
祛除自己的劣根,領悟天人合一?
瑪德蠢才啊!
陸言霍然起身,九座藏經閣寶塔從天而降,金光充斥全部空間,天空降下一道階梯,正落在九座藏經閣的中央。
他跳上階梯,回頭對天書說:“謝了,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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