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公孫光,醫家的宗師級別人物。就連端木蓉的師父念端,見了公孫光也會敬稱先生。
十年前公孫光去過一次咸陽,本來打算為嬴政醫治頭疾,正巧念端也被陸言邀請去給嬴政治病,兩位醫家大師因此碰面。
后來入宮去給嬴政治病的是念端的弟子端木蓉,她們兩位前輩就只負責提供保障,讓醫家的后輩親自去體驗了一下,給權力之巔的人物治病是何種感覺。
公孫光現在年紀已是非常大了,七十多歲,可以稱得上是鶴發仙顏。他本人沒有結婚生子,藥王谷內的人員很多是公孫氏的族人,或者世代依附于公孫氏的下人奴仆。
目前負責藥王谷內具體事宜的,是公孫光多年的助手,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大漢,名為郭生。
衛莊、蟲達、羋萋萋,蓋聶,項梁、鐘離昧、少羽,一行人進入藥王谷內抵達山莊,郭生帶著幾名族人在莊前迎接。
衛莊沒有看到陳囂和漆雕紀良,于是上來就問:“儒家那兩人,險些與我們為敵,也是你的安排嗎。”
郭生濃眉一緊,實話實說:“非我本意,但也是我默認。幾年前先生出手救治羋姑娘,誰也想不到,就因為那一次救命,現在可能被羅網清算。”
他看向人群之中最為陌生的蓋聶,打量了兩眼,“這一位就是劍圣蓋聶吧。你的氣色不太好,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衛莊臉色一變,頓時想起在虎夷山脈突圍之后,蓋聶曾一度昏迷,身上卻沒有傷口。他狠狠地盯著蓋聶,追問當時的情況:“那一戰你到底做了什么。”
“事情已經過去,我沒有大礙。”
蓋聶越過衛莊,向郭生抱劍行禮,“先生眼光犀利,蓋某欽佩,還未請教先生大名。”
“我名為郭生,勉強算先生醫術的半個徒弟。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如今已漸漸不問事,藥王谷內,便由我負責。”
郭生為人沒有什么彎彎繞,對蓋聶自我介紹之后,他看向項氏一族的三人,當發現鐘離昧背上的項少羽時,臉色刷一下就變了,“這少年是遭遇什么了,快推進去!”
他的這副反應把項梁嚇壞了,少羽要有什么三長兩短,之前犧牲的那么多人,豈不全是白死。
“郭先生,少羽他怎么了?”項梁撲到郭生面前,焦急萬分。
“他的問題,單看面相不夠,只有診斷之后,我才敢定論。廢話別多說了,全部隨我來。”
鐘離昧緊咬著嘴唇,背負少羽跟在郭生身后。
少主,我還等著你帶領我,我們要一起,推翻帝國,光復大楚!
是夜,藥王谷上方,山崖的頂端,月光映照著一個纖瘦的孤影。偶爾空中飛過不知名的野鳥,那沙啞的鳴叫震得人影瑟瑟發抖。
羋萋萋吐出一口白氣,轉眼隨風消逝。
“我所練絕槍,一共三式九招,哈哈哈,看好了!”
一聲厲喝宛若雷暴,這個男人濃眉環眼,須發旺盛如同鋼針。他膀闊腰圓,將一身華美的錦緞穿得別具粗獷之風。手中一桿鐵槍舞動,時而紛飛若蝶,倏忽龍騰虎躍,瞬間又狂如若萬獸奔襲。
啪啪啪~
“好,打得漂亮,二弟。”
站在演武場邊上觀看舞槍的男人撫掌叫好。他身姿挺拔,面容白凈,溫文爾雅,玉樹臨風,雖然眉宇間與舞槍的有些相似,但氣質可謂天差地別。
“大哥,你再用漂亮二字形容我的槍法,小心我跟你翻臉。”
“呵呵,萋萋,武學我是不懂,依你之見,二弟這槍法如何?”
“宣公子,我所學乃是劍術,更兼我是女子,風格與寅公子是天上地下。你叫我品評寅公子的槍法,豈非是害我。”
“二弟,你看,萋萋都不好意思點評你的槍法,可見你舞得多么不好,也就嚇唬我這個外行人。”
“什么?!大哥,你莫不是以為我耳朵聾了!”
“二弟,你做什么,放我下來,快放大哥下來~”
“哈哈哈~”
羋萋萋抽出劍來,雙眸緊閉,睫毛微微顫抖。
夜空又過一聲野鳥劍尖,她手中劍應聲而出,劍光凝練如絲,無聲無息將野鳥在空中肢解。
羋萋萋睜開眼,舉起手中的劍放在身前,牙齒咬上紅唇,一下子滲出血來。
“進步,停止了。”
“為什么,我已經半死不活地爬起來,為什么還要這樣…”
“神靈貫臺!”
她怒喝一聲,平地劍芒璀璨,一時間勝過月光,那強烈的劍氣轟出,漫無目的,將地面劈出一道傷痕。
當啷~
劍從滑落,她癡癡地看著地面上的痕跡,“噗”一下跪倒下去。
“宣公子,寅公子,族長,我…”
左宣,左寅,左族長,楚國羋姓左氏,包括羋萋萋的雙親在內八百七十二人,因為范山人的算計最后全數身死。
而家族中武功首屈一指的羋萋萋,當時也被范山人一刀絕殺。
經公孫光的救治,憑借九泉碧血玉葉花的神奇藥效,羋萋萋從死亡的邊緣爬了回來,并且武功有所長進,突破了大成的門檻。
然而,幾年過去后再遇仇敵,她還是殺不了范山人。更殘酷的是,她發現自己在武功上,已經走到了盡頭。
地面因踩踏而發出細微的聲響。
“什么人!”
羋萋萋瞬間警覺,抓起劍戒備。
“是我。”
鐘離昧從黑暗中走出,左手握著長弓,身上背著一壺箭。
“是你?”羋萋萋松下戒備,看著他這一身打扮問道,“你不好好陪著你的少主,到這里來做什么。”
“少主那里,我幫不上忙。”
鐘離昧停住腳步,抬頭直視羋萋萋的雙眼,忽然張弓搭箭,“你是用劍的高手,你認為,弓箭能否射殺高明的劍客。”
羋萋萋眉頭一跳,古怪地看著他,“你想要用這個去殺劍客,殺誰?”
“龍淵劍,風荼。”
“你是在說笑嗎。”
“…”鐘離昧二話不說,松開手,一箭直沖對方面門。
箭矢掉落在地。
羋萋萋舉起劍,手指彈了彈,隨即搖頭道:“不行,差得太遠。這一箭最多可以射殺羅網地字級的殺手。想殺龍淵劍,哼。”
“是么,果然。”鐘離昧放下長弓,揪著弓弦陷入呆滯。
復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燒,可是,當具體付諸行動時,他又無比迷茫,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加強弓術?修煉劍術?研習兵法?還是干點別的?無論做什么,鐘離昧內心都有一個巨大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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