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念先生,怎么是你親自來了,往常不都是張良先生或者顏路先生么。”丁胖子將伏念請進客棧內,一邊走一邊說。
伏念進門時短暫一個停頓后若無其事地說:“他們二人都外出了。我趁著學生們在上早課,來將這個季度的賬結一下。今后,小圣賢莊的伙食,還要繼續勞煩丁掌柜費心。”
“哈哈哈,伏念先生太見外了。能夠給天下讀書人的圣地小圣賢莊送飯,我這個煙火庖廚的地方,都沾染了圣賢氣啊。”
丁胖子笑呵呵一頓吹噓,讓伏念嘴角微不可查動了一絲,他瞬間板正臉說:“我方才進來時,感覺到客棧外,有十余道窺伺的目光。這些人中不乏高手,似是齊國官方的人。丁掌柜,你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哦,是太子殿下訂了在我這里宴請楚國和燕國來的貴賓,應該是為了保障安全,所以提前派人來看護,沒什么事。”
“公子田升。”伏念輕輕念叨這個名字,低眉微皺。
田升正負責三國聯合抗秦,楚國、燕國的貴賓,也的確是他負責接待。不過他不在國都擺宴,卻到桑海來做什么?就算是為了庖丁的廚藝,也大可傳喚他去太子府,無需親自到這里。
外面那些人氣息陰暗,更多的是殺意。接待外國貴賓,怎會用這等人作為護衛。看來,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么。
“沒錯,正是田升公子。”丁胖子滿臉歉意,縮著脖子說,“那個,伏念先生,今天我這里要為太子殿下忙碌,恐怕小圣賢莊的飯食要提早送過去,還請先生見諒。”
“無妨。”伏念點頭表示理解。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監視的人終于看見伏念從客棧中走了出來。
“他走了,要不要跟上?”
一陣沉默,沒有人主動應這個茬。開玩笑,那可是伏念,二十歲入大成,自創圣王劍法,手持威道之劍太阿,天下有數的高手。無端去跟蹤這種人,要是出了事,自己基本上就是白死。
“殿下的命令,看緊每一個客棧中人。伏念是儒家人,與任務無關,不用管他。”
“是。”
伏念他們不需要跟蹤,不過很快,他們的任務就忙了。
為了保證今日宴席全是最新鮮的食材,丁胖子將客棧中的伙計挨個分配任務出去買菜。外面監視的眾人,看見一個又一個伙計奔著不同地方出門,也只能分頭跟蹤,確保凡是從客棧出去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內。
奔忙了大半個上午,伙計們紛紛帶著食材回歸客棧。這時候丁胖子正在叮囑一個小廝,并且將一個精美華貴的木質餐盒慎重地交到他的手上。
“去吧,走路千萬當心。要是灑了湯菜,伏念先生怪罪,回來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小的一定當心。”
小廝拎著食盒,小心翼翼地出發,朝小圣賢莊的方向走去。
監視者見到這個情況,也分出一個人跟上小廝。
“儒家吃午飯這么早么?”
“他們接下來要全力給殿下準備菜肴,怎么可能還顧得上儒家。”
“也是。”
沒用多久,太子田升的車駕到來,大戟士開路,寶馬香車,一路邊的行人擠在人縫兒中頻頻偷看。
田升,任倪,田虎,秦舞陽,公子、文士、俠客、將軍,四人四個截然不同的裝束,以田升為主,一齊步入有間客棧。
客棧內以丁胖子為首,伙計侍立兩邊,大廚站成隊列恭迎,“拜見太子殿下。”
“無需多禮。”田升指著丁胖子朝著幾人介紹道,“這一位就是丁家的大廚,依本公子的見識,還沒有誰廚藝可在他之上。就算是父王宮中的御廚,也至多堪堪平手。”
丁胖子躬身笑著:“哪里哪里,太子殿下抬愛了。”
任倪主動行禮問道:“丁家大廚,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緣一見庖丁解牛?”
“額~”丁胖子不認得任倪,試探性地抬眼看,又生怕惹人不快,吞吞吐吐,十足一副草民模樣。
田升目光放空,提醒道:“這是楚王最信任的謀士,任倪先生。”
“哦~任先生。先生想看庖丁解牛,當然可以。我這就吩咐下去,今日保管叫先生滿意。”
“楚國農家俠魁,田虎;燕國使者,秦舞陽。本公子今日攜貴客登門,丁掌柜,這天下頂尖的廚藝,不要讓貴客失望。”
“太子殿下放心!請諸位貴客入座。”
宴席開始,客棧中所有伙計都在為這一頓忙碌,幾乎整出了“滿漢全席”的架勢。
客棧廳堂這里擺著宴席,眾人吃喝說笑,其余各處卻有人正在搜查。丁胖子乃是主廚,既要招待人,還要去掌勺,忙得不可開交,好像根本不在意那些人肆意搜查自己的店。
過了許久,有人貓著腰來到秦舞陽身邊耳語:“都查過了,沒有發現機關暗道。”
秦舞陽揮手讓他下去,然后告訴幾人,這家客棧沒有發現機關密室。
田升呵呵一笑,舉起酒杯與他對飲,“勞煩燕使費心了。”
田升又悄悄瞥了一眼任倪的表情,沖著廳堂后面喊道:“丁掌柜,還不快上庖丁解牛。”
任倪知道他這是特意為自己喊的,不由地微微搖頭,抿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的心思:太子田升,強勝氣,雖有些許城府,但仍舊稚嫩。與燕王丹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丁胖子聽到呼喊,當即推著一只小車載著一頭小牛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頭小牛精心飼養五個月,正是肉質嫩滑鮮美的時候,太子殿下,諸位貴客,請看庖丁解牛。”
腰間廚刀飛入手中,銀光綻放于空中,霎時間廳堂出現風吹雪。銀白的刀光與稍顯粉色的白牛肉混在一處,細碎的聲音包含著難以形容的律動,看得人眼花繚亂,卻聽得人心曠神怡。
一柄刀落下,“噔”地一聲,小牛應聲而解,整整齊齊分落五盤。
丁胖子感覺右手微微抽搐,急忙用左手掩著向幾人拱手問:“太子殿下,諸位貴客,我這庖丁解牛可還入眼?”
“哈哈哈,本公子大開眼界。庖丁解牛,當浮一大白。”田升說著玩味地舉著酒杯,目光飄向任倪。
任倪則直接鼓起掌來,“聞名不如一見。莊子所言非虛啊。”
丁胖子忙稱不敢:“先生夸大了,我這微末技藝還遠遠比不上先祖。先生看得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哈,我這就給諸位烹飪小牛。”
他下去之后,任倪目視田虎問道:“俠魁,這解牛刀法,你看如何?”
田虎瞇著的眼睛漸漸睜開,拿捏著范兒評價道:“就像他說的,他的技藝遠不及他先祖。我看他運刀,看似連綿不絕、奧妙非常,實則氣力不能貫通全身。做飯沒問題,想憑借這樣的刀法與江湖人廝殺,那是自尋死路。
而那個叫瀟薄的年輕人,顯然比這高明無數。若是按這樣的刀法,我第一劍就可以殺了他。”
“嗯…”任倪聽了他的評價,沒有做聲。
“哈哈哈,先生,不用去管那人了,今日說好乃是慶功。”田升豪爽一笑,站起身走過去給任倪敬酒,“來,本公子敬先生一杯。”
任倪只能接受與他對飲,現場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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