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客棧的那個小廝拎著餐盒一路走向小圣賢莊,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卻沒有緊迫感,只是偷笑。
二叔挺有急智啊,竟能想到這個辦法。只要不正面遇上田虎那廝,我就不會暴露。
瀟薄感知了一下吊在自己身后的跟蹤者。嗯,是個弱雞。于是便不以為意,邁著輕松的步伐繼續向小圣賢莊走。
跟蹤者眼睜睜看著他到了目的地,被儒家弟子領著進去,自己只能蹲在暗中定點等待。
“糟了,他進了小圣賢莊,我恐怕只能在這外面等他出來。”
他看了看儒家這里豐茂的樹叢,有心想潛伏進去,卻又懾于儒家的威名,不敢行動。躊躇了半晌,最終還是選擇做一個伏地魔。
瀟薄跟著儒家弟子走啊走,在莊里繞了一個又一個彎,心中已經是十分不耐,考慮到二叔叮囑過的話,才按耐下發牢騷的沖動。
終于,對方停下來指著一間屋子說:“到了,就是這里。”
瀟薄抬頭一看,一個衣著大氣典雅的男子正端坐著。他眼睛較狹長,自帶凌厲之氣,不怒自威。
“你武功不錯。”
這人一開口,瀟薄頓時臉色大變。
“丁掌柜特意讓你到小圣賢莊躲避太子田升,看來你的身份有些特殊。”
聽他這么說話,瀟薄以為是二叔拜托過人家,松了一口氣道:“你就是,大當家伏念,額,伏念先生。”
“我與丁掌柜并不熟悉,他也沒有將你托付給我。”
“什么?”
伏念打量了一下這個有些一驚一乍的年輕人,問道:“有間客棧的處境不難猜測,只是我不知道這樣的處境是為何?”
瀟薄沉默,墨家跟儒家的關系可是一直不太好,他不確定將身份暴露給伏念會導致什么后果。
“不想說,那你現在可以帶著食盒原路返回了。”伏念伸出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退路就在那里,瀟薄卻不敢挪動。這個時候自己要是出了岔子,客棧的人就死定了。可是,真的要將丁家的事情告訴給伏念嗎?
他突然感覺到伏念氣勢有了變化,仿佛浩瀚大海上暴風雨的前奏。
“我說。”他果斷做出選擇,“田升聯合了楚國和燕國的人,剛剛剿滅了墨家總部。可能事發突然,再加上他有意識地封鎖消息,暫時還沒有傳開。”
事發才過去一天,這驚天動地的消息還沒有傳開,伏念第一時間也被驚到了,“齊墨竟已經…這么說,丁家,一直是屬于墨家。”
“額,是。”瀟薄點頭承認。
儒墨同為當世顯學,這關系復雜得很,甚至有一段時間是不遺余力地互踩。想不到一直負責小圣賢莊食堂的丁家,竟然從頭到尾都是墨家中人。
伏念對于這種詭異的關系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更詳細地問了齊墨的遭遇。
瀟薄一五一十地將總部駐地那場戰斗說出,結果伏念聽完之后,霍然起身,凝重地說了一句,“不好!他們的目標是機關城。”
“什么?”
“只有控制墨家機關城,才能算真正掌握墨家。他們的目標至始至終都是如此。
你們能夠在駐地成功拖延時間給更多人撤離,是因為對方需要追蹤這些人,找到墨家機關城的位置。”
“那我現在就追上去——”
瀟薄轉身就想走,卻被伏念伸手抓住手腕,一舉、一轉、一扣,人就被壓得單膝跪地。
“冷靜了嗎。”
相夫榆他們已經逃向機關城,現在去追趕,有什么意義?就算追趕上了,不去機關城,他們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嗎?
瀟薄垂著頭,咬著嘴唇說:“是…我冷靜了,先生。”
伏念這才將他松開,“這是齊楚燕三國合力要徹底掌握墨家,用以對抗秦國。無論是否愿意,所有人都必須做出選擇。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說明齊墨是偏向于秦國的。
他們在齊楚已經沒有容身之地,只有逃去機關城,再從機關城逃向秦國境內,才是唯一的生存之路。”
“可是,就算機關城號稱絕對無法攻破,面對這樣的陣勢,恐怕也…”
伏念盯著他,忽然搖了搖頭,“小圣賢莊內用餐時間過了,你就回去吧。讓丁家的長輩來跟我談。”
瀟薄頓時又驚又喜,“先生,你要幫我們?”
伏念坐下身去,恢復成最初的樣子,“你今天能夠走進小圣賢莊,這本身就是我的態度。”
瀟薄仔細回想,這才發現具體的消息伏念是不知道,但他憑借親眼所見的跡象,已經推測出基本的事實,且比他這個親歷者看得更加透徹、長遠。這樣的本事,就是傳說中的儒家掌門人啊。
不過,伏念這個儒家掌門,為什么要出手幫忙?
伏念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開口說:“很多事情,當你置身事外,以為漠不相關時,實則,就是自身危機的前兆。墨家已經如此,你以為,儒家逃得過嗎?”
對哦,三國為了與秦國對抗,必須要掌握墨家。而影響力最大的儒家,還有一個陸言在秦國作國師,這種事怎么也是難以容忍。
瀟薄偷偷看了眼伏念,對方應該差不多三十歲,滿打滿算也就比自己多活十年。怎么感覺面對他,跟面對一個四五十歲的智者一樣。自己十年后,也會成長為這樣的人嗎?
相夫榆等人逃向墨家機關城,預示著諸子百家間一場劇烈的震動即將發生。小圣賢莊掌門伏念正式入局,為儒家的未來做出自己的抉擇。
邯l鄲一場刺殺,一場慶典,緊隨其后,湛盧劍出世,南方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件。
同一時間,陸言那邊正迎來儒家八派的精英弟子。
主角陳囂,仲良氏大儒陳良之后。
小圣賢莊三派合一,只來了一個代表,顏路。
子張派,來的是顓孫循。顓孫循,字子蹈。現在他的實力已經穩穩立足大成,是公認的下一任子張派掌門。
荀派,不是陸言,而是出現了一個名為陸賈的儒生,自稱曾經得到過荀夫子的指點。
漆雕氏,漆雕紀良。
最后,還有儒家八派中最神秘的一家,顏氏。
因為仁道之劍湛盧,這往常幾乎看不見的儒家八派弟子同時薈萃的情形,真的出現了。
陸言憋了這么多年的一本《論人生在世》,他準備趁著自己慶典之后,這天下傳頌“陸子”之名,借著這個矚目的平臺,將它公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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