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用語言袒露出內心的人,紅蓮與他短暫的交流并沒有得出任何的結果。
莊,你真的想殺死陸言嗎?這句話背后,紅蓮想要聽到的答案,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是或者否。
可惜,衛莊真的只回答了一個“是的。”
這場對話終止,紅蓮步出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下來將刀擺放在身前,撫摸著刀柄上的鳳首。
你說過,暴露自己在意的東西,會讓人看清你的弱點。莊,現在的我,仍然會成為你的弱點么?
如果,如果我能夠徹底進入大成境,如果我能夠變得更強…
紅蓮知道衛莊對自己的感情,要是沒感情,也不會這么多年一直帶在身邊盡心盡力地教導,這把刀也不會被送到自己手中。
但是做一個比喻,如果有人要殺陸言,那么他會選擇用弄玉作威脅;而如果有人要殺衛莊,除非他是陸言那樣開視野的,不然他想不出衛莊的軟肋。
這就是衛莊在天下人眼中的形象,冷酷無情,也符合流沙的行事作風。紅蓮,跟蒼狼、黑玄、轉魄、滅魂這些殺手并沒有什么差別。
不將自己的弱點示人,既是保護自己,也是保護紅蓮。
衛莊在感情上的行為就是如此,很冰冷,卻又是亂世中別樣的熾熱。
紅蓮清楚地知道這一切,所以,她還想要變得更強。直到衛莊都不得不稱贊自己為強者,那個時候,或許就真的與他站在一起了。
她平復了自己的內心,調息之后就進入修煉狀態,學自紅蓮刀的神秘內功緩緩運轉。
“嗯?這個感覺,似曾相識。”
陸言正乘著熱氣球居高臨下隨意地看著節目,突然就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他朝著感知中那個微弱的目標源望過去,就看見了一個大大的招牌——涉河客棧。
“能夠讓我有種熟悉感,會是什么人?”
涉河客棧那股微弱的火星,就好像草木灰湮滅前的最后一抹余燼。如果不是陸言的精神感知太強,還有這種詭異的熟悉感一下子引起了注意,恐怕他還真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就這么飛過去。
陸言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一時間沒有想起這微弱的火星是屬于誰。不過他留了個心眼,準備回頭就派人重點關注一下涉河客棧。
白天的走場排練很成功。邯l鄲百姓真切地窺探了一些慶典的內容,對正式演出更期待了。弄玉負責的節目安排、人員變換也沒有問題,整個過程行云流水。
當晚,國師府,陸言召集了目前在邯l鄲的羅網高層。
“潮女妖,涉河客棧,都住的是些什么人?”
潮女妖略作回憶,回答道:“涉河客棧,地理位置優越,是邯l鄲城有名的大客棧。客人太多了,各國各地、各種各樣的都有。大人,這家客棧有問題嗎?”
大客棧,人多,雜亂。
陸言沉吟了一下,回想著白天察覺到的那個熟悉感,命令道:“白鳳,你親自去盯一下這家客棧。白日我路過的時候,似乎感覺到有異樣。”
白鳳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外,認真地點頭回應。
“我設想過有人會趁著邯l鄲人員混亂、羅網監視乏力的時候來搗亂,最佳時機無非是慶典舉行的過程中。若我想霍亂慶典,演職人員必須滲透。墨鴉,鸚歌,你們的工作不可懈怠。”
“是,大人。”
兩人同時答應,她們分別負責男女,自然知道越是到臨演出前,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谷</span天字一等斷水劍汲、亂神劍啟,還有各自手下的殺字級的刺客也都被早早召回了邯l鄲,以防備可能出現的敵人。
“汲,啟,吩咐所有人都要時刻注意城內的信號,若發生特殊情況,即刻派人支援。”陸言按照巡游的路線規劃好了羅網殺手的藏身地點,類似于崗哨一樣分布在路線上,以特制的火流星為信號,一旦有情況,可以最短時間介入現場。
他又特地叮囑了一下:“汲,涉河客棧在你負責的區域,要小心留意。”
汲抱劍領命,“是,大人。”
具霜一直在旁觀,見這一次羅網所有人都分派出去,忍不住問了一句:“公子,需要我嗎?”
陸言朝她笑道:“具霜姐,你負責看家。若是真的出了亂子,阿言還需要你照顧呢。”
具霜輕輕應聲:“嗯,我知道了。”
陸言揮手讓大伙兒各自散去,叫住潮女妖說:“你讓人把已知近期落腳涉河客棧的人的資料全部送過來。”
很快,從進入邯l鄲城門,最后于涉河客棧落腳的一堆人的資料就擺到了陸言面前。
當然都是很粗略的記錄,比如這伙人自稱來自哪兒、來干什么的,攜帶了什么大件物品之類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東西。
陸言費了一段時間將其中信息梳理完之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大多都是商人身份么,還真是買賣什么的都有…既然是商人,總得要談生意。潮女妖,你接著去查邯l鄲城內的商家,跟這些家伙作對照。”
“請大人放心。”潮女妖妖嬈一笑,領命而去。
“哈啊~”陸言半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想了想弄玉這個時候可能還在平原君府訓斥哪個節目表演得不夠好,不由地會心一笑。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殘月,乘興踏月就往平原君府而去。
與陸言猜測的相反,弄玉并沒有訓斥白天有哪個組別表演得不夠好,她對彩排效果比較滿意。
表演取悅百姓,這件事本身并不難。這個時候的百姓藝術鑒賞能力幾乎為零,只要弄盛大歡樂的曲樂、歌舞,保管能叫他們滿意。
弄玉在擬定節目單的時候,就有過考量,這些節目并不追求藝術造詣。只有力求引起百姓共鳴的,才需要苛求演出質量。白天所有人的表現,基本達到她的預期效果。
慶典的大殺器是她和陸言,還有趙衽,這些是彩排沒有暴露的。
弄玉對所有節目的領頭勉勵一番后就讓大家都回去歇息,所有人都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唯獨高漸離還站著。
她問道:“小高,有什么事嗎?”
高漸離一瞬間眼神向下躲閃了一下,又趕緊正色道:“夫人,昨晚的趙舞,不在慶典節目中嗎?”
“嗯?”弄玉素凈的星眸眨了眨,隨即恍然,將這個冷臉的年輕人打量了一番后說,“趙衽妹妹的舞,是慶典最精彩的,自然不能提前暴露。”
“原來如此…那…我…”他說話有些輕微的打結。
弄玉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笑著說:“到時候我和你都要給她伴奏。”
高漸離眼睛一亮,略微低頭說:“知道了。夫人,我先下去了。你也早些休息。”說完,他轉身快步走了。
弄玉看著他的背影,眉眼輕彎,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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