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以為自己手中握著熊啟最大的命門,就可以威脅人家背叛秦國,熊啟反手就是一巴掌,把田光拍進了地獄。
曾經扶持農家擴張,暗戳戳對秦國不利的這些往事,在田光和自己同時身死的情況下,徹底埋葬在歷史的沙塵中。
嬴政的怒火,伴隨著一紙詔書傳達到前線的王賁軍團。楚國陰謀派人潛伏進咸陽城,導致大秦御史昌平君身死,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秦軍的怒火被點燃,士氣提振,繼續瘋一樣地強攻南陽。
楚王負芻只能有苦自己吃,不僅痛失田光這么一個非常好用的人才,這南陽之地在發瘋的秦軍面前,只怕最終也免不了淪陷。
陸言在邯鄲收到咸陽羅網的傳信,已經是在事件塵埃落定之后。
他將書信放下,一時間唏噓不已:“熊啟自己求死,田光最終被田猛斬首。沒想到我不在咸陽,這么快就發生了這種大事。
墨鴉、一方,還有白鳳,挺厲害啊。過去羅網追查田光查了那么多年,都沒能抓住他的尾巴,沒想到這一抓,直接一錘定音就把人弄死了。”
鸚歌的臉上帶起一點笑容,或許是因為墨鴉他們圍殺田光,給她在楚國那一次的失敗報了仇。
潮女妖雙手捧上來一個盒子,在陸言跟前輕輕彎下腰,“大人,這個東西也是從咸陽發過來的。”
“什么東西,墨鴉的書信上也沒說。”陸言接過這個木頭盒子,打開一看,劍眉緩緩地皺成一團。
“噌~”
他將盒子中的東西拿出來,正是越王八劍——驚鯢。
驚鯢劍回來了,但是驚鯢劍主松瓏沒有回來。
松瓏當時答應去找他的老師抱樸子,親自與陸言解釋清楚蒼龍七宿祭品的事。現在只有劍回來,人卻失蹤了。
陸言忍不住罵了一句:“抱樸子…這狗屁事情越來越糟心了。”
鸚歌見他臉色難看,關切地問:“大人,發生了何事?”
陸言沒有明說,只是揮手讓她們都出去。
鸚歌和潮女妖對視一眼,聽命退下。
牽涉到蒼龍七宿這檔子事,我若不完全進入天人境,面對東皇太一、鬼谷子那種天人極限,最多也只能做到逃命。
陸言將驚鯢插進劍鞘,一把拍在桌子上,重重吐了口氣。
思想境界,思想境界,我現在這思想境界還不夠嗎?!到底怎么樣才算是感悟到人與世界…
“呼~哈~”
他猛地一驚,連忙運起冰魄玄功心法,讓自己浮躁的心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座位周圍已經滿是冰晶,他才摸了摸鼻子,自嘲地一笑:“雖然不知道怎么天人合一,但急躁肯定不能成就天人。唉~還是要慢慢來。
如果他們的一切計劃按照七國統一來行事,那么我的時間還有,不能急。”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趙地境內,一個名為高邑的地方,經歷了一場早春的大雪。
百姓們挺高興,因為剛剛進行完土地的重新丈量劃分,他們都分配到了各自的田畝。
原本要給這里的封君貴族上交的錢,因為這位封君已經是第四代,被秦法給摘去,這筆錢也省了下來。
一個老頭裹著粗糙的獸皮衣服,搓著自己的手,站在屋子外面。
“老東西,站外頭凍得舒服是嗎?還不進來!”
婆娘的聲音蒼老又尖銳,難聽得很。
他哈赤兩口白氣,念叨著:“但愿開春能安心下地,老天爺,你可行行好啊。”
念叨完,老頭沖著屋子嚷嚷道:“來了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跑來一堆年紀老大不小的男人,夾雜著幾個女人,敲得老頭的門震天響。
“里老,里老!快出來!”
“出大事了,還不出來!”
“田里出事了,快來。”
老頭沖出來罵道:“一大早的叫什么魂!能有什么大事!”
其中一個人二話不說沖到他面前解釋道:“我早上去田地里逛了一圈,就看到那個,那個叫什么,反正就是官府劃分咱們田的那個東西,它位置不對。”
周圍人群激憤,大家紛亂地吵成一團。
“是啊,我們少了一尺。”
“我也去看了,我也少了一尺。”
“肯定是高老那幫人干的,忒不要臉。”
這邊正亂哄哄的,遠處突然傳來嚎叫,一人跑來報告:“不好了,打人了,阿云被高老那幫人打了!”
“說清楚,怎么回事?”
“阿云家那畝地,被占了一尺,他就去找多占的人理論,那個高老直接讓人把阿云打了。”
人群中冒出兩三個人直接暴起,“干他娘的,又敢欺負咱們的人,大家,回去抄家伙!”
“對!干他,這事兒都多少次了,我們替阿云打回來!”
“走~”
里老頭本來還想勸一勸大家伙不能意氣用事,結果阿云這時候已經被本村的人抬了回來,兩腿都斷了。
這下子他的怒火也涌了上來,轉身回家拿出鋤頭,就號召所有人去討個說法。
“大家伙兒,走!咱們絕不能讓自家孩子受這個氣!”
另一邊他們同仇敵愾的對象高老,也號召所有人準備守護自己的農田。
隨后,沖突爆發了。
高邑的鄉下發生了大規模械斗,由最開始的兩個村子,逐漸擴大,等到官府帶著兵馬趕來制止械斗,已經有兩千多人卷了進去。
這兩千多人,大多數原本就是貧農,少部分是從封君貴族家獲得解放的奴仆、佃農。
原本里、高兩村就分別屬于兩個封君,彼此交稅的對象不同,往年就經常為了田地的事情動手,也出現過不少陰損的招兒。
這一次這個多占地一尺,跟往年那些手段沒差多少,直接就把事情引爆了。
邯鄲,平原君府 趙陵品著百里清朔,吃著烤肉,不急不緩地問劍侍:“那邊的事情,都收拾干凈了嗎?”
劍侍陰笑著回道:“君上,所有知情的人,都會在械斗中被打死,任憑陸言本事通天,也查不出來。”
“很好。”
趙陵大笑一聲,將一個空杯子扔給劍侍。
“謝君上賞賜。”
劍侍慌忙謝過,小心翼翼拿著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兩千多條人命,還全都是平民黔首。陸言,我看你還要不要這趙地的人心。你怕不怕,天下悠悠之口。”
趙陵將一杯酒一飲而盡,目光深沉地盯著對面,好像陸言就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