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410.惡鬼;贈玉
咚咚！咚咚！
余子安帶著余子貴，在鐘府別院外，滿臉焦急地敲著門。
說來，真要正式拜訪，是需要先遞上帖子的，但如今事情緊急，兄弟倆卻是顧不得這么多了。
“咦，是余家公子啊？”
鐘家老仆開門：“今日老爺在縣衙公干，兩位到這里，卻是找錯門了。”
今日并非休沐日，鐘堯身為縣令，自是在縣衙的。
“不是，我二人并非是尋鐘縣令，而是有急事，前來拜訪荀仙長，敢問荀仙長在嗎？”
余子安執禮問道。
“這…”
老仆猶豫了。
青化縣中，有不少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鐘府中，疑似住了一位仙人，因此，沒少來拜訪。
可，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都被荀沐拒見。
老仆誤以為，余子安兄弟也是來巴關系的，就有些不想通傳，免得攪擾了荀沐，平白惡了仙人印象。
“還請行個方便。”
余子貴身處漩渦中心，自是最焦急，這時就連忙遞過一張銀票，懇請道：“我家弟弟，乃是荀仙師故人，無論如何，煩請通報一聲，拜托了！”
話已至此。
老仆也不好再拒絕，但卻沒收銀票，只是道：“我只是通報一聲，至于見不見你們，還要看荀先生意思。”
“應該的，應該的。”
余家兄弟都是松了口氣。
府中，庭院。
“哦，余子安要見我？”
荀沐眉頭微皺。
老仆說是‘余家兄弟’，但他自動忽略了余子貴，畢竟，余子貴是哪個，不認識，只有余子安，還有些許緣分。
“余子安是個有分寸的，應該不是來拉關系，或者追問仙緣，那就是應該是有麻煩了。”
“而我聽聞，余家在青化縣頗有勢力，相當于荀家之于歷元縣，所以，他們都感覺棘手的事情，八成是真正的麻煩事。”
“所以，我要不要管呢？”
荀沐動念之間，就將此事給分析了個七七八八，暗忖道：“罷了，先見一見吧，看是何事再說。”
他對余子安這個人，印象還是不錯的。
若是事情簡單，那就給個面子，隨手幫了；若是太過麻煩，或者有危險，那就敬謝不敏，只能說對方倒霉。
“去請那兩位進來吧！”
荀沐嘆了口氣，這般道。
“是，荀先生。”
老仆恭敬退下。
他可是被鐘堯叮囑過，萬萬不能怠慢了眼前這位的。
老仆引著余子安兄弟進來，便很有分寸地退下。
“仙師救命！”
“請仙長救我余家！”
一見面，兩人就神色焦急的先后開口，欲行跪拜大禮。
“果然是麻煩事。”
荀沐看得眼皮一跳，但面上不動聲色，只是一拂袖。
真元鼓動。
余家兄弟只感覺，自家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托住，無法跪拜下去。
“這般手段，果然是真仙人！”
余子貴握緊拳頭，心中暗暗激動：“此行，說不定能解決隱患之余，還和仙師搭上關系！”
倒是余子貴，沒有這么樂觀：“仙長似乎不太高興，是不想惹麻煩么？若真是這般，那可就…”
他心頭一緊。
“不必行此大禮…余公子，有什么事情，且說來讓我聽聽。”
荀沐面上古井無波，對余子安開口道。
至于余子貴？
抱歉，不認識，沒交情，陌路人。
并且。
他方才隨意一瞥之下，感知到了：余子貴身上，有一股氣息繚繞不散，讓他非常不舒服。
如此，就更懶得搭理了。
荀沐如此分明的態度，讓余子貴頗為尷尬。
而余子安，喘了幾口粗氣，感覺在仙人身旁，內心安定了不少，整理了下思路，開口道：“這位是我大哥余子貴，此行拜訪荀仙長，是因為：我大哥他…遇妖了！我余家危在旦夕，特來請仙長救命！”
“哦？”
荀沐又看了一眼余子貴，心中多了三分猜測，并沒有說幫與不幫，只是道：“將事情詳細經過，給我說說吧！”
余子安連忙使了個眼色，余子貴會意，連忙道：“仙師，事情是這般…”
當即，他就將自己的遭遇，事無巨細地訴說了一遍。
荀沐一旁聽著，原本還喝著茶，但聽到后頭，臉色漸漸凝重，眉頭皺起。
旁邊。
余家兄弟看到荀沐這般表情，頓時，內心狠狠揪起，提到了嗓子眼。
特別是余子貴。
他可是事情的罪魁禍首，事關己身性命，更是忐忑無比。
情急之下。
余子貴急急忙忙說完，就是開口乞求：“仙師，求您救命，幫我除了那妖怪！”
荀沐聽著，淡淡瞥了余子貴一眼，沒有說話。
這事說來，其實很簡單，一句話就能概括：《因為好色引發的一樁慘案》。
說來。
他對這余子貴，也頗為佩服。
首先，膽大包天，竟敢把一個邪物帶進家里；其次，那什么邪物，本體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也真能下得去嘴。
世人都言：色字頭上一把刀。
此言誠哉。
見荀沐遲遲沒有回話，站在一旁的余子安也是急了，幫自家大哥說話道：“荀仙長，還請您顯神威，斬了那頭妖怪，救救我大哥，救救余家吧！”
“唉！”
荀沐嘆了口氣，微微搖頭，仍舊沒有說話，只是屈指一彈。
一點真元金光飛出，落在余子貴身上。
“啊！”
他當即一聲慘叫，蹲倒在地，皮膚下面一陣凹凸不平，似乎有小老鼠游走，并且，在這般過程中，有絲絲縷縷的黑氣彌漫出。
這些黑氣頗為其凝練，升空后竟然沒有立即消散，而是越聚越多，最終，竟然形成了一個猙獰惡鬼的虛影。
“桀桀！”
那惡鬼虛影似乎還有意識，環顧了一圈，似乎認出了始作俑者，化作一道流光，張牙舞爪飛快向荀沐撲來。
荀沐神色淡然，只是張口一吐，一道白氣吐出，就命中那惡鬼虛影，將之湮滅消散。
這時。
余子貴的慘嚎聲戛然而止，只感覺，心頭仿佛卸去了一道枷鎖，痛快非常。
而正想詢問大哥情況的余子安，則是目瞪口呆：“仙長，方才那是什么？”
“陰氣，或者說，鬼氣。”
荀沐如實道。
“陰氣，鬼氣？”
余子貴聽聞此言，仿佛瞬間驚醒，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多謝仙師救我，還請仙師除惡務盡，去斬了那頭妖怪本體！”
他此前，有多喜歡那個小翠，此時，就有多么恐懼與痛恨。
“呵！”
荀沐看了對方一眼，淡淡道：“那不是妖，而是…鬼。”
此世之妖，入階之后，可化作人形。
妖在人形態之下，再配合秘法，甚至隱匿氣息入城，只要不是太活躍，不動用超過限度的力量，被發現的可能性就比較小。
比如：歷元縣那頭虎妖。
而鬼的話，陰氣森森，目標比較大，只有到了一定實力，才能完美隱匿氣息，
糾纏余子貴的那頭鬼，能入城，敢進城，這說明：對方的實力到了一定層次，至少有自信，能與城隍對抗，或者說，就算打不過也能逃掉。
“從之前的‘惡鬼虛影’來看，對方有分神化念之能，多半也是二階。”
荀沐心中暗道。
這般的惡鬼，他想要對付，也要花一番力氣，甚至，對方若是二階巔峰，恐怕還拿之不下。
當然，憑借功法優勢，只要那頭惡鬼不是三階，荀沐就算不敵也能走掉。
但——
問題是：他憑什么要冒一番風險，去為這余子貴的好色買單？
余子安的面子，可沒那么大。
相比之下，荀沐更感興趣的，是那個說余子貴命不久矣的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怕是個真正的修仙者！”
他心中暗道。
轉念之間，思索了這么多。
荀沐繼續開口道：“那頭惡鬼能隨這位進城，道行怕是不低，以荀某之能，未必能對付得了啊！”
言下之意，余家兄弟都聽懂了：那頭惡鬼難纏，這位仙長不想摻合進去。
“仙師救命！求仙師救命哪！”
聽到這推脫之詞，余子貴大急，差點亡魂大冒，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他可沒忘記，自家身體，雖然暫時被驅除了鬼氣，但那始作俑者，還是存在的。
可以說：那頭惡鬼不誅，余子安自身，甚至，整個余家，都有滅門之厄！
余子安心中也是震驚難言。
在他眼中，荀沐仙術無雙，可謂是神通廣大，但就是這般的仙人，都說那惡鬼難纏。
由此可見：自家大哥，這次是找惹了多大的麻煩！
此刻。
余子安心中，甚至都生出了不小怨憤：“大哥啊大哥，你這次…可是把余家給坑苦了！”
說實話，這件事太過嚇人，若是擱在其它人身上，哪怕是親朋好友，他都不準備再管了。
但——
奈何是自家大哥，身為余家一份子，卻是避不開的。
思索了下。
余子安一揖到底，恭敬道：“惡鬼狠厲，乃蒼生大害，我等凡人難以保全，還請仙長慈悲，救我余家一次…哪怕不成，也請仙長點撥一二，子安在這里謝過了！”
“對對對！”
余子貴仿佛突然開了竅一般，連連點頭，亦是道：“仙師，小人不敢懇求您出手誅殺惡鬼，只求仙師教小人，如何能夠從那惡鬼手中逃得一命，小人便已知足。”
“若是這般還不成…”
他說道這里，狠狠一咬牙：“那就懇請仙師，看有無法子，能保住我余家不遭那惡鬼牽連…畢竟，此事乃小人一人之錯！”
荀沐聽到兩人這般說，猶豫了下，終于點頭：“善！”
余子安的面子，不足以讓他冒風險出手，但出個主意，還是可以的。
再說，此事謀劃得好了，說不準，還可以和青化縣城隍神，或者那算命先生搭上關系，以此了解這山海界的修行勢力。
更退一步講，就算此事謀劃失敗了，荀沐也能穩在釣魚臺，自身并無什么損失。
最壞的可能：無非那惡鬼，真是二姐巔峰，并且打上門來，在那種情況下，他也只不過是離開青化縣罷了。
想到這里。
荀沐便道：“我確有一法，或許可救你們余家。”
“你二人且聽我說：離開我這里后，你們速去東城城隍廟，去給城隍神上香，并將自身所遇之事如實稟告，而后便可歸家靜待，到時，自有神明降妖滅鬼。”
“城隍廟？”
聽到荀沐的辦法，余家兄弟都是面面相覷，瞪大了眼睛。
“仙長，”
余子安試探問道：“您的意思是說，那城隍廟內，真有城隍神存？”
“自然。”
荀沐微微點頭：“否則，你當城內，為何無有靈異之事發作？那頭惡鬼，為何不大肆逞兇殺人？所謂歲月靜好，不過是有神明在爾等身后，替你們負重前行罷了。”
“不過，祂們受你等香火，護你等平安，卻是分內之事。”
聽著這話。
余家兄弟都是面色驚喜地站起身來，對著荀沐行大禮，提出告辭。
“謝過仙長指點！”
“不錯，仙師之恩，我等銘記在心，來日若能幸存，必備以大禮，報答恩情。只是，當今性命攸關，不便多留，還請仙師見諒！”
“無妨。”
荀沐擺手：“去吧，你等早些找到城隍，也恐生變故。”
“我等告辭。”
兩人再行一禮，就要起身離去。
荀沐看著兩人離開，想了一想，又道：“余子安留步。”
“仙長還有吩咐？”
余子安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疑惑問道。
“稍候便是。”
荀沐一招手，余子安腰間所懸掛的玉符，就徑自飛了過來，懸立半空不動。
他一指點出。
金色光芒如星河涌動，不斷沒入那玉佩，這般異象，足足持續了十數息，方才停止。
旋即。
便見那玉佩光芒一閃，內斂下去，表面并無變化，只是內里變得更加晶瑩剔透。
“此物贈你，若遇那惡鬼，以之砸它，可救你一命。”
荀沐再一揮手，玉佩飛出，徑自落在余子安手中。
玉性溫和，最適留存能量。
這塊玉佩，經過注入真元，相當于他六成威力的一擊，感知到濃郁陰氣，便可自動觸發。
此舉。
一來，是看余子安不錯，給他一個防護；
二來，若是有城隍神，或算命先生在側，可以展示實力，顯露手段。
“謝過仙長。”
余子安滿臉喜色地接過了玉佩，再次道謝。
旁邊的余子貴見了，羨慕不已，心中對除去那惡鬼，把握更加大了。
兩人拜別荀沐，然后便匆匆忙忙離開，一路直奔東城的城隍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