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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9章 天人合一?

  “真…真的?”

  馬員不敢相信,魚禾居然如此仁義。

  不僅沒有問他和他手下那些兄弟的罪,反而變相的給他手下那些兄弟發了田產。

  他也是在交趾待過的,知道那里的地產量極高。

  他手底下那些兄弟開墾的又是最好的幾處地之一,種莊稼能做到一載三熟。

  也就是說一畝地能頂三畝地。

  三十頃地一載所獲,不僅能養活他手底下那些兄弟,還能養活那些兄弟的家眷。

  可以說,他手下那些兄弟以后即便是安心務農,也餓不著。

  馬余被馬員這話氣的夠嗆,沒好氣的道:“我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兄長,我還能騙你?!”

  馬員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

  馬余確實沒必要騙他。

  馬余惡狠狠瞪了馬員一眼,“主公以德報怨,你還不快謝過主公?”

  馬員在得知魚禾連他手底下那些人以后的生活都安置好了,對魚禾的抵觸也就少了不少,聽到馬余這話,他緩緩上前,單膝跪地,鄭重的抱拳,道:“大王之恩,馬員銘記于心。”

  魚禾和善的笑道:“不必如此客氣,我做這些也不是求恩,更不圖回報。你也無需放在心上。”

  馬員很想放一句狠話,說他們馬家的男人,不欠別人人情。

  但馬余沒給他這個機會。

  馬余在魚禾話音落地以后,瞪著馬員道:“主公將岳山軍交給我,我現在將岳山軍交給你,你可有意義?”

  馬員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魚禾這個西南霸主是好是壞,不需要別人跟他說,他自己也能看個大概。

  魚禾待手底下的人不錯,雖然給手底下人發的俸祿不高,一些人甚至還沒俸祿,但魚禾卻時不時出手,幫手底下的人解決后顧之憂。

  家里丁口多的,給田、給大屋。

  家里丁口少的,也給田、給屋舍。

  四時還有布匹、肉、蔬菜、油等物發放。

  魚禾雖然不給手底下人太多錢,但卻確保了手底下人衣食無憂。

  家里男丁未娶、女丁未嫁的,魚禾也會操心。

  可以說,在魚禾手底下做官的人,幾乎不用為家里的瑣碎操心,可以一門心思的投入到自己的差事當中。

  魚禾待百姓也好,給百姓發田、發牲畜,派人教導百姓因地制宜的去伺候農桑,鼓勵百姓送家里的孩童去讀書。

  據說魚禾最早治理的益州郡,如今已經能做到讓郡內近四成的孩子讀書了。

  四成,那可是足以震驚天下所有人的數字。

  要知道天下最番話的長安城,孩童的識字率也在千分之一左右。

  也就是說一千個孩童里面,可能只有一個孩童識字。

  就這還被吹噓成是天下教化之大成蕓蕓。

  但卻完全沒辦法跟魚禾治下比。

  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也正是因為如此,魚禾深受西中、西南、中南所有漢家百姓的愛戴。

  百姓們紛紛贊揚魚禾的賢名。

  至于蠻夷嘛。

  不提也罷。

  有人愛魚禾,也有人狠魚禾。

  但無論是愛還是狠,關馬員這個漢人什么事呢?

  只要漢家百姓認可魚禾,覺得魚禾是個賢王,那馬員也就覺得魚禾是個賢王。

  魚禾賢明、仁義,且以德報怨。

  馬員心底里也愿意幫魚禾做事。

  就是他在魚禾面前硬氣了好幾回了,猛然向魚禾服軟的話,有點丟臉。

  所以他不愿意開口說出愿意為魚禾效力的話,只是以點頭、搖頭表態。

  馬余見馬員搖起了腦袋,臉色緩和了不少,露出了一絲笑意,對魚禾道:“主公,我這個弟弟啊,好顏面,得罪之處,還望主公勿怪。”

  馬員聽到這話直瞪眼。

  魚禾看出了馬員好面子,也愿意給他留一些面子,所以沒接馬余的話茬,反而笑著說道:“那岳山軍就交給兩位了。”

  馬余面色一正,向魚禾一禮,“臣定然不會辜負主公之命。”

  馬員見魚禾給他留了幾分面子,心里對魚禾也多了一絲好感,當即跟著點了點頭。

  “哈哈哈…繼銚期和馮異之后,我手下又添了兩位人杰。”

  魚禾豪邁了一笑,吩咐陰麗華,“麗華啊,吩咐廚房擺宴。今日我要跟諸位同飲一杯。”

  陰麗華笑著應了一聲,派人去準備了足夠屋舍內所有人吃的酒菜。

  新漢兩朝正規場合施行的都是分餐制。

  每個人會跪坐在一張案幾前。

  仆人們會為每個人準備相同的酒菜。

  當然了,主人除外。

  主人可以享用更多酒菜,還可以將自己的酒菜送給席間的人品嘗。

  后世一些牧羊人總是吹噓什么洋人的分餐制有多好云云。

  事實上分餐制是我們祖宗玩剩下的東西。

  至于牧羊人們吹噓的洋人的用餐禮儀有多么講究云云。

  也是我們祖宗玩剩下的。

  后世人之所以沒有延用,是因為我們祖宗的用餐禮儀,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一些講究的宴席,光是禮儀就按時辰論。

  比如敬酒,不是端起杯子就敬,也不是想敬誰就敬誰。

  敬酒的人必須依照宴席的不同,排列不同的順序。

  比如講長幼的宴席,就以長幼論;講地位的宴席,就以地位論。

  敬酒的人敬酒,要起身,要施禮,要說敬酒詞。

  被敬的人也要起身,要還禮,要說答謝的話。

  若是再客套幾句,十個人的宴席,光是敬酒就能花費半個時辰。

  后世人沒有延用,就是因為后世人覺得古人的禮儀過于繁瑣,過于浪費時間,所以做了大量的精簡和摒棄。

  可笑一些牧羊人還吹噓說,我們在飯桌上的禮儀,就是沒人家洋人講究。

  我們不是沒洋人講究,我們只是摒棄了那些繁瑣和浪費時間的東西。

  可笑牧羊人們將我們摒棄的糟粕,當成了洋人比我們厲害的地方。

  也就是祖宗們躺在地下不能說話。

  不然他們一定會被牧羊人的言論給驚掉下巴。

  言歸正傳。

  魚禾為了表示他對馬氏兄弟的重視,所以宴請馬氏兄弟的宴席,用的是極其講究,極其傳統的漢禮。

  然后,一頓飯從艷陽高照,吃到了星河漫天。

  當魚禾將一屋子人送走以后,已經累的癱坐在了座椅上。

  陰麗華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她還有精力招呼著仆人們收拾屋舍內的殘羹剩飯。

  待到一切收拾干凈以后,陰麗華端著一碗醒酒湯走到魚禾面前,挨著魚禾坐下。

  魚禾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略微清醒了不少。

  瞧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陰麗華,什么也沒說,只是又深吸了兩口氣。

  陰麗華將醒酒湯放在魚禾面前,笑著道:“你似乎很不適應這種宴席?”

  魚禾瞥了一眼醒酒湯,沒有動,有氣無力的道:“就吃一餐飯而已,規矩也太多了點吧?”

  陰麗華很少見魚禾抱怨什么,所以聽到魚禾這話,捂著嘴笑道:“這不算多,皇帝宴請群臣,那規矩才多。

  一餐飯能從早上吃到晚上。”

  吃一天,或許有些夸張。

  但三五個時辰肯定是有的。

  畢竟,皇帝正兒八經的請群臣吃飯,那所有的禮儀都得走一遍,誰也不能含糊。

  魚禾呲了呲牙,“就不能精簡一二?”

  陰麗華搖頭,道:“那可不行,禮樂一旦有失,很容易被人詬病。即便是皇帝,也會遭人非議。”

  魚禾翻了個白眼,不想說話。

  前漢武帝之前,古人雖然重禮樂,卻也不是不知變通。

  前漢武帝時期,以及以后,禮樂的規矩一旦定下,那就很難變通。

  因為前漢武帝得到了一個大賢,叫董仲舒。

  董仲舒向武帝宣講:‘天人之征,古今之道也。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質諸人情,參之于古,考之于今’。

  大致就是講天人合一,而皇帝就是天命之子,即天子。

  前漢武帝一聽,覺得自己成為天命之子,老天爺的親兒子的話,那肯定有利于他統治天下,然后就采納了,然后就信了。

  然后天人合一的思想,就成了前漢的中心思想。

  再然后,那就厲害了。

  皇帝即是天子,那皇帝失德失禮,上蒼必然降下災禍。

  所以地方上一旦有個什么風吹草動。

  天下人必然會想到,皇帝是不是做了什么失德失禮的地方,得罪了上蒼。

  然后,一系列自然災害,就成了皇帝的鍋。

  皇帝一下子就悲劇了。

  天下一旦發生個地龍翻身、蝗蟲災害之類的。

  皇帝又恰巧做了什么失德失禮的地方。

  那么這就成了皇帝失德失禮引起的自然災害。

  皇帝若是沒錯,那就是后宮嬪妃的錯。

  比如太寵幸某個妃嬪,就容易被扣上帽子,被說成是妖妃,蠱惑了皇帝,亂了朝綱,所以上蒼降下了宰難。

  嬪妃們若是也挑不出錯。

  那就是皇子皇女、皇親宗室的錯。

  總之天下一有自然災害,那就是皇帝一家子的錯。

  沒錯也會給你找個錯。

  以至于不夠強勢的皇帝,在德、禮上都規規矩矩的依照老祖宗定下的規矩走,生怕一個弄不好,地方上又恰巧發生了宰難,然后背一口大鍋。

  久而久之,一些高官、大儒,就將這種事情當成了一個刷聲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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