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猿啼止不住的長鳴,愈發的逼近了,氣氛變得僵直,飛猿也再無法忍受的了這股沉悶,冷聲道:“看來我必須要給這些猴子們一點教訓才行了。”
故意這么說著,抽出斧頭便打算走出去,也正是為了讓蟬攔住他,好提出自己的條件。
果不其然,蟬一看他這么沖動,也立即動身攔在身前,肅穆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任由你胡來的。”
飛猿沒有去看她的雙眼,因為他可不習慣在女人面前撒謊,以二人的關系,他也會被對方一眼就看穿底褲的。
沉默了下去,還是放下斧頭,“那你說怎么辦。”
“我…”
蟬猶猶豫豫,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解決這件事情,因為她之前的提議明顯是不會被飛猿接受的。
就連看似中立且不打算插手的雅昭二人,也是暗地里站在飛猿這一邊的。
她哪里會知道雅昭在想什么,不過她的想法卻早就被對方給把握了。
回頭看了一下外面聚集起來的猴子群體,來勢洶洶,大有一副逼宮的樣子,雖然它們大多數都是在兩只白猿的帶領下才這么做的,但真要起了沖突,那這些猴子們大概率也是難辭其咎的。
蟬咬著嘴唇,左右為難,思來想去,她最終還是妥協了,“我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我做的你也不會認同…”
“那是當然,一味地寵溺可不會讓那些猴子們有好下場的。”
飛猿冷哼一聲,油鹽不進,大有一副我就是要徹底為自己出口氣的樣子。
“那你說該怎么辦?”
蟬也有些生氣了,氣鼓鼓的看著他。
二人又有些鬧的僵了,這小兩口一天下來能吵九次,爭辯內容還回回都不一樣,偏偏每次都是飛猿率先退出,自認倒霉。
雅昭看著二人,明白這也不是個事,不能因為一件小事就讓飛猿跑了媳婦,輕咳一聲,吸引了注意力,走出來公正說道:“不如這么樣吧,一切的沖突都是因為那兩只白猿,你們一個想要教訓它們一次,長長記性,一個又心疼它們,只想著去用溫和的手段教化它們…”
“不過自古以來,獸性難訓,更何況是兩只早就習慣了做派的猴子。”
雅昭看著二人,指了指旁邊一臉迷茫的灰毛猴子,“這樣吧,我們就以武定輸贏,我們這些大人都不參與到其中,免得說是欺負那兩只猴子了,就讓那些猴子們自己比試,最后決定懲罰。”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若是猴子勝了,它就是這里的猴王,所有的猴子都要聽它的話,那兩只白猿則是交給你好好的管教,什么時候性子改過來了,再談后續的事。”
“同樣的,有關于菩薩谷這些猴子的調動,你也不能再去插手了,但我們可以保證不會去做出危害它們的事情。”
雅昭微微一笑,“你看如何?”
“若是它輸了呢?”
蟬看了一下灰毛猴子。
“那我們就不再插手這件事了,飛猿也要給你賠禮道歉,從此離開菩薩谷。”
雅昭咬重了最后一句話。
‘我可舍不得他離開…’
蟬面色微變,卻也沒有說出口,畢竟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怎么可以去說出這么肉麻的話,就算是平日里二人相處,她也從不會這么說的。
因為飛猿也都從沒對她說過甜言蜜語,他一個男人,必須得讓他先開口!
從這一點來看,蟬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雅昭拿捏的死死的了。
贏了他們血賺,輸了他們也不虧,等下一次找個新理由,再卷土重來就好了。
“好。”
蟬很快就理清了思緒,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下來,又改口道:“不需要有人離開,我僅僅只是需要一個道歉就好了。”
因為她明白猴子的實力,根本不會是白猿的對手,這在之前就已經有了結果,相互比試過了的。
灰毛猴子若是想要戰勝那兩只白猿,幾乎是不可能的,而歸來的白猿武士,實力比雙刀白猿還強一些,更不是吃素的。
“好。”
雅昭笑了笑,也答應下來。
他就知道這小兩口誰都舍不得誰,雖然還沒有真正的表露過心聲,但關系卻像是他跟蝶一樣,默契十足。
嗯…說到蝶…
雅昭咂了咂嘴,又有點頭疼了,算了,這件事以后再說吧。
旁邊的飛猿則是一副戲精的樣子,面色劇變,連忙說道:“不行,我的這個弟子本事可沒那么大,這不公平。”
“我覺得,這很公平。”
蟬瞥了他一眼,眼神不善,暗箭傷人。
飛猿頓時就不想說話了。
又來這一套?
這次他說什么也要把你套路一次!
飛猿暗自得意,表面上卻是表情難看的要死,冷哼一聲,“好,你現在就去外面給那些個猴子們下通知吧,不過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比起來的了,明天再說。”
“可以。”
蟬笑著點頭答應,并滿懷信心的轉身離開了。
目送著她的離去,飛猿頓時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唏噓道:“演戲真累。”
“辛苦你了。”
雅昭微微一笑,值得嘉獎。
轉頭看向了茫然的灰毛猴子,招了招手,“跟我來。”
磨刀不負砍柴工,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他要對這個猴子做個戰前特訓。
飛猿則是完全沒在怕的,看著自家猴子徒弟被雅昭拉走,也是一副輕松愉悅的樣子,扭頭看著地面上昏厥的蛇眼族老,踢了一腳,“這家伙究竟要怎么處理?”
現在洞窟里只有他跟嵐在,他自然也是跟對方講話。
他一個局外人,也早就一眼看透了對方與雅昭的關系。
進步神速啊!都已經如膠似漆了。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么覺得可奇怪的,畢竟就連蝶跟雅昭獨處的時間,也都沒有嵐跟雅昭待在一起的時間的多。
近水樓臺先得月,水到渠成罷了。
嵐看了一下地面上的怪物,無所謂道:“先把這個家伙裝進籠子里吧,省的跑了再惹出什么麻煩。”
“明白了。”
飛猿點了點頭,上去干脆利落的就打斷了四肢!
蛇眼族老在昏迷當中受到了折磨,頓時睜開雙眼,發出了痛苦哀嚎。
聲音還沒響幾秒,飛猿又是一巴掌下去,把他給抽暈了過去。
“臭魚爛蝦。”
看著撐不住他一掌之力的蛇眼族老,并且昏厥后也愈發的虛弱,飛猿也冷嘲熱諷了一句,“就算是不裝進籠子里,估計也沒什么膽子敢再逃跑了。”
嗅了嗅手上傳來的怪異味道,飛猿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零星粘液,似乎是一巴掌拍下去所沾上的。
“什么東西,這么惡心…”
看著眼前丑陋的怪物,飛猿一陣惡寒,明顯有點想多了,連忙擦了擦手掌,而后在嵐無語的注視下,扛著蛇眼族老離開了這個地方,去了獨立的小黑屋。
菩薩谷,大佛,湖泊。
一群猴子把洞窟入口圍的水泄不通,上躥下跳,在兩名白猿首領的帶領下,發出一陣又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白猿武士也將忐忑的心情平復,取而代之的是雙刀白猿在它耳邊留下的話語。
‘只要把那只無毛猴子驅逐出境,母親大人肯定會回心轉意的,她只是被那個家伙給蠱惑了,到了那時,母親大人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也定然會原諒你的,我們也能夠重新恢復以前的快樂生活…’
該說不說,雙刀白猿想的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或許它嘴上說的,跟心里想的并不一樣,也只是在利用白猿武士,但是身為耿直猴子的白猿武士,一根筋的它根本就不想考慮太多,只是想著如果可以驅逐走那些無毛猴子,就能夠回到曾經。
它們在這里大呼小叫,卻也沒有真的闖入洞窟離去,因為兩只白猿都知道,那樣做一定會惹怒蟬,它們不想看到那一幕,也不敢去那么做,除非逼不得已。
等待了不多時,洞窟中便走出了一人,猴子們發出了激烈的聲音,兩只白猿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當看到走出來的人是蟬之后,白猿也頓時欣喜了起來,顧不上其他的,立馬一蹦三跳的就靠近了過去。
雙刀白猿毫無負擔,圍在蟬的身邊就準備像往日那樣蹭上去,以示親昵。
白猿武士也是露出了羨慕神色,但卻站在遠處不敢靠的太近。
然而令猴有些意外的就是,雙刀白猿剛靠近蟬的身邊,準備摟摟抱抱,就被對方給推開了。
驚愕的看著蟬,這才發現對方的表情不是很好,可以說是冷若冰霜。
“你們又在給我惹事了。”
蟬一上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追究責任,在猴子們唯唯諾諾,不敢吭氣的卑微神色中,她也罕見的有些生氣了,“你們是不是想著來挑不離間,勸我把飛猿攆走,讓他離開菩薩谷?”
雙刀白猿一副無辜的樣子,抬起雙手退后了兩步,人畜無害。
白猿武士則是沉著臉,一言不發。
蟬看著這些個猴子們,不論是雙刀白猿表露出的不關我事的逃避戰術,還是白猿武士敢作敢當的任性表現,亦或者說其他猴子的摸魚行動,被她盡收眼底。
也讓她對這些猴子們很失望。
因為盡管她在里面跟飛猿幾人對峙,口口聲聲都說著要去維護猴子們,但是真當她面對著兩只白猿后,卻也是真的想要去好好教訓它們一次。
暫且先無視掉了雙刀白猿,因為它在這件事里鬧的動靜沒有那么大。
扭頭看向了白猿武士,直截了當的追究起了責任,“我不是說過不讓你再回來了么?你為什么還會出現在這里?而且之前還跟小白打斗了起來?現在更是想要得步進尺的堵住去路,挑撥我與朋友之間的關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連串的發問,咄咄逼人。
也頓時就讓白猿武士委屈了起來,也很郁悶。
它一開始只想著回到母親的懷抱,只不過采用了錯誤的方式,而那也是它一慣的行事風格,直接動手把對方打到服!
但是緊接著它卻又從兄弟這里得知了母親大人被蠱惑的消息,也想著要保護母親大人,將對方挽救出來,順勢得到母親大人的原諒…
它有錯么?它沒錯啊!
但母親大人為什么會這么生氣呢?
白猿武士實在是想不通,甚至還充滿了對于猴生的迷茫,懷疑起了自我價值。
雙刀白猿也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它,要怪就怪你實在是太單純了吧…
它本想著自己能夠逃離懲罰,但是蟬話音一轉,便又盯上了它。
“你不要每次總是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你的所作所為我也都看在眼中。”
這一句話頓時嚇壞了雙刀白猿,一臉的驚恐,難不成是東窗事發了!?
不過很快蟬又說了一句,“飛猿僅僅只是讓你去幫忙逮捕怪物,你卻自作主張的跟大白打了起來,更是帶著大白回到了菩薩谷,你難道已經忘了我說過的話了?”
面對著蟬的斥責,雙刀白猿盡管抬不起頭來,卻還是松了口氣。
因為蟬似乎并不知道是它在搞鬼,也不曉得是它看不順眼飛猿,所以才想著珠聯璧合,利用白猿武士去解決這個問題。
蟬一通訓話,讓平日里無法無天的猴子們都變得萎靡不振,猶如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這些難以馴服的猴子們,在蟬的面前,也猶如乖寶寶一樣聽話。
這就很扎某人的心了。
飛猿簡直要屈辱的哭死在馬桶上。
蟬說的口干舌燥,蘿卜加大棒進行施威,也下了最后通碟。
“我已經與他們商定好了一個方案,以擂臺賽的方式,一決勝負,勝利者能夠獲得最后的主導權…”
將規則娓娓道來。
聽到這句話后,兩只白猿都露出了驚訝之色,似乎是有些沒想到。
這可是一則非常利于它們的消息啊!
它們巴不得能夠以這樣公平公正的方式,去將敵人打敗,再順順利利的將無毛猴子給趕出去,然后無憂無慮,快樂的跟母親大人生活在一起。
吃了敗仗,對方還有臉待在這里么?
猴子們都有些喜不自禁了。
見此一幕,蟬則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幽幽的嘆息道:“我果然還是不適合做個合格的母親么…”
她并沒發現自己已經走入了一個誤區,當人類幼崽的親生母親,跟野獸猴子幼崽的養母,那可是兩碼事。
管教好一只猴子,將它順順利利的培養成猴才,那難度至少翻了好幾倍!
能夠讓兩只白猿對她念念不忘,又這么的孝順忠誠,哪怕是猴子們有些頑劣任性,卻也是天性使然。
她已經是個合格的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