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雅昭的注意力被轉移到了自己的‘弟子’身上,飛猿也重整了心態,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指了指地面上陷入昏厥的蛇眼族老,說道“你準備怎么去處理這個家伙?直接殺掉么?還是另有他用?”
若是現在就直接殺掉的話,雅昭之前可能也并不需要他們將對方逮捕,因為當時就可以直接動手,也沒必要多此一舉,所以他覺得雅昭應該還是有其他想法的。
又意有所指道“外面那兩只白猿可是不安分的很吶,而且還為了爭奪功勞相互打了起來,甚至還想著對我跟這只猴子出手,真的是讓人頭疼,不好去管理。”
一副唏噓不已的樣子,打這小報告。
蟬也聽出了飛猿話語中藏著的零星怨氣跟不懷好意,眉頭一皺,正色道“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它們只是調皮了一些,其實還是很善良的。”
“或許吧。”
飛猿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去跟蟬過多糾結,因為若是真的想要去進行爭辯,他早就跟蟬攤牌了,又何必忍耐這么久。
現在提出來,也僅僅只是覺得某種‘時機’到了,而且現場又有葦名的話事人在,發發牢騷,暗示一下對方。
雅昭看著這兩人像是小兩口嘔氣似的進行吵鬧,笑了笑,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只是扭頭看向了罰站的灰毛猴子,說,“這是你的徒弟?”
“不算是。”
飛猿搖了搖頭,語氣平靜。
灰毛猴子原本聽到自己被點名,心里頭還有些激動,不過當飛猿正面反駁之后,它又有些失落了。
心思單純的它,將情緒都掛在臉上,也絲毫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明白人類復雜的思想,以及某些勾心斗角的思維模式。
雅昭看到飛猿否認,驚訝道“是么?我看它對你言聽計從,也跟你一見如故,還以為你是像當初對待永真那樣。”
“永真現在還好吧。”
飛猿聽到他提起某個可耐的小姑涼,神色緩和幾分,也順勢轉移了話題。
“不知道,我最近不在主城,沒有什么消息,但也不必擔心,主城是葦名最安全的地方,蝶會把她照料好的,在這個方面,她一個女人比我們男人更在行。”
看他詢問了永真的事,雅昭也對答如流的回了一句。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
飛猿點了點頭,回頭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灰毛猴子,平靜道“雖然它不算是我真正的弟子,但好歹也跟我學過一些棍法皮毛,天賦也還不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把它帶走?”
話音一轉,直截了當的就詢問起了雅昭的態度,也進行了暗示。
雅昭對此也是有點沒想到,充滿了意外,驚詫道“我還以為你會把它留在身邊好好培養呢。”
畢竟他很清楚這只猴子的潛力,身為葦名第一批食用了白蛇血肉的野獸,就像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豬,只等起飛!
開了靈智的野獸,擁有了異端之力,只要不去作死,蟄伏百年,遲早也會達到白蛇神的地步,哪怕是略有不如,也絕對不會遜色于‘無首獅子猿’的成就。
像蛇眼族老這種老人精,更是已經開始朝著某種‘蛟龍’的形態去進化了,也愈發的貼合雅昭印象中的牛鬼蛇神了。
就是對方運氣不太好,三番兩次都倒了大霉,現在更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雅昭也很想去研究一下他的身體。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然當時飛猿二話不說,干脆利落的把永真甩給了他,他也欣然接受了,不過他也的確沒想過再去收個除了永真外的弟子之類的。
狼并不算是他的弟子,僅僅只是為了彌補梟的損失,等他在未來打好了忍者的戒律與基礎后,會寄養給他一段時間,進行調教,這是雙方達成的共識約定。
至于眼前這只猴子…
雖然天賦不錯,但它甚至連人類都算不上,他們彼此之間也根本無法做到暢通無阻的交流,哪怕他有心去讓對方做事,但也僅僅只是作為工具人模板,根本不能算得上是心腹。
仙云自然要另算,因為那是雙方在都有過同生共死經歷的基礎上,脫穎而出的高級工具人,而且還幫他擋了不止一刀,已經被雅昭認定為是自己人了。
現在的情況,僅僅只是需要猴子幫他們解決一些小問題,在戰力這個方面,有飛猿調教應該就足夠了。
原本雅昭也是這么想的,哪怕是看到了猴子的潛力,也沒有去動心,不過看飛猿的樣子,似乎是很器重這只猴子?
哪怕他表面上不顯山露水,但忍者本來就是這種悶悶的性格,飛猿更甚。
飛猿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再次說了一句,“把它留在我這里,只會耽誤它的成長,我的實力有限,沒有辦法將它教導成為頂尖的強者,但你不一樣,如果它能夠得到你的指點,以它的潛力來說,未來能夠達到一心的成就也不是不可能。”
吹噓了一波自己的弟子,也在無形之中拍了一波馬屁,讓雅昭本人還是很受用的。
灰毛猴子聽了這些話,也有些感動。
它之前還以為自己要被拋棄了。
在了解到了飛猿的真實想法后,雅昭沉思片刻,也點了點頭,“我會指點它進行修行,但我不會收它作為弟子。”
猴子一聽這話,不太能夠理解人情世故的它,頓時就又有些猴急了。
抓耳撓腮,也以為這位大人僅僅只是看在師傅的面子上,不好推辭,答應下來敷衍了事,也不打算教它真東西。
換句話說,這僅僅只是施舍。
它也并沒有被認可!!
“這樣已經夠了。”
然而飛猿卻立即答應了,點了點頭,也很滿意。
因為做人要知足,他要的僅僅只是雅昭的態度,而并非是某種名義上可有可無的瑣碎東西。
因為他明白,以雅昭的性格來說,他算得上是一個喜歡追求完美的人,不太喜歡敷衍,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一旦親自下場教導,哪怕僅僅只是一門技藝,也絕對會將其傳授到極致!
午馬尾門也僅僅只是學會了雅昭的一手‘流火一刀斬’,但后來卻在專精的路上越走越遠,之后又沉淀下去,推陳出新,努力鉆研出了自己的道路。
現在隨著地位的水漲船高,他的威名也早就打出去了,已經是一名被外界稱作為‘豪火’的劍豪了。
藤原寧次也從雅昭這里學到了許多,除了最基本的炁體源流呼吸法,不僅擁有著遠視眼力,還有一手百步穿楊的箭術,也早已是被稱作為‘神箭手’的存在了。
葦名眾里或多或少,也都存在著因為雅昭而被改寫了原本悲慘命運之人。
但其中也有例外。
不是雅昭的炁體源流不夠強,也不是他教的不好,而是人家愣是學不會。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河源田直盛。
乍一看,身為最早以前就在正豐寺廟跟雅昭有過接觸的未來武士大將,蹉跎了這么久,他似乎也沒有學到什么得意之作,近戰技藝在同等級高手的對壘中,也很渣,只有被錘的份,天賦也很平庸。
但正是這份‘平庸’,才讓他在諸多天才當中,顯得不那么‘平庸’。
身為一個普通人,他身邊的人都是天才,在一群天才與天才的競爭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常人,那你還能說他是普通人么?
說普通,簡直就是屈辱了普通二字。
所以說,河源田直盛,他很不普通!
河源田直盛侮辱人!?
飛猿正是抱著這種想法和態度,以河源田直盛為案例,對比自己的半個徒弟,這才發現天賦好的人想要從雅昭這里學個一招半式,簡直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前提是雅昭能夠答應。
很明顯,對方也并不會拘泥小節,干脆利落的就一口應允了,而他之前答應過要將猴子介紹給雅昭的事,也完成了。
皆大歡喜,這件事情也被暫時揭過。
正當幾人又要討論起蛇眼族長的生與死,是切片研究還是押回主城另做他用時,洞窟外面卻傳來了沸沸揚揚的吵鬧聲。
聽著那些個猴子叫聲,雅昭目光忽閃,也淡然一笑道“看來是那些猴子們回來了啊。”
扭頭看向了飛猿,“你打算怎么去處理這件事呢。”
飛猿聞言不做回答,而是轉頭又看向了蟬,看著對方肅穆的神色,平靜道“我說過了,那些家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它們甚至已經學會了仗勢欺人…不,它們從小就已經學會了!”
飛猿積攢了好多年的怨氣了,平日里也懶得去多說,現在有雅昭跟淤加美族女武士在這里,他也索性一口氣都說了出來,“借助你的勢,咄咄逼人,將野蠻任性發揮到了極致!甚至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只想著惹是生非,卻沒想過怎么收尾,它們僅僅只是想著‘我就算是欺負了這只無毛猴子,他也不敢對我動手,因為我還有女菩薩’。”
“它們已經把你當做為它們擦屁股的中堅后臺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甚至每次都是!”
飛猿表現的很冷靜,說話也沒有再帶上個人情,但越是如此,蟬就愈發的有些難受,因為她感覺似乎是自己的溺愛,導致了孩子們走上了歧途?
簡單來說就是,兩只熊猴子!
或許,用人類的道德標準,去約束一群猴子,本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但怪就怪在,這不是一群普通的猴子,這是一群喜歡模仿人類言行,且想要效仿人類的猴子,除了外表不同,你完全可以把它們當人,就是智慧高低有些不太均衡。
“一群猴子而已,怎么會像復雜的人類一樣,去勾心斗角…”
嵐有些驚訝,也對此有些不太理解,因為她也沒怎么發現那些猴子有多么聰明,大多數看上去還是挺嬌憨可愛的。
好吧…直接忽略嵐的感受。
因為女人對于這種毛茸茸的布偶玩具,的確是缺乏抵抗性,哪怕是一位女強人,心里頭也會存在著軟肉。
大部分留給愛人,小部分留給寵物。
“一般的猴子們可能不會那么像人,但這些猴子們卻不能用一般的眼光去看待,菩薩谷大部分猴子或許沒有那么頑劣,只知道吃喝玩樂,但是那兩只猴子首領卻不同,它們也早就不是以前天真的小白猿了。”
飛猿對此有著深刻的認知,也已經忍很久了,因為常年跟蟬居住在一起,耳濡目染,再加它們的智慧又超然一等,早就不能被當做是猴子來看待了,身為一個客觀的外來人,他更是能夠看的透徹。
也只有被‘親情’所迷惑的蟬,才會下意識的忽略掉這個因素,從而愈發的去縱容對方,只要不過紅線,就任由對方在這一畝三分地里翻江倒海。
你的猴群你的馬,你想咋耍就咋耍。
所以這就間接的苦了飛猿了,每天都要遭受猴子們的白眼。
它們只學會了人類的斗爭方式,卻沒有學會任何的禮儀,還跟任性妄為。
一點都不尊重人!!
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
他今天就要給那些猴子們上一課!!
川蟬都攔不住他,他說的!
“怎么會發展成這個地步…”
蟬的表情也有些落寞了,被飛猿突然爆發出來的強硬態度搞得有些手足無措,“僅僅只是一件小事,我只要教育一下它們,它們就會知錯能改的。”
“它們或許會知錯能改,但被犯錯的人或者猴子,可沒那個機會再說話了。”
雅昭眼見小兩口為此又一次引發了爭論,也適時的開口說了一句。
“那你們打算怎么辦。”
蟬也冷靜了下來,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來了,飛猿已經忍了很久,不想再忍了,想要攤牌了。
但雅昭二人這次來,除了尋求幫忙以外,似乎是還打起了那些猴子的主意?
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
蟬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因為那樣一來,會讓她覺得這世上一切的美好,都不存在了。
葦名眾,是帶著功利心而來的人。
這或許就是武士吧…
經歷了殘酷戰爭的人,所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意圖,總會讓她這個常年隱居深山,性格單純的人所無法接受的。
所以以前的飛猿也總會選擇沉默是金。
直到他不再忍讓,又不想退出,且還抱著某種特殊目的。
一場沖突,自然而然的就被引發了。
蟬的態度也沒有之前那么熱切了,畢竟身為當事人,左右為難,她很難受。
世上總會有無法分辨出的對錯。
有時候,錯的不是人,是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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