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瑣碎
透力境？
曹濟才也來到二流境界了么？
周彥心頭低喃一句，表面做裝出一幅震驚的表情：
“怎么可能！濟才他不是才突破到三流沒多久么？怎么會這么快到二流？”
“起初我也不信，但是今晚在武堂時，那小子在我面前專門演示過了。”
趙耿說著，仿佛眼前回想起了那抹場景，滿是橫肉的大臉忍不住一顫，隨后語氣變得充滿苦澀：
“碗口粗細的鐵木，只是一拳，就徹底打碎，而且每塊都被透力炸的不到拇指般大小。”
“這能耐，便是比起咱們那死了的三師兄，恐怕也是只強不弱…”
趙耿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后不再開口。
周彥也沒說話，似乎也被這個消息驚到回不過神來。
“啪啦！”
沉默許久后，趙耿才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將掌心染著血點的酒杯碎片隨手甩在地上。
他抬眼看著周彥，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
“雖然那小子為人品行上不咋樣，不過實事求是地說，他在武道上的天賦，確實比你我兄弟二人要強了太多。”
“在武堂的時候他說他已經摸到了第五重的門檻，這話應該沒有假。”
“照著他現在的進度，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他應該很快就能突破到第六重境界，成為真正的罡氣境的高手。”
“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也未嘗不能與黑旋風一爭高低…所以，你也別怪師父他偏心。”
說完，趙耿卻不再看周彥，而是沉默著伸手提起旁邊的酒壇，將酒水往喉嚨里灌去。
“師兄…”
周彥看著一臉煩悶的趙耿，他張了張嘴。
想要告訴對方自己其實并不在意老師對自己的安排。
但最后也沒開口。
因為他明白，不管怎么解釋，對方都不會相信。
“畢竟，‘周彥’只是一個小小的教習啊。”
周彥心頭有些感慨，正尋思著年前要不要抽時間用黑旋風的身份找到苗人鳳，讓對方搞點事，幫周彥這個身份提升提升在楓葉城明面上的威望時，前方的趙耿卻忽的開口了：
“師弟，你現在，好像還沒進楓葉城的盟會呢吧？”
“這倒是沒有，師兄，怎么了？”
“要不師弟你抽時間進盟會來，跟以前在外堂似的，咱們兄弟倆有錢一起賺，怎么樣？”
趙耿緩緩放下手中的酒壇，雖然大臉醉的紅彤彤的，但一雙銅鈴似的眼睛里卻充滿了清明。
他直直地望著周彥，臉上少有地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你別看師兄我現在看起來風光滿面，但是眼下的這盟會，實際上和以前的幫派間也沒什么區別。”
“雖然明面上大家看起來確實是和和氣氣，但是背地里明爭暗斗還是多的是。”
“我仗著名義上那黑旋風之子的身份，在盟會里混了個舵主的身份，平時也確實有不少人來巴結討好我。”
“不過，我也很清楚，除了原本聚財幫的那班子人外，盟會里的人，肯為黑旋風效力的，真的沒幾個。”
“就算眼下跟在我身邊的那些盟會的屬下，十個里面，我也有八個是信不過的。”
“萬一哪天我這個‘爹’跟那黑風寨的大當家似的被個更牛逼的人給打死了的話，那么我敢保證，這幫盟會里的癟三們絕對第一個把我給砍死獻給新的盟主去邀功。”
“我身邊真正能讓我放心，并且有能力的人，只有你一個，所以師弟你若是有想法的話，不妨來盟會和師兄一起打天下，反正你也知道師兄的為人，只要有師兄一口肉吃，那絕對不會讓你餓著！”
石桌上，看著趙耿一臉認真跟自己提建議的周彥，心頭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去盟會當馬仔？
好家伙，這就是傳聞中的自己給自己打工么？
不過，話說過來，這條路子對于周彥這個身份上來說，倒是挺合理的。
而且如果‘周彥’入了盟會的話，那么明面上也可以直接從盟會里獲取情報，而不是一次次地易容成黑旋風去吩咐苗人鳳等人，增加暴露的風險。
不過，和好處相對應的。
雖然自己在換裝成黑旋風出行時十分小心，而且有面具和斗篷的遮掩。
但盟會里的苗人鳳等人與自己相處已久，對于‘黑旋風’平日的習慣和動作十分熟悉。
若是自己也加入盟會的話，時間一長，也難免會有露出破綻的風險…
心頭思索著趙耿這‘整活’的建議。
過了一會，周彥才在趙耿期待的目光下回答道：
“我記得，咱們楓葉城的盟會，好像是只招幫派成員的吧，我一個散人加進去，師兄，這有些不大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可是我趙耿的兄弟，換句話說，你就是黑旋風的干兒子，這關系擱這兒，誰他娘的要還敢說不合適，信不信我一皮錘就打的他腦袋搬家！”
趙耿瞪著兩個銅鈴大的眼睛，罵罵咧咧地嚷嚷著。
聽到趙耿這話的周彥則是心頭一陣哭笑不得，但明面上他還是遲疑道：
“可我若是去了的話，那這鋪子里的事情？”
“什么鋪子不鋪子的，師父給你安排這活的時候不是也跟你說過了么，這鋪子都有老師傅把著。”
“那劉全能雖然會時不時地摳些油水，不過他又不傻，這賬上的生意他還是拎得清的，鋪子有的賺他才有的貪，不然你以為二師姐跑了的這些天，咱們鋪子的生意為什么沒有虧損，還不是劉全能這老東西會辦事？”
“再說了，你一個光會打拳，笨頭笨腦的漢子跟那幫耍心眼子的人混一塊干啥？那幫人整天就知道坑人，虛的很，跟那幫人處著，你心里能痛快了？”
趙耿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表情瞪著周彥，接著也不等對方再開口，抬手把手上的酒壇子一放，接著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周彥的身上，二話不說就把話定死：
“行了，你小子就別操心這操心那的了，這事上你就聽師兄的，抽空買上一套干凈衣裳，我明個就去找余明那老小子，給你把入盟的這事給提了，你老老實實等我消息就行，有師兄在，保證讓你小子吃不了虧，你放心等著完了。”
說完，也不等周彥回話，趙耿拿開自己那油膩的大手，邁著兩條大粗腿就搖搖晃晃地朝著門口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朝周彥擺了擺手：
“行了，今天跟你聊的也不少，我就不跟你多說了，先回去了，不然回頭你嫂子又得跟我抹淚說我不顧家了，要不說女人真麻煩。”
趙耿朝周彥抱怨著，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厭煩之色。
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來到門前的趙耿腳步卻猛地一頓。
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周彥，接著卻捏著下巴朝他問了句：
“對了周彥，你小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吧，師兄，怎么了？”
“二十三了啊，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沒有的話，回頭我讓你嫂子給你介紹幾個怎么樣？”
趙耿樂呵呵地看著一臉愕然的周彥，拍著胸脯朝他打包票道：
“放心，你嫂子認識的都是咱們楓葉城里的名門，給你介紹的姑娘準是咱們楓葉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
“再說了，你現在也成了二流高手，身家和以前不一樣了，配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要是你有喜歡的姑娘就更好，師兄跟你嫂子幫你把把關，就算你看上的是楓葉城里的那四大…其余三大家族里的千金，若是性格不錯的話，憑你師兄的人脈，也能給你把這事給包了！”
“俗話說的好，這明媒正娶，正的是賢良淑德，我跟你說，這娶媳婦兒就得娶性格好的，得會持家，光找好看的不頂用，就你嫂子，你知…”
“師兄！”
周彥開口打斷了趙耿絮絮叨叨的話語，他看著瞪著倆眼表情疑惑地望著自己的對方，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暫時還沒有成家的打算…”
“沒有打算！？你都二十三了還不打算成家，再拖下去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為兄跟你這么大的時候，那無雙都出生了，你呢，到現在也連個親也沒有，你還好意思跟我這么說？”
趙耿兩眼一瞪，接著也不聽周彥的辯解，抬著蒲扇大的雙手就把周彥推到了院內，嚷嚷道：
“行了，這事就這么定了，過幾天我就讓你嫂子給你找個合適的，定好之后我就帶人來找你，到時候你小子別給我整什么有事去不了，一個二十多的漢子，到現在都還沒成家，像個什么話嘛！”
說完，便直接兩手一合把大門給周彥關上，直立起來的狗熊似的邁著倆粗腿就晃晃悠悠地跳到了馬車上。
接著隨著車夫甩出的馬鞭聲，便與馬車一同化作影子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原地只剩下周彥一人站在院門前哭笑不得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成家啊…”
回想著趙耿末尾說的那番話，周彥忍不住輕聲呢喃了一句。
望著趙耿離去的方位，眼前，卻沒來由地回想起那幻境中作為‘員外’時生活的景象。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在看到上面那層已經變得棕黃的厚厚老繭時，目光一頓。
隨后面色平靜地垂下雙手，仰頭看了眼天空。
繁星閃爍中，那看似皎潔，卻又被黑云圍攏著月亮，無聲地仰頭嘆息。
接著，轉頭走入院落內，將棕色的木門緩緩合上。
清晨，城東府邸。
睡醒后的周彥在洗漱后，照舊和往常一般在院子內打了套拳。
活動了下筋骨后，才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和往常住在富貴街時不同，莫家宅院的這處街道并沒有多少販賣吃食的攤販，街道邊大多是水粉和雜貨鋪子，中間雖然有家做糕點點心的門店。
不過都是那種供給大戶人家小姐吃的精巧玩意，還不如周彥小拇指一半厚，看著倒是漂亮，添了不少東西，顏色整的花里胡哨的，還專門勾了些圖案。
周彥路過的時候隨手買了一袋，嚼了半天，沒吃出個什么味，索性一股腦全倒在嘴里。
幾口下肚后，他便驚奇的發現，胃里的餓意居然絲毫沒有減弱。
發現這個情況的他趕忙撒丫子往最近賣吃食的鋪子跑去，整了二十多個肉包子，又吃了盤鹵肉，直到胃里傳來強烈的飽意，撐得再也塞不下任何食物后，周彥才放下自己手中的包子筐，在攤主喜不勝收的表情下松了口氣。
果然，自己的胃跟正常人是一樣的，有問題的一定是那糕點。
那么多的糕點，吃了之后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飽。
這和白天見了邪祟有什么區別！
該死的奸商，還我錢來！
怒罵了一句那心黑的糕點店鋪，發誓再也不去那黑店買東西后。
想了想，周彥便邁步朝著萬通雜貨鋪的方位走去。
萬通雜貨鋪內。
腦袋上戴了個方帽的劉管家正坐在柜臺內一邊打著算盤，一邊用毛筆在賬本上記著數。
周彥來到后也沒上前打擾，而是等到對方辦完事情后，才上前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周師傅想招些下人？”
聽到這話，意識到自己又來生意了的劉管家，老臉立馬就笑成了朵菊花。
趕忙叫一旁的小廝沏了壺好茶，拉著周彥來到內堂坐下，細細商量起來。
“嗯，昨個買下那院子后，我就覺得有些太空了。
“而且劉管家你也知道，這府里的一些雜事，我一個只會打拳的人，自個兒處理起來實在是有些麻煩，想了想后，我就打算去招些手腳麻利的下人。”
“劉管家你在鋪子里干了這么多年，在招人這方面上肯定有經驗，不知道能不能幫幫周某？”
看著一臉含笑的劉管家，沒等對方開口，周彥便從懷里主動掏出一張銀票，在劉管家的注視下塞到了對方手里：
“一點茶水錢，不成敬意，劉管家收下便是。”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嘛！”
劉管家一臉歡笑地客套一句，細小的眼睛在瞥過錢票上的數目后頓時滿意地瞇起雙眼，樂呵呵地將其收到懷里。
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么，劉管家看了眼周彥，思量了一番后，才試探地朝他問了句：
“招下人這事上，老朽倒是湊巧聽到了個消息，不知道周師傅您感不感興趣？”
“哦，什么消息，劉管家您權且說說？”
劉管家嘿嘿一笑，接著卻瞇起自己的雙眼，說出了個讓周彥怔在原地的一句話：
“最近，這城里有伢子在賣江家的下人，這個消息，不知道您感不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