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六章 錦馬超與龐德
少年名叫馬超。
年紀雖然不大，一身武藝，卻已經非常出彩，真的打起來，馬騰都不是這個長子的對手。
此時一路快馬加鞭，風塵仆仆的馬岱，已經趕回了涼州，將他這一次在長安的見聞，以及董卓對西涼的態度，都與他們說了。
在聽到馬岱說出這些事情之后，馬超一下子就燥了。
直想拎著槍，將董卓劉成他們，給捅一身透明窟窿。
“欺人太甚！當真是欺人太甚！
當真以為咱們涼州，是泥捏的不成？可以隨意拿捏？”
馬超有本事，年齡又小，正是爭強好勝，覺得自己無敵的時候，怎可能能夠咽下這口氣？
“要我說，當初那牛輔帶兵疾馳長安的時候，咱們就不應該退讓。
那時候，董卓那廝，正在與關東之人廝殺，糾纏不清，咱們拼命一擊，將牛輔那廝給擊潰，一路朝著董卓的腚過去，董卓那廝，早就蹦跶不起來！
哪里很能輪得到他現在在這里，對咱們呲牙咧嘴？”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當時只以為這廝會跟關東袁紹等人死磕，哪成想這家伙忽然間一路躥的比兔子還要快的遷都來到了長安？
而鬧出了那樣大動靜的袁紹，居然是一個軟蛋，不敢與董卓死磕。
誰知道會是這樣一個局面…現在，最為重要的，還是要想好辦法，怎么應對董卓那廝…”
馬騰嘆口氣說道。
“依照我的意思，咱們就不出涼州，只在涼州這里等著那董卓過來。
咱們涼州距離長安近不假，但咱們涼州的地形足夠復雜，且往西足夠深啊！
一旦董卓兵馬深入，糧食補給這些，都將會遇到問題。
難度不斷的增加。
咱們一層層的抵擋，一層層的往西面去，就不信他們真的能夠趕到最西面去追殺咱們！”
開口之人，乃是馬騰手下將領李堪。
李堪此言出口，頓時引起不少人的附和。
可謂是深得他們之心。
這些人在西涼，大多桀驁不馴，但董卓此人，之前在西涼名聲不小。
更兼現在為天下兵馬最強壯之人。
不久之前，又火速滅益州。
這時候，他們聞聽董卓有意取涼州，心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不是硬拼，而是依靠涼州地形，一邊打一邊跑，不然的話，是真的擔心打不過。
“運糧的問題，對于董賊來說，只怕不是太大。
咱們這里，再險阻，又怎能比得過的益州，比得過蜀道。
為了攻打用益州，劉成那廝提前打造了木牛流馬，那東西在蜀道上，都能夠運行如飛，咱們這里就更不要說了。
益州本就富裕，劉成賊子拿下益州，從益州那里得到了大量的錢財糧草，據說從益州離開的時候，又從荊州劉表，南陽袁術那里，騙來了八十萬石糧草。
此時關中糧草極為充沛。
想要拉長戰線，令其缺糧，只怕困難…”
開口的是馬岱。
馬岱這一次前往長安，得到的消息不少。
聽到馬岱此言，李堪頓時有些說不出來的話了。
“阿爺，依照孩兒來看，根本不用這般麻煩。
董卓是人，咱們也是人。
他手中有關中，咱們這邊有涼州，他們手下有兵馬，有悍將，咱們這邊也一樣有，沒道理這樣怕他們。
直接帶兵打出去就好了。
直搗長安，宰了那董卓，直接一了百了！”
開口依舊是馬超。
馬騰瞪了馬超一眼，馬超這才稍微有些收斂。
“你以為那董卓是那樣好打的？
若是那般好打，之前的時候，關東那樣多的人聯手，豈能打不下來，反而被董卓給打的不行？
不說這些，單說最近發生的伐蜀之戰。
益州地勢險峻，地形封閉，又兵多將廣，結果，不過是不足兩個月的時間，就被盡數拿下！
荊州南陽，都是富庶之地，劉表袁術也不是庸才，被那劉成賊子坑走八十萬石糧食，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那賊子結親，反而是要巴巴的派遣出使者，前去送禮。
這說明了什么？
這說明這些人都不敢輕易招惹董卓！”
“這說明這些人都是酒囊飯袋…”
馬超小聲嘟囔。
馬騰聽得猛然轉頭，朝著馬超瞪眼，并抬手想要抽自己這長子。
馬超趕緊縮縮腦袋，不敢與馬騰對視，怕自己阿爺真的當眾抽自己。
只是他心中依舊不服。
覺得自己阿爺他們都過于小心翼翼了。
“確實也沒有必要將董卓等人看到太過于了不起，董卓是厲害，但現在也不是沒有折損。
之前的時候，長安內亂，王允、呂布聯手刺殺董卓未遂，導致呂布，以及呂布手下諸多將領都被殺死。
呂布可是董卓手下的大將，以往統領的兵馬也多，董卓雖然使用霹靂手段將此時給壓了下來，但這事情發生的時間不長。
呂布手下兵馬中，心中不滿的終究不少，只不過現在董卓那邊比較穩定，這些人就算是心中有所不滿，也一樣是不敢表現出來。
除此之外，董賊殘暴，乃是逆賊，不得人心，長安之中，恨不得生吃其肉的人，不在少數。
這些人同樣也都是迫于形勢，無奈隱忍。
只要外面有強大的力量，能夠讓董卓吃到一些虧，這些人就會紛紛行動起來，成為咱們的助力。
除此之外，還有那些關東眾人。
方才岱弟也說了，這些人看起來都在張望，實際上是不想做出頭鳥。
董卓強盛的時候，他們自然不會發兵。
但董卓只要虛弱，這些人都會安耐不住。
畢竟董卓這人殘暴，實力又強，有他存在，許多人都會覺得頭上仿佛懸了一把刀一般。
將會渾身難受。
時時刻刻都受到威脅。
時機合適，這些人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這些實現的一個前提就是打出去！
只要打出去，只要取得了一定的勝利，那么就會有很多人倒向咱們這邊！”
開口說話的，還是馬超。
有了自己父親方才的死亡凝視，以及揚起的大耳刮子作為威脅，現在的馬超老實多了。
說話辦事這些也肯動腦子了，不再是如同之前那般，只是喊打喊殺，不給出正經理由了。
聽到自己長子現在所說的這一番話，馬騰心里面變得好多了。
覺得自己這兒子，好好打磨一番，也必定是一個帥才，大有作為。
不然的話，性子太烈，容易出事。
馬騰聽了馬超的話之后，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不置可否。
而是轉頭望向了馬岱：“你這一次走了一遭長安，得到的消息多，感觸也深，你說一說自己的看法。”
馬岱聞言，倒也不客氣，對著伯父馬騰拱拱手，停頓了一下，整理一下思路開口道：“我覺得兄長所言，很有道理，咱們這邊需要打出去。
只有打出去，才能徹底掙脫枷鎖。
涼州地形雖得天獨厚，但還是過于偏遠了，氣候惡略，很多地方都不適合種植，冬季寒冷且漫長。
關中則有大片肥沃土地，又有那劉成等人打下來的底子。
得到關中，才能算是穩定。
各方面都有一個大提升。
且進可攻，退可守。
真的到時間不敵敵人了，還能夠重新回到涼州。
不像現在這樣，倘若一個勁的往西收縮，就到了不毛之地…”
馬岱的這一番話，聽得主戰的馬超，忍不住頻頻點頭，覺得自己堂弟的這一番話，簡直就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就該這樣做！
仗就該這樣打，不然藏頭露尾的，讓人覺得不爽利，心中憋屈。
也有人暗自皺眉，覺得馬超馬岱兄弟，說的是好聽，但卻絲毫都沒有考慮實際情況。
正在這時，卻聽得稍稍停頓了一下的馬岱接著開口道：“但是，有些事情，也不得不考慮。
呂布雖然死掉了，但是董卓手下，卻還有比呂布更難纏的人物。
這人就是劉成劉克德。
對于他，諸位都不陌生。
這真的是一個難對付的人。
這人用兵，不動則已，動的話，就侵略如火。
戰績驚人…
攻打長安，董卓手下其余人我不擔憂，唯獨擔憂這劉成劉克德。
這人若是依舊領兵，咱們想要攻打長安只怕需要三思而后行。
需謹慎對待。”
聽到馬岱說出這話，提到劉成名字，在場眾人，盡皆顯得沉默。
馬岱說的對，如果沒有這橫空出世的劉成劉克德，他們倒不必這般小心謹慎。
他們的謹小慎微，其中有許多，都是這劉成劉克德給帶來的。
當然，在場之中，也有兩人不服。
一人就是馬騰長子錦馬超，另外一人，已經加冠，看年紀有個二十多歲。
身上穿著鎧甲，鼻直口闊，面圓身大。
雖看上去年輕，但看上去已經威風凜凜，有勇將之姿態。
此人姓龐名德字令明。
乃是雍州南安郡狟道縣，之前為涼州從事，后來歸馬騰統領。
在馬騰統領期間，作戰勇猛，有謀略，曾數次反擊反叛的羌、氐等外族人。
因為功勞而迅速升官，此時已經成為了馬騰麾下的校尉，實權在握。
是馬騰手下，數得著的大將。
心中雖然不太服氣，沒有像別人那樣，被劉成的名頭給弄得心頭慌慌，但并沒有出言不遜，說什么必殺劉成之類的話。
說實話，拋去各自的立場不同，作為一個帶兵的將領，且是一員猛將，龐德對于劉成所打出來的戰績，是很佩服的。
當然，佩服歸佩服，他心里面的戰意并不會消失。
反而會因此而變得更加濃烈，有一較高下的意思。
就如少主馬超所說那樣，都會一個人，憑什么就不敢與那劉成干一架，憑什么就要對那劉成畏懼如虎？
只不過，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
他與馬超的身份畢竟不太一樣。
馬超可以暢所欲言，任何顧忌都不需要有，他多少還是要摟著點的。
“若是能夠對劉成董卓施行離間計，讓他們二人離心離德，相互猜忌就好了。
最好能夠像呂布和董卓那樣，二者相互打起來，打一個頭破血流…”
馬騰開口這樣說道。
這話聽得許多人心中一亮，但馬上就又搖頭嘆息。
就連方才說出這些話的馬騰，也一樣是搖頭嘆氣不已。
畢竟這劉成與呂布不一樣，劉成是董卓手下的真正的大將，能夠獨當一面，迄今為止，不曾有過一敗的人物。
在董卓手下，極為重要。
不是呂布那樣的人，所能夠比擬的。
輕易之下，董卓是絕對不會動劉成的。
而且，在不久之前，董卓才將他的孫女嫁給劉成。
那可是他唯一的嫡親孫女！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對劉成董卓施行離間計，談何容易？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番商議之后，眾人有主張主動出擊的，也有主張依靠地形在涼州這里打，一邊打一邊退的。
也有主張講和的。
當然，與兩個主戰派比起來，主張講和的人，聲音很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一番商議，并沒有商議出來一個具體的章程出來。
不過，有一點倒是成為了所有人的共識，那就是董卓下一個動手的目標，十有八九會是他們涼州。
在場的，也沒有什么傻子，就算是傻子，也會有人幫助他們分析天下大勢。
此時，關中以及關中南面的益州這些，都已經在董卓手中。
關東的勢力錯綜復雜，一個個打的不可開交，又有崤函之固，那些人想要威脅到關中很不容易。
關中北面的那些匈奴人，也成不了氣候。
對關中的威脅，遠不必上他們涼州。
在這等情況下，十有八九董卓會對他們下手。
其實，早在派遣馬岱帶領人馬前往長安之前，馬騰等人就已經覺得，董卓遲早會對他們動手。
在劉成帶兵出征益州之后，也曾調動兵馬，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對長安下一些手。
只不過當時決心不夠大，又想要觀望一番，再做決定。
可誰能想到，終于等到他們觀望好了，想要動手的時候，卻傳來了劉成益州大捷，將益州盡數拿下的消息。
面對這樣的消息，這些觀望了一番，終于決定動手的涼州人一下子就懵了。
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才這么點的時間，那劉成居然就這已經將益州給打下來了！
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想要動手的他們，趕緊停下動作，進入了新一輪的觀望之中，并對之前沒有在劉成出兵益州的第一時間里，就出兵關中，表示了極大的懊悔。
早知道呂布王允會造反，早知道劉成那廝會打益州打的那樣快，他們就應該在一時間里就動手！
當然，也有人覺得很是慶幸。
畢竟當時的長安，雖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董卓手下的兵力，還是非常多的。
劉成能夠在那樣短的時間里，將益州打下來，他們可沒有把握，在相同的時間里，將關中給拿下。
一旦戰局出現變化，而南征勝利的劉成又帶領兵馬迅速回援，他們可就陷入到了兩面夾擊的境地之中了。
到時間，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一次的會議之后，馬騰，以及馬騰的部下等人，立刻就開始收集糧草，整頓兵馬，為之后行動做準備了。
畢竟之后主動出擊也好，在涼州層層布防，邊打邊退也好，都需要兵馬糧草這些作為支撐，沒有這些，根本就弄不成。
除此之外，馬騰還立刻派人，將馬岱從長安得來的消息，告知了韓遂韓文約。
韓遂不僅僅是馬騰的義兄，更是如今的涼州，勢力最大的人。
就連馬騰都不如他。
不過，韓遂此人很聰明，雖然實力強，但卻喜歡躲在后面當幕后之手，將別人給推出來做擋箭牌。
尤其是在對外的時候。
在得到馬騰那里的傳來的消息，并與自己所獲取到的消息進行印證之后，韓遂這里很快就也召集人馬商議對策。
所商議出來的對策，實際上與馬騰那里差不多，都沒有什么太正經的對策。
主要所糾結的，也是如今關中那里，劉成帶領得勝兵馬從益州回來。
同時也得到了大量的糧草錢財。
士氣正盛。
不論是主動出擊，還是依靠地形，在涼州這里層層防守，都極為不容易。
他們心中半點底都沒有。
但是，就這樣投降，也是不肯的。
他們現在占據涼州，日子過得舒服，隨心所欲的，現在董卓不過是剛剛釋放了一些將要對涼州動手的信號而已，他們豈能會投降？
一番內部商議之后，韓遂和馬騰開始碰頭當面商議對策。
好一陣兒的商議之后，倒也真的是讓他們商議出來的一些對策。
其中有兩條比較重要，一條是派人在涼州散布謠言，說是董卓將要攻打涼州，打下涼州之后會對涼州盡心屠殺。
不僅僅屠殺漢人，就連羌人和氐人這些部族，也一樣會屠殺。
在涼州這里引發恐慌，以及產生很強的反對董卓的勢力。
與此同時，與一些大的羌人、氐人部族頭人接觸，與他們結盟，聯合他們的力量，一起對抗董卓。
同時，這樣提前散布流言，等于算是直接將與董卓之間的敵對關系給挑明了。
讓不少原本還抱著僥幸心理，不想與董卓開戰的人，認清現實，斷絕心中念想。
好一心一意的為與董卓開戰做準備。
第二條就是，派出人前去與盤橫在關中北方北地郡、上郡等地的匈奴人接觸，準備請匈奴人出兵，與他們聯合，一起動手攻打關中。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相對于關東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們覺得這些匈奴人，要更好忽悠一些。
除此之外就是他們所在的地方，現在也距離關中很近，就在關中北面。
關中能夠直接威脅到他們。
在地域關系上比較近，屬于近水。
關東那些人，屬于遠水。
可以說，為了能夠取得勝利，涼州的這些人，已經是什么都不管了，連匈奴人都要拉攏，邀請他們一起兵出關中…
經過了他們的這一番操作，整個涼州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主張和談甚至于是投降聲音消失不見，余下的只有備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長安發生的事情，傳遞來了涼州！
“什么？
劉成賊子的兵權被董卓給收了？
手下就只剩下了親衛？
劉成現在已經離開長安，前往了玉山？！”
涼州這里，得到消息的馬騰，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之人。
很顯然，他被眼前這人，所說的消息給驚住了。
這人，乃是之前他安排在長安的探子之一。
董卓距離他們這樣近，威脅又這般的大。
馬騰他們自然會安排探子。
不僅他這里有，韓遂那里也一樣有，甚至于比馬騰這里還要多。
“千真萬確，長安城中謠言四起，就連天子都親自下了詔書…”
這人更加詳細的與馬騰說他在長安城的見聞。
馬騰聽完這人的訴說之后，強行讓自己坐了下來，用手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在這里想靜靜。
這一切來得過于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之前的時候，他們這里曾想過用離間計之類的，讓董卓劉成反目成仇，就算是打不起來，也要離心離德。
但一番思索之后，覺得根本沒有可能。
畢竟二人關系非同一般。
結果現在，卻有這樣的消息傳來，說劉成這家伙被罷免的兵權！
且這事情涉及到了天子。
這一刻，在想靜靜之后，馬騰心中滿是狂喜，直想對長安城中，做出這些事情的人拜把子。
挨個感謝一番。
這事情來的實在太及時了！
只不過，狂喜之后，馬騰也逐漸警覺起來。
覺得這事情有些過于巧合了。
沒有道理這邊才釋放了想要攻打涼州的消息，這邊就要將劉成的兵權給剝奪了。
董卓那邊想要做什么？
“阿爺，快快點起兵馬，殺奔長安去！
此時劉成賊子被收了軍權，正是攻打長安，解除咱們涼州危機的大好機會！
孩兒愿意帶兵做先鋒！”
得到消息的馬超，一身鎧甲的跑過來與馬騰請令。
看著神情激動的長子，心里面一直有些琢磨不透的馬騰，此時豁然開朗！
董卓這廝，是要引誘自己等人離開涼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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