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蘇杭城,江南首府,繁華古都。
江東和江南只有一江之隔,過了三江大橋,開車十分鐘,便可抵達蘇杭城。
這座江南省城里,有一座三江閣,建筑風格看起來像個文物研究機構,閑人免進。
業內人士都知道,這地方管理著江南、江東、江北三個省的神秘業務,坐鎮三江閣的閣主,在江湖上有個稱呼——三江總督!
三江閣一間小型會客室里,王夏獨坐其中,抱著黑貓發呆。
雪時晴走了,衛紅也沒搭理他,把王貴人晾在了這里。
被“請去喝茶”的感覺,王夏此刻深有體會。
那杯名貴的西湖龍井,他喝起來都沒有味道。
日落西山的時候,一名眼鏡大叔走了進來。
那位大叔鏡片后的銳利雙眼,透著無形的壓迫感,好像在說:在下坂本,有何貴干?
王夏看不出對方的氣象,目測大叔保底是個三境。
男人的第七感告訴他,這是個審訊專家,很專業的那種。
可問題來了,眼前這屋子,不像是審訊室啊。
“王先生,你好。”
眼鏡大叔進來握了個手,也不進行自我介紹,直接坐下了。
然后大叔開門見山:“不用緊張,我沒有審問你的意思,簡單了解一下情況,希望你能配合。”
王夏不得不配合:“沒問題,您盡管問。”
眼鏡大叔起手技就打了王夏半管血:“請問王先生師承哪位高人?”
王夏說道:“我在白云城回收站掛過號的,你們應該很容易查到資料吧。”
“實不相瞞,我們的確從白云城回收站調來了你的檔案,有些資料比較模糊,需要找你當面確認一下。”
眼鏡大叔口氣并不咄咄逼人,卻有種“不老實交代,你走不出去”的硬實力:“還請王先生回答我,你的師父是何方神圣?”
“我也不知道,我師父沒說名字,整天帶著口罩。他那種世外高人,傲嬌得很,說我沒練成本事,不配知道他的名諱。”王夏含糊其辭。
“好,我換個說法,你以前是個普通人,祖上三代也沒有獵靈人血統。三年前突然擁有了靈力,你怎么做到的?”眼鏡大叔問道。
“后天覺醒,我是個旱鴨子,偏偏又喜歡浪。有次跑到情懷河里玩水,一開始在半人高的淺水里玩耍,不小心一腳踩空,陷進了深水區。當時附近沒有路人幫忙,我就快淹死了,莫名其妙地覺醒了靈力。”王夏這個版本的故事,也對老板娘說過。
“然后呢?”眼鏡大叔不溫不火,分析著信息量。
“當時我感覺自己體內有股奇怪的力量,下意識喊了一句:浪起來!然后我真的浪起來了,像仰泳一樣飄在了水面上,一路飄到了岸邊。”
“你和你師父怎么認識的?”眼鏡大叔又問。
“就在我爬回岸上的時候,路邊走來一個人,戴著帽子和口罩,對我說了一句:有點意思,能吃咒宗這碗飯,小子,想不想當我徒弟?”
“戴著帽子口罩,也能大致判斷出年紀、身高等等,請你詳細描述一下。”眼鏡大叔不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我師父中等個頭,不胖也不瘦,大街上最常見的那種身材。年紀比較大了,聽聲音有五六十歲的樣子。”
“你師父傳授了你多長時間?”眼鏡大叔又問。
“一個月,那段時間我沒找到工作,在家里啃老,每天跑出去跟師父學本事。我以為他會教我三年五載,哪知道一個月后,師父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也不留個電話微信啥的,到現在我都沒聯系上他。”
王夏說著,開始訴苦:“長官,我這種散人過得很不容易。獵靈人的很多門道,我師父都沒教過,我是去回收站打聽的情況,也找江湖上的同道了解過一些東西。”
“你在白云城執行任務三十二次,任務成功率百分之百。只學了一個月,有這種本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眼鏡大叔話里有話。
“僥幸,純屬僥幸。前面好幾次,我都是九死一生,不信您看看,我身上有多少傷。”
王夏說完就撩起衣服,原地轉了一圈,前胸和后背有七八條傷疤。
然后他又穿好衣服,繼續抱著黑貓說道:“后來漸漸上手了,也算吃一塹長一智吧,發現自己挺適合吃這碗飯的,就繼續干了下去。當然,支撐我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是一種守護父老鄉親的正能量,我愛家鄉,我愛祖國!”
噗嗤!
一聲忍不住的嬌笑,從一間病房里傳來。
病房別具一格,里面有很多高精尖設備,病床對面掛著一臺液晶電視,電視里的超清畫面,直播著會客室里兩個男人的對話。
雪時晴穿著病號服,望著監控畫面,面無表情。
發出笑聲的,是旁邊一位三十多歲的女醫生。
“這家伙只會喊口號,沒幾句真話。”
發笑的女醫生說著,出言勸道:“雪隊,別這么拼了。體宗高手也不是鐵打的,再這樣你會累垮的。好好休息,明天看錄像回放也來得及。”
雪時晴很虛弱,也不知什么力量支撐著她還在堅持:“我看完就睡,把音量開大一點。”
中年大叔獵鷹般的目光掃過王夏的傷痕,又看了看那只黑貓,說道:“原則上只要你不違法亂紀,我們也不會深究你的師承來歷。只是我有一個疑問,任七月三境巔峰,兇名昭著,殺人如麻,你作為二境獵靈人,如何把他打跑的?”
王夏答道:“不是我打跑他,是雪長官先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也牽制了他大部分注意力。說來慚愧,我純屬背后偷襲,用了請神咒,靠我的小貓寵物抓傷了任七月。”
“你突破二境不到一個月,這么快就練成了請神咒?”中年大叔抓住了重點。
“長官,您問到點子上了,其實連我自己都很意外。”
王夏用帶著后怕的語氣道:“當時情況太嚇人了,雪長官受了重傷,任七月殺了她,肯定也要殺我滅口。我只能豁出去拼了,當時我根本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成功用出請神咒,賭了一把。沒想到小宇宙爆發,居然成功了!”
眼鏡大叔沒上當:“按理說二境咒宗獵靈人請出來的獸神,即使傷到了任七月,他也有能力和你一戰,任七月為什么要跑?”
“我也想不明白,有兩個不成熟的小猜測,您參考一下。第一,可能是雪長官以前就把他打傷了,任七月舊傷復發,不便打持久戰;第二,當時雪長官開了槍,那輛黑色本田高速行駛中翻車,對車里人的撞擊是很大的,聽說任七月是術宗門人,身體素質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可能翻車的時候,他就內出血了。”
聽到這話,眼鏡大叔露出思索之色。
病房里的雪時晴,也若有所思,想起任七月從車里出來之時,滿臉是血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眼鏡大叔說道:“你的這只寵物貓,看起來很虛弱,我們這里有三江地區最專業的獸醫,這次你幫了忙,我們也幫你治療這只貓。”
“不不不。”
王夏抱著黑貓不松手:“長官,基本常識我還是懂的,被上過身的寵物,醫療手段沒有用。請滿足我最后一個愿望,讓我陪著它走完最后一段路。”
眼鏡大叔略一思索,站起身說道:“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