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瑜一鼓作氣,率領騎兵連破“云垂”、“風揚”、“鳥翔”三個大陣,八極陣內他被攪弄一番,潰不成軍。
他身后獲救的鐵騎信心大振,感激凌楚瑜搭救之情,士氣高漲,狠狠地出了一把剛被圍困的惡氣。
“哼!”馮易煙臉色終于難看,自己靜心布下的八極陣連番被破,而且對手還只是個二十來歲的人,怒道:“歐陽靖,算你厲害。”急忙揮舞令旗,指揮有些混亂的八極陣,恢復有序。
“馮先生!”身邊的手下擔憂道:“如今八陣只剩其二,可該如何是好?”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手破了六陣,有些著急,這哪里是誤打誤撞?
馮易煙高站將臺,眼光如炬,指著西北處道:“他們毫不猶豫直入我地載陣,定是局外有高人指點。”
那人順著馮易煙若指方向凝神望去,只見八極陣外的一土丘山上,幾道人影而立,旌旗飄飄,大叫道:“是歐陽靖?”
馮易煙點點頭,道:“歐陽靖這個老賊,知道自己一旦入我陣中,就無法縱觀全局,必出不了我的八極陣,才派人打先鋒,自己則躲在一旁指揮。”
那人心生疑慮,奇道:“話雖如此,可馮先生,他又是如何傳遞消息?”馮易煙指著選出一個黑點,道:“全靠這個畜生。”
凌楚瑜在黑鷹的引領下,殺向前方大陣。此刻羅凌云正被困在其中,左砍右劈,雖勇猛過人,但收效甚微。陣中變化無常,運轉靈活,羅凌云一刀揮去,感覺和陣里所以人相抗,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無濟于事。正當恍惚之時,兩聲震天擂鼓傳來,陣門打開,卻只見一少年領著騎兵沖殺進來。
羅凌云眉頭一皺,又見苗之山在其身后,以為援兵來了,急忙趕去匯合。
“苗兄!”羅凌云略過凌楚瑜,直接奔向和苗之山道:“苗兄既能從陣里出來,那一定是有破陣之法。”苗之山聳肩道:“要想破陣,還得請教凌少鏢頭。”凌楚瑜大顯神威,苗之山也不禁佩服。
羅凌云身居大漠多年,對凌家鏢局略知一二,卻不識得凌楚瑜,心里琢磨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會有什么本事?旋即問道:“敢問凌少鏢頭,可有何良策?”語氣冷淡,頗有一些例行公事的味道。
凌楚瑜心知對方看不起自己,羅凌云乃大漠堂堂英雄,能如此一問已是很給面子,道:“此陣名為地載陣,其形正方,云主四角,沖敵難當,其體莫測,動用無窮也。”
羅凌云微微一怔,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說得頭頭是道,自己雖不知地載陣之名,可自己深陷陣中,感到此陣變化無常,騎兵根本沖殺不出,正符合凌楚瑜所說“沖敵難當”,再看陣型方正,四周布滿騎兵,以做犄角,更相信凌楚瑜所言無二,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凌楚瑜望了一眼,道:“有!”
羅凌云大喜,連忙問道:“快快說來。”
凌楚瑜道:“此陣殺氣雖重,但需配之於陽,只要切斷它與四周的聯絡,陣法自破。”羅凌云眼下也無辦法,不如照他所說,或許可行,爽快道:“好,我去。”凌楚瑜沒有理會他,對苗之山道:“苗城主,勞煩您和羅前輩帶領各自麾下騎兵,從兩側游移而去,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我帶人沖殺此陣。”
被忽略一旁的羅凌云隱隱有些不快,苗之山卻爽快道:“好。我和羅兄這就去。”說罷領著狼騎從左側迂回。羅凌云心有不快,正想發怒,卻看見凌楚瑜腰間的“浮云劍。”
“這…這是歐陽家的浮云劍,怎么會在你這里。”羅凌云有些不可思議。
凌楚瑜道:“歐陽家主將此劍暫接于我,指揮全局。”
話雖短,確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羅凌云心里翻疑,但礙于形勢和面子,冷冷看了凌楚瑜一眼,心不甘情不愿,領著自己鷹騎從右側迂回而去,就當他凌楚瑜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凌楚瑜看看身后,自己帶來的五十多歐陽家鐵騎依舊精神抖擻,可能見自己大顯神威,心已折服,旋即高喝道:“隨我來!”
小黑高高躍起,飛越面前的刀盾兵組成的盾牌防線,提槍殺入腹地。其余人跟隨凌楚瑜的腳步,也沖了進去。
陣內刀盾兵臨危不亂,迅速將凌楚瑜等人圍住,旋即變陣,里外分成三列,成圓將對手圍住,最里一列向左移動,中間一列不動,外側則往右移動,讓人眼花繚亂。
“三才陣?”凌楚瑜微微錯愕,“厚德載物,三才奇變。”
三才陣運轉,忽然中間一列從盾牌下冒出弓箭手,一支支利箭飛掠而來,凌楚瑜大叫一聲:“小心。”揮舞起手中的長槍,防得密不透風。身旁的鐵騎雖身經百戰,可如此突然,又如此近的距離,難免有些手忙腳亂,有些人中了箭,好在不是要害,仍能作戰。
一波箭雨后,最里面一列的刀盾兵忽然側滾而來,揮刀砍向馬腿。凌楚瑜長槍刺向朝自己滾來的一個刀盾兵,那人停身格擋,左手盾牌護住身體,用盾牌壓住凌楚瑜的長槍,再繼續向前翻滾,右手刀砍向小黑的前蹄。凌楚瑜哪能讓他這般容易,一扯韁繩,小黑高高躍起,躲過一劫,前蹄旋即向下猛墜,若被踢中腦袋,肯定腦漿迸裂,那刀盾兵大駭,雙手握緊盾牌護在頭上。
只聽“啪嘰”一聲,那面木質盾牌竟被踩裂,那刀盾兵被小黑前蹄的千鈞力道震的手臂幾乎斷掉,而且余勢依舊如故,那刀盾兵猛地扭動身體在地上滾動,身體才堪堪躲過小黑的踩踏。
可其余騎兵并沒有想凌楚瑜這般機敏,不是馬腿被砍,就是躲閃時失去平衡而墜馬,慘叫聲一片。凌楚瑜大怒,本想揮槍來援,誰知那群刀盾兵一擊后就退回原來位置,維持陣型。
“三才奇陣,動則生變,變化無窮…”歐陽靖在遠方的山丘上愁眉不展。凌楚瑜連續破陣,對士氣的鼓舞功不可沒,而凌楚瑜對于“地載陣”的對應部署也沒錯,切斷聯系,直搗黃龍,可沒想到的是,這“地載陣”忽然變成“三才陣”,讓游走在兩側的騎兵毫無意義,反而將他們與凌楚瑜所率的騎兵分開,分而擊之。
兩波攻勢,凌楚瑜所率騎兵死傷十余騎,若這個“三才陣”繼續運轉,自己非死在這里不可。凌楚瑜當機立斷,喝道:“隨我來。”說罷朝著最里面那圈刀盾兵的防線沖了過去。
這“三才陣”是根據八卦而成,最里面防線三人為一列,意為八卦中的一卦,一共八組,暗合先天八卦。中間一圈則是十六組,最外一圈則是三十二組,層層遞增。凌楚瑜率領步騎在其間穿梭,左右沖殺。
看似瞎跑,實則內藏玄機。首先凌楚瑜從最里一層的東北口而入,沿著里層和第二層間空擋沖殺到西南口,再由西南口沖入第二層和第三層間,再逆向沖殺到正北,再從正北口殺回最里面,再從最里面的正南殺入。
“這是…”駱天浩看得糊涂,凌楚瑜這般亂跑,意欲何為?歐陽靖思忖笑道:“凌賢侄這是根據陣法變化,尋找最弱一環,若三才陣被連續九次找到破綻,必定潰敗。”
駱天浩似懂非懂,道:“若真如此,凌楚瑜可當真不世之材也。”他面有得色,畢竟凌楚瑜有一半東海派血脈,
歐陽靖表情凝重,這樣一位罕見的天才,若非受了內傷,武功不能再精進,恐怕這武林新一代的領袖,不言而喻。
當凌楚瑜沖殺九次后,如歐陽靖所料,“三才陣”潰敗,凌楚瑜率部殺出,與羅凌云、苗之山二人匯合,“隨我破最后一陣!”
羅凌云見地載陣內混亂不堪,想起之前被困于此,受盡屈辱,如今就這般離去,未免太便宜了,喝道:“你們先去,我再乘勢殺他個片甲不留。”
地載陣雖亂,但陣法威力仍在,若在糾纏不休,不僅作用不大,待對手恢復正常,就休想再逃。
凌楚瑜喝止道:“窮寇莫追,先解救人,沖出此陣方是上策。”
羅凌云臉色鐵青,自己堂堂一代梟雄,竟被一個小子指手畫腳,冷眼道:“我羅某人知道如何,不必凌少鏢頭擔憂,待解決這群人,自當跟上。”
凌楚瑜臉色一沉,倏忽間眼中殺氣四齊,舉劍說道:“羅前輩,我奉歐陽家主之令領兵前來營救,令如重山,我不會讓自己做多余的事,也不允許其他人做多余的事。”
“你…”羅凌云心里大怒,只是一個有點名氣的年輕人,敢在自己面前擺架子,若不是礙于他手中的浮云劍,自己早就一刀了解他了。苗之山見勢不對,急忙打圓場道:“羅兄,咱們好不容易脫困,既然是歐陽兄的指令,應該以大局為重。”
凌楚瑜再也不猶豫,策馬喝道:“想要活命的,跟我來!”身后人轟然回應道:“誓死相隨。”大漠的勇士,最佩服有膽識有勇氣的人,凌楚瑜此刻就是這樣,如天神降臨,煌煌之威,怎不會心心相惜,一腔熱血。
馮易煙遠見地載陣被破,仰天長嘆道:“我苦心專研多年的陣法,轉瞬間就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子破了,哎!”右掌猛地往下拍,將旁邊碗口粗的木樁護欄劈斷。
“馮先生,咱們不是還有一陣嗎?”旁邊的人提醒道。馮易煙搖搖頭,道:“天覆陣雖善用三軍,但如今陣法運轉,由兇變吉,此刻的天覆陣乃生門,為時已晚。為了避免兄弟們過多傷亡,還是放其生路吧。”說罷令旗一揮,清脆的金屬聲傳來,鳴金收兵。天覆陣內教眾聽聞后,紛紛停止運轉,讓出一條路,凌楚瑜領著陣內被包圍的騎兵,一道往回走。
“馮先生,這…”那人顯然不可思議,也不愿相信。馮易煙卻道:“放心,他們只是救走陣內之人,不是真正破了我的八極陣。八極陣是防御大陣,可立于不敗之地,我想他們吃了大虧,暫時不敢有異動。”說罷飄下將臺,往蒼云山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