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盤旋的大地根部,巍峨連綿的青峰聳立,一座靠著一座,幽寂、深邃。
復行數十步,山嵐泛起,云霧繚繞,將重山間阻隔。遠遠望去,迷迷茫茫,似夢似幻。
當頭的烈日照入群山萬壑間,竟是無法將這看似輕薄的嵐氣堪透。
嵐氣越來越濃,原本還可看清前路上百米遠,現只能看清身前數丈之遙。
隨行學生中,一名瘦小的黑人學生不安地望著四周,眼中帶著星許畏懼,他戰戰兢兢道:“德、德魯老師…”
在前面帶路的no1學府金牌教師德魯自信滿滿道:“別出聲,就快到了,你們注意跟上我的腳步,別掉隊。這可是絕木崖山脈的天然迷陣,要是跟丟了,老師也沒把握能在迷陣中把你們找出來。”
那黑人學生急忙搖頭解釋道:“不、不是!老、老師,我是想說…”
“能不能組織下語言,一次性把話說完!?”一名金發碧眼,身形高大的學生橫了他一眼,傲慢道:“說不清話,就跟著德魯老師的步伐就對了。”
“就是,不過就算這黑鬼能把舌頭捋直,他的話有誰愿意聽?”緊隨其后的俊朗少年嘻笑著。
先前說話的黑人學生,是本屆大一天才團中唯一一名黑人。
跟在德魯身后的阿曼達眉頭皺起,他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警示道:“諾諾瓦,說話注意些!塔基能選進天才團,刷子肯定還是有幾把的,小心以后騎到你頭上,就有你好受的。”
他可是有注意到,這個塔基雖然沒有通過實戰空降天才團的,但有幾位老師對他似乎多少有些別樣的關照。
要么,這塔基背景很深。要么,就是有讓眾導師垂青的資本,只是隱藏的極深。
不管是哪一種,都值得重視。
在亞東王國不是有句俗語,“不叫的狗,咬人最兇;不說話的人,咬人最狠。”
這塔基雖然說話,但又說不清話,一看就是咬人狠的類型。
黑人學生塔基感激地望向阿曼達的背影,謝謝您,不過要讓您失望了,我真的真的很差勁…
“哈哈,說的好像我就是泛泛之輩一樣。不過你提醒得有道理,我會努力一直騎在他頭上的,并且騎到你頭上。”諾諾瓦挑著桃花眼,語氣里頗為自信。
上一次,他就因一招之差輸給了阿曼達。可在他看來,他要是再小心點,這首席位置也未必不會是自己的。
至于這黑鬼…
呵呵,他,諾諾瓦,針對的不是黑人,而是黑人中的樂色。
no1學府的天才團,那可是他上初、高中以來,一直視為啟航目標的碼頭。現在,居然有人避開了測試,直接空降…
這就好比是,你在大婚之日,兩人寬衣解帶后,還要先拼下刺刀,決定到底誰才是新娘。
no1學府天才團,每一屆只有十八個名額,兩族各自九席,強者上,弱者下。
有這樣渾水摸魚的人混進來,也難怪德魯老師會說,我們是他帶過最差的一屆天才團…
有這樣的人在,豈能不差?
想到這,諾諾瓦愈發不忿,目光在塔基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似要將他刺穿。
塔基慌忙垂下頭,眼神黯淡。
算了,還是不說了,他們那么厲害,一定早就發現學姐掉隊了。
不對,學姐更加厲害,一定是發現了什么,未避免我們擔心,就私下去查看了。
諾諾瓦眼中厭惡愈深,這弱雞樣,要是能回懟回來,或者揮起拳頭朝自己掄來,那他還能稍稍高看兩眼。
帶著與金絲男同款金絲眼鏡的高挑女孩意有所指道:“騎到頭上倒也沒什么,要是騎到身上可就了不得了。”
“夠壞!我喜歡。”她身邊留著短發,顯得英氣十足的女孩摟著那高挑女孩的蠻腰,一臉壞笑。
對塔基不滿的,又何止諾諾瓦一人。
她向塔基發起過挑戰,塔基也應戰了。
完勝。
甚至,她覺得在挑戰賽時,與她交手的同學中,就有不少人比塔基強出一截。
“閉上你們的臭嘴!但凡你們手上的功夫有嘴巴一半厲害,我也不至于拿著學校重寶來找外援了。”德魯頓足,不悅道。
他在“重寶”二字上,加了很重很重的音。
德魯的精神力掃過塔基身上,無聲一嘆,要是早知道塔基的底細,他又何必尋求外援?不過,塔基的狀態…
阿曼達表情微僵,他咬著牙關,低聲道:“老師,我們私下都有猜測,那可能是新行氣法的妙用,并不代表唐興真就貫通全身經脈。”
重寶啊。
能被德魯老師這么說的,會是什么東西呢?阿曼達咽了咽口水,心生渴望。
“是啊老師,那唐興的底子我們可是查得清清楚楚,他不可能那么厲害的。他服用了那個東西,荒廢了一年,恢復修煉都得要很長一段時間。
我聽說韓青玄為了讓他早點恢復,還把參加鬼谷城科技交流會的馬天侯大師叫回去。”天才團中,背景頗深的成員說道。
“那唐興也就是外強中干,當時與宮羽落交戰也就取巧了,完全沒必要找外援,我們這些人已經足夠。畢竟我們交流的,只是萬獸國第一軍校。”
“要是季夏學府,我們還忌憚一二,那個陳少杰確實是個勁敵。至于第一軍校,值得重視的也就那三個體修。”
眾人紛紛嚷嚷,恨不得將德魯拽出這莫測的迷霧之中。
可嘴里雖然不屑,他們內心還很是警惕的。不管是貫通經脈也好,新行氣法的玄奧也罷,唐興與宮羽落流于網上的視頻中,確實使用了元氣不假。
將那宮羽落帶回學校,那自己這些人中,勢必有一人會被擠出天才團。而且,聽說還有老師去體修世家找適齡的體修,也準備為其辦理入學手續。
在這節骨眼能被拉來助援的,實力只會在自己等人之上…
返校之后,競爭定會愈發激烈。
“這不是你們能決定的,我的要求就是必勝。”
在隊伍數里之遠,此次交流賽只負責貌美如花的野原慕穿著淡藍色長裙,她無奈地望著地上橫縱交錯的腳印,道:“就知道沒這么容易。德魯老師也是,就沒發現自己相同的地方走過兩次了嗎?”
不過奇怪了,怎么最早掉隊的是我呀?野原慕臉上帶著淺笑,心靜如水。
是想看我出丑嗎?
絕木崖的前輩,還真是惡趣味。
野原慕四下張望,走到一旁小巧的石塊邊,提起裙子坐下。
隨后,閉眼、修煉。
炎炎烈日下,兩族大一新生結成一個個小方隊,歪七扭八地站在操場上。
隊首,站著的是各班班長以及學習委員。
額頭汗水滑落,順著眉梢即將滾入眼角,趙開刄眼一眨,汗珠改變了原有軌跡咣當落地。
他舉起手,將額頭與脖間溢出的汗擦了個遍,然后毫不顧忌的在襯衣上擦干。再抬手,趙開刄在自己脖間扇動著,驅散著無處不在的暖風,臉上滿是不耐。
正當他準備開口之際,只聽身邊傳來一聲蚊語,“心靜自然涼,靜心。權當修行。”
已經過了通知開大會的時間,院學生會會長還未到場明顯不正常,而面對各班級中的種種小動作,周邊負責秩序維護的學生會成員并沒有喝止或者引導,反而保持緘默,顯然是有意為之。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是一場不大不小的測試,為了數日后到來的no1學府天才團。
看著貌似散漫,不時偷閑摸魚的學長學姐,依舊以高領與高蓋帽壓住標志性發型的唐興眼中閃過智慧的光芒。
殊不知,在操場高臺邊連接的小門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神態各異,有的正緊鑼密鼓排練著,有的人則躲在一旁,搖曳著用硬紙折疊成的紙扇,還有的,掛著學生會的徽標或者袖子,牽拉著音響線,忙得不可開交。
“怎么回事?空調怎么還沒修好?我們的妝又糊了!這還怎么上臺給學弟學妹們表演?我要美美噠上臺騙帥學弟,不要糊糊噠。”又糊成大花臉的一位學姐暴躁道。
“化妝師化妝師,我的假發掉了…不是我扯的…沃日,你踩我頭發了!老娘跟你拼了!”
“氣死我了!不演了,后勤跟不上,我們要罷工。”
“會長不曬果照,罷工罷工。”也有人伺機起哄。
見化妝品已見底,按人頭收費的化妝師也急眼了,跟著嚷道:“大家不配合,收工回家!不加錢,不化妝!”
不堪其擾的熊大副會長沖到了丁一身前,壓著嗓門道:“會長,外面的學妹們都要烤熟了,我們里面的快被蒸熟了,妝畫完一個糊一個,你快想想辦法呀。”
“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又不是中央空調照暖大家啊,畫完一個糊一個,說明化妝師速度太慢,你要催促他們啊。”
“蕓姐呢?今天是離開蕓姐的第三天,唉!我想蕓姐了。”某位‘蕓粉’看著嘈雜的后臺,嚷道。
“蕓姐,我們要蕓姐來主持!會長太菜了,我們的福利都被克扣了!”
院學生會會長丁一腳后跟踩在椅子上,雙手環抱著腳,委屈地看著鬧事的蕓粉。
其實我也很想讓蕓姐回來主持…
“修個鬼,熱都熱死了。”趙開刄聞言,低聲抱怨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對著唐興說道:“對了,最近關于猿嘯哀的案子調查,你好像不是關心進度。別忘了這可是…”
立誓?還有這一步驟?
“我倒是想繼續上心啊,可我現在出門都跟做賊一樣,哪還敢拋頭露面?”
感受著周圍談笑風生的學長學姐們話語聲一滯,好似無意間朝自己方向側身傾耳,唐興嘴角一抽,好險…
“原來如此,那你幕后工作還是要分擔啊”
“放心放心,能做的,我都竭力完成。”
與麥克隆眼神略一接觸,兩人默契合上眼。
這趙開刄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不過現在,再怎么智商不在線,也該意識到不對了吧?唐興稍稍松了口氣。
“聊會啊,干站著,我就不信你還能修煉。”趙開刄以手肘捅了捅唐興,語氣里滿滿的不滿。
太敷衍了,虧我這些天天天給你打掩護呢,問點話就不樂意了?什么時候立誓的,也沒叫上我。
“修行與修煉不可一概而論,你可以把字典換成詞典了。”麥克隆又一次睜開了眼。
這人沒救了…
趙開刄冷哼一聲,硬聲懟道:“有什么不一樣?詞典里的字,不都是由字典里組成的?而字典里的字,卻不一定都攬括在詞典中。”
唐興睜眼,詫異地望著麥克隆。
“沒事,最后的選擇定還是以實力為主。”麥克隆努努嘴,示意唐興往他自己身后看。
再說了,確實無聊。
唐興一百八十度轉身,只見黑塔兄弟卷起衣裳,露出腹肌,坐在唐興與周邊同學的影子之中,無比愜意。
黑塔哥涂遠朝唐興招招手,露出了兩排潔白大牙,顯然在為自己兩人的機智摸魚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