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計議
在大名離去之后，房間里面的氛圍便徹底沉寂下來。
放在面前桌子上的茶點，綱手并沒有去觸碰，她現在心里沒有半點品茶的悠閑感。
實在是太糟糕了。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雖然在心里閃過一瞬間的悔意，但她的心情，很快又從極致的慌亂中鎮定下來。
這是多年來從戰場上學習到的本領，積累下眾多生死間的經驗，這樣的慌亂，還不至于讓她方寸大亂。
鎮定下來后，比起之前在內心產生的憤怒，現在更多的是一種不知所措的茫然。
頭疼欲裂。
不過，其余坐在座位上的三位影，并不會因為她內心的糾結與苦惱而住口。
在大名剛剛離去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坐在綱手旁邊座位上的四代風影羅砂，便咳嗽了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既然各位全部都到齊了，那么，在正式會議之前，我先來為火影閣下，解釋一下我們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吧。”
考慮到綱手剛剛即位火影的位置不足半年，而三代火影去世又太過突然，所以，在開展會議之前，羅砂覺得有必要向綱手這位新火影解釋一下，他們這些影不辭萬里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對于此，大野木和失倉都沒有異議。
羅砂便對綱手開口說道：“事情大概是這樣子的，火影閣下。鑒于鬼之國以售賣軍火，以此來操控戰爭市場的嫌疑，如果現在不對這個國家的做法加以限制，未來說不定會引發更多的災難性問題，所以必須對此進行反制。而且，最重要的是，鬼之國在世界各地扇動底層民眾，對該地的貴族統治區發起進攻，嚴重損害到了國家的統治…這樣的做法，已經不局限于部分小國境內，現在連遠居海外的水之國，也受到了這部分的影響。我想關于這一點，水影閣下是最有發言權的。”
說著，羅砂將話語指向了失倉。
失倉臉色保持著平靜，但眼睛里微微閃過一道陰沉，顯然他的內心遠不像表面上這么平波無瀾。
“風影閣下所言極是，禍亂起源的時間已經暫時不可考證，但是從上一年開始，水之國多處區域，都遭到了不法分子的騷擾，影響了水之國的國家安全。這些不法分子，基本可以概括為水之國境內的民眾組織而成，具體首腦未知，規模未知…雖然戰斗力量很是弱小，但是組織力度卻很強大，我想這些人的背后，一定有著不同一般的幕后主使者。”
雖然失倉口中并未指出在幕后遙控這些民眾組織的幕后主使者是誰，但在場的人，誰都聽得出失倉話語中的暗示，這幕后的遙控者，正是鬼之國。
這個國家已經不滿足于控制小國與小國之間的戰爭市場，開始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向著周圍的大國開始輻射自己的統治力度。
而選中水之國也有一定的緣由。
水之國偏局海外，即使近些年打通了商業貿易道路，但很多時候，國家的風氣依舊處于封閉狀態。
因此，大陸國家想要獲取水之國的信息，會變得較為困難，得到的消息也有嚴重的滯后性質。
基于這樣的判斷，鬼之國選中了水之國作為他們的實驗基地，是一種非常高深的戰略手段。
答桉很顯然，鬼之國雖說沒有獲得具體的成功，但也沒有失敗，因為成功牽扯住了霧隱村的注意力，也使得水之國內部出現了不穩定的動亂。
據說不少小貴族，在暴亂中被連根拔起，有一段時間讓很多人都感到人人自危，不敢出門。
如果不是霧隱村及時派遣忍者部隊，鎮壓了這些暴動，很可能會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失倉的話，清晰讓眾人意識到鬼之國，對于他們這些大國與忍村的危害性。
如果鬼之國成功讓國內的民眾與大名為首的貴族集團相互爭斗，那么必然會影響到貴族集團的統治力度。
而一旦貴族集團的利益得不到保障，那么，分配到忍村的利益就會減少，甚至讓忍村失去生存的土壤。
因此，鬼之國的做法，不僅是在動搖大國的貴族集團利益，也在動搖為大國貴族集團提供武力保障的忍村利益。
在利益一致方面，忍村和貴族集團是有著十分密切的綁定關系的。
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為了杜絕那可能發生的禍亂，要率先對鬼之國展開布局嗎？”
綱手在聽完羅砂與失倉的話后，發出了這樣的感想。
給予這兩人的判斷，她不是不能夠理解他們心中的擔憂。
畢竟她再怎么解釋，也無法掩蓋鬼之國，的確做了這樣的事情。
否則，羅砂與失倉這兩位影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但是如果讓白石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又會作何感想呢 這種時代，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和平年代，都會死很多人。
就如同她過去幫助了雷影解除了軒猿眾的忍術，但是雷影反手就將雇傭軒猿眾追殺他的杉之村給屠盡了。
對于雷影那樣的人而言，正義在于他的拳頭之中。
而雷影這樣的正義，是綱手恰恰所無法認同的正義。
“火影閣下，這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鬼之國的腳步，心中的野心，不會止步于這一個階段。”
羅砂反駁綱手的話。
事到如今，再去避讓也無濟于事。
因為鬼之國正利用自己的力量，狠狠撬動著傳統五大國的根基，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給出對鬼之國發動戰爭的理由了。
在還未形成巨大的威脅之前，趁早將這種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是最穩妥的做法。
“老夫聽說千葉白石在木葉時期，曾是綱手公主你的學生…你該不會面對自己的學生，開始變得心慈手軟了吧？”
大野木這時笑了笑，蒼老的口吻中，滿是教訓與嘲諷，彷佛高高在上的智者，主宰著一切。
“這種話，我可不敢承擔哦，兩天秤老爺爺。”
綱手不甘示弱用凌厲的目光射向大野木，寸步不讓。
“呵呵，誰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畢竟老夫剛才看你的臉色不太對勁…說起來，之前你們木葉之中有著傳聞，說是大蛇丸叛逃的時候，你的恩師三代火影閣下，也是因為手下留情，不忍殺害大蛇丸，從而將他放走。這樣的歷史，會不會在你這個學生身上，也再次重演呢？”
大野木哪壺不開提哪壺。
綱手皺起了眉頭，正欲駁斥，羅砂便介入進來，無奈說道：“好了，二位，請不要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發生爭吵。我相信火影閣下不會是那樣公私不分的人，土影閣下也請對火影閣下多一點信任。”
“就是說啊，土影閣下，您好歹也是忍界的老前輩了，沒必要和我們這些年輕人動手動嘴，小心晚節不保。”
失倉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大野木輕哼了一聲，對失倉也不滿起來。
他的確對木葉，乃至于霧隱都沒有好感。
根據他們巖隱村暗部得到的情報，木葉S級叛忍宇智波鼬和霧隱村S級叛忍干柿鬼交，在上一年中忍考試期間，趁著巖隱村注意力轉移，成功盜走了他們巖隱村的人柱力，至今還未追回。
因此，遇到木葉的火影，還有霧隱的水影，他自然沒有好臉色給他們看。
在大野木看來，這都是這兩個村子，對自己村子叛忍追殺力度不足的無能表現。
“老夫做事，還不需要你們來教。那么，如果綱手公主你沒有意見的話，接下來我們就正式進入議題吧。我們留在這里的時間有限，只剩下一天時間可以用來商議，必須在時間結束之前，將細致的流程全部議定下來，免得到時候出現差錯。”
大野木一錘定音，將議題推進。
羅砂與失倉也都看向綱手，在觀望她的決定。
綱手臉上的神情維持原樣，但心中卻在暗嘆。
真是棘手。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大野木，羅砂還有失倉三位影明顯已經加入了所謂的‘滅鬼聯盟’之中。
四國的大名步調，想必也是保持一致。
也就是說，她的建議雖然占據一定的比重，但是并不可能影響到大局。
換言之，她的態度屬于被動答應的那一種。
畢竟，上一任執掌木葉的三代目火影，也答應加入這個聯盟之中。
除了雷之國和云隱，大國加入其四。
可以說是集中了忍界一半以上的力量。
這個聯盟，到時所形成的破壞力難以想象。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盡管心中要多苦澀就有多苦澀，更有種被人欺瞞的憋屈感，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同意與否都無關緊要。
因為，在她離開木葉的期間，村子里的顧問組，恐怕已經行動起來了吧。
這場戰爭，她的命令不意味著絕對，不打也得打，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擺放在辦公室茶幾上，類似于收音機一樣的笨重工具，陸陸續續從音箱中，擴散出沙啞，但依稀可以辨清聲音來源的字句。
白石、琉璃還有綾音，三人圍繞著這個收音機坐下，在沙發上不發一言，只有淺淺的喘呼吸聲，除此之外，他們都很安靜的聽著收音機里面傳出來的聲音。
發出聲音的人，是三男一女。
他們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被他們三人聽在耳朵里面。
也許其中的內容十分勁爆，對于鬼之國而言，可以說是想當危險的內容，但三人臉上并沒有意外，以平常的態度對待。
只是安靜聆聽著。
收音機里面的會議內容，大約持續了三個多小時。
其中有人辯駁，有人提議，有人同意，期間還有幾分鐘的休場時間…然后潦草的確定了一個方桉。
不難想象，后續還有更加重要的內容。
但聽到這里已經足夠。
白石按下了按鈕，關閉了收音機。
“原本立場不怎么確定的土之國，看來是真的打算加入進去了。”
原本加入這個聯盟的只有火之國、風之國以及水之國。
前兩個大國聯合在一起并不出意料，水之國也因為失倉的暗中布置，巧合又有著必然性質的搭上了這條船。
形成了三國同盟的局面。
然而土之國的介入，相當于在三國的砝碼上，再次加注，使得天平暫時向其傾斜。
“后繼無人這一點也是沒辦法呢，不過，大野木那個老頭子，估計不會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吧。”
綾音笑了起來。
大野木有著兩天秤的外號，就可想而知對方的狡猾程度。
也許鬼之國的做法，的確讓土之國開始產生動搖的心理，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不相信大野木會拿著巖隱村的全部，投入到這場戰爭中來。
后繼無人，是大野木最大的弱點。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會以七十多歲的高齡，依舊霸占著土影的位置不放。
就連三代火影也曾為此苦惱多年，而大野木苦惱這方面，時間比三代火影還要漫長，而且目前還未看到希望。
他想要的，無非是一個穩定的內部與外部環境，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在村子里選拔人才。
準確一點說，這位土影大人，更大可能是想要通過這次的聯盟，搭一次順風車，看看能否從中撈到足夠多的好處。
“巖隱是否加入其中，無關緊要，我們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打贏這些村子。”
琉璃放下腿，這樣開口說道。
“說的不錯，和四個村子同時開戰，所承擔的風險太大。畢竟現在這些忍村綜合的軍事力量，要強于第三次忍界大戰時期。”
當然，除了砂隱。
因為數年前那場戰爭，讓砂隱損失實在慘重。
而木葉綜合力量上升，但頂部忍者數量下滑。
四代火影殉職，三代火影殉職，大蛇丸出走，導致木葉頂部的忍者樹木銳減。
擺在明面上的頂部忍者，也只有綱手與自來也兩人罷了。
巖隱經過這十多年來的恢復與擴軍，雖然頂部忍者依然缺少，但中堅力量，加上善于爆破戰斗的爆破部隊，規模卻是急劇擴增。
總體而言和木葉一樣，綜合實力大幅度上升，但缺乏頂部的高手忍者坐鎮。
不過即使如此，大量的上忍與中忍，所形成的力量，也足以造成難以想象的破壞了。
“接下來，就等他們擬定好進攻的時間了。”
白石說道。
“你認為他們會在什么時候選擇進攻？”
琉璃望著白石問道。
“快則四月或者五月份，慢一點的話，可能會要在六七月份之后。看綱手老師的想法了。”
畢竟火之國大名是發起人，掌握著很大的話語權。而綱手又是木葉村的火影，雖然沒辦法改變四國針對鬼之國的格局，但以火影的力量，也能夠從局部改變一些東西吧。
不過，一想到最終還是難免要和尊敬的恩師站在敵對的立場上，白石心中出現了幾分悵然。
但很快，這份悵然與不舍從白石的心中消失了。
有的只是如同堅冰般的冷酷。
從影們所在的會議室里離開，雖然會議只持續了短短的三個小時，但在綱手眼里，卻彷佛三個世紀那么漫長與煎熬。
雖然她在會議上極少發言，但其余的三位影，卻都是積極參與會議的內容，補足計劃中的不足之處。
對于綱手的靜默，他們都沒有選擇明言，任誰都看得出，她的興致不高。
這也在所難免，因為在她的心中，始終不愿意這樣的同盟出現。
但可惜，她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她所做的事情，彷佛只有不參與，不發言，在一邊冷眼旁觀，看著針對鬼之國的戰爭部署慢慢向前推進，才能讓心里的感受好受一些。
除此之外，她這個火影彷佛沒有別的用途。
“抱歉，火影大人。”
離開會議室，得到了些許的休息時間。
而綱手自己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冷靜思考。
跟隨在身后的鹿久，這時突然道歉起來。
“為什么要道歉？”
綱手停住了腳步，站在走廊上，頭也不回的問道。
“因為在此之前，我并未…”
“你在村子里，不是已經向我隱晦透露過了嗎？事實上，我在那個時候，就有不好的預感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但我還是隱瞞了這些。”
“這和你無關，畢竟我和千葉白石之間，的確有著特殊的因緣關系。大名和顧問，甚至自來也那個家伙都在顧忌這一點，也實屬正常。”
話雖這么說，但綱手語氣里依舊夾雜著幾分怨氣。
她很清楚這些人隱瞞自己的原因是什么，為的是以大勢逼迫她做出決定，不給她足夠的操作空間。
甚至在她即位火影時，這則消息，也要嚴格封鎖起來，不能影響到她的火影繼任儀式。
這才導致她如今有些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在她還未成為第五代火影之前，三代火影還在世時，這個計劃，就已經在提前布局。
她的反對與否，都影響不到大局。
被將了一軍。
也被這些人拿捏住了手腳。
綱手抬頭看向天空，長長吐了口氣。
“真是多事之秋…”
她頭一次覺得，火影之位這么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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