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立龍庭
“你這也算是天賦的一種體現吧？”周虞驚嘆萬分，“對于我們普通人而言，人生最大的痛苦時刻就是認識到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時。”
“你算什么普通人？”趙暖暖好笑道。
“和你比就算。”
一個清脆少年的聲音響起，笑意盈盈，充滿謙卑：“我對你說過，殿下的身體是很珍貴的，當然沒有人可以相比。”
“你怎么來了？”
周虞看著牧笛，皺眉說道。
牧笛不滿說道：“你把殿下拉進這件事情里，我當然得進來，保護殿下的周全。”
對此，趙暖暖只有一個字回應：
“滾。”
“別扯淡。”周虞也笑罵道，“什么叫我把她拉進這件事情里？難道你要告訴我，這件事完全是蒼梧的手筆，和你們冥國無關？”
牧笛說道：“這是人間、蒼梧以及龍族的事，當然與我們神族無關。殿下，您不該來的，難道您沒有發現，蒼梧負責保護您的那位徐秘書，這次沒有跟您一起進來么？
因為，蒼梧認為，這次事件，與您無關。”
“和他有關，就和我有關。”趙暖暖淡淡說道，“你可真是祂的一條好狗。”
牧笛微笑說道：“殿下的贊譽，我接受。”
“它們來了。”
周虞忽然說道。
從會稽山龍瑞宮的位置，向北望去，數百里外便是大江口，萬里浩浩長江從此入海，如同一頭巨龍張口，萬古不休地吐息，終于吐出一片汪洋大海。
此刻有祥云萬朵，瑞氣千條，數不盡的浩蕩潮涌，從大海深處奔來，逆流向江口，然后狂猛倒推，激蕩向西。
于是大江兩岸潮水爆發，千百里流洪泛濫，曠野化為大澤，人或為魚鱉，一片慘淡景象。
會稽山沒有被淹沒。
周虞微惱說道：“雖然知道這是蒼梧締造的任務世界，是虛假的時空，但還是讓人覺得不爽。
這些長蟲，當然也包括那些大人物們，有時也實在無聊透頂，這算什么？必不可少的儀式感嗎？”
“這是蓄勢。”
牧笛說道，“四海之龍族，根基在四方海洋中，從大海匯聚而入內陸，是要吃虧的，他們當然要蓄勢，借汪洋大海之勢，日月潮汐之力，然后一舉登陸，才能與對方會戰于蒼梧。
這次是這樣，
在外面的真實世界中，柳先生屠龍導致的那場蒼梧大會戰，也是如此。”
“也曾海潮倒涌，江水反灌，波及千里，生靈涂炭？”
“那倒不至于，那次蒼梧有準備。”
周虞了然，微嘲說道：“這次畢竟不是真實的世界，只是借來一用，作為戰場，所以無所謂。”
“對啊，和此前大秦的云夢澤，大唐的會稽山，2020年的金橋影視城，沒有區別啊。”
牧笛笑吟吟說道。
“你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
“原來你還有偷窺癖。”
“我只是時刻關注著殿下的安危。”牧笛兩手合攏在腹前，笑容清澈，“你運氣不錯，有幾次我差一點點就忍不住，把手伸進蒼梧的任務世界，一指頭把你按死。”
“吹牛逼。”周虞嘲笑道，“我借你八個圣人的狗膽。”
牧笛的笑容頓時垮塌，嘆道：“你這個人真是無趣，讓別人吹吹牛，對你有害處嗎？”
“走啊。”趙暖暖說道。
“那就走吧。”周虞點頭，指著牧笛說道，“你來。”
“也行。”
牧笛便揮了揮袖子，天上飄來一朵云，那云朵在日光照耀下，變幻著形狀，成為一座堂皇宮殿，他們四人躍入其中。
宮殿飄飄蕩蕩，有縮空成寸之能，似緩實急地向著西面而去，逆大江而上，過太湖、鄱陽，至于洞庭，然后南下，直抵蒼梧。
蒼梧，
又名九嶷。
南接羅浮，北連衡岳，縱橫千余里，峻秀之鋒林立，刺破青天鍔未殘，當中有九座主峰，岫壑負阻，異嶺同勢，形神皆似，使人不能分辨。
傳說之中，上古圣王帝舜南巡而崩于蒼梧之野，遂葬于此，娥皇、女英二妃溯水而至，因九峰相像，竟不能分辨，終究不知帝舜究竟葬于何處。
后世帝王，如秦皇漢武，也都只能遙望而祀帝舜。
于蒼梧北望，遙視洞庭，可見龍氣滔天，萬千異象，騰飛于長天之中，那些巨龍的影子翻動在云端，有青、白、赤、黑各色。
“群龍匯聚于洞庭湖，然后南下蒼梧，會戰一場。”周虞沉聲問道，“歷史上的那一次，也是這樣嗎？”
周虞忍不住發笑，說道：“洞庭那頭老賊龍，是在此前柳毅老丈屠龍時，便被屠了，還是死于蒼梧會戰？”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牧笛呵呵一笑，說道，“早在上古之時，帝高陽氏便曾預言，洞庭龍王將有一場死劫，他害怕得很，這也是他在數千年中反復橫跳，到處下注的緣故。
始皇帝宮車晏駕，最后一次人、冥大戰時，他下注成功，
唐時也曾有一戰…我說的是真正的歷史，不是你參與的那場任務，那一戰他茍住了命，
宋末柳毅先生屠龍，他又茍住了命，沒被屠掉，僥幸帶領一些龍族逃亡海外，
然后，四海龍族登陸，于蒼梧會戰，從此以后，柳毅先生屠龍不入四海，龍族不再干涉中原…
唔，歷史上那一場會戰，洞庭老龍躲在北海沒來。
所以，他還活著。”
“這…他媽也行？”周虞驚呆了。
“這回他來了。”忽聽得一聲大笑，有個麻衣虬髯老丈，腰攜酒囊，從蒼梧山中慢慢走出來，飛上云端，到周虞面前，洪聲說道，“這回是真得要屠了這頭老賊龍！”
“老丈，又見啦。”
周虞笑道，“蒼梧說什么，我不一定信，但是柳老丈你說的，我一向是信的。這回真屠了他？”
“當然。”
“那就行。我屠他兩回了，事不過三，最多第三次，不能再有第四回了。”
“對，所以，這回還是你屠他。”
周虞咂舌道：“這回可不是做任務，應該是蒼梧和龍族約定在此真正開戰，群龍登陸，蒼梧的強者應該也會現身，哪里輪得到我？
況且，真要是搏殺起來，我不是那老龍敵手。”
“無妨。”柳毅老丈笑道，“當年群龍棄絕中原，是想等華夏覆滅，衣冠淪喪，然后龍族出面，立龍庭而建道統，我輩當然不能容，
如今人間推行修行，差不多算是仙舉的另一種形式鋪開，龍族又不能容，因此才有今日一戰。
帝高陽氏早有預言，洞庭龍王死劫一場，躲是躲不過的，必然應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