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門外斬龍者
“立龍庭？”周虞吃了一驚，詫然說道，“龍族好大的口氣！”
“那些長蟲，是想效法上古之初，眾圣設天闕事，想以龍族道統，統治人間，再奪取妖族大權，從而和冥國一爭長短。”
柳毅老丈搖了搖頭，不無嘲諷說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長蟲，上古之初，伏于天闕之下，為天帝拉車，及天闕崩塌，竟做起這樣的美夢來。”
周虞有心想問天闕之事，但忽地心頭一跳，知道這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心血潮涌，有所感應，明白當下不該問也不必問此事，
該知道時自然會知道，知道的太早太多，不見得是好事。
“今日之戰，當如何？”
周虞問道。
柳毅老丈說道：“且先入蒼梧中，少時之后，四海龍族將有使者來，所謂先禮而后兵…”
“好麻煩。”
周虞吐槽道。
柳毅老丈下一句便道：“屆時你立在蒼梧門外，見龍族來使，不作二話，斬了便是我輩的回禮。”
周虞笑道：“這就不麻煩了，只是能不能換個人斬？我總覺得，我來斬，不是很妥當。”
“你來斬殺，最妥當不過了！”
柳毅老丈意味深長說道。
說話之間，他引著眾人，往重重疊嶂的蒼梧山中去，就見九峰矗立，形神皆似，如九口利劍，直刺蒼穹，九座山峰之間，相互勾連，淵壑相通，就似一座幽深不可測之門，通往不可知之處。
“門在哪里？”
趙暖暖忽地問道，“那年門開，強者云集，號稱千年以來圣人以下最大規模的一戰，可惜我未能看到那一戰。”
牧笛垂手躬身，笑意闌珊，說道：“我參加了那一戰，殿下若是有興趣，我可以告訴殿下。”
柳毅老丈驀地回頭，冷笑一聲，說道：“你想死，可以試試。”
牧笛既不生氣，也不驚懼，平靜說道：“不愧是‘屠龍者’，好大殺性。”
“你應該好好向你的主祈禱，祈禱余世滔今日不出關。”
柳毅老丈譏諷說道，
“那年他是想借你的手，破識海而重立，追逐圣道，但你下手有些過了，我認識他上千年，知道他一貫心眼小得很，你小心自家狗命吧。”
牧笛仍然不懼，從容說道：“余局座的為人，我是知道的。”
他們落在一條山谷間，
這條山谷，周圍環繞九峰，山的影子覆壓下來，將山谷掩得格外幽深靜謐，耳畔是山風和鳥蟲的聲響，息息不絕。
周虞總覺得有點熟悉。
他恍然想起來，在最初的那個任務世界，七日影視城世界中，他曾在一場浴血之后，陷入一次迷夢中。
在那一場深沉的夢中，他看見日升月落，金色的巨鳥橫行高天，被高偉的神人以箭射殺；
又有跨越山海的巨人在大地上狂奔，追逐西去的太陽；
還看見冠冕偉岸的帝王斬殺巨黿，取其八足支撐住傾塌的蒼天…
在一片連綿的山脈中，開辟出世間最殘酷的牢獄，這牢獄開辟九座大門，每一座門都是絕殺的死關，于獄中鎮住一位蒼老的大帝。
他看見有兩個女子，順著河水而來，在山外哭泣，她們一人褪下腕上的手鐲，一人摘下頭上的步搖，埋入山中，似想讓它們同山里的人相會。
此刻，周虞站在這條山谷中，緩緩地轉身一周。
這一周轉身，可以看到蒼梧的九座山，它們環于周遭，九座插天的峰芒像九個點，它們相互連接起來，會是一個正九邊形。
正九邊形，當然就會有九條邊。
每一條邊，是兩座山峰之間的險峻山谷。
“原來有九座門？”周虞忽地說道，“難怪，蒼梧給我的‘啟門人’任務說，如果完成任務，將成為‘啟門人’之一。
所以，會有九個啟門人？
我是第幾個？”
他連續發問。
從那九座山谷中，傳出一個聲音，無法分辨究竟是從哪一座山谷中傳出，只是淡淡地告訴他：“你是第九個。”
“那前八個呢？”周虞問道。
“都死了。”
周虞并未心生畏懼，相反，竟有一點淡淡的亢奮，平靜問道：“是字面意義上的死了，還是因為‘啟門人’任務而死？”
“你可以理解為失敗。”那聲音說道。
周虞感到心頭的亢奮更濃烈了一些，認真說道：“九為數之極，事情到了這一步，終歸會成功，如果不成功，我想首先不能接受的就是蒼梧。
所以我運氣很好，第九個來做這件事，所以我必然成功。
你說是不是？”
那聲音便不再出現，發聲的人默然。
趙暖暖笑著說道：“你的風格太直接了，他們這種老古董不太適應。”
“那怎么辦？”周虞為難說道，“我要跪地感恩？”
趙暖暖揚了揚頭，驕傲說道：“我不允許你這樣。”
“我也不允許。”
周虞自己也笑起來。
然后看到北方的天空中，一朵沉沉的黑云掠來，黑云過處，雪漫山河，從黑云之中，掠下來一道身影，一身雪白，是個穿雪白長袍，面容溫潤，宛如寶玉的少年。
他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從漫天的雪云中走下來，幾個跨步，落到九山之間。
這少年現身之后，目視四方，眼看群山淵壑，眸子里露出一絲強烈的覬覦之色，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敖宸奉群龍之命，來拜會蒼梧，奉上我龍族所擬十二章法，愿與蒼梧協商，化干戈為玉帛。”
說話間，他從袖間取出一卷玉簡金絲之冊，冊有十二枚玉簡，散發強烈龍息，深沉濃烈。
然后便有一口劍光，從九山之間深處的山谷中升起，是周虞的照膽劍，劃開九山間的云氣，在九門之間，一劍斬向白袍少年。
周虞按柳毅老丈的話，見來龍別無二話，斬了便是。
先禮后兵，這就是蒼梧的禮！
“是你？！”
敖宸大驚失色，竟認出周虞，駭叫一聲，化為一條百尺黑龍，調頭便走。
周虞彈了彈指尖，
靈魂中隱隱照見兩顆大星，一顆是一點五億公里外的太陽星，一顆是六百多光年外的參宿四。
照膽劍上強芒猛爆，追上去便是一劍，不給對方任何機會，一劍從頭到尾，將百尺黑龍斬成兩半，雪云之中血飛氣炸。
遠在北方，洞庭之上，一股滔天怒意升騰，是一頭恐怖黑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