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凜冽的風停了,厚重的云層似被人用大法力破開,一縷陽光穿透了進來,照在大地上,照在臺上,照在那個站在八音石后,被一排的八音石擋著,看不太清面容的人身上。
如果說有詞的歌聲是天籟,是仙音,此時沒有詞的哼唱,他們已經找不出詞來形容,描述。
這是海之神靈的呢喃之聲,上神之音…
眾人心里震撼,感覺全身毛孔都張了開來,心情跟著歌聲起伏,莫名的有一種激動,又似有一種惆悵,歌聲似穿進了他們的骨髓,透進了他們的靈魂。
整個折桂樓人數不下五百,此時卻是無一人說話,很安靜,空靈的仙音響徹在上空,飄出折桂樓,傳到一墻之隔的街道上。
走在街道的過路行人,此時亦是駐足,看向圍墻,目光似要穿透圍墻,看向里面哼唱之人。
一曲畢。
簫聲起時無人知,簫聲停時亦無人曉,蘇然哼唱結束,手中的小錘子落在八音石上,敲出最后一句歌詞的樂聲。
清脆的單音似落在眾人心頭,一直到聲音停下,眾人久久未回過神來。
他們心里有些悵然,還想再聽一遍。
整個折桂樓安靜極了,似落針可聞。
蘇然透過八音石塊的縫隙,看著臺上的人,對上一雙雙視線,突然的她有一絲絲害羞,也沒有走出去,她能夠感覺到身后無數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唉呀媽呀,她有一種開了一場演唱會的感覺。
就是這安靜的過分的現場,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啪…啪啪啪…”林世海鼓掌,與蘇然相熟了,也知道了鼓掌的意思。
臺下的云均和羅珣也緊跟著鼓起了掌,眾人似被掌聲驚醒,下意識的跟著拍起手來。
接二連三的鼓掌聲響起,只幾秒,全場都是鼓掌聲,掌聲熱烈。
有的人拍的尤其用力,似乎這樣就能表示自己的心情。
看著從八音石繞出來的人,眾人只覺少年是披著光芒走了出來,驚艷世人的面容上,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眼,閃著波光耀眼的神采。
蘇然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服飾,襯的她遮掩過的膚色極白,頭發只用一根發帶將之束起,垂落下來的長長發帶,此時隨著她的走動,迎著風飄蕩。
少年有絕色之風華。
這是眾人的心聲。
蕭墨瀾緊了緊手里的竹簫,強壓著想要上前將人抱進懷里的沖動,看著不緊不慢,從容走過來的人,他溫柔的雙眼只看的見她一人。
總是這樣給人驚喜,他還放的下嗎?沈修辭動了,他上前擋住蕭墨瀾的目光,他笑,“蕭世子是想讓人以為你是斷袖嗎?”
他的聲音不大,只有近前的蕭墨瀾聽的見。
“你如此對著我笑,不是更讓人誤會,”蕭墨瀾眉眼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溫柔,淡漠如斯,他繞開擋在前面的沈修辭,朝蘇然走了過去,將手里的竹簫遞給她。
“我去馬車上等你,”他說完,沒給蘇然答話,就朝臺下走去。
蘇然看了眼手里的竹簫,往腰間一塞,走到隊友身邊,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此時幾人已經停下了鼓掌的動作,臺下的人也陸續停了下來,林世海笑道:“華兄,你一如既往的愛給人驚喜。”
“原來曲子還能如此唱,男子也能將曲子唱的這么好…”
“這么美妙動聽,不似凡塵所有。”魯方書接上金岳安的話。
沈修辭看著臉微紅的人,眼里的笑意加深,他看向裁判,“是不是可以公布結果了?”
國子監隊的人此時神色復雜極了,他們完全是被碾壓,看向華夏的目光,連嫉妒的心思都起不來。
他們都被這美妙的歌聲吸引了。
齊懷瑜第一次有挫敗感,他的祭祀舞不是不好,只是與少年的歌喉比起來,完全沒有一絲的光芒,現如今,哪還有人記得他剛才跳了什么。
“那個…”裁判看了眼臺下四周,這加試不用說也是華夏公子勝,他當然也知道沈探花要的結果,自然是最終的結果。
這時,之前上來過的小廝打扮的人,小跑了過來,他上了臺,與裁判低語了幾句,隨后又走了下去。
裁判清了清嗓,迎著臺上臺下眾人的視線,他朝兩隊人笑了笑,聲線拔高道:“策論一題,諸位的文章,評委們已讓人貼在了前院的大堂墻上,此次最終的結果,評委們決定,讓眾人來評。”
老皇帝真雞賊,蘇然眼睛就差沒立了起來,好氣哦!感覺他們被當猴耍了。
臺下眾人嘩然,有人已經轉身往前院去了。
“裁判,你可別忘了我們已經贏了三道題,就算文章眾人評論不出結果,我們也是贏了的,”蘇然指了指蔣明偉,“他的文章必定不堪入目。”
蔣明偉:“…”
裁判笑了笑,“華夏公子,這次的比斗,在在下的心里,云溪書院隊是勝的一方。”
國子監隊的人:“…”
“在下心里也覺得云溪書院隊是勝的一方。”
“在下也認同!”
“在下也是。”
臺下的好些人紛紛開口,有些人雖然沉默沒有開口,似乎要看了文章之后才會下定論,但,就是沒有一人說國子監隊是勝方。
或許有人心里覺得國子監隊會贏,但卻沒人現下就喊出來。
國子監隊的眾人:“…”他們似乎已經沒有“生”的可能了。
有些懷疑人生。
蘇然心里瞬間治愈,瞄了眼樓上,廊臺上老皇帝等人的身影已經不在那,她看向沈修辭等人。
“沈大哥,眼下趁著大多數人都往前院去了,咱們先離開吧!”
“好,”沈修辭看向溫寄幾人,“君越樓四樓。”
后院人太多,前院根本容納不了這么多人,一群人立在大堂的一面墻前,看著墻上的每一篇文章,嘴里默念著。
其中有十一篇文章的右上角都給了個甲評,排在第一的郝然是沈修辭的,第二是齊懷瑜,第三是溫寄…
排列的循序與名次無關。
十一篇文章的下面還貼有三篇文章,右邊那張打著差評的,蔣明偉的已經被眾人忽略。
中間的林世海的則給了個乙評,蘇然的文章上面,沒有給評。
對于給了甲評的文章,眾人如看珍寶一般,有人準備用筆墨記下來,回去好好研讀。
有人先看了華夏的文章,心里疑惑為何沒有給評,
有人驚訝道:“如此文章應當給予甲評才是。”
“這位兄臺說的是,先不說文章好不好,光是這一手力透紙背、文字灑脫的毛筆字就讓人驚艷,就更不用說,此文章俱佳,在下略有不及…”那人疑惑,“就是不知為何沒有給評。”
有人被打擊的不輕,“人長的好看就算了,還這么有才華,還…那么年少,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哪是什么天才啊,簡直就是妖孽嘛!我猜他棋肯定也會下,這樣算來,他簡直就是全才。”
“我可聽說了,華夏在云城一幅錦鯉戲蓮圖就拍賣出近六萬兩白銀…”
“嘩”
在場的人嘩然。
有人問:“真的假的?”他有些懷疑。
“這個自然是真,在下是云溪書院的弟子,去年八月中了舉之后才來京城的,”這人心里有種與有榮焉的心情,他道:“曾在書院與華先生偶遇了幾次。”
“這也不奇怪,一幅希望還掛上了承明殿呢!”
擠在人群后面的云均與羅珣聽著前面眾人的議論聲,兩人相視一眼,都露出笑意。
就算上面的文章,眾人評論不出個名次來,但,無疑,云溪書院隊是勝利了的。
華夏少年全才的名聲,今日過后,必定聲名大噪,名滿整個京城,一首天籟神曲,必定讓聽過的人永久難忘。
云均笑道:“走吧!咱們該去君越樓了。”
馬車剛在君越樓內院停了下來,蘇然倏地起身往車廂外走去,她實在受不了馬車里面詭異的氣氛。
沈修辭似笑非笑的看向坐對面的蕭墨瀾,他道:“你是客人,你先下。”
蕭墨瀾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猶豫的起身走出車廂。
馬車廂里只剩下沈修辭一人,他往車壁一靠,好一會,他嘆息一聲,才起身走出車廂。
四樓,包廂。
蕭墨瀾伸手捏了捏蘇然的臉,似有些無奈的語氣,“華夏的身份,可得捂嚴實了。”
“那也得你配合啊,”蘇然手指戳開他的手,墊起腳,手掌貼在他的雙眼上,“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可能就要捂不住了”
她的手有些涼,蕭墨瀾將其拿了下來,握在手心里緊了緊,他道:“我往后會注意。”
“小然,你來看看用哪一套茶具泡茶好。”
沈修辭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好,”蘇然抽回手,“你先坐會,我去看看。”
蕭墨瀾想了想,還是沒有跟著去。
兩套茶具都是上好玉石做的,其中一套是淡黃色,一套是湖水綠顏色,蘇然搖了搖頭。
“選不出來。”
“那就選小然畢竟喜歡的顏色。”
蘇然指了指湖水綠顏色的茶具,“那就這個吧!改天再用那套。”
三人在包廂里等了兩刻鐘左右,溫寄、林世海一行七人終于來了。
林世海拱手給幾人彎腰行了一禮,“這一次給書院添了麻煩,幸好有沈大哥,華兄,四位學兄在。”
“哪能怪你,分明是有人在后面攪渾水。”
康哲文話落,金岳安三人也點頭,“就像沈師兄說的,就當是一次教訓,往后遇到什么事,多留些心眼。”
“這件事也算是給我們上了一課,”魯方書笑著道。
蘇然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才道:“你是我好朋友,我總不能看著你被人逼的放棄仕途。”
林世海笑,心里似有一團火,極溫暖。
“都坐下吧!”沈修辭給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眼蘇然,他道:“先吃些糕點,飯食等會就好。”
時間已經是半下午,幾人確實是餓了,兩碟子糕點吃完,喝了兩杯茶,飯菜就送了上來。
蘇然回到蘇府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傍晚,天空都變成了銀灰色,再晚一點就要天黑了。
她是跟著蘇沐瑾一起回來的,不然,芙蓉院的人該著急了。
下午的時候,蘇沐瑾與蕭鼎幾人就在君越樓的三樓,他也沒有上四樓,就在三樓等著她。
“小姐,您和大少爺可是去了折桂樓?”冬梅眨著星星眼問了一句。
蘇然眉微挑了下,語氣淡然道:“嗯。”
“那,小姐是不是也聽到了那首名為鯤的曲?真的宛如仙曲嗎?”頓了頓,又問:“那位華夏真的宛若天人之姿嗎?”
夏蘭端著茶碗過來,“小姐剛回來定是冷了,快喝口茶暖暖,去去寒。”
“不過幾個時辰,你們怎么知道的?”蘇然接過茶碗,抿了口,遞回給夏蘭手中,穿上秋菊套過來的衣服。
“是雙瑞說的…”冬梅巴拉巴拉的說著從雙瑞嘴里聽來的消息,最后她來了一句。
“婢子覺得,別人再好看,也沒有小姐好看。”
蘇然低笑出聲,“這話可別在外面說,要低調,”整了整衣袖,結果秋菊遞過來的暖手壺,她朝外走的同時開口:“一個人跟著我去就好。”
春暉院,蘇爸爸與蘇沐瑾已經坐在餐桌了,餐桌中間是冒著熱氣的火鍋湯底,炭火在底下偶爾發出噼啪聲。
蘇爸爸擺手讓服侍的人下去,蘇然施禮之后,在他右邊坐了下來。
“怎么也不跟爹說一聲,”蘇爸爸語氣幽怨中帶著遺憾。
蘇然知道他指的是去折桂樓的事,她摸了摸鼻子,道:“爹您還要上班呢!女兒也是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比斗,會有人將事情鬧的這么大。”
“先吃飯吧!”
對于折桂樓的事,蘇爸爸已經聽蘇沐瑾說了些,他給蘇然舀起剛才燙下去的鴨血,
蘇然吃了塊鴨血,似想到什么,她開口:“明天沈大哥要來家里吃飯,大哥你可別出門,你得幫我招待他。”
“那蕭墨瀾也叫來唄!”蘇沐瑾想也沒想的說了一句。
蘇爸爸笑道:“不需要爹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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