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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加試

  正字三號房,老皇帝所在包間,老皇帝與呂老大人等人正在看祭酒拿上來的策論。

  每一篇文章都洋洋灑灑,引經據典。

  每篇文章有些方法雖然殊途同歸,但對于止盜方式都有各自的獨到方式,文章中自然不可能是單單止盜那么簡單,還必須結合當前的政治。

  屋內幾人看著手中的文章,連連點頭,口中稱贊。

  “這一屆錄取的進士,都不錯。”刑部尚書稱贊了句。

  戶部尚書語氣略微可惜道:“這位沈修白若是為官,必是一位能臣,可惜了他滿腹才華,竟跑去行商。”

  “人各有志,人各有志,”呂老大人瞥了眼老皇帝,他打哈哈道:“他也是沒辦法的事,祖父病重,作為家中嫡子,可不就是要撐起整個家族。”

  老皇帝此時看的是蘇然的文章,光是這漂亮的毛筆字,就夠讓人眼前一亮,再看文章也夠讓人心頭一喜,點頭稱贊。

  不但如此,蘇然的文章后面涉及到了民生論,這是看待事情的心思長遠和目光長遠。

  在老皇帝看來,此少年有宏觀的思維,細致的情感,深謀遠慮,是個有眼見之人。

  “這位林世海倒也是未來可期,”呂老大人摸著他稀疏的胡子,看著林世海的文章,笑贊了一句。

  老皇帝將卷子放到桌上,輕敲了敲,“你們也看看這份,”他笑了下,“朕突然好奇,他還有什么是不會的。”

  呂老大人幾人湊在一起,前面一段還好,他們剛才所看的文章里面也有提到。

  幾人看到文章中間引經據典的后面,里面涉及到的民生論,有一部分翻譯過來是這樣的。

  “君主依靠國家,國家依靠民眾。依靠剝削民眾來奉養君主,如同割下身上的肉來充腹,腹飽而身死,君主富裕國家就滅亡。所以,君主的憂患,不是來自外面,而是常在自身。欲望興盛,費用就會增大;費用增大,賦役就會繁重;賦役繁重,民眾就會愁苦;民眾愁苦,國家就會危急;國家危急,君主就會喪失政權…”

  后面還有一句少年用半包圍的線條圈起來的一句話:朝廷官員,以及一國皇帝需得常常思考以上這些,想要長治久安,就不能放縱自己的欲望。

  幾人看完后面一句諫言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整篇文章下來,少年的文采足以稱的上是天才,但后面一句話,也不知道會不會引得皇帝不悅。

  無他,就在前天,他們這位皇帝剛想在圍獵場行宮附近,再建一座溫泉行宮。

  眼下這個情況,可不就是欲望。

  戶部尚書掌管國家財政,心里可謂是苦兮兮,連年的干旱,收上來的錢糧,這些年差不多都是“拆東墻補西墻”,現如今國庫都差不多空虛了。

  這還是因為有云城每年的稅收,才不至于讓國庫空了底。

  “如何?”老皇帝問,壓根沒想到自己的臣子會想這么多。

  “加試?”

  臺上的兩隊人等了小半個時辰,等來的不是最終結果,竟然是加試。

  國子監隊的人更是怔愣,說不出是什么心情,他們心里已經預料最終結果,沒有勝算的可能,不是他們不優秀,而是對手同樣優秀。

  現如今聽到加試,他們沒有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的感覺,反倒是有些懵。

  他們心里已經估計過了,根本不可能會有平手的可能。

  “不是,裁判,你這一來就說加試,是不是有點敷衍了?”蘇然看了眼已經空了的評委席,又道:“策論題目,我們這邊誰輸了?”

  臺下有人開口:“看來風雅才藝是云溪書院隊厲害些,這作學問,還是國子監隊厲害一些。”

  此時現場不嘈雜,他的聲音不小聲,顯得尤為突出。

  有人認同的點了點頭,議論了起來。

  云溪書院隊這邊更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了,蘇然心里很想說,加個屁的加試,用腳想也知道是老皇帝的意思。

  “黑幕,有黑幕,”蘇然不滿,“我們的策論呢?你們這是光明正大偏向國子監隊的人,我不服,把我們的寫的文章還回來,讓觀眾們來評。”

  沈修辭擰眉,他沒想到老皇帝會如此不公正,實在不是一國皇帝該有的行為才是。

  若是真坐實了云溪書院出來的學子只是風雅才藝厲害,對書院以及現今書院的學子,都不是好事。

  “這…”裁判有些傻眼,看了眼評委席,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呀!在他看來,國子監隊是沒勝算的。

  少年的不按常理出牌,讓樓上的呂老大人幾人偷瞄了老皇帝一眼,他們覺得皇帝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對于華夏,呂老大人對其很有好感,他喜歡這么敢說的人,就適合他們御史臺。

  臺下的觀眾卻是眼睛一亮,讓他們來評?

  他們很想看臺上之人的文章,他們想看狀元郎、探花郎、榜眼、進士門的文章。對他們這些學子來講,他們的文章,就是珍寶,難有機會可觀。

  被雙雙灼熱的視線盯著,裁判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了,他看了看四周,想要看到評委的身影。

  這時,一位穿著小廝服飾的人走上了臺,他與裁判低語幾句,隨后離開。

  裁判敲了聲鑼,讓現場安靜下來,他朝兩隊人拱了拱手,笑道:“各位的文章做的太好,大人們還未有結果,所以決定,先讓各位加試一場…為了公平起見,用抽簽的方式,來選擇題目。”

  “不對…”蘇然想說,不對,就是策論打平了,他們前面還三比零呢!怎么也不可能會輸。

  剛說兩字,沈修辭收就放她肩膀上,他低語:“現在說什么也無用,那位就是不想讓咱們贏得這么輕松。”

  裁判拿著竹簽桶走了過來,他笑了笑,道:“還請各派出一人抽簽,”看向蘇然隊伍,“云溪書院隊先來。”

  這下意識的行為,可不就是覺得,云溪書院是贏家嗎?

  蘇然這邊溫寄抽的簽,看著簽上二字,他眨了眨眼,看向裁判,不敢置信問:“題目是不是搞錯了?”

  唱曲?這算什么比試題目?

  “沒搞錯,這簽就是…”評委們讓人送來的,裁判后面的話在看到簽上的字,后面的話就卡在了喉嚨里,他眨了眨,接了過來,笑道:“不會搞錯的,這是評委們讓人送來的…祭祀曲也是挺好聽的…”

  溫寄臉色不好走會對友身邊,他道:“我抽到的是唱曲。”

  “跳舞?”

  蘇然等人來不及反應,就聽到蔣明偉有些過大的聲音,幾人看了過去,就見蔣明偉看了眼他們,問裁判,“他們的是什么?”

  “唱曲!”裁判開口。

  眾人想到的就是晦澀、拗口、且,并不怎么好聽的祭祀曲,祭祀曲根本就不能用好聽不好聽來形容,它有一種神秘感,古樸感。

  尤其是祝福祭祀曲、祈福祭祀曲、祭天祭祀曲等十大祭祀祭祀曲,這些都是青州大陸傳承了近兩千年的曲子。

  就是不好聽,也沒人會覺得難聽,但也不好聽就是了。

  但祭祀舞就不一樣了,它神秘、古樸、端莊、大方、大氣…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跳的祭祀舞,它都有一種獨特的美。

  國子監隊的人憋屈了幾個時辰的心情,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張凱文拱手,“看來這一次是我們贏定了。”

  “猶未可知。”

  蘇然淡淡的說了句,看向裁判,“我們抽到的既然是唱曲,那是不是得有伴奏?我是不是可以邀請一個人幫我們奏樂?”

  對面的人蔣明偉剛想說什么,其對于阻止,齊懷瑜笑道:“我們也需要奏樂之人。”

  祭祀舞哪能沒有大樂。

  裁判想了想,“可以。”

  不是評委出題,兩隊都有同樣要求,他覺得自己可以做這個主。

  “唱曲也沒規定唱什么曲對吧!”蘇然又問。

  不單裁判愣了下,就是其他人,包括沈修辭等人都愣了下,看向蘇然,大多數人腦海里浮現的就是那些淫詞艷曲,或者是靡靡之音,又或者古詩詞編的曲子,

  但,不管是哪一種,它都不太上的了臺面,不適合男子唱,主要也是沒有男子唱過,光是想著就不太自在。

  裁判咳了聲,“確實沒規定,”頓了頓,“戰曲也是很好聽的。”

  有人反應過來,是哦!還有戰曲這種曲子。

  “你們會唱什么曲?”蘇然看向隊友,就見隊友猛搖頭,沈修辭笑,“大概就只會祭祀曲。”

  就是祭祀曲,他們也只背過,沒唱過。

  蘇然捂額,看來還是得她來,不過她得去空間練一練,尤其是嗓音,不能太女性,免得穿幫了。

  她太久沒唱過歌了。

  “那就我來吧!”

  蘇然開口,看向隊友,她輕咳一聲,“我需要準備一下,讓他們先上。”

  “你確定?”沈修辭蹙眉,開嗓是最容易暴露嗓音的。

  蘇然點頭,給了個方向的眼神,隨后往正字六號房的廊臺上看去,樓上的蕭墨瀾目光就沒離開過她,這會見她看了過來,然后往臺下走。

  蕭墨瀾轉身離開房間,留下一句,“我離開一會。”

  蘇然回到臺上的時候,齊懷瑜的祭祀舞已經跳到了中間,有人看到跟在蘇然后面上臺的蕭墨瀾都愣了下。

  好些人已經認出了這是上一屆的狀元郎,不少人驚嘆與華夏的人脈,狀元、探花、榜眼都與他認識。

  果然,物以類聚,天才都是只跟天才玩的。

  左邊二層樓的其中一間小包間,齊夢含看到出現在臺上的人,目露癡迷,兩只手下意識按在心口。

  “那是蕭世子嗎?”問話的人是與齊夢含相約而來的人,同在屋子里的還有七八個官家小姐。

  沒人回答她,少女們的目光都看向臺上,今天可謂是天縱之才聚會的日子。

  看了齊狀元的祭祀舞蹈,她們很期待蕭世子上去做什么。

  蘇然跟隊友介紹道:“這是蕭墨瀾,我請來的伴奏。”

  蕭墨瀾之名,溫寄幾人自然聽過,溫寄不是第一次見,金岳安三人卻是第一次見。

  幾人拱手行文士禮,簡單的認識了下,就看向臺上起舞的齊懷瑜。

  祭祀舞,齊懷瑜跳的不錯,但,蘇然覺得還是莊其華跳的最好看,目前為止,她沒有看過有人跳的比他好。

  一刻鐘之后,齊懷瑜舞畢,他行了個祭禮,回到自己的隊伍。

  裁判看向云溪書院隊,笑瞇瞇道:“不知,你們哪位表演啊!”

  表演???

  似乎沒毛病,可不就像是表演?

  蘇然有些憋屈的走了出來,蕭墨瀾拿著紫竹簫跟在后面。

  她行了一禮,開口:“終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其長稱焉,其名為鯤。”

  “我唱之曲,名為鯤,亦是大魚,很久以前聽一位周姓之人所唱。”(出自周深的歌曲)

  眾人心里嘩然,竟不是他們所想的任何一種曲子嗎?

  他們突然有些期待了起來。

  蕭墨瀾見蘇然朝他點頭,想到剛才蘇然囑咐的,不要用不正常的眼神看華夏,他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回以頷首。

  蘇然站在長方形的八音石前,這是這里除了竹簫,與大魚那首神曲最匹配的伴奏聲了。

  手里的小錘子敲在上面,清脆的聲音頓時響起,她開口:

“海浪無聲將夜幕深深淹沒漫過天空盡頭的角落大魚在夢境的縫隙里游過凝望你沉睡的輪廓看海天一色聽風起雨落執子手吹散蒼茫茫煙波大魚的翅膀已經太遼闊我松開時間的繩索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里  每一滴淚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進天空的海底……”

  蘇然的聲音本就好聽,本就很空靈出塵,就是她用了假唱,聲音雌雄莫辨,然,一開口就讓眾人驚艷了,眾人驚訝,這是從未聽過的唱腔。

  隨著歌聲傳入耳中,眾人震撼了,大多數人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聽著這讓人能入迷的絕美歌聲。

  不,這是天籟之聲,這是仙音之聲。

  歌聲美,詞達意。

  他們似乎有些身臨其境,見到了汪洋無邊的大海,見到了那傳說中的鯤鵬,在深海里,海上空遨游飛翔。

  就連簫聲什么時候響起,眾人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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