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復仇大計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孫玄，一直到深夜才入睡。
他回到楚城已經是二十多天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楚王趙德昭，也沒有回家，而是入住在城里一家不起的客棧。
醒來時，推開窗戶，孫玄見窗外硝煙四起，戰場就在幾條街之外。
他走出客棧，在街邊買了頂斗笠戴上。
他正在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卻是見到街頭走來一個他熟悉的身影。
孫玄認得他，但卻是一時想不起對方的名字。但他此刻并不想對方認出自己來，便低下頭準備與他擦肩而過，可就在這時，那人一把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吳敵。
孫玄有些詫異，暗道莫非是行蹤暴露了，正思忖時，卻是聽到吳敵低聲道：“快跟我走，有人來找你了。”
見吳敵神色慌張，他也不便多問，忙跟在身后，疾行而去。
二人剛走出這條街，孫玄便聽得后方響起了無數馬蹄聲，他回頭一瞧，竟是軍隊和一些看去江湖人士打扮的高手將自己之前住的那家客棧包圍了起來。
他心中滿是疑惑，自己入住這家客棧只是臨時起意，他輾轉回楚城根本沒人知道行蹤，難道是白帝城那邊告訴了楚王？因為他此刻只能想到這么多，并對他有敵意的也只有白帝城了。
可若是白帝城要抓自己為什么偏要等到這個時候，并還要通過楚王了？在孫玄當時看來，無面人或者宋棄疾只要想抓他，他們完全可阻止自己逃離。
看來這吳敵知道一些什么，孫玄看著他疾行的背影心里琢磨著。
等吳敵的步伐停下之后，二人已是來到城北的平民區。
孫玄隨著吳敵走進一家掛著‘北城小樓’的客棧，入房后，他竟看到一個很熟悉的人，不免一下楞在當場。
“吳伯父…這…這是怎么回事？”
吳盡微微一笑，伸手道：“坐。”
孫玄糊里糊涂的坐了下來，看著二人一臉不解。
孫玄見二人不說話，滿是疑惑問道：“你們怎么知道我的行蹤？”
吳敵坐在一旁道：“那可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咯！”
“那就撿重要的說。”孫玄道。
吳敵聳聳肩道：“你的事已經傳開了，不僅僅是白帝城，就連西涼，天火觀，甚至楚王都派了人來追殺你。而我們，就是楚王派來截殺你的。”
孫玄愕然道：“所以，你們是要…”
不待孫玄話說完，吳盡嘿嘿一笑，忙罷手搖頭道：“孫賢侄，那倒沒有。我要想害你，剛才就不會讓吳敵去救你。”
孫玄問道：“你們為什么要幫我？”
吳盡欲言又止，過了好半晌才悠悠道：“我若說的冠冕堂皇你肯定不信。我與孫公子無緣成為岳婿，但我依然很欣賞你，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們之所以幫你，也是希望最后你能幫助我們吳家。”
孫玄更加聽不懂，“我孫玄何德何能可以幫到伯父？”他說著，想起孫家如今的狀況，不免苦笑了幾聲。
吳盡看向孫玄，“只要你愿意肯幫伯父渡過難關就夠了。”
孫玄留了個心眼，好奇的打量著二人，便道：“當然！我們是朋友，你們幫了我，我也會幫你們。”
這話若是從以前的孫玄口里說出，自然也是有分量的，但恐怕如今嘛…孫玄早已不是原來的孫玄，那些仁義禮德他都可以拋棄。
吳敵忙打斷二人道：“現在所有人來要搶奪你手中的武器，天火觀的高手已全部抵達楚城。”
經過二人的一番敘述，孫玄大致明白過來。
但他有點想不通為什么夏花開死后這個消息會傳的這么快，就已經傳到西涼去了，并且他們行動的速度也太匪夷所思，消息從白帝城到西涼，在從西涼整裝待發到楚城，這中間至少要花費兩個月。
況且，孫玄是知道白帝城是沒有天火觀的，那是什么人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天火觀？
吳盡見孫玄一臉思索，便道：“你有什么顧慮？”
孫玄搖頭，“顧慮倒是沒有，只是有些疑惑。”
吳敵好奇道：“什么疑惑？”
孫玄將心中的疑惑道出，吳敵哈哈一笑，“孫公子太小瞧天火觀了，他們的信徒遍布天下，各處都有眼線，況且這夏花開是他們的門人，被亂刀砍死在白帝城里，他們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并不難。”
孫玄一搖頭，“不，若真有眼線，那這個眼線在白帝城的地位一定不會低，畢竟這個他知道武器在我身上。”
孫玄也不準備隱藏什么，即便此刻自己喊冤說武器沒在身上，也不會有人信的，更何況那武器此刻就戴在他手腕上。
吳盡慢慢道：“楚王在得知這個消息，便將你娘接到了他的行宮里，說是你娘孤家寡人怕沒人照顧，但他安的心，恐怕不用我們多說。”
孫玄聞言，氣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壺發出‘哐當’聲響。
“賢侄，你現在自己是怎么想的？”
孫玄思索一會，“沒想太多，就是搶回我爹的尸首，殺了徐缺替我爹報仇，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吳盡點點頭，“搶回孫總將的尸首倒也不是難事，但殺徐缺嘛…這個恐怕要從長計議。”
吳敵拍著胸脯道：“現在你孫公子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一定幫你。”
孫玄更加摸不著頭腦，他與吳家并未聯姻，關系也沒好到這步，難道說剛才吳盡所說彼此互相幫助，是他們也遇到了天大的難題？又或者說是吳家覬覦自己手中的這個武器？
孫玄面不改色，問道：“楚城現在如何了？徐缺這么久都沒進攻嗎？他的援軍沒來？”
吳敵道：“徐缺組織了幾次進攻，有來有回，沒占什么便宜，朝廷從各地征調了不少軍隊駐扎了進來，又派了個監軍過來，算是監視楚王有沒有不良的舉動和心思。西涼的援軍聽消息說好像是不來了。”
孫玄疑惑道：“難道西涼不準備拿下楚城了？”
吳盡搖頭道：“聽小道消息說徐缺他老子徐一刀對他生出了忌憚，不愿在增兵給他。”
孫玄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愣在那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吳敵倒了三杯茶，又給二人遞了過去，哈哈笑道：“這不正合了孫公子的意嘛，現在徐缺孤立無援，要殺他會容易一些。”
孫玄點點頭，看向二人問道：“你們現在幫我，楚王的人不會知道嗎？你們不怕楚王報復嗎？”
吳敵嘿嘿笑道：“這個你放心，楚王正是需要人站他這邊，不敢對吳家和伯父怎么樣的。”
吳盡喝了口茶，“賢侄，你現在不能現身，更不能去找楚王，不然楚王肯定會拿你娘來要挾你。”
孫玄點點頭，“那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去謀劃怎么樣殺掉徐缺。”
吳敵搖頭，“那恐怕不能如你愿。”
孫玄皺眉，“我知道這件事很難，但我不怕…”
吳敵打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現在徐缺不在楚城。”
“那他在哪？”
“混沌城。”
孫玄臉上露出喜色，“那不正好？”
吳敵和吳盡同時轉頭看向孫玄，前者問道：“你恐怕不知道西涼已經拿下混沌城了吧？”
孫玄有些意外，但依然是保持樂觀，他一指西城，“你們想啊，徐缺在楚城，必然是在軍中，他那手下沒有一萬也有五千，但混沌城就不同了，他不可能帶這么多人在身邊。”
吳敵點點頭，“你這么說倒也說的過去，但你真的不怕？”
孫玄嘆了口氣，“我又還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吳盡站起身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這個做伯父就一定會幫你，只希望到時你也能這么幫我們吳家。”
孫玄拱手道：“只要伯父能助我報得殺父之仇，我孫玄日后愿為伯父效犬馬之勞。”
“嚴重了！”吳盡罷罷手，繼續道：“那你暫且在這里歇息一晚，明日我會讓吳敵帶著一個人過來，她可助你們混進混沌城。我就留在楚城替你穩住楚王，伺機救出你母親。”
孫玄送別了二人，便靠在床上歇息。
他不知道吳盡日后要自己做什么，但肯定不是簡單的事情。以他對吳盡的了解，這件事一定關乎著吳家的興衰。
但管他了，孫玄做這些不就是為了替父親報仇嘛，他已經不在乎了。
話說休繁，且說第二日天剛亮時，吳敵就敲響了孫玄的房間門。
孫玄正在洗漱，他擦了擦臉，打開門時，見到吳敵身后站著一年約在三十左右的成熟女子。姿色倒也不算太出眾，讓人過目不忘的是她的身段，可謂讓男人難以挪開對她審視的目光。
“快進來。”
吳敵介紹道：“孫公子，這位是春姐，是吳伯父的好朋友。”
孫玄與對方行了一禮，便問對方怎么能幫助他們混進混沌城。
春姐笑道：“改頭換面。”說罷，她從懷里拿出一疊東西，放在桌上打開之后，孫玄和吳敵一瞧，見是化妝的工具。
在化妝之時，孫玄才明白過來，現在所面對的危機。
不說西涼的人馬，就連一些江湖人士也都聽說了夏花開手中的這件武器問世，想要來楚城湊湊熱鬧，更有傳聞說同這武器一起問世的還有一本絕世劍招，學個一招半招就能橫行江湖，已被傳的神乎其神。
等三人從小客棧出來后，孫玄和吳敵已變了個樣子。
兩人本一個唇紅齒白，翩翩少年；一個俊朗，陽剛。在春姐的一番裝飾下，孫玄是變得面黃肌瘦，滿臉麻子的丑漢子。
吳敵則是化為一個駝背刀疤臉劍客。
就算是此刻二人最親密的朋友走在街頭，估計都難以一眼認出他們。
“記住了，孫公子，你叫溫華。吳敵小哥你…”
“知道了，春姐。我叫溫哥華，是溫華的堂哥！此次我們去混沌城是來投靠親戚的。”
春姐笑道：“在混沌城，吳爺早有眼線，他們化作商人已先一步去了秘密據點，若有官兵查問起來，別說漏嘴了啊，還記得親戚叫什么？是做哪一行的嗎？”
孫玄哈哈笑道：“親戚叫溫洲，是我們的叔叔，一個收山貨的小老頭。”
春姐繼續問道：“那我是你們的誰？”
孫玄雙手抱胸，聳肩道：“春姐是我們叔叔的小妾。久未與叔叔見面，這次從鄉下一起與我們進城投靠他的。”
春姐搖頭道：“還叫春姐？”
吳敵一手搭在孫玄的肩膀上，一副大哥的口吻教訓道：“我說溫哥啊，這是春姨，沒大沒小，在叫春姐我這背上的兩個包都給你背。”
孫玄站直身子，看到吳敵臉上惡心的刀疤，忍住笑意，弓腰道：“是的，大哥！好的，春姨。”
三人互相對望幾眼，而后都是哈哈大笑。
收拾完后，孫玄與吳敵一人一個背包，裝作沒見過大世面的鄉下小子跟著如一朵盛開的玫瑰花——春姐一同混入人群，朝著城外的碼頭慢慢走去。
街頭四處可見官兵和江湖人士，好像是一夜之間楚城在孫玄眼里不在是那個故事，而是變得有如龍潭虎穴。
一路走去，摩擦四處可見，偶有打斗聲響起，待官兵來了之后，人群是四處退散。
這亂糟糟的一團不知是否楚王刻意為之，還是楚城已經變得如此。
孫玄盯著衣裳美麗，臉蛋漂亮的路過的漂亮姑娘看了幾眼，當下就被人白了幾眼，心中很是郁悶，旋即才想到自己現在是一副何樣的尊榮。
也不惱怒，依舊笑嘻嘻的與吳敵談論著混沌城的特色。
對于混沌城，孫玄有過耳聞，但從未去過。
好像有同齡人在身旁，孫玄也變得健談起來，不在像跟夏花開在一起時，悶的無聊。
吳敵與往日有了些差別，他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好像很久沒進過城一樣，一雙明亮而又炙熱的眼神四處張望。
但此刻他那副尊榮就讓人不敢恭維了，旁人都不敢與他對視。
好些姑娘家家看到他都是縮了縮身子，繞開他。
待到三人輕松出城，來到塔姆江乘坐渡船，前往混沌城。
一路上平平安安，倒也無驚無險，下了渡船，已是第二日的中午。
三人混進人群中，朝著混沌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