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樹大招風,人美遭罪,酒喝多了會醉。
吳家如此一龐然大物,自然也是受到越國皇室以及各方勢力的眼紅。
吳家的發跡要追溯到大宋建立之初,但據說那時還只是一個地主,要是這么算起來的話整個吳家就有七八百年的歷史了,不然怎么稱得上世家?
當然了,這吳家的歷史自是吳家后人去傳寫,他們會不會有些夸張的成分?又或者美化他們先祖的發家史了?這只有他們吳家的人知道。
而很奇怪的是,民間談起吳家時,不知為何總會拿越國皇室趙家與他們去做比較。
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后推波助瀾。
久而久之,就有了些不好的謠言傳進了金陵宮里。
說什么越國皇室若不是得當年得吳家先祖的輔助,他們趙家未必能做得了帝王,有可能早就被北燕給吞并了。而更離譜的是,有人說這些話就是從吳家傳出來的,是不滿如今陛下對他們吳家的做法。
若是當今越國帝王稍微想一下,便會覺得這些謠言可笑至極,吳家昌盛了幾百年,且會都是如此口嗨之輩?會蠢到這種地步?除非都是活得不耐煩了,要不然就是想全家一起躺板板。
不過,當今越國帝王趙康可不管到底是誰在搞鬼,反正他在聽到這個謠言后很生氣。
更是對繼承了他老子的做法,繼續對吳家出了一系列的打壓措施。
他先是為吳家老祖追封‘九公’的封號,讓其享受天下人的敬仰,但其后卻是逼迫吳盡辭掉兵部尚書的位置,理由嘛…很滑稽。
“愛卿啊,朕聽聞楚王在楚城為非作歹,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當地官員根本不敢管他,朕想請你去幫朕看著這位皇叔。至于你的俸祿什么的我依然會照發給你。”
吳盡一聽就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心里極度不情愿。
但趙康笑嘻嘻的看著他繼續道:“你放心,朕那皇叔已有六十多歲,他若安安分分的在楚城當他的王爺,那大家都相安無事,他若敢有什么不好的念頭,你就替朕先斬后奏,這件事辦好了,朕的丞相之位等著你。”
“嗯…愛卿的老家也在楚城,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朕很放心。對了,朕的太子也到了啟蒙的年紀,現在正缺位老師,朕與皇后商量了一下,決定提拔吳用擔任太子的老師,你意下如何?”
吳盡聞言,心底苦笑幾聲,跪倒在地,一番聲情并茂的說微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就這樣,吳盡成為了有名無實的兵部尚書,他第五個兒子吳用成為了太子之師。
吳盡走后的三年內,他吳家在朝為官的除了吳用,其余的全部被貶為閑職,不管大小。
吳盡便所幸讓族內人全部辭職,下海經商,只讓吳用在朝為官。
不過,吳盡卻不是安分的人,只從他把吳佩嫁給總將孫傳忠的兒子,便知此人想要東山再起。
他也幻想著,只要熬死趙康,等太子繼位,自己的兒子又是帝師,加上這些年他在暗中交結的權貴以及原來的交情,又與手握越國四分之一兵馬的總將是親家,足可以讓他們吳家再回權利的中心。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閨女竟然會在出嫁當日逃婚,更是慘死在破廟里。
當他得到這個消息時,他正在宗祠里替靜思。
這是他回鄉后養成的一個習慣。
吳佩的失蹤他首先就想到會不會是趙康派人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他與孫家結姻。
當他大兒子吳范來告訴他已經找到吳佩時,他怒氣騰騰的朝吳佩的閨房疾步走去,完全不管吳范在后面大喊大叫,以及他紅著的眼眶。
他氣懵了。
吳盡準備賞這寶貝女兒兩巴掌,可一推開門,就瞧見女兒滿身鮮血的躺在床上。
王么么以及自己的夫人等一眾家奴圍在那哭個不停。
吳盡走過去一瞧,老軀一震,問清其中緣由后,便又把自己關進了宗祠。
未成家的子女不得埋進祖墳地,更不會有葬禮。
吳佩連夜被埋在了城外的一座野山之上。
孫家得到的消息是吳佩突發疾病,已香消玉損。
孫玄一臉莫名其妙,很是詫異。但他知道吳家不用撒謊來騙他,表示節哀之后,便帶著娶親的隊伍連夜回去了。
吳盡第二日從宗祠里出來,頭發白了一半。
而這件事也在楚城傳開,當即就成了頭條話題。
紛紛猜測吳佩是怎么死的。更離譜的是有人說吳佩其實是跟著野男人跑了,吳家放下臉面,故意對孫家撒的謊。
吳佩死后的第三天,吳敵醒了過來。
那一刀子他插的很深。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自己醒來會在地牢里。
陰暗潮濕的地牢有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他喊了幾聲,無人應他。
突然,隔壁的牢房里有個沙啞的聲音道:“別喊了,年輕人,這里沒人。除了我這個老頭子。”
“請問…這是哪里?”
“哦?你連這是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會被關進來的?”
“我…我只記得被歹徒捅了一刀,醒來就在這里了。”
“哈哈哈哈…”隔壁牢房發出笑聲。
吳敵不解的問道:“你笑什么?”
“那捅你的人一定是個身份很特別的人。”
吳敵一愣,“我都不認識他們。”
他很謹慎,害怕這是吳盡對自己用得計。
“哦?那這就很奇怪了。”對面一墻之隔的牢房里繼續道:“年輕人,可有家室?”
“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
吳敵不解,問道:“什么意思?”
“過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老人家,你就不能告訴我這是哪里嗎?”
“地牢啊!”
“我知道是地牢,是楚城衙門的地牢嗎?”
“其實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
“嗯…為什么?”吳敵大聲回道,一下牽扯到腹部的傷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對面卻是沒有再回他。
他習慣了黑暗的地牢后,借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光芒低頭朝腹部瞧去,見傷口被包扎起來,清理的很干凈。
他猜測應該是救自己的人干的,可為什么要把自己關起來了?
難道說這一切都不是吳家的人做的?
自己昏死過去后有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他想到這里,一雙眉頭皺了起來。
滿腦子開始胡思亂想。
該不會是那兩個匪人見自己殺了吳佩,又回來把自己抓起來了?此刻莫非在白帝城?
他突問道:“老先生,我們這是在哪?這個總可以告訴我吧!”
“看來你還真是要做個糊涂鬼了。”
吳敵的遭遇咋們暫且不表,且說孫公子孫玄帶著迎親的隊伍在半夜才回府。
他老子孫傳忠本有任務在身,自己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回來等著喝兒媳婦茶的。
雖他不用請假,但十多萬兵馬就在邊境,沒人管他也不放心,想著喝了茶就準備著連夜趕回去。
遠遠的,有下人來報,說少爺的隊伍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等了大半宿,想著可算是回來了。可他突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夫人,“不對啊,夫人,你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怎么娶媳婦這么大的事,你敲鑼打鼓的都沒請幾個?”
他夫人轉頭看向昏暗的街頭,心里也是犯嘀咕,“請了呀!你說不要弄的太張揚,我就只請了十個八個…該不會發生什么事了吧?”
孫傳忠穿著墨色錦衣,鬢角有些花白,門口的大紅燈籠照的他紅光滿面。他心里想著該不會是這個傻兒子怕半夜敲鑼打鼓吵了街坊們休息吧?
這個念頭一產生,他笑著搖了搖頭,關于自己這個兒子,他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太過斯文,拿他的話說像個文化人。
其實,不滿意的正是他最滿意。
他知道自己是個大老粗,帶兵打戰都是靠著自己這幾十年軍旅生涯一路殺過來的,他算得上是完完全全的官一代。
思忖間,他瞧得兒子勒馬在府門前立定。
孫傳忠這一瞧就瞧見不對勁,身后迎親的隊伍個個一臉喪氣,幾個轎夫抬著嬌子跑的飛快,里面不像是有人。
孫玄一下馬,就對著自己的爹娘搖了搖頭。
門口等待的親戚以及朋友都是一臉詫異望著他。
“唉…玄哥,你怎么自己進去了,新娘子了?”有人瞧見孫玄徑直往府中走去,不免提出疑問。
孫傳忠已經知道新娘子肯定沒娶來,與自己夫人對望一眼后,急忙尾隨孫玄而去。
來到大廳,孫玄坐下喝了被茶,吩咐管家把那些喜字和紅花以及新房都撤了。
管家一愣,“少爺,這是為何?少夫人了?這…發生什么了?”
屋內服侍的婢女也是個個你望我,我望你,她們可都還等著少夫人進府準備后說些吉祥話討兩個紅包了。
孫傳忠那大嗓門在大廳外問道:“兒子,你媳婦了?”
“死了!”
夫人一聽,臉一白,差點暈了過去,幸虧孫傳忠手腳快,一把扶住了她,忙將她攙扶到椅子上坐下。
“給你爹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孫玄一聳肩,便一五一十的將在吳家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
孫玄的娘聽完后,淚水就流了出來,她是個心善的人。
孫傳忠也是一臉驚訝,坐在那好半晌都不吭聲。
“兒子,你就沒要個說法?”他突開口對著孫玄問道。
孫玄不解道:“人都死了,還要什么說法?他們吳家是門閥世家,用不著撒如此低劣的謊言來騙我吧?”
“那她怎么死的?就那么巧?”孫傳忠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繼續道:“哦…這他媽算什么事?去了第一時間還沒看到人,說是被太姥爺叫去,然后就死了?這不明擺著欺負我們孫家嗎?他吳盡是不是覺得我兒子配不上他的寶貝丫頭?”
孫玄搖搖頭,“我看到有人抱著吳佩進了大門,血,好多血…”
“真是可憐的孩子。”孫夫人又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孫傳忠雙手叉腰,站在那大喊一聲,“劉副將,備馬。”
門外一身穿鎧甲的年輕人拱手回道:“是!”
“老爺,你這三更半夜做什么去?”孫夫人忙問道。
“干什么去?我要去吳家討個說法。”孫傳忠朝著屋外走去。
孫玄跑出來攔住他,“爹,人家家里剛死了女兒,你就別去搗亂了,要說法也等過上一段時間。”
“哦…他吳家死人,那我孫家了?”
“又沒拜堂,算不得數。”孫玄突低聲道。
孫傳忠一驚,心想也是哦!像是想明白了,便嘿嘿一笑,拍了拍他兒子的肩膀,“還是讀書人腦子轉得快。既然這樣,那爹就回軍營了,你也不要太過喪氣,等過幾天我讓你娘在替你物色物色,爭取今年給你成家。在家好好照顧你娘,我走了。”
孫玄看著自己的老子走出府外,他慢慢走回大廳。
“哎呀,你怎么不攔著你那糊涂爹。”
“他回軍營了。”
孫夫人緩緩點頭。
“娘,你說…吳家那老祖真的還活著嗎?”
孫夫人一愣,不知自己兒子為什么問起這個,便道:“你娘年輕時見過他一回,那時候就好像…好像已經是發須皆白,但人看著很精神,這算算也有快二十多年了吧!活著也不稀奇。”
“可為什么這吳家老祖后來就不在世人面前出現了呢?”
“聽說當年吳家被先皇猜忌,他們吳家人不得不全部低調隱忍,而那吳家老祖在越國的威望,又無人能及,只得隱世不出。”
“那既然先帝猜忌吳家,如今陛下為何還要請吳用做為太子的老師了?”
孫夫人站起身,朝屋外走去,“管家,隨我去給賓客們道歉。”
管家點頭,婢女急忙走過去扶著孫夫人。
孫玄獨自一人坐在那,他知道他娘的意思。
他等了小半會,瞧見娘親一人又慢慢走進了大廳。
孫夫人哀嘆一聲,“吳家那閨女死的蹊蹺,我擔心這朝中恐怕又會有什么變故。”
“娘,此話怎講?”
孫夫人緩緩道:“吳家在越國建立時就一直權傾朝野,朝廷六部至少有一半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直到先帝登基,這才開始對吳家漸漸削減。再接著便是陛下,由此可見,他們吳家的強盛。而陛下安排你爹上位,坐鎮楚城,算是為了抗衡吳家。如今天下戰爭再起,我真害怕吳家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
孫夫人說著,一搖頭,繼續道:“玄兒,你知道你爹為何要應答與吳家幼女的婚事嗎?”
“為什么?”
“你爹還不是為了你。他怕有朝一日,吳家會…會造反,你娶了他女兒,至少…”
孫玄搶道:“娘,你確定爹是為了我著想,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孫夫人眼神之中露出一絲驚恐的神色,望著自己的兒子道:“玄兒,你知道吳家是憑借什么幫助先帝建立的越國嗎?”
“是什么?”
“他們吳家有一支軍隊。無可匹敵,所向披靡的軍隊。”
“啊?什么軍隊,在何人手里?”
“吳家老祖宗。至于什么軍隊我不曾見過,但聽我的爺爺講,也就是你的曾外公,他曾經見到過吳家先祖帶著一支千人大軍,將北燕渡江侵略楚城的十萬軍隊屠戮的一人不剩。”
孫玄笑了起來,“一千人對十萬人,這不可能。”
“其實我也不相信。”孫夫人也跟著笑了一聲,繼續道:“而你曾外公自從那次監軍回來后整個人便瘋了,三年后便去世,而在這期間,他嘴里一直重復著一句話。
孫玄等了半天了,沒見到娘親繼續說下去,便問道:“什么話?”
“吳家有陰兵,吳家有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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