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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叛徒

  真不該讓將屠戶去保媒的。

  將屠戶笑著道,“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找我確實不合適,我去見人家,人家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跟你搭兩句話就算不錯了,可是去保媒,真不夠格。

  我這種人,說好聽點,是什么肉類供應商,說實在點就一個殺豬的,人家是大理寺獄丞兼總捕頭,我聽人說了,品級雖不大,可權柄重。

  我一介草民,夠不上人家啊。”

  他很有自知之明。

  別說不能去保媒,就是能做他也不愿意做。

  孫崇德跟周尋兩人都快見眉目了,他要是橫插一腳,不得讓孫崇德給恨死?

  謝贊大人曾經說過一句在三和廣為流傳的話:佛門雖寬,不渡無緣之人,良言雖善,不勸該死的鬼!

  他深以為然!

  得罪孫崇德與葉琛,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葉琛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大理寺理刑名,參駁疑獄,如今更得和王爺看重,不但能參駁刑部、都察院的案子,就是廷衛的案子,他們也能插手。

  和王爺直接說了,廷衛能管的案子,大理寺就能管,廷衛不能管的案子,大理寺一樣能管,如今這廷衛的人,見著大理寺的人都是躲著走,再也沒有從前的榮光了。

  如果不是昨晚出了岔子,說不定這周尋過些日子就可以升官了。”

  將屠戶好奇的道,“出了什么岔子?”

  葉琛詫異的道,“你們還不知道?”

  將屠戶搖頭道,“我二人確實不知道,只是早上官兵沿街挨家挨戶敲門搜查,就感覺哪里不對勁。”

  葉琛道,“你們昨晚在哪里?”

  豬肉榮隱隱覺得哪里不對,朝著將屠戶使了個眼色,將屠戶與他相交多年,早已形成默契,閉口不言。

  只聽見豬肉榮道,“昨日我二人帶人出城收生豬,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在家里隨意炒了兩個菜,喝了一壇子酒后,不等宵禁,就躺床上睡著了。”

  將屠戶怎么聽這話都感覺怪異,好像犯人回答問題似得。

  葉琛笑著道,“我倒是沒有別的意思。”

  豬肉榮冷哼一聲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在懷疑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所謂的找將屠戶保媒,就是個幌子,其實是來探聽什么消息的。

  葉琛一邊說一邊看著豬肉榮的臉色,笑著道,“昨夜,有人用火藥在北城行刺安康府尹的捕快,和王爺下令大索全城。”

  “火藥.......”

  將屠戶與豬肉榮不約而同的望向對方,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都是三和供應商,自然明白這軍器局的火藥管理的有多嚴格!

  制作火藥的作坊,存儲火藥的倉庫,京營重兵把守,皆是三品以上!

  別說三品,就是化勁高手面前,一只蚊子都出不來!

  三和官兵攻城,領炸藥也得經過七八道手續,仗打完后,膽敢私藏的,斬立決!

  這是何吉祥大人定下來的規矩!

  別管你功勞多高,自己多牛,敢犯這條規矩的,都沒有好下場。

  最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拿炸藥刺殺安康城捕快。

  而且還是在安康城中。

  沒有十幾年的腦積水都干不出來這事!

  這真的是嫌棄自己活的不夠長啊!

  “不錯,”

  葉琛點點頭道,“你們不用懷疑,莫舜自己親自去現場查看了,這火藥的威力和他莫家作坊出來的有點差別,可是相差無幾。

  所以,初步懷疑是有匠人私自出賣了火藥的配方。”

  將屠戶冷哼道,“不一定,這些匠人有咱們三和的鄉里鄉親,有從岳州、洪州過來的流民,每日完工后都是吃住在營中,想出一趟營門,千難萬難。

  能讓莫舜放松警惕心的,只有咱們這些供應商了,莫不成你懷疑老子。

  老子跟你明說,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出賣和王爺。”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客氣了。

  任何人都可以懷疑他的品行!

  但是絕對不能懷疑他對和王爺的忠誠!

  品行差,頂多沒朋友。

  對和王爺不忠,為萬人唾棄,死不足惜。

他不是王成、梁根這些老王八蛋,懷里摟著下一代,嘴里念叨遲來的愛  葉琛笑著道,“伯父這話嚴重了。”

  豬肉榮白了葉琛一眼道,“即使要查案,也是衙門的事情,與你有何干?”

  葉琛笑著道,“我葉琛生為三和人,死為三和鬼,如今三和內部出了叛徒,為和王爺分憂,我等自然責無旁貸。”

  將屠戶恨聲道,“可是你來找老子,就有點無哩頭了。”

  在三和話中,相當于罵人沒腦子了。

  葉琛卻沒有生氣,站起身,拍拍長袍的下擺,笑著道,“既然二位都這么說了,我就先告辭了。”

  豬肉榮等葉琛走后,嘆口氣道,“事情鬧的有點大啊。”

  嘭嗵一聲,將屠戶一拳砸在桌子上道,“你在家歇著,我出去打聽一下,看看眼前到底是什么情況。”

  豬肉榮道,“還有什么好打聽的,事情明擺著的,誰把這火藥的配方泄露給外人的。”

  之后兩人異口同聲的道,“抓住奸細!”

  將屠戶道,“那?”

  豬肉榮道,“召集所有伙計,這幫子王八蛋,天天嚼舌根,讓他們打聽。”

  日上三竿,林逸才從床上爬起來,打著哈欠朝著焦忠擺擺手道,“現在不必急著回報,本王要等最后的結果,沒有結果的事情就暫且不要說。”

  焦忠陪笑道,“王爺,那今日還去釣魚吧?”

  “釣,當然釣,為什么不釣?”

  林逸沒好氣的道,“要是生他們的氣,我連飯都不用吃了。”

  從和王府大街一路往南城門去,行人稀少,商鋪大門緊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林逸騎在驢子上,皺著眉頭道,“如此大張旗鼓,百姓不得安生,真是本事了。

  傳令下去,撤出戒嚴,一律跟平日無異,這刺客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的話,自掛東南枝吧。”

  “是。”

  焦忠明知道和王爺是開玩笑說的,但是依然心驚膽戰,如果抓不到刺客,曹小環等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春風和煦。

  林逸蹲坐在何邊,不到太陽落山,便釣了一桶的鯽魚,不少都是挺著大肚子的,一破開肚子,都是黃色的魚籽。

  晚上的時候,滿滿的一大鍋魚湯。

  林逸親自給胡妙儀盛了一碗,笑著道,“多喝,對身體有好處。”

  “謝王爺。”

  胡妙儀剛喝一口,便掩嘴嘔吐。

  林逸道,“哪里不舒服了?”

  胡妙儀接過明月遞過來的手絹擦拭了一下嘴唇,笑著道,“讓王爺擔心了,臣妾只是有點不舒服。”

  林逸道,“多長時間了?”

  這幾日,他一直與胡妙儀深入交流,都沒注意胡妙儀的情況。

  胡妙儀道,“啟稟王爺,有五天了。”

  林逸大聲道,“招胡士錄過來,給王妃把個脈。”

  胡妙儀還沒來得及說話,焦忠就退了下去。

  廂房中,胡妙儀躺在床上,胡士錄隔著簾子給她把脈,不一會兒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站在一邊的林逸好奇的道,“何喜之有?”

  胡士錄陪笑道,“王妃有喜了。”

  “我要當老子了?”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當真的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林逸的興奮之情還是難于掩飾。

  胡士錄拱手道,“正是。”

  不到三日,和王王妃有生孕的消息傳遍了安康城。

  “把本宮的禮單送過去,”

  袁貴妃站在景瀾宮,望著漫天的煙火道,“再帶兩個姑姑過去,懷孕是大事,王府里就沒有一個懂事,有姑姑們教導,他們也能知道點規矩。”

  小喜子道,“娘娘放心,小的一定辦妥當了。”

  袁貴妃接著道,“聽說前些日子出了亂賊,你們辦的差事,本宮也不清楚,可否緝拿歸案了?”

  小喜子道,“宵小之輩,何足掛齒。”

  袁貴妃道,“聽說還牽涉到了宰相大人?”

  “回稟娘娘,”

  小喜子陪笑道,“小的這些日子都在宮中,具體的還真不甚清楚。”

  清楚了,也不能說。

  袁貴妃沒好氣的道,“還有你這狗奴才不知道的東西?”

  小喜子訕笑道,“娘娘恕罪。”

  袁貴妃冷哼一聲。

  小喜子這才悄悄退出景瀾宮。

  何連跟過來道,“公公,姜還是老的辣,安康城守衛森嚴,居然真讓齊庸這老東西跑了出去。”

  小喜子淡淡道,“有話直接說,不要在咱家面前耍心思。”

  何連猶豫了一下道,“公公,我干爹真的沒死?”

  小喜子道,“你以為呢?”

  何連道,“小的也不敢肯定。”

  小喜子道,“一下子讓廷衛那么多人叛變,除了何謹,還能有旁人?”

  “這......”

  何連猶豫了一下道,“干爹雖然不是潘多殺的,可是潘多等人親眼見過我干爹的尸首。

  給潘多再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欺瞞王爺吧?”

  小喜子笑著道,“有些事情啊,還是說不準的,而且,這事還與三和豪商胡板泉有關,更有熱鬧看了。”

  大理寺監牢。

  大白天的,依然陰暗不見光。

  胡板泉被綁在木架子上,渾身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腫的瞇縫成一條線的眼睛,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曹小環和周尋,有氣無力的道,“冤枉,我真的是冤枉的。”

  曹小環道,“老胡,你是三和的老人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抗拒從嚴的政策,你是知道的,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只要你說清楚了,我給你一個痛快。”

  胡板泉嘆氣道,“曹捕頭,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何必受這個苦頭。”

  潘多上前一步,沉聲道,“胡板泉,死到臨頭,你還嘴硬?

  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趕緊說吧,少受一點罪。”

  周尋接著道,“是啊,老胡,直接說吧,是誰指使你盜取火藥配方的!

  不然,咱們真不講情義了,要動大刑了。”

  剛才對胡板泉甩鞭子,還算不上酷刑。

  胡板泉搖頭道,“找我的人,黑衣蒙面,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正面目,他開始找我的時候,想借我三和供應商的身份販賣私鹽。

  我貪圖小利,直接應了。

  之后,越陷越深,如果我不答應幫他做事情,他就去官府告發我,把我逼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我是真沒辦法了,只能從莫舜那里得了火藥的配方,給了他們。

  如果我知道他們危害到和王爺,打死我都不會做的。”

  說話后,又不禁的一陣吭聲。

  潘多道,“如果讓你猜,你覺得這些賊匪徒會是何人?”

  胡板泉道,“他們的輕功我看出了一點端倪。”

  “昨日與他們交手的時候,我發現他們居然修習了會元功和凌波微步,我差點以為他們是京營和兵馬司的人。”

  曹小環寒聲道,“無論如何,我要讓他那么生不如死。”

  只有三和人才會會元功和凌波微步。

  胡板泉吞咽了一下干巴巴的嗓子道,“勞煩二位,給我一點水吧,真的要渴死了,行行好吧。”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曹小環踩著臺階出了監牢。

  潘多等人緊隨其后。

  眾人坐在大理寺衙門里,為首的是大理寺卿裴逡、鴻臚寺卿陳敬之、戶部尚書甘茂,五軍都督何吉祥。

  裴逡掃了一眼眾人后,看向潘多道,“潘指揮使,你敢擔保這何謹真的死了嗎?”

  潘多愣了愣后道,“大人,何謹慘死,卑職是親眼看見的。”

  裴逡道,“如果我說他沒死呢?”

  潘多道,“怎么可能.....”

  裴逡道,“你看到他尸身的時候,是否有看到他完整的臉?”

  潘多道,“小的看到了,臉上全是劍的刻痕,沒有一處是正常的,但是依稀能確定是他本人,絕對不像是易容的。”

  何吉祥接話道,“這事真的挺有意思了,繼續嚴密搜查。”

  潘多道,“那這胡板泉如何處理?”

  何吉祥道,“此人乃是三和供應商,老明精算,世界肯定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

  潘多躬身道,“大人說的是。”

  何吉祥道,“大刑伺候,不要真給折騰死了。”

  “是。”

  潘多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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