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貓毛有財突然發狂,從窗口摔到花園里立刻就死了。本來碩大的一只貓不停萎縮著,直到縮成了一般家貓的大小。它貓眼大睜,口鼻淌著黑血,死相十分猙獰與凄慘。
“怎么就突然死了?”明思令緊緊蹙眉,困惑不解:“難道,也中了邪術什么的。”
“它的內丹突然碎掉,之前應該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有人幫它強行續命,方才撐了這么久。”夜之醒仔細檢查著財貓的尸體,又緩緩道:“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如果是我,自然現在就要去找酆一量討個說法!如果是他干的,就打死他。如果不是他干的,就和他一起,找出真兇打死他。多簡單啊?”夕無悔坐在桌幾上,晃蕩著一雙線條好看的細腿,雖然有一只是機械的。
“你認為,他會說真話嗎?他難道會承認自己的狼子野心?笑話。”夜之醒脫下自己的外衫,裹住財貓的尸身,喃喃道:“這毛有財雖為妖獸,卻也是個可憐的家伙。還要借夕姑娘花園一塊地方,我把它埋了,入土為安。”
“埋吧埋吧,就埋在那西番蓮旁…給阿卡卡作伴。一個廚子加上一個招財貓,或許路上不會寂寞了。”夕無悔嗤笑了一聲,神情難掩落寞。
她扭頭,盯住正在整理背囊的明思令:“我也好奇,你到底信不信財貓的話?你打算怎么辦?”
“財貓的話與阿德此前說的也有出入。找到阿德,再細細查問,真相總會浮出水面。”明思令淡淡道,她假裝翻著包里的東西,其實心不在焉。
“還查問什么?你心里也該明白了吧。阿德…”
夜之醒抱起財貓的尸體,他口氣很沖:“阿德已經死了,他中了縱尸之術,他已經成為尸傀儡,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何狂性大發,不受控制。六界之中,除了酆一量,誰還能控人魂魄縱尸行兇。要知道,白骨捕手都是最初的尸傀儡修煉而成的。”
“你們不覺得這財貓被送上門來,過于湊巧嗎?還有阿德,為什么白骨捕手唯獨疏漏了他一個?胡嬌春方才說酆都和扈丘發生內叛,那財貓和縱尸之事,也許酆一量未必知情。我總覺得,有人在故意誤導我們。滅月門糾纏在夜魔宮、明堂與酆都和扈丘之中,又充當了什么角色?這件事都疑點重重,我們不能妄下斷論。”明思令低聲道。
“阿令,是我妄下斷論,還是你心存幻想,不愿相信事實呢?”夜之醒不耐煩地打算明思令,聲音提高了幾分:“無論你來自何方,你都是一個有血有肉、有心有淚的凡人。你應該更信任你的同胞,而非一個無情無義的魔頭。難道,他許你魘后之位,酆都的富甲天下…讓你動心了?”
明思令突然凝滯手中動作,她抬頭盯住他,眸光犀利:“沒錯,我是個商人,我也喜歡錢。但我從不賺不義之財。夜之醒,如果我們之間已經沒有足夠的信任,也不必再共同進退了,不如各自歡喜吧。”
“阿令,我不是這個意思。”夜之醒吃驚地擋在明思令面前:“我是擔心你上當受騙。我怕你將來…會傷心。”
“老大,老大,你不要跟夜之醒吵架啊。我都不知道,應該幫誰?”六神惆悵地抱住貓臉,滿眼無奈。
“我覺得阿醒哥哥說得沒錯。明姑娘你來自異世空間,不了解我們這里的狀況。凡人與魔魘從來都水火不容,世代為敵。魔魘吃人害人由來已久,而術師的責任就是除妖伏魔。”明昭突然勇敢地抬起頭,朗聲道。
“明姑娘,你這樣說我姐姐,不太公平吧?當初綁架我的白若塵,還有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羽震子,他們可是凡人還是術師。再說,也不是所有的魔魘都吃人害人啊,也有…也有重情重義的。你沒遇見不代表著就沒有。”梁淺淺實在聽不下去了,她著急地反駁著。
明思令按住梁淺淺激動揮起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太過激動。
明昭卻別有深意地瞄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像好心提醒:“梁姑娘,你現在身懷有孕,不能情緒激動,對孩子大人都不好。”
“無妨,你可是大頌有名的女醫官,有你在我們應該可以放心吧?”明思令唇角一旋,馬上接言。
明昭愣了愣,只能咬住了唇瓣。
六神小心翼翼退后幾步,喃喃自語:“兩個明姑娘,都是自己人,都這么牙尖舌利。小爺還是不要淌這淌渾水,讓夜之醒去解決吧。”
“不管在哪個世間,都不會是非黑即白。不僅人類,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權利和價值。善良并非凡人獨有的特質,而罪惡也不僅僅生自魔魘。難道,你們能保證所有的術師都沒有貪婪和野心嗎?那暗襲歸源寺的黑衣人中,我們交過手的,沒有術師嗎?”明思令微微蹙眉,聲音雖不高卻擲地有聲。
“明姑娘,可你只有和我們合作,和凡人術師聯手,你才能順利拿回自己的身體啊。”明昭脫口而出。
“小十,不許胡說。”夜之醒迅速扭頭,情不自禁瞪了明昭一眼,想阻止她的話,他太了解明思令的脾氣了。
“我說的是實話。”明昭怯聲道,但骨子里卻有著底氣:“明姑娘難道不想拿回身體,回到屬于自己的世間嗎?”
“我當然可以,不要!”
果不其然,明思令眸光閃過一絲凜然,她昂首半瞇著鳳眸,似笑非笑:“無論我是明思令還是明昭,沒有人可以脅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就這對了,你干嘛要摻和他們凡人與魔魘打仗的爛事兒里呢?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啊。”夕無悔聽到此處,登時高興得拍起手來。
“你去埋它,好給你那阿卡卡作伴。”夜之醒差點被氣暈過去,他把裹著財貓尸身的衣服包扔進夕無悔懷中,沒好氣道。
“小十,如果沒有阿令,我和你都早就死了,我們都已魂飛魄散。她答應幫我,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別忘了她和我們非親非故!你怎能說出這樣沒輕沒重,沒有道理的話?”
緊接著,夜之醒又認真而嚴肅地瞪著明昭。
明昭凝視著他,委屈的情緒化作眼淚在眼眶中徘徊著,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她低了頭,低聲道歉:“對不起,明姑娘,我方才著急,才說出這樣傷你的話。抱歉,我錯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明思令淺淺一笑,她寧靜地打量著夜之醒和明昭,微微吸了口氣:“不敢當,一位是夜魔宮的少主,一位是未來的明堂堂主。你們都是堂堂君子,光明磊落,可不要和我這滿身銅臭味的小商人,一般見識。不過,若我這妹妹,她和孩子若因二位有何閃失…我也不會善罷甘休。夜之醒,你知道我的手段…所以,好好說服你的未婚妻,千萬要照顧好梁淺淺…”
“阿令。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淺淺不是我們的朋友嗎?”夜之醒神情受傷不已,他擋在她面前,想要去拽她的手臂。
“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她用力甩開,不客氣道:“我不想跟你多說。”
“我若惹你生氣,你罵我打我都行。但我受不了你故意疏遠我。一路走來,我們都救過對方的命,也被對方救過命。我們就是我們,從來不是你和我,以后也不行。”夜之醒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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