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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平事

  微山湖畔,午夜之時。

  一處小山下,有幾處大宅院,修的頗為精美,與齊魯之地兵荒馬亂的現狀對比強烈。

  那邊是藏刀門所在。

  艾大差說的不錯,這藏刀門名字聽起來厲害,實則也不過是這微山湖一代的三流宗門。

  影響力甚至出不了這個地區,更別說和江湖大派爭鋒了。

  這樣的小門派,在中原各地有很多,江南那邊也有一些。

  他們的宗主,往往是師承大派,學得一身功夫,便離了山門,自己在某個地方開創基業。

  就像是大家族開枝散葉一般。

  這樣的小宗門,往往都和一些大門派有瓜蔓子親,可以視為獨立的個體,但說它們是大門派的分舵,其實也沒毛病。

  就如瀟湘劍門,在瀟湘之地也有十幾個小宗門依附,都是劍門的內門弟子在武藝瓶頸,無法突破時下山游歷建立的。

  對于大門派而言,這樣的小宗門存在,對它們沒有壞處。

  一方面是壯了聲勢,打出名氣。

  另一方面也能作為“下屬機構”,給門中一些老年弟子,安排個營生去路。

  當然,這種自上而下的體系,必然會衍生出如五行門蘇州分舵,為赤練魔君準備“孝敬”那樣的事情。

  小宗門樂于用這種方式加強和大宗門的聯系。

  大宗門得了好處,自然也不會主動斷了這等孝敬。

  只是,苦了那些依附于小宗門的平民百姓,就如給官府繳稅一樣,還要再給這些小宗門尋找獻上財物禮品。

  不過,他們也算是得了庇護,用金錢換平安,這也不算是糟糕的買賣。手機端一秒記住→m.\B\iq\u\g\\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尤其是在這天下混亂的時局下,安全這方面的需求,就尤為重要了。

  沈秋對這江湖了解的越多,便越覺得,這江湖說白了,也就像是一個個微型王國。

  群雄割據,彼此爭斗,談不上什么規則秩序,完全就是混沌態的發展。

  弱肉強食,弱者依附強者,不管正派魔教,都是這樣的形態。

  那些大門派在本地區域,一定程度上代替了官府的作用,百姓信任宗門,勝過信任官府。

  但江湖客又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只能按照江湖規矩行事。

  這大概也是南朝天下混亂至此的重要原因。

  “砰”

  藏刀門五里之外,村落之中,村子里最大的宅邸里,有人落入院中,立刻驚動了幾名仆役。

  他們手握棍棒,就要喊人求助。

  那穿著黑衣,帶著斗笠,背著刀匣的人卻飛縱而來,身形飄忽之間,便點中諸人穴位,讓他們軟倒在地,無力再戰。

  “我問,你答!”

  沈秋看著眼前三個面露驚恐的仆從,他冷聲說:

  “藏刀門門主,前些日子,是不是逼死了一個弱女子?”

  “是,是的。”

  三個仆役被嚇壞了,聽到沈秋發問,便急忙七嘴八舌的回答說:

  “那小蓮就在隔壁村子私塾夫子的女兒,生的端莊美麗,這十里八村大伙都知道。

  小蓮和隔壁村子的鄭家書生,是從小的娃娃親,本來上個月就要完婚的,卻被藏刀門掠了去。

  她父親是個方正夫子,自然是不肯違約的,去求了官府,但也沒了動靜,據說是被關在縣衙里。

  大伙都說,是陳大俠給官府使了錢的緣故。”

  那仆役說到這里,也有些畏懼,他聲音小了下來,對沈秋說:

  “小蓮被掠走的第三天,便和陳大俠的獨子成了婚,那鄭家書生,求告無門,據說是打算去府衙告狀。

  但當天晚上,就...”

  “就怎么了?”

  沈秋的聲音越發冷了下來。

  那伙計不敢再說,他身邊一個年紀大一些的仆役則嘆了口氣,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

  “就上吊了。

  鄭家就那一個兒子,這斷了香火,鄭家老伯氣得吐血,據說現在也瘋了。小蓮丫頭幾日后也上了吊,被送回村子,和那鄭書生葬在一起了。

  真是造孽啊。”

  “行吧。”

  沈秋點了點頭,后退一步。

  起身掠起,翻過高墻,便消失在了黑夜中,幾個仆役也不敢聲張。

  他們也不笨,這人黑夜而來,又詢問藏刀門的惡事,必然是有緣由的。

  也許,是路過的江湖大俠,聽聞這等慘事,便來給那對苦命鴛鴦,家破人亡的兩家人主持公道來了。

  沈秋在夜色中提縱奔行,朝著藏刀門的方向掠去。

  秀禾就跟在他身后,篡命蠱操縱軀體,讓秀禾也能用魅影步法提縱,但動作多少沉重了些。

  畢竟這機關人的軀體大部分都是鐵器。

  盡管艾大差竭力縮減了體重,但這嬌小的秀禾丫鬟,現在的體重可是不比彪形大漢輕。

  “真是好賊子!”

  斗笠之下,沈秋雙眼發寒。

  他在那村子里不只是問了那三個仆役,還問了其余幾人,但得到的回答除了細節不同外,幾乎一模一樣。

  藏刀門那位陳“大俠”,確實是為了自己兒子,結果逼死了人,害的兩家家破人亡。

  官府不敢管,也不想管。

  大概是這位陳大俠手中有些銀錢吧。

  唉,只是不知道,這些銀錢,能不能買回他父子的命?

  “唰”

  沈秋落在藏刀門宅院百丈之外,他抬起手,夜里便有一道黑影掠下,正落在他手臂上。

  艾大差這只鳳頭鷹取名為“穿云”。

  它就站在沈秋手臂上,正歪著腦袋,打量著沈秋,爪子不斷活動,眼中也有惡意。

  大概是在想,該怎么一爪子抓瞎沈秋的眼睛。

  這畜生,真是隨了艾大差。

  都是那等跋扈無情的作風。

  “人可在院中?”

  沈秋問到。

  “嘎”

  穿云獸發出一聲怪叫,這鳳頭鷹乃是墨門靈獸,通人性,懂人言,只是不會說話罷了。

  “中間那處院子?”

  沈秋又問了一句。

  “嘎”

  又是一聲怪叫,和之前的叫聲一模一樣。

  這代表著“確認”。

  沈秋確認了那位“陳大俠”的方位,他扭頭對身邊侍立的秀禾說:

  “沖去左邊宅邸,殺上幾人,燒了房子,鬧的動靜越大越好,然后往湖邊方向去。”

  被戴上了面具的秀禾也不回答,而是閃身掠向眼前藏刀門的宅邸。

  速度極快,在靠近宅邸時,便被守在門口的門人發現。

  但還沒等他們示警呵斥,秀禾雙手中就飛出小刀輪的暗器,將兩個門人刺倒在地,接近著,宅院中便有類似爆炸的聲音響起。

  墨門中人也用火藥。

  但這個世界大概是有靈氣存在過的緣故,火藥的威力遠低于沈秋老家那邊,破壞力也是有生于無。

  除非加了料,否則單純的火藥,就只能做引火暗器使用。

  秀禾按照沈秋的命令,在院子里丟出幾顆爆彈,放了把火,幾乎是立刻吸引了藏刀門門人的注意。

  她又打倒幾人,然后掠出宅院,朝著湖邊飛竄。

  身后跟著影影幢幢三十多人,驟然遇襲之下,喊殺聲震天響,還有打鑼走水的聲音。

  藏刀門就是個三流門派,門內弟子算上仆役,也就六十多人、

  這一大半人沖出去追秀禾,門內自然就空虛很多。

  前院的喧鬧,驚動了已經安歇下來的陳一丑。

  這中年漢子,穿著單衣,挎著刀便沖出房門,身后還跟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看樣子應該是侍妾。

  嘖嘖。

  站在房檐上的沈秋彈了彈舌頭。

  看那女子的樣子,也就是剛剛成年,這陳一丑父子,果然是一脈相承的貨色。

  陳門主眼見偏院失火,火勢還越來越大,便指揮著門人前去滅火,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便看到一道黑影自眼前屋檐飄然而下,

  沈秋落入地面,反手抽刀,貪狼刀一聲嘶鳴,在輕舞之間,有火光照耀,閃出一抹寒光。

  “陳一丑!你逼死良善,害人破家,狼心狗肺,妄稱正道!”

  沈秋粗著嗓子,厲聲喊到:

  “今日便是你的報應來了!”

  陳門主悚然一驚,也是抽刀在手。

  他已近中年,武藝一般。

  但江湖經驗很高。

  看沈秋手中那把刀,便知道這刀不是凡物,持刀人自然也不是尋常人。

  他便心知禍事了,肯定是有多管閑事的江湖俠客。聽說了前月的事情。

  他也不急動手,而是先對沈秋抱了抱拳,溫聲說:

  “大俠莫急,且聽我說。

  這事不是如你想的那般,我兒與那女子也算是一見鐘情...”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沈秋一聲冷笑,復爾持刀向前幾步,便又急聲說到:

  “在下不才,乃是玉皇宮外門弟子,師承...”

  “唰”

  刀光在眼前亮起,刀影紛飛之間,甩出五道真假刀影,照亮了陳一丑的眼睛,他也爆喝一聲。

  手中刀揮起,在眼前錯身亂舞,勉強封住了沈秋這隨手一刀。

  他后退幾步,厲聲喊道:

  “我藏刀門身為正道宗門,平日里也庇護一方子民!閣下真要趕盡殺絕不成?”

  “噌”

  沈秋手腕揮起,刀光掠向身后,偷襲而來的兩人在漫天刀影中倒飛出去,鮮血噴涌,眼見是活不成了。

  他甩動貪狼刀,在身后大火映襯間,將幾滴血液甩在腳下。

  斗笠之下,雙眼陰寒,他說:

  “還有什么話,下了地府,給那小蓮說去吧,看看她會不會放過你!還有,今日,就算那黃無敵親自前來,也護不住你!”

  “砰”

  沈秋腳下磚石崩裂,推動他飛掠向前,如鷂鷹撲食。

  那陳一丑揮起刀式,臉色猙獰便要反擊,兩刃交錯的瞬間,這藏刀門門主臉色一變。

  刀刃上輕飄飄的,根本沒有力道。

  格擋之下,沈秋就像是風中落葉,被力道推向側方。

  人隨刀走,飄忽不定,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只是交手數招,那陳一丑身上就多了十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身上單衣也被鮮血覆蓋,滿臉血污與汗水混雜,就如血人一般。

  陳一丑眼中盡是懼色,他眼前那刀...

  怪異至極!

  就像是秋風帶刀,讓人根本無處可躲。

  眼前這人,刀術分明已入刀隨意動之境,真正的刀術大師,絕非他能阻攔。

  但對方是要自己吃飯的家伙。

  已入絕地,便只能拼死一搏。

  “砰”

  陳一丑身體里暴起響動,他雙眼通紅,如蠻牛般沖向沈秋,在靠近之時,手中單刀揮出,像是青龍入海,一刀斷命。

  刀式又快又恨,這方寸之地,根本躲不開。

  但,為何要躲?

  “砰”

  沈秋體內也有響動,手中秋風刀式驟然一變,從輕靈變入厚重,就如血戰沙場。

  一刀揮出,有死無生!

  “當啷”

  陳一丑整個人倒飛出去,手中單刀被貪狼刀當空斬斷,他胸口自腹部也有一刀噴血傷口。

  這一刀破骨入體,砍傷內臟,力道極大。

  陳門主狼狽的撞在房門上,將那木質房門撞倒在地,整個人也從房中摔入前方地面。

  他吼叫著要起身,但沈秋的身影飛掠出來,一腳踩在了他胸口,正踩在傷口之上,疼的陳一丑仰頭大叫。

  “唰”

  冰冷刀鋒抵在陳一丑的脖頸上,沈秋低頭看著他,說:

  “真氣爆發啊,想要搏命?

  可惜我也會...

  今日我便教你個你那高門大派的師父,沒能教會你道理,陳大俠。

  做了壞事,就得受罰!”

  “噗”

  刀刃劃過脖頸,陳一丑滿是血污的臉上表情呆滯下來。

  這一刀砍斷了脊椎,讓他的腦袋也落入血泊之中。

  “啊!”

  刺耳的尖叫聲自沈秋身側響起,他提起陳一丑瞪圓雙眼的腦袋,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倒在房門口,正捂著眼睛大喊大叫。

  雙手間有鮮血涌出。

  而在屋檐上,那穿云兇獸,正合攏翅膀,在它的爪刃上,還穿著兩個眼球。

  “嘖嘖”

  沈秋提刀上前,看著那翻滾不休,慘叫不已的年輕人。

  他說:

  “這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小兄弟,你這管不住自己那活兒,給家人引來大禍。

  不過,你強上女人的時候想必應該很爽吧?”

  陳一丑的兒子正要回答,刀光便迎面而來。

  可惜他沒了眼睛。

  已是看不到沈秋這一刀,有多精妙了。

  自然也看不到,那斗笠之下,沈秋臉上的表情,有多么森寒。

  不多時,沈秋走出了背后熊熊燃燒的藏刀門,手里提著兩個腦袋,在他眼前,秀禾正在等她。

  這機關人的衣服到處都是破口,但身上除了被砍出幾道傷痕外,再無傷口。

  她的十指垂在身邊,正不斷向下滴血。

  “都殺了?”

  沈秋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秀禾僵硬的搖了搖頭。

  “算了,無所謂了。”

  沈秋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燃燒的宅院,正有些仆役尖叫著逃出來。

  之前陳一丑那個侍妾,正鬼鬼祟祟的背著一包東西,被兩個俊秀的年輕仆從護著,一起跑出門來。

  “事情已了,走吧。”

  沈秋不去理會那些人,他提著腦袋,在陰沉鷹戾聲中,帶著秀禾,走入黑夜之中。

  最少這今夜的江湖事,簡單的很…

  路見不平,拔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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