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無謂的犧牲
韓箴手里捏著一根堅硬的魚刺骨探進手鐐的鎖孔里面，小心翼翼地撥動著，然后他的手一歪。
韓箴更加小心地把折掉的魚刺骨慢慢地從鎖孔里抽出來，開鎖失敗不要緊，但是如果把鎖孔都用魚刺骨堵住了，那之后可就真的是拿到鑰匙也打不開了。
不過韓箴沒有氣餒，他把那根彎折的魚刺骨隨手丟到地上，又換了一個魚刺骨繼續嘗試。
一段時間之后，在弄斷了五六根魚刺骨，韓箴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用自己的手指甲把卡進鎖孔的那根斷掉的魚刺骨抽出，放棄了這種無意義地嘗試。
“哎”
韓箴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沒有變化的人物面板，他知道就憑自己的能力是打不開這樣的鐐銬的，但是他試圖通過嘗試開鎖來激活開鎖的技能，這樣他把自己面板上保留的5點技能點數加上之后，說不定就能打開這些鐐銬。
畢竟自己只是戰士職業者，如果是游蕩者或者是吟游詩人就好了，他們學會的開鎖技能和類似的專長總能輕松地解決這些麻煩，就連沒有戰斗能力的流浪者都能輕松的學會和開鎖有關的技巧。
“你為什么會被關在這種地方？”
韓箴的嘆息聲引起了隔壁牢房中精靈女孩的注意，她看著這個幾乎被鎖地一動也不能動的黑暗精靈好奇地問到。
“我？”
韓箴看著這個主動開口的女孩，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耐心地和她解釋。
“因為我違背了羅絲的指令，背離了祂的道路。在之前的襲擊中…”
韓箴看著精靈女孩因為自己的話語勾起回憶，臉上露出的驚恐表情，然后繼續說道。
“我不僅僅沒有真正地殺死任何一個地表精靈，還將一伙正在聚餐的地表精靈婦孺偽裝成被人殺死的模樣，讓他們成功地避開了我隊友的殺戮…我唯一可惜的就是，早知道這樣，我就多救下幾個地表精靈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和他們素不相識…”
精靈女孩已經完全拋開了心中的恐懼，她呆呆地透過兩處牢房鐵柵間的縫隙看著那個黑暗精靈，那個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卓爾。
“為什么…這還真的是一個好問題…大概是因為他們聚餐的時候做的精靈美食很好吃吧…也有可能是我該死的良心突然冒頭，當我看到那些精靈臨死之前眼中的祈求的時候，我怎么也沒辦法讓手中的長刀奪去他們鮮活的生命…”
韓箴自己也是無奈，每次他腦袋犯渾的時候，自己好像就要從新轉生。
上次自己頭腦犯渾的時候，獨自一人拖住了那個傳奇巨龍好幾個呼吸的時間，讓自己的隊友們有足夠的時間擺脫了巨龍的追擊這次又為了一群不相干的精靈惹怒了羅絲。
結果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是個好人…我叫愛麗絲。”
精靈女孩抱著自己曲起的雙腿小聲的喃喃。
“什么？”
因為聲音太小，韓箴沒有聽清那個單詞。
“愛麗絲，我的名字。”
愛麗絲稍微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她的精靈語很標準，優雅而且悅耳，如同優美的歌唱聲。
“我是沃德，一個特別不靠譜的黑暗精靈，很高興認識你。”
韓箴毫不猶豫地自黑。
“嗯我也是。”
在菲爾蘭斯汀家族駐地最中心的神堂中，主母伊凡麗莎正在自己女兒吉娜菲和幾個家族牧師的幫助下進行一場至關重要的儀式，主母的小腹略微隆起，這是她懷孕一年多的象征。
一個漆黑的瑪瑙雕成的大碗被擺放在神堂中心的蜘蛛圣像前，隨著儀式的開始，大碗中騰起藍綠色的火焰，里面用來祭獻的香料通過燃燒發出甜膩的、如同死亡一樣的氣味，這是蜘蛛神后的侍女們蠟融妖最為偏愛的味道。
儀式進入到最關鍵的時刻，一團如同不斷融化粘稠的蠟條形狀的氣狀云柱在神殿里牧師們的祈禱聲中慢慢成形，然后云柱慢慢擴大，那可怕的形體也變得越發清晰。
在場的眾人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磨盤一樣巨大的蠟油不斷從那可怖的軀體上滴下，就在那不斷滴蠟的大嘴張開的時候，云柱化為一股輕煙消失在神堂中，只留下瑪瑙制成的大碗中殘留的余燼慢慢發光。
“說出你的疑問，并給我一個饒恕你打擾我的理由。”
一道冷靜優雅的聲音從安靜的家族神堂中響起，周圍第一次見到蜘蛛侍女的牧師們驚恐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主母伊凡麗莎身后的那只巨大的、通體黑色的變種蜘蛛，蜘蛛那有著六個復眼的頭顱伸到主母伊凡麗莎的肩膀位置，嘴邊的兩個螯肢緩緩開合。
伊凡麗莎鎮定地站在那里，沒有因為女神侍女的驚人出場而感到驚慌或是訝異，甚至還暗自松了一口氣。
家族的主母知道，蠟融妖的真實形態是一團如同融化的蠟燭一樣的生物，她們有著八條不斷滴蠟的長長觸手和鑲嵌在腹部的一顆血紅色的大眼珠，不過她們偶爾也會因為心情的不同變幻成一位美艷的人類或卓爾女性、一只巨大的黑色變種蜘蛛或是一團氣狀云柱的模樣。
當顯現的是蠟融妖本體形態的時候，說明女神侍女的心情不會太好，不過伊凡麗莎已經通過眾人的表情和擦得如同鏡面一樣干凈地板的倒影分辨出了侍女的模樣。
“您好，尊敬的神后侍女，同時也問候你的主人，統御蜘蛛的女王。”
伊凡麗莎沒有回頭，她恭敬地問候著這個神使和她背后的女神。
“我記得你，伊凡麗莎菲爾蘭斯汀主母，女神曾經很欣賞你對于祂旨意的了解，甚至一度認為你有資格帶領你們的家族成為這個城市里的執政家族之一。”
巨大的變種蜘蛛邁著八條黑色的長腿圍繞著主母緩緩踱步，同時稱贊著她曾經的行事做法，不過伊凡麗莎敏銳地聽出女神侍女話語中未盡的含義。
曾經嗎？這都是那個該死的平民戰士的錯！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自己家族面臨的現狀。”
身為一族主母的伊凡麗莎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問出了自己目前迫切需要知道的問題。
“尊敬的神后侍女，我想知道，這一切后面有沒有別的家族在針對我們。”
那只蜘蛛這時候剛好繞到伊凡麗莎的身前，她用蜘蛛的八只復眼冷冷地和伊凡麗莎對視，伊凡麗莎沒有不敬地移開自己的目光，蠟融妖從里面讀出了渴望。
“沒有。”
伴隨著一陣強光的出現，黑色瑪瑙碗里未盡的火焰再次燃起，神殿里的眾人們發現那個蠟融妖再次恢復了云柱的形態，她慢慢縮小。
“起碼目前沒有任何家族單獨有針對你們的動作，不過如果你們不能盡快地恢復女神的青睞，那么任何家族都有可能成為你們的敵人…”
sp;“我們怎樣才能重新獲得女神的恩賜？”
伊凡麗莎目前唯一的女兒吉娜菲不顧禮儀，大聲地問著將要再次回到深淵的蠟融妖。
“獻上本該屬于羅絲的祭品，你們就會重新恢復女神的恩寵，而且…如果下次，你還敢用這種無聊的問題來打擾我，那么結果…”
這只蠟融妖看起來心情真的不錯，耐心地回答了吉娜菲有些過分的問題。
火焰冒出刺眼的光芒，異界的大門再次開啟，當光芒消失之后，蠟融妖也跟著消失了，原地只留下已經破碎成無數碎片的珍貴瑪瑙大碗。
主母伊凡麗莎站在原地，她在消化著剛剛蠟融妖傳遞出的珍貴消息。
吉娜菲和周圍的家族牧師們同樣不敢打擾到主母的思緒，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后等待。
過了一會兒，伊凡麗莎已經理清了自己的思緒，她臉上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大家散了吧，今天發生的事一個字都不準流傳出去。”
“是。”
牧師們施禮之后陸續離去。
“母親大人？”
吉娜菲來到伊凡麗莎身邊，擔憂的問到。
“放心，我們會重新贏回女神的青睞，你剛剛也聽到了，女神有意讓我們家族成為執政家族之一，不過現在我們的家族還不夠強大，等時機到了，我想你會一起和我摘得這份榮耀。”
伊凡麗莎和藹地對家族現在的長女說道，吉娜菲并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母親是否也跟死去的維克娜和已經變為蛛化精靈的艾倫妮塔說過同樣的話，她已經完全被自己母親描繪的完美未來吸引住了，她面色紅潤，答應著母親的吩咐。
伊凡麗莎拍拍女兒的肩膀，率先向神殿外面走去。
剛一出門，她就看到了一直守候在神殿青銅大門外面的貼身侍女。
“什么事？”
伊凡麗莎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自己房間走去，同時問著緊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女。
“主母大人，武技長莫里芬想要見你一面。”
伊凡麗莎腳步一頓，然后繼續前進，她的方向沒變，但是目的地已經換成了家族的會議室，“讓他去家族的會議室見我。”
因為距離接近，伊凡麗莎很快就來到了家族的會議室中，她坐上會議室高高的座位上面，看著周圍墻壁上垂落下來的長旗。
伊凡麗莎握緊了扶手，像是攥住了權力，這樣的味道，總是那么地讓人沉醉。
她閉上眼睛，想象著未來在自己手中不斷成長的權力和地位。
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家族的武技長已經是穿戴整齊，恭恭敬敬地站在她寶座的下面了。
“看來你已經想清楚了，我們的結合，一定可以誕生出新的，更加強大的生命，不過現在不行，你知道的，我首先要生下這個孩子，畢竟她也是我們的血脈。”
伊凡麗莎并沒有看向莫里芬的方向，她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平淡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話語。
“不，我這次不是為了這件事。”
莫里芬抬起頭來，勇敢地和主母對視。
“說出你的來歷。”
伊凡麗莎面上閃過一絲羞惱，不過她很快就掩飾下來，恢復了自己的波瀾不驚。
“我想要你饒恕那個孩子犯下的錯誤。”
“什么？”
伊凡麗莎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莫里芬說的人物，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憤怒地咆哮著。
“你說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那個低賤的平民戰士！就是他害得我們家族失去了多年以來羅絲對我們的恩寵，而你現在卻在給這個家族的罪人求情！”
伊凡麗莎握住了座椅旁的權杖，高聲說道。
“他在突擊的時候救下了精靈！不是一個！而是很多！你知道這里面代表的懲罰嗎？如果只要獻上他的生命和你帶來的那個精靈女孩的生命就能換到女神的寬恕，我們只能贊美羅絲女神對我們的仁慈！”
“沃德還年輕，他還是個孩子，他才不到兩百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莫里芬辯解著。
“一個一百多歲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十分清楚怎樣讓那些他救下來的精靈們躲過其他突擊隊成員的刀鋒！而且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一絲后悔，并為此沾沾自喜！他覺得我們和女神都是傻子！你覺得女神是傻子嗎？”
武技長努力地想要給沃德找到一個活下來的理由。
“我求求你，他對我們家族很有用，他成長地很快，再給他幾年的時間，他一定可以成長成一個超越我的家族戰士，甚至是比城市里最強戰士伊斯特羅更加強大的戰士，他有這個能力，我求求你給他一個機會。”
莫里芬的話語讓伊凡麗莎產生了一絲動搖，但她馬上就反應過來，變回了那個冷靜的家族主母。
“蜘蛛神后要他死，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他的那張惡心的臭臉！”
“我可以代替他！你可以把我代替他獻祭給神后，他一定可以成長成一個更加出色的武技長。”
伊凡麗莎不再說話，她冷冷地看著下方的武技長，她的心中已經出離地憤怒了。
“這就是你真正想說的？我告訴你，這不可能！即便是他比你更強，哪怕是強大十倍也不可能！我從來都不信任他！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留下他的性命，一個背叛者的孩子，一個背叛了自己信仰的牧師的孩子，我早該知道，他一定也是一個背叛者！”
很快，看到莫里芬那灰寂的目光，她又換了一副口吻，安慰著這個武技長。
“放心，我以后會補償給你一個新的孩子，我們兩人的結合，一個流淌著貴族血液的新的生命，一個繼承了我們兩人的基因的新的卓爾，如果是女孩，她一定會是一個強大的牧師如果是男孩，他也一定能成為不輸于那個賤人的孩子的最強大的戰士，我想，到時候你可以好好培養他，我們的孩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莫里芬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主母的決定了，他嘆了口氣，心灰意冷地準備離去。
但是他想要行動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變成石頭一樣無法做出任何動作，他完全感受不到脖子以下的身體的存在了，他抬頭向面前高坐的伊凡麗莎主母看去，剛好對上伊凡麗莎那冷冽嘲諷的目光。
無聲無息、在無人察覺到的時候隱蔽施法，這是伊凡麗莎自她還在蜘蛛學院學習的時候就被人稱贊的特殊技巧。
“在他們二人獻給女神之前，鑒于你之前的行為，你就好好待在我能看到你的地方，我可不想因為你的愚蠢，再導致意外的發生。”
莫里芬目眥欲裂，他發現自己說話的權利也被主母施展的強大神術給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