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跟進萬事推進展
“茶也喝夠了，小友可有想起剛才遺忘了什么？”
合著喝茶只是個由頭啊…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險些讓她喝嗆。
少女猛的咽下口中的茶水，以手輕撫順氣。片晌過去，才慢慢答道，“茶未喝夠，遺忘的事情也未想起。”
“既如此，那便繼續。”
欸不是！她并非真的想喝茶啊，眼下這不還有正事沒做呢嗎？
盡管內心在咆哮，少女仍舊雅正端莊，靜靜坐在茶桌前，緩緩將殘留的茶水倒凈，再將茶杯擺回原位。
盡可能的保持平日似笑非笑的淡然表情看著玉郎君道，“茶，以后喝。初回冥島，腦子多少還有些不清醒，若有何遺漏還請紫陽真人明示。”
“呵呵。”
對方只笑不語，笑的凌若心里直發顫：這什么情況，玉郎君之前也是這樣的嗎？怎感覺像換了個人一般…
可就算真的性情大轉，也該是她這位在短時內恢復記憶，導致夢魂繼任者和外冷內瘋之江湖女俠兩個身份來回互倒的凌若才對。
“依吾看，小友這記性在出島時根本不用經過濃霧迷陣。”
這不就是在變相說她無腦嘛！
玉郎君這人當真奇怪，穿越迷霧以后，不僅性情變了，連說話都變毒了。還是那種暗戳戳的毒，藏在肚子里的黑！
也罷，年紀太大的人和小孩子沒什么兩樣，凌若決定不與他計較。
明明可以跳過中間這浪費時間的步驟直說，可玉郎君偏要以此種方式繼續，難不成是有什么特別用意嗎？
或者說，被她遺忘的是重中之重，必須記起？
人在島上，記憶也悉數恢復，剩下的不就是將小雪寄在大白中的第二抹神魂徹底釋放出來，再歸還正體嗎，難不成還有別的？
等等，要如何將神魂從玉中釋放出來還是個問題。
而且，進入冥島之前，玉郎提醒凌若，她自己便是鑰匙，而激活的條件便是沉浸在冥想之中，回想和魂玉的所有經歷，回想彼此都在的每一個畫面。
可是，她似乎并未完全成功，許多記憶的畫面仍舊模糊。起初，還以為是新舊記憶交融需要時間適應。
但這根本就不應該。
不論新舊，只要確有經歷，那么記憶便是真實的。而且，在看到對應事件的瞬間，立即融會貫通。
這是她的親身經歷啊，為何要去適應。
除非——
只有一種可能，她的記憶被其他人篡改過。
想到這里，覺得可笑又可怕。如果真如她所料，那么必是冥島人所為。而且，只能對魂玉下手。
魂玉乃是每個冥島人的貼身之物，誰能下手呢？父母、族中姐妹…不，不會是她們。即便是與同輩中最相熟的凌霜和凌波，也保持著距離，再親近也不會觸及魂玉。
霎時間，凌若不由汗毛豎立。
如果連最親近之人都沒有下手的可能，冥島其他柱族更沒可能。
若真如此，還能是誰？
玉郎君在那自斟自飲，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
也好，凌若此時正拄著下巴苦思冥想，短時內也顧不上他。
能夠如此近距離觸及她的人，如若不是冥島人…
怎么可能是冥島之外的人！凌若搖搖頭，覺得在常世看的話本太多，影響了正常思考。
然而當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她好像發現了重點。
常世——
她怎么忘記還有這里。
因為常世凡人靈力低微便被無視掉嗎，絕不可以。
至少在她的記憶中，就接連被這些看似不太靈光也不算厲害的普通人陷害，險些喪命。
如果將他們也包含其中，那么可能的人就多了去了，這可讓她如何確定？
但是有一點也不能忘，雖然沒有排除常世偷偷做手腳的可能，靈力低微能力有限是不可改變的前提。
也就是說，真有誰想對她做點什么，尤其是對她的魂玉做點什么，那只能是在凌若全無意識之時。
如此想來，第一個最有可能的地點是水禾村，那是她失憶后醒來的地方。
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何會落在水禾村，從冥島濃霧走出后，一般不都會“失足落水”，順著水流飄去東海的另一個地方嗎？
比如某個不知名的小漁村，亦或海寧縣？
無論如何，都不該是一處三面環山，深林遮掩、濃霧蔽日并且窮鄉僻壤的——水禾村吧？！
然而事實卻偏偏是走了一條最詭異的路。
那么，在昏迷時，見到她的第一個人最有嫌疑。而此人是…小聞？
不不不，怎么可能是他？！
小聞是那樣純潔善良的孩子，還拯救過她的性命。如果真的想害她，那么之前多次暗示自己離開水禾村，不要卷入事端，那些又算什么？
何況村中還有其他人：羅村長夫婦、吳啟和李大娘。
他們全都有嫌疑。
此外，符合條件的不只是水禾村。
在她腦海中能立刻浮現的畫面中，還有幾次徹底意識的時刻。
海寧縣的告示榜上曾有一張買兇殺人的委托，凌若當初年少無知，抱著一顆熱忱的心想去提醒眾人有詐。
誰知對方根本就是準備甕中捉鱉，將她逮個正著。
那日鮮血染紅白衣，險些命喪黃泉。
是小雪和師父救了她。
說到底也是怪當初的自己太弱，明明有功法加身，卻不懂施展、任人魚肉。
否則，就對方那幾個三腳貓功夫，怕是連她的半個小指甲都碰不到。
重點是他們這幾個草莽還沒有機會近身，她就被小雪救走。等恢復意識時，已經被放在城隍廟，身旁只有一個身著明黃色的小老頭。
師父會害她？絕不可能。
凌若想都沒想，就將此人跳過。
再之后，怕是沒有失去過意識了吧。
少女換了另一只胳膊拄著下巴，卻無意瞄到戴在食指的墨玉指環。
睹物思人，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羅肆至的黑衣和男子玉面。
“唔…”少女不禁長吁。
短期內，不，是很長很長的時間里，甚至是未來的所有時間里，都見不到師侄了。
她剛剛萌芽的愛情，恐怕只能無疾而終。
可是，與其這會兒喟嘆感慨，不如先把其中一件事情解決。
方才想到羅肆至并非偶然，而是在很久的以后，某次對著小雪嚴刑逼問后，得知在海寧縣的某個深夜，她一個人喝的爛醉時，是他將自己帶回客棧。
如果寫進話本，應該會很受海寧縣年輕一輩的歡迎。
然而，凌若腦中想的卻是——難道，師侄對她的魂玉做了手腳？
因為早在她們認識之初，羅肆至就一直很在意她腰間的玉佩。而且早就摸清紅、白兩枚玉佩的信息。
幾近完全恢復記憶的她，本是不該懷疑羅肆至的，可是眼下不知道還有誰能懷疑。
反正他如此老謀深算，不懷疑一下不正常。
又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喝茶適合她。
說著，原本擺回的茶杯再次被少女取了出來。她也沒客氣，見玉郎君此刻未用茶壺，便自斟自酌起來。
“看樣子，吾之小友是陷入什么難題？”
少女以袖掩面，對著茶杯輕吹，本想慢慢啜飲。卻在玉郎君的詢問后，干脆的一飲而盡。
毫不遮掩，帶著幾絲情緒的對著玉郎君道，“拜您所賜。”
“小友不必大動肝火，想必剛才已然思忖良多。”玉郎君朝著凌若輕笑，頗具長輩風范，而且笑容看著也正常許多。
“那不知，紫陽真人有何高見？”
不久前對方剛提議以玉郎君相稱，凌若此時非要強調紫陽真人，也是有些賭氣成分。
“問題在于魂玉。”
“是”，凌若點點頭，這一點她早就想到。
但是如果玉郎君只是因為這一句話而花費如此長久，那她可也真的不用顧及什么顏面和交情，準備大發雷霆了。
“可有發現異常？”
“異常自然是有的。”
還以為對方會開門見山，不料又開始在話語中留白。
難不成所謂的“高人”都喜歡故作神秘？
可她師父似乎就不是這樣。
想到這里，心不由又是一痛。因為，她見不到的不只是羅肆至，還有師父和所有在常世認識的人。
眼眶剛有些犯酸，凌若便在心中提醒自己：控制情緒，不要像個孩子一樣只會哭哭啼啼。
于是繼續補充道，“但是不知紫陽真人口中的異常，是哪種異常？”
此句倒是真心求問，她覺得在回島破解濃霧迷陣時，被灌入了某些不真實的、虛假的記憶。
而能夠造就如此局面的唯一可能，也只能想到剛才在與魂玉共鳴時產生什么問題。
而問題，亦或“禍根”，定然是早在此之前埋下。
踏上冥島前后，只有凌若、玉郎君和兩塊玉佩，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不只是人，連同一絲陌生靈息都不曾探查的到。
凌若五感向來敏銳，回到冥島之后更甚，因此這點情況還是可以肯定的。
“冥島規矩，吾知之甚少。汝之魂玉，異常在其內部。”
知之甚少？這話怕是開玩笑的吧。但是凌若只是將吐槽藏在了心里，沒有說出口。
“內部？玉本身？”這與她的料想有所不同，于是追問道，“真人可知這世間存在某種記憶操縱之法？”
說出口，覺得玄乎其神，連自己都有些不信。何況就算有，恐怕也是類似于巫術的東西，應該無法用到冥島人身上才是。
而世間精通巫術之人，在除魔大業以后，如今都集聚樓門縣了吧。
“正是，方才汝與魂玉交互之時，吾察覺。”
哎？對方說的怎不是自己問的，但是打斷前輩講話似乎不大合適吧，只能等他說完再將話題移回正軌。
真是想啥來啥，剛作此想，玉郎君道，“操控記憶之法，有，自古以來都有。而且在汝之島嶼，亦有。”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冥島上的八個柱族，有其一能夠操控記憶。
她對八大柱族各自的能力了如指掌，其實不止于凌若，其他各柱族對于除自己之外的七個柱族的信息也都知曉。
家務事不會有人干涉，也不會有人好奇。
但是八個柱族的能力關乎陰陽兩界守護柱上的封印，早在千百年甚至萬千年前，便已經根據彼此的能力，選擇能夠克制并且同時維持的柱子。
因此，每個柱族擅長的能力在冥島上根本不是秘密。
像凌若是夢魂一族，制造和控制夢境。
伊瀾出身馭水一族，能夠輕易操縱附近所有水體。
爾冬出身季空一族，此族擅長把控四季時令，能夠極其細微的感知四時平衡。
司…司大哥，記憶中他比同齡人大上幾歲，一直被那幾個小跟班“司大哥、司大哥”的叫。然而他本名為何，所屬柱族擅長什么，凌若一概不知。
是…巧合嗎？
還有，在久遠的記憶中，小凌若為魂玉起名而遭到伊瀾嘲笑時，似乎他有出面協調。這些事發生的太早，很多細節都已經記不清楚。
其他三個柱族為巫姓、陸姓和契姓。
巫族擅長精神控制類的技法，可掌管幻視。難怪當初在樓門縣總覺得哪里似曾相識，卻又說不上原因。
根據她的猜測，北境，或者說當年鬧的驚天動地的除魔大業中出現的巫者，十有八九是離開冥島后決定在常世定居的巫族后人。
但是每個離開冥島的人都會經過迷霧，被強制剝奪記憶。既如此，又是如何使用巫族幻視，將絕技代代相傳的呢？
其實，冥島時光流速不同。他們從能拿起劍的第一天起，便勤加修煉。直到正式出島，體悟人生并受到近一步訓練。狀似弱冠年紀的少年，若是按照人界時間算，大約都已過百。
而這近百年鍛煉的記憶，早已刻在骨子里。
是即便軀殼破碎也不會徹底遺忘的絕技，其鍛煉的內核，早已在平日的生活習慣里，展現的淋漓盡致。
只可惜失憶和累世傳承，都導致在嘗試留下的都不是最正確、最完整的巫族秘法。因此，在樓門縣時，眾人關于王富貴的記憶被來回篡改，而她卻不受影響的原因所在。
沒想到此事過去這么久，凌若才想明白。
至于契族，掌管情緒與契約，從表面理解，魂玉能與冥島人產生聯系，并綁定終生，和這個家族有些關系。凌若忽然想到，想要解釋小雪認主后能與她心念，而別人不行的原因，可以來此柱族拜訪求知。
至于這個陸族，她是單純的有些記不清。似乎一直都是個存在感很低的柱族，并不是只有凌若會忽然忘記。
所以…少女雙眼微微瞇起，在心中盤了一圈下來，最可疑的就是司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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