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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跨越波瀾湖上飛

  冥島八個柱族,相互依存多世,關系素來和睦。依據祖輩留下的規矩,若想保人間萬代昌平,柱族之間斷不可厚此薄彼。

  但其實早在凌若的孩提時期便明白一個道理,世間根本沒有那么多“和諧”,靠的是一方的不在乎,和另一方的忍讓,才能做到表面的和顏悅色。

  總有柱族和柱族之間的關系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一碗水端平,總是有個親疏遠近的。

  夢魂族和馭水族素來交好,縱然凌若與伊瀾每次碰到少不了一頓吵嚷,也不會影響兩族關系。畢竟是祖祖輩輩的積淀,不會因為兩個小女孩而決裂。

  至于伊瀾和爾東的關系,與柱族無關,而是后者一廂情愿。就如凌若與山遠,也只是年少時單純的友誼罷了,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

  距離和能力類別都會影響彼此的遠近。

  所有的記憶中,兒時爭吵的場景最令人記憶猶新,也最可疑。如果真的有什么,那么絕對是這里可以找出什么關鍵。

  而且是魂玉將她帶到那里。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些什么。正因如此,才被人篡改記憶。

  沒想到即便回到冥島,也是有什么在暗中涌動。

  如果從未出島,她一定會像調查死尸一樣,就算是把這個小島翻個底朝天,也得將那個從中搞事、破壞安寧的人找出來。

  然而現在心中尚有牽掛,不管她是跑江湖的凌若,還是生活在冥島的凌若,此刻都只想著解救小雪。

  尤其是重回冥島后,她隱約覺察到小雪真正的身份。

  但是,凌若希望這個結果,抑或是發現,可以等小雪徹底醒來以后再分享。

  “看來得要去找契木了。”

  聞聲,玉郎君微微頷首。

  見狀,少女滿腹狐疑,“怎么,難不成紫陽真人連契家的人都認識?”

  “不曾,不過對冥島柱有所耳聞,而且冥島柱族姓氏獨特,想猜到這些并不難。”

  這不是困難與否的問題,而是他為什么會知曉的問題。雖然真實情況與他的解釋有些出入,但是能了解到這種程度,絕不是一般人。

  在常世,玉郎君的確不算一般人。

  活得久遠,見證歷代更迭。

  除魔大業背后的真相有待商榷,與事件中的當事者熟識,也的確將他放在某種尷尬境地。不過最讓世人震驚的,反倒是不太重要的那一點——活有千歲。

  常世普通人能活到五六十歲已經是大歲數,能到耄耋的老人少之又少,若是誰家有一位近百之人,怕是會被供著膜拜的。

  不作神仙,而是人瑞。

  然而冥島上滿地跑著玩鬧的孩童,基本上都是百歲以上。到玉郎君這種歲數的,島上不在少數。

  但是即便將冥島的時間流速轉換成常世時間,凌若的年紀仍舊比玉郎君小上一些。

  玉郎君是前輩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活得久,就知曉的更多?

  說起來,她倆人能在常世結緣,說到底還是因為一場烏龍。京城告示榜的女子失蹤一事,以及在醉仙居的道聽途說。

  原本認為是她平日看話本太多,養成胡思亂想的習慣,總是沒有的事假想成很復雜有嚴重的狀況。

  可是就在剛才,重新想起醉仙居的姐妹仨。凌若覺得“幕后之人”是絕對存在的,是此人將她引向紫陽仙府,引向了玉郎君。

  那么,幕后之人會不會與自己的失憶有關呢?

  對方目的究竟為何,她至今不知。

  現在才開始懷疑玉郎君是不是太過后知后覺?

  “走吧。”

  “嗯?”

  玉郎君輕輕揮袖,眼前的一切,以及剛被凌若捏在手中的茶杯驀的消失。

  “紫陽真人當真小氣,連最后一口茶水也不留給我。”

  對方不可置否,朝著少女輕輕笑著,便兀自向外走去。

  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自覺”的客人…凌若在心中小聲嘀咕著。

  不過若只是在這喝茶發呆,的確解決不了問題。前途兇險,冥島的未來只會比現在遭遇的事情更為棘手,必須盡快復蘇小雪,否則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沒有個懂她的在,心里始終沒底。

  契家的能力關系到冥島每一位居民,是所有柱族都想交好的對象。但正因為此,契家與任何一個柱族都保持距離。

  凌若感到頭大,沒有深厚的交情,更沒有能交易的籌碼。

  抬眼看向四周,茂林覆蓋,乍得看去像是在一片蓊郁深林中建造的縣鎮。

  冥島不及常世繁華,千秋百代對此地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這里沒有天災,沒有人禍,感受不到饑荒,也不會被戰火牽連,像極了世人口中的世外桃源。

  正是這么一處地方,一處原以為該是和平清樂的地方,卻沒有任何煙火氣。

  少女心事重重的走著,島上的景色猶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寡淡、沒有生氣。

  還是常世的人們懂得享受,建造房屋都是依山傍水,景色秀麗,生活也便利。

  不像冥島,各個柱族的存在皆是根據冥島柱的位置而建,屋里屋外的風光萬年不變。看得久了,連厭倦都懶得去厭倦。

  跑了圈常世,去過的地方多,視野跟著變的寬廣。她想到某處地方的風格與冥島極像——陵墓。

  難怪時常能感到一股若隱若現的陰森。

  起初以為是冥島外圍迷霧之中有許多通往陰間的裂隙所致,看來并非如此。

  在此地生活這么久,凌若今日終于第一次意識到,島上的人生活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個顯露在外的古老陵園。

  這八根柱子出現的位置十分固定,剛好將冥島分成八個等分,以柱子作為領地建造出不同風格的房屋。

  島嶼的最中心是一片巨大湖面,只言片語無法描述出它的波瀾壯闊。

  若非剛才想抄近道去契家,凌若還從未如此近距離的靠近并觀察整個冥島的中心。

  冥島是一個規整的圓形島嶼,像極了樓門縣鎮內房屋和巷道的布局。

  兩家原本挨得很近,卻熱絡不起來。對夢魂族而言,除卻每一個新生兒需要去契家綁定魂玉和建立靈寵聯系,大多時候都沒有交集。

  一個略顯清高,一個跟誰相處都留有余地。

  凌若收起巨大卻輕盈的廣袖,將它卷了幾圈,挽了起來。

  “嗯?”玉郎君見狀,面上盡是狐疑和不解。不就是去趟契家嗎,緣何搞得這般偷偷摸摸。

  少女或多或少的猜到玉郎君的困惑,展顏微笑,“冥島的規矩中,要求我們做任何事都得有序。”

  “換言之,抄近道是違反島規的?”

  聽到對方的回答,凌若滿是認可的點點頭,“正是。”

  因此,從未有人會像她一樣想轍抄近道、省腳程。這些行為在其他柱族、前輩眼中被認定為“大不敬”。

  想到這里,少女不禁笑出聲來。

  這一笑,玉郎君更是不解。與其說冥島島規嚴苛,不如說他們是墨守成規。在他看來,越是古老、注重世代傳承的地方,就越古板,越是不懂變通。

  以上這些尚且屬于他的理解和認知,畢竟活的久了,走的地方也多。自然眼界寬,見識廣。面對各種常人眼中的“怪異”,大多都是淡然處之。

  可是對于凌若這變來變去的反應,他是覺得自己的見識有些不夠用了。

  “小友此番是在笑何?”

  “啊,是我失態,讓紫陽真人見笑。”凌若以袖掩面,在偷笑過后,才將臉重新從廣袖中露出來。

  “倒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只是覺得諷刺。方才我就在想,冥島上的規矩怕是要比常世帝王更繁冗。”

  很多規矩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嘛!她在心中如此作響,但畢竟是冥島人,有的話不能說出來。

  “確是。”玉郎君點點頭,“沒想到冥島這處遠離俗世的地方,竟也如此注重森嚴等級和所謂禮法。”

  “好了,笑也笑過了,還是趁沒人注意飛過去吧。”

  “飛…過去?”

  紅衣男子朝著湖面附近望去,她管這叫人少?還想用飛的?那豈不是成了眾人眼中之焦點?

  在心中連續發出多個質疑后,搖了搖頭提醒道,“吾未料到小友在恢復記憶后,性格仍是這般活潑。”

  其實是想抱怨凌若粗枝大葉,腦子想的簡單。可是畢竟還在人家島上,說的這般直白怕是不合適,便選擇了比較迂回的方式。

  “啊,我想到了!”

  原本在身著絳紫色夢魂族衣裙后,配上她愈加冰冷的語氣,還以為恢復所有記憶,也恢復原有性格。

  不料,和之前認識的樣子一般無二。

  難不成剛才的沉穩都是裝的?

  完全沒必要。

  “小友如此激動,是有何美事?”

  “不是不是。”少女急忙擺手,“出島之前只會夢魂一族的術法,但是出去一會見了世面,可是學到不少東西!尤其是素清派給我的心法,是真的好用!”

  聽聞素清派三個字,玉郎君的臉有短暫的陰沉。了,但隨即又恢復正常。投出一個疑問的眼神,示意凌若一口氣把話說完。

  “直接橫跨會被人發現,運氣不好的話就被那些族長抓起來了。我倒是無所謂,只為將來的繼位者,沒人敢惹。”

  “所以?”

  既然沒人敢惹,為何又突然膽怯了呢?

  “所以…就是,我名氣太大,不想造出什么動靜,還是選一個低調的方法比較好。”

  “比如,使用隱身符,大搖大擺的走過去?”

  “玉郎君如何得知!?”

  說到心坎里,連剛才小小的賭氣都忘記,也不刻意喊紫陽真人,而是改口叫回玉郎君。

  “呵,吾與素清派初有交集時,汝這個小娃還不知在哪一處虛無游逛。”

  “為什么是在虛無之中,我不能在母親的腹中嗎?”

  玉郎君無非想表達他與素清派結識早、交情深,自然知道的也是。不料玩笑說得太冷,年輕的少女根本無法領悟。

  “莫再多言,召出隱身符。”

  事趕事,都趕到了一起。

  自打進入樓門縣以后,正兒八經的打架真沒幾場,所以手頭上根本沒有多余符咒。

  上次在恐嚇周安平時,使的是某日臨時起意,自創的混亂符。

  眼下,繪制符箓的材料不夠齊全。黃紙和毛筆被收在乾坤囊中,倒是不缺。她缺的是墨,那種素清派特制的,能驅邪祈福的墨。

  一時半會是搞不到這東西的,尤其此刻她身在冥島,想回常世已經不可能了。

  忽然想起之前在探索始祖皇陵時,師侄曾與她說過:人血也是一種“墨”。

  事實上,以鮮血繪制的符箓,其效果遠勝于“墨”。

  但是曾多次被師侄禁止使用。

  當時尚未恢復記憶,只覺師侄管的太多,不會有那么多問題。等回到冥島以后才想起有這么一種說法,以血畫符,邪。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凌若毫不遲疑,一口咬破手指,以指尖溢出的血滴迅速畫出符箓。

  緋云自出現在島上后,便安靜的出奇。連此等“良機”它都沉睡不醒,沒有一點動靜。現在沒閑工夫顧它,凌若將其中一張黃符遞給玉郎君。

  正欲施展時,突然想起件事:

  玉郎君雖不是出身素清派,但也是正經八百的修道者,隱身符或者隱身心訣那不都是信手拈來?用得著等凌若這位后輩支援嗎?

  倒不會因此認定他是奸細抑或叛徒,只不過此人的想法未免太過神道,令人難以揣測。

  掠過“湖面”,映入眼簾的不是碧波蕩漾,而是波濤洶涌。這最中央的“島中湖”根本不是湖,而是和島外圍一樣的海水,冥島人稱此地為虛海。

  最神奇的地方也不是它的存在,而是它的維持。因為在虛海四外,并沒有湖河匯入外海,同樣也就不會有海水通過哪里流進虛海。

  虛海的水,是從冥島的地下而來。

  也就是說,冥島的底部與東海相連,是漏的。

  海風拂面,并不和煦。

  第一次如此靠近虛海,仿佛被拉拽到了地深之源,神秘的、寒冷的、陰森的。

  與她有相同感受的還有身旁的紅衣男子,縱使踏遍萬水千山,沒見過的“景色”仍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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