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和王華大步跨出,走進奇遇屋,楊慎咬咬牙,只好硬著頭皮跟進去。
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涼颼颼的。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燭光,飄忽不定,仿佛隨時都會滅掉。
楊廷和一眼看出來,這是一個前院,將頭頂的光遮住了,才顯得瘆人。
中間有一條小徑,通向正堂。
楊慎發現,奇遇屋比上一次來,又有了變化。
正堂里不是靈堂,而是喜堂,掛著紅綢緞,還有大紅喜字,一口棺材放在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雕蟲小技!”
“嗯,王兄你走那邊,我與慎兒走這邊,快些尋太子出來。”
“好!”
王華知道,這不過是太子折騰出來的把戲,并不害怕,從右邊的連廊走,去尋朱厚照。
在一間廂房里,嚴成錦對著朱厚照道:“殿下,你這樣會把人嚇死的。”
“怕什么…咦,好像是楊師傅的聲音。”朱厚照眼中放光:“楊師傅常訓誡本宮,本宮去捉弄一下他!”
楊廷和走過中間的庭院,庭院里有些小土包,楊慎害怕跟緊父親。
“父親,不要進正堂,里面有古怪。”
“怕什么!”
楊廷和大步走進去,楊慎連忙跟過去。
只見,地上躺著一具侍體,嚇了楊慎一跳,緊接著,棺材里發出異響。
“這…這是?”楊廷和大驚失色。
正在這時,嗖地一聲,燈火盡滅。
周圍一片漆黑!
楊慎心想完了,接下來自己該消失了…
燈滅之前,楊廷和分明看到,侍體動了一下,情急之下,只得喊一句。
“慎兒?”
沒有任何回應。
楊廷和大口喘著粗氣,汗如雨下,嚇得不敢動彈,因為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裝…神弄鬼!”
揮過去,卻什么也沒打到,滴答滴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飄來。
楊廷和心驚膽戰,差點沒干嘔出來。
朱厚照笑嘻嘻地站在的楊廷和身后。
學著嚴成錦,將手搭在楊師傅的肩上,手泡在過冰里,異常冰涼,又涂抹了豬血,有點腥臭惡心。
嚴成錦注重細節,奇遇屋的環境,可能不嚇人,加上細節的氛圍,從視覺、聽覺、嗅覺下手,自然而然,就有了代入感。
視覺,就是看到的那具侍體、棺材和周圍黑漆漆的環境。
聽覺,就是棺材發出的指甲聲。
嗅覺,就是豬血的腥臭味,濃郁的時候,直叫人干嘔。
朱厚照捏著嗓子,強忍著笑意,用陰惻惻的聲音:“答應一件事,就放你離去。”
楊廷和顫抖地聲音:“我答應你…”
“今后不可背地里說人壞話!”朱厚照認真臉。
楊師傅給父皇打一次小報告,他就要挨一頓揍。
楊廷和猶豫了一下,覺著有點奇怪,霎時,七八雙冰冷的手,放在他身上,讓他渾身一顫。
嚇得心臟狂跳不止…
不敢動彈,眼睛左右不停轉動。
“我答應你…”
朱厚照覺得不穩妥,出了這屋子,楊師傅照舊可以給父皇打小報告。
頓時心中一喜,又陰惻惻地問:“你平生,最羞恥的事,是什么?”
嚴成錦滿臉黑線,今日告訴朱厚照,明日天下皆知…
誰還沒點最羞恥的事?
不過,通常難以啟齒,最親密的人也不一定會吐露。
朱厚照以此要挾,倒是很聰明,今后楊廷和也要忌憚三分,不敢再告他的黑狀。
楊廷和難以啟齒,臉上一陣臊熱。
該不會是像牟斌一樣吧?
嚴成錦也想知道,日后楊廷和彈劾他,也得拿捏一下分寸。
怕他不說,偷偷加大了恐怖力度,不遠處,一陣瘆人的腳步聲,慢慢走來。
楊廷和終于撐不出了:“老夫…怕蜚蠊!”
一陣陰側側的笑聲響起。
朱厚照實在沒忍住。
嚴成錦也沒忍住,不厚道笑出來,楊廷和彈劾整個都察院都不怕,竟然怕小強?
連鬼都笑了,果然很丟人…楊廷和羞紅了臉,幸好是在暗處,看不出端倪。
“可以放了老夫嗎…”
朱厚照悄悄的退去,只剩一道流民扮成的白影,靜靜躺在地上,裝作侍體。
兩旁的燈,亮了起來。
楊廷和松了一口氣,他娘的,果然很嚇人!
“慎兒?”
周圍無人回應…
嚴成錦和朱厚照去了后院,王華此時獨自在后院的廂房里,后院其他廂房,還有幾個先進來的書生,嚇得不敢動彈。
朱厚照手舞足蹈:“咱們再去看看王師傅。”
你是想捉弄人家吧?
嚴成錦知道,這廝想套王華的話,抓住王華的軟肋。
我也想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王華在朝廷中學識淵博,謙恭孝順,官聲極好,不知有什么弱點?
這鬼屋,變成了真心話大冒險的地方…
后院,一座廂房前。
王華尋找朱厚照,一路尋到了這里,他很聰明,從墻上摘下來一根蠟燭,這樣就可以亮一些了。
站在門口,環視一圈。
這間廂房,陳設很簡單。
一張雕花棚架床,一個舊木柜,還有一個梳妝臺。
黑漆漆的,沒有燈火。
“殿下似乎不在這間屋里。”
霎時,他目光凝滯了一下,梳妝臺上放著一封信。
走進去,將蠟燭固定在梳妝臺上,拿起信,便看見幾個字:千萬不要打開這封信 王華是不害怕的,撕開信箋,抽出來一張白紙,映入眼簾三個字:
它來了 王華有點害怕,看向周圍。
再抽出來一點,又看見幾個字:就在這間廂房里 王華提心吊膽拿起蠟燭,準備退出去…
蠟燭被什么東西吹滅了,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王華大驚失色,聽到吱地一聲,像是推開衣柜的聲音,踉蹌退后幾步。
滴答滴答,水滴落在銅盆里的聲音。
“不…是穴…”
王華聞到到了濃烈的腥臭味,胃中翻涌。
憑著記憶,慢慢退出去,卻撞到一個“東西”身上,嚇得他跳了起來。
朱厚照笑嘻嘻站在那里,伸出魔爪,不料摸到的卻是王華的胡須,王師傅講學的時候,常常捋著美髯須,本宮早就看它不爽了。
順手拔下來幾根…
“哎喲…”
王華疼得心里直罵n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