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用板磚拍下白影,書生嚇得四散,只有楊慎和康海,還跟在他身邊。
楊慎誓死要保護朱厚照,盡管害怕,還是跟著他。
“殿下,不如咱們退出去吧?”
“怕什么,穿過正堂,很快就能到后門。”
朱厚照玩得正起勁兒。
院中總有一股陰惻惻的風,讓人后背發涼,周圍微弱的燈光,仿佛隨時都會滅掉。
楊慎拔出配劍,謹慎盯著周圍。
正堂里,忽然看見,地上有一俱蒼白的si體,手腳沒有絲毫血色,躺在草席上。
口棺材忽然發出聲音,像指甲抓在木板上,嚇得他們猛然回頭,卻聞到了一股很惡心的味道,好像有東西,要出來。
三人正想看清楚,到底是何物。
嗖地一聲。
燈全滅了,朱厚照大驚失色,被嚇得只罵娘。
沒有這么玩的啊!
“楊慎?”
沒有絲毫回應…
“康海?”
也沒有任何回應…
剛才人還在身邊,怎么眨眼就沒了?
突然,朱厚照感覺有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嚇得朱厚照渾身一縮,不敢動彈,好像他不動彈,那只手就不會傷害他似的。
一股小冷風,從朱厚照后背吹過,滴答滴答,竟然有血,他聞到了血腥味。
朱厚照差點沒哭出來…
“求求你放過我吧,本宮不玩了。”
嚴成錦強忍著笑意,搭在朱厚照肩膀上的手。
“你要不要銀子?本宮有很多銀子,藏在東宮的馬桶里,你放了本宮,本宮給銀子?”朱厚照帶著微弱的哭腔。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聲也悲。
朱厚照藏東西的癖好…
真是滑頭,明明藏有銀子,總跟他說沒銀子,竟偷學了弘治皇帝的…藏金術。
不管大臣們怎么說,反正朕就是沒銀子。
“你怎么不說話?…本宮忘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不要你的銀子,答應吾一件事,就放你離開。”
朱厚照心中一喜:“你說?”
“今后好好讀書,不許再溜出宮玩,你若能做到,吾就放了你。”
“這個…”朱厚照猶豫了。
嚴成錦扶著額頭,原來對于朱厚照來說,溜出宮玩,是等同于生死的問題,還要考慮一下。
朱厚照為難了半天:“好吧,本宮答應你,今后好好讀書。”
“發個鬼誓。”
這世上還有鬼誓?
朱厚照喜滋滋地舉起手,對發誓輕車路熟。
嚴成錦把手收回來,朱厚照是太子,捉弄過頭容易招來麻煩,這廝還會跟弘治皇帝告狀,倒時候惹來百官彈劾,不好收場。
火折子點燃了燈籠,微黃的燈光,再次照亮四周。
“老高?”
“殿下,剛才發過的誓,可不能反悔。”
朱厚照看著周圍,嚴成錦站在他身旁,手就搭在他肩膀上,臉頓時紅到耳根。
原來剛才是嚴成錦在捉弄他。
挽起袖子,正準備揍嚴成錦一頓,嚴成錦卻道:“臣帶殿下參觀這座奇遇屋如何?”
朱厚照眸中一亮,氣消了大半,再看身旁的東西,頓時樂了,“老高,這樣的屋子,你怎么想到的?”
用古宅搞鬼屋比后世簡單,再者,還沒有無神論出來,古人也比較好騙。
“殿下跟臣來吧。”嚴成錦喜歡跟朱厚照做朋友的原因,是這個家伙不記仇。
就好像哇哇大哭的孩子,你遞一個石頭到他眼前:你看,這是什么?孩子頓時就不哭了,拿著石頭玩半天…
嚴成錦帶著朱厚照來到大房:“這是奇遇屋的重頭戲,你們都出來吧。”
只見床上,天花板,還有鏡子后,走出來三個流民。
妝容有點嚇人,要不是嚴成錦在這里,朱厚照又要嚇過去了。
“康海和楊慎呢?”
“在另外兩間廂房里。”
這里每一個屋子,就是一個獨立的場景,帶著朱厚照轉了一圈,便來到后門。
“殿下不要跟人說。”嚴成錦道。
朱厚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卻打量起周圍來。
不一會兒,朱厚照氣宇軒昂的從后門走出,書生微微張著嘴巴,朱秀才的膽子真大。
不過,書生們也知道了,里頭的“東西”,都是流民假扮的。
膽子大了起來,排隊交銀子等著進去。
嚴成錦將五百兩銀子,交給張賢,道:“這是奇遇屋的稅銀,充入衙門的府庫。”
青樓、客棧和酒樓在稅簿上有名目,奇遇屋和摩天水車,沒有專門的稅例。
他還是把銀子拿了出來,交稅收。
想讓大明跑起來,
就得先讓良鄉這個火車頭先跑起來。
據他所知,單筒望遠鏡和熱水囊等出來后,在江南一帶,已經出現了高仿,沒準做得比良鄉的匠人更好。
這就良鄉帶來的變化。
大明,在潛移默化的發生著改變。
若是傳到廣東,或許,會出現大量的工坊。
廣東有許多手藝精湛的匠人,又與番邦通商,經常有弗朗機的商船停靠,接觸的舶來品比北直隸更多,更加開明。
但那里,始終無法超越良鄉。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從良鄉流出來的是什么。
張賢實在看不出來,嚴大人是何意,竟然主動交稅銀,一交就是五百兩。
“今后良鄉的山稅,十而稅一。”
山稅,就是門票。
這是江南的說法,江南的一些名山,登上去時,要在山腳收山稅。
大明沒有門票這一說,說門票,張賢也聽不懂。
嚴成錦繼續道:“今后良鄉的旅游業,收取門票,稅全為十而稅一。”
最好賺的錢,女人的錢和書生的錢。
許多穿越者落地后,都喜歡做香皂、香水、沐浴露等等。
嚴成錦打算賺書生的錢。
良鄉如今成千上萬書生,八成家里是豪紳,只是不太流行炫富,衣裳統一儒裳綸巾,看不出來。
他打算在良鄉弄個野生動物園,養些高雅的觀賞物,供讀書人吟詩作對。
這些讀書人在藏書倌無聊,自然會去。
“大人…何謂旅游業?”張賢羞愧問。
“像奇遇屋和摩天水車這樣,觀賞類都算,日后,本官打算在良鄉建一座大觀園。”
張賢知道,又少不了要花銀子,趕緊讓戶房清算,把秋糧交上去。
楊廷和問:“今日怎么不見太子來詹事府?”
詹事府不在東宮里,而是與翰林院相鄰。
朱厚照一早,就要來這里讀書,今日卻不見人。
“太子,怕是又去良鄉了。”王華嘆息一聲。
“你與程敏政當詹事府部堂時,就這樣縱容太子,才養成太子如今的性子!”楊廷和怒斥。
王華火氣上來了,若是本官的兒子,本官早就揍他了!
見他冷著臉,楊廷和緩下臉:“德輝兄別生氣,本官也是為太子著想,情急之下,才直言,你我一同,去尋太子回來如何?”
王華臉色好了一些。
兩人來到良鄉藏書館,卻聽聞楊慎說,太子在奇遇屋。
三人來到奇遇屋。
楊慎驚恐地勸道:“爹別進去,就在這里等太子出來,里頭…很嚇人。”
“青天白日,有什么嚇人的,你爹不信這套。”
王不歲道:“不如,小人進去請殿下出來吧?”
“不用!老夫親眼看看,太子搞什么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