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中午的休息,下午開盤以后,滬指延續了午間收盤前的跳水走勢。
云貴銅業的封單,越積越多,華國鋁業在掙扎片刻之后,最終也封在了跌停板上,繼云貴銅業之后,成了有色板塊的第二支連續跌停熱門股。
緊接著,鋼鐵、煤炭跟著下挫。
神華煤業、寶鋼股份、西山煤電、武鋼股份等熱門股票,也是迅速從平盤附近,躍入水下,創了調整新低。
煤炭、鋼鐵之后,船運、航運、金融、地產…紛紛開始異動。
昨天下午大盤暴跌之時的那一幕,此刻,似乎真的在重演,原本強勢的盤面,經過昨天那一次大跌之后,資金承接,顯得極為羸弱。
“特么的,哪來這么多的拋盤,外盤走得好好的,消息面上也是各種利好不斷,瞎拋個什么勁?”
在上午低點抄底的人,眼見下午盤面比上午更弱,心里開始焦躁起來。
“耐心一些,昨天殺那么猛,今天回踩一下昨日低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大盤還在20日線上,均線還保持平穩向上,就沒問題。”
網絡股票論壇上,有人耐心的解釋,平復大家焦躁的心情。
“今天跳水,還是比昨天平緩很多的。”
“昨天是所有藍籌股票,近乎在幾分鐘內,全部閃崩,今天除了云貴銅業、華國鋁業、錫業股份和八一鋼鐵外,跌停數目很少。”
“前面5731位置,有個狹小的缺口,補完應該就會上了。”
“下午開盤的這場跳水,是延續上午的回調,現下跳水已經緩下來了,而且從15分鐘K線上看,這場回撤,正好跟昨天的低點,形成了雙底,如果后續盤中反彈的話,就出現W形底部了,我覺得這里,應該是個搶反彈的買點。”
“公募機構,在大盤暴跌之時,有贖回壓力,他們被迫減倉,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這并不是目前股市高估,到頂的特征。”
“當然,調整是在所難免的,畢竟漲漲停停,才是長牛健康的走勢,只是現在已經5700多點位了,離下方堅固支撐5500點位,也就還有最多200多個點位位置,真沒必要害怕和恐慌。”
“不但如此,公募機構在暴跌之下,應對贖回壓力所拋出的籌碼。”
“正好是血籌,是應該抄底的。”
“核心藍籌的珍貴籌碼,在大盤一路上漲中,一直被大機構鎖在手里,如今…他們被迫釋放,如何能恐慌?如何能不把握這個機會?”
“還是有明白人,我也認為現在5731位置附近,就是最佳的買點,并且我也已經付諸行動加倉了。”
從K線技術形態分析。
大盤經過一輪迅猛跳水,然后在5731附近開始止跌縮量,并且這個位置恰好是大盤10日線位置以及前面上漲途中留下的小缺口位置,確實可以說是短期的反彈買點。
牛市頂峰的‘股神’不少,技術派,更是層出不窮。
在這些人的一致認同下,以及廣大散戶的跟風意識下,這個技術形態上的短期買點,成功撐住了指數。
1點20分以后。
滬指在這個位置,再一次展開了縮量反彈,向上回收盤中跌幅。
隨著時間推移,眾人希冀的這個15分鐘K線上,W底的形態,也完美地在K線圖上,呈現了出來。
引得更多散戶,開始加倉、補倉買進。
“老馮,我說吧,這位置,肯定不會再跌了。”南華,營業部大戶室里,田姓男子眼見大盤止住跌幅,開始了有力反彈,將自己動了心思的那185萬貸款資金,投入了一半進去,買了最為強勢的‘華國遠洋’,“我也加一筆,等大盤重新回到6000點,我就把買入的這部分賣了,賺點小錢。”
“哎,可惜我買早了,要這會再買該多好。”馮嘉悅盯著盤面說道。
隔了一會,他見田姓男子居然持續買進了好幾筆,而且資金量都不小,不由詫異地道:“老田,你哪冒出來這么多資金?”
田姓男子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找銀行申請的經營貸款。”
“目前,我那小公司也用不著,所以…我就想著先投進股市,賺一些錢再說,正好這兩天股市回調,給了買入良機。”
“你這手筆…”馮嘉悅豎了大拇指,“厲害!”
老田炒股有差不多4年時間了,在他眼里,算得上是老股民了。
原本他見自己持倉的股票,利潤回撤得厲害,心里還有些發慌,此刻見老田居然敢用貸款資金加倉,自然也就完全放下心來了。
再者,連霍老板那樣的大老板,都愿意投幾千萬、上億的資金進入股市。
他這小大戶,還真沒什么可怕的。
隨著大盤回補完5735到5731之間的小缺口,然后迅猛反彈,回收掉跌幅,重新開始翻紅之后,散戶們的買入行為,變得更加活躍。
2點鐘之后。
所有板塊都開始回暖,就連在上午午間收盤前,引發大盤跳水的有色資源股,也開始了全面反彈。
華國鋁業于2點05分打開跌停板,向上反攻。
云貴銅業也于2點21分,跌停板封單被破開,抄底資金涌進,股價迅速回抽,回升到6個點到7個點的跌幅區間。
長陵市樂臨縣的營業部,交易大廳里。
籌到錢,覺得自己完美抄底的林孝正,看著賬戶的盈利隨著云貴銅業打開跌停板,回升之時,又迅猛增加,翻過2萬的數字,不禁又振奮、高興起來,恢復了所有精氣神,與交易大廳里的其他朋友,高聲闊談。
燕京,明盛資本,投入了近乎全部資金的應安華。
眼見大盤在2點30分以后,并未跳水,反而收復5800點位,向更高的位置沖擊,也不由松了一口氣,再一次堅信自己的投資判斷沒有錯。
寧州,南豐基金內部。
吳云鵬眼見滬指在尾盤走出了與昨天相反的走勢,也停止了持續的減倉行為,等待著大盤這一波反彈完,出現另一個高點再繼續減倉。
志平基金,以及葛洪斌的盛鴻投資。
雖然不認為這里就是此輪大盤調整的結束,但也暫停了減倉行為,等待這輪反彈力竭再繼續行動。
誠銀投資的尹蕾,在聽取婁平山的意見。
將持倉轉移了大部分到奧運概念小盤股之后,此刻見小盤股的反彈漲幅,依舊遠遠落后于熱門藍籌,不禁心里嘀咕,又開始懷疑起婁平山的判斷。
在各方不同的應對下,大盤暫時避免了更大的賣盤拋售。
于是,在散戶的持續承接之中,3點鐘收盤,大盤一掃最近一周的陰霾,收出了一根探底回升的實體陽線,最高摸到5854位置,收于5843.15點位。
然而,短暫的振奮,以及在大盤陽線鼓舞下,重新堅固下來的看漲情緒。
在晚間外盤的再一次暴跌下,又被擊得粉碎。
道指在平緩地震蕩一天之后,又創下了3.8的跌幅,華爾街繼‘黑色星期二’之后,又遭遇了‘黑色星期四’的洗禮。
周五,5月19日早晨。
亞洲各國股市,再一次如同美股的跟屁蟲一樣,先于A股大幅低開,將恐慌情緒,渲染了開來。
9點15分,A股競價開盤。
10月17日,也就是前天的暴跌競價走勢,再一次在A股身上重演,整個板塊全線低開,無一紅盤,就連前面受華國石油上市利好直接刺激的華國石化,也扛不住巨大的拋盤,開始主動殺跌。
開盤之后,A股一片慘淡。
所有的核心藍籌股票,沒有一支紅盤,整輪牛市,漲幅巨大的領頭羊們,迎來了再一次集體大跌,紛紛殺向跌停板。
這一天,大盤沒有任何的反抽行為。
從開盤時2的跌幅,一路單邊下行,至3點鐘收盤,跌幅達到4.23,收于5595.95位置,大跌近250個點位,留下了5731.15至5726.28之間的跳空缺口。
全天交易中,令無數人追捧的核心藍籌股票,成為了最慘烈的區域,跌停達15支之多,其中不乏幾千億的熱門龍頭。
小盤概念股,反而在今天撐住了,沒有大規模跌停。
眾人寄予希望的5731支撐點位,被直接的跳空缺口覆蓋,如同紙糊的一樣。
這讓大家心里真正的涌起了一絲恐慌。
特別是持有華國鋁業、錫業股份、馳鴻鋅鍺、云貴銅業以及八一鋼鐵、西山煤電等熱門周期股票的散戶群體,在繼6124點位之后,接連遭遇大跌,近乎吃了三個跌停板之后,再也不能淡定。
“這種跌法,是不是牛市結束了?”
受不了這種瘋狂回撤,表現得有些慘淡的網絡股票論壇上,有人終于發出了質疑。
“不可能,牛市怎么可能結束呢?”
“不過是5·30和8·16的調整重現罷了,扛過去就好了,若是看見賬戶影響心情,那就不看它,等過十天半個月再看,那時候說不定又新高了。”
“雖然不得不承認,這調整實在迅猛,但說牛市結束,還為時過早。”
“下午5500點,有極其堅固的支撐,若是5500點破了,大盤返身向下,一去不回,那說牛市結束,還有可能,現在…漲了6倍,頂峰回撤還不到10就說這種話,我覺得有種故意引起大家恐慌,騙籌的行為。”
“大盤在突破5000點時,也有連續兩次大跌。”
“牛市多急跌,這話也不是隨便亂說的,我覺得都跌這么多了,后面一定會反彈,大家真不必恐慌、懷疑。”
“對,看看那些小盤概念股,一個個地,都還估值100倍、200倍呢。”
“核心藍籌股票,目前平均估值還不到60倍,今天小盤概念股都撐住了,沒道理‘核心藍籌’在這里就見頂了,這可是優質資產。”
“雖然這兩天虧了不少錢,但我還是選擇堅守,相信半個月內,大盤肯定會重返6000點,甚至創出新高。”
“對,只要買的不是垃圾股,能跌到哪里去?”
“隨著我們經濟體量和增速的不算上漲,核心藍籌的價值,是一直在提升的,怕個毛,滿倉持股待漲,我就不信了,這么好的資產,股價會不漲?”
“今天大跌,還是受到外圍股市的影響,A股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月末美聯儲大概率會降息,我國央行肯定也會跟隨,還有關于外資境內投資的相關文件,也快出了,這些可都是利好,無論如何,都要先扛住調整,拿到月末再說。”
“我覺得也是,那些外國佬,眼看著就要進來搶籌了,我們絕不能給他們便宜的籌碼。”
長期的牛市氛圍,以及前兩次的經驗教訓,給了此時無數散戶堅守持倉的信念,只要不跌穿他們心里的那道最后防線,他們是不會輕易出局的。
蘇越對于這些盲目堅信的散戶,以及完美地吸取了前兩次經驗,在大跌之中,瘋狂加倉,大喊著大盤在未來半月必然回補的眾多投資者,已經見怪不怪了。
金融市場,是財富流轉,資金堆積而成的。
每一輪牛市的頂峰,總是需要一些人來站崗,來堅守才行,不然懷揣財富,已經從市場中賺到錢的那部分人,也沒辦法離場。
當市場的估值,已經背離它價值的時候,就純粹成了資金的游戲。
這時候,賺的不是價值增長的錢,而是對手盤的錢,是籌碼交接中,財富、資金轉換間的利潤。
“蘇總,您讓我幫您訂的,下午5點半飛往南華的機票,已經幫您訂好了。”
秘書安可兒敲了敲門,走進辦公室,打斷了蘇越的沉思:“還有…這是您讓我幫您買的禮物。”
安可兒說著,便將手里的禮物袋子放在辦公桌上。
現在雖然時間才10月下旬,還沒有完全進入冬天,但天氣已經很冷了,所以蘇越讓她幫忙在巴寶莉的專賣店,買了幾條圍巾,算是這次回去,送給妹妹、父母的禮物。
國內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他要前往歐洲了。
在離開之前,他想先回去看看父母,看看妹妹,畢竟上一次回去,停留的時間太短,許多話,他都沒來得及說。
“辛苦了!”蘇越點了點頭。
安可兒笑了笑,說道:“我讓小柔幫我跑的,一點也不辛苦。”
“你才進公司不到3個月,就指使起新人來了?”蘇越隱約記得安可兒說的這位小柔,是林怡新招的一個公司行政,告誡道,“小心林怡姐為她的人打抱不平,找你麻煩,到時候我可不會幫忙。”
“我這也是幫林怡姐磨練新人嘛。”安可兒尷尬地笑了笑。
蘇越這個老板,在公司地位崇高。
她一進公司,就成了蘇越的貼身大秘書,雖然最近不久,其業務能力,才得到蘇越的承認,但無論如何,在公司,她都是最接近老板的人,只要還在其位,公司的各個部門主管經理,都會給她幾分薄面。
蘇越簡單說了她兩句,也沒責備什么。
站起身,拿起辦公桌上的禮物袋,給墨小城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在樓下等著,然后就直接出了公司,直奔機場。
回到長陵,已是晚上8點半左右。
林小容知道兒子今天要回來,刻意做了許多菜,等著蘇越到家一塊吃晚飯。
“媽,爸,這么晚了,其實不用一直等我。”蘇越見滿桌子菜,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心里滿是感動,“我已經是大人了,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在媽眼里,你長得再大,那也都是小孩。”
林小容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蘇越碗里,輕聲說道:“至從你到寧州以后,我們家,一年到頭,能聚齊的日子,真是沒有幾天,不過媽也能理解,你有你忙碌的理由,我和你爸也不能催你。”
“爸、媽,我在寧州買了一套大房子,你們要過來看我的話,隨時都可以。”
蘇越感受到母親慈愛、不舍的目光,輕輕說道。
林小容搖了搖頭:“小月這丫頭正處于學習的緊張期,她身體又不好,我在家看著她,放心一些。”
“媽,我也能自己照顧自己的。”蘇小月停下筷子,說道。
林小容看著女兒,笑了笑,說道:“你連面條都不會下,你能照顧好自己?我和你爸不在的話,你能喝西北風啊?”
“我去找白姨不行嗎?”蘇小月接話。
林小容頓了頓,面對女兒的反駁,一時也沒話說。
蘇父輕輕抿了一口白酒,夾了一塊肉片,陶醉在美食中,對于妻子和女兒的爭執,視若不見。
蘇越成長以后,家里的壓力,瞬間就輕了。
現在兒子功成名就,女兒學習用功,眼看著已經半只腳踏入了名牌大學,他這個做父親的,確實感覺已經無所事事。
“阿越,能喝酒嗎,陪我喝兩杯。”
蘇父小酌兩口之后,見自己一個人喝著實在無趣,對著兒子說道。
蘇越笑了笑,說道:“我的酒量,這一年,也算是有了一些長進,陪父親喝兩杯,沒問題的。”
他說著,便讓妹妹去廚房里取出一只酒杯,然后倒了一杯白酒。
父子二人輕輕碰了一杯,蘇越一杯酒下肚,頓覺燒喉和苦澀,不禁皺了皺眉,拿起桌上酒瓶,看了看,說道:“爸,你這什么酒,這么苦。”
“我在老張家酒館打的酒。”蘇父笑呵呵地回道,“勁是有點大,你喝不慣,很正常。”
“爸,下次換好點的酒吧,不用一直喝這種3、5塊錢一斤的白酒。”蘇越說道,“這種多半是勾兌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蘇父笑呵呵地說道:“老張不敢賣勾兌酒給我。”
停頓了一會,蘇父想了想,又說道:“阿越,自古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們家雖然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但人這一生,不會總是一帆風順,你爸我喝這酒,喝了二十多年,這輩子,口味是改不掉了。”
蘇越知道父親意有所指。
借酒為因,是希望自己萬事小心,卻又不必有太多顧慮,不禁笑了笑,說道:“爸,你說的,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蘇父微笑地點了點頭。
“哥哥,你這次回家,會待幾天?”蘇小月抬頭,希冀地問道。
蘇越想了想,說道:“就這個周末,過兩天,我就要走了,公司要發展歐洲的業務,估計我要出國一趟,時間大概要一兩個月吧!”
“歐洲…”
蘇小月眼睛閃亮了一下:“法國嗎?”
蘇越搖了搖頭:“英國倫敦,下周就要走,如果業務開展順利的話,元旦前…我應該就能回來。”
“這么急啊…”
林小容不舍地道:“我還以為你這次回來,會多待幾天呢。”
“阿越,國外媽和爸雖然沒去過,但大體情況,通過電視,還是能了解的,你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媽還是那句話,我們家不需要太多錢。”
“我和你爸,只希望你和你妹妹都能好好的,媽要看著你們結婚,看著你們都擁有自己的家庭,幸幸福福的一輩子。”
“媽,我和小月,都還小,你說的這些,都還遠著呢。”蘇越笑了笑。
父母的心愿,他都知道,也必然會達成,只是什么事,都得一步一步地慢慢來,歐洲之行,他已準備妥當,必須得去。
“遠什么遠啊?”
林小容輕輕地瞪了兒子一眼:“你和雪兒的關系,一日不定下來,你白姨就一日擔心著,我也擔心著。”
“你白姨一個人不容易,你總不能讓她一直這么提心吊膽的吧?”
“你和雪兒的年紀,雖說不大,但也不小了。”
“我在雪兒這個年紀,都已經懷上你了,我知道現在社會跟以前不一樣,媽也沒催著你們結婚生孩子,只是先把婚給訂了,讓我和你白姨都安下心。”
“我們家現在條件好了,因為你的原因,在長陵也算是有名有姓。”
“阿越,不是媽急,是現在長陵許多人,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后,都搶著主動給你介紹對象。”
“許多人,是硬把女兒,往我們家塞。”
“就連我們廠里的書記,郝書記,你知道吧?他女兒在燕京師范學院讀書,也想找我們攀親家呢。”
“還有我們這南岸區的劉區長,有一次也找過我說起這事。”
“不止呢…”蘇父突然接話道,“以前跟小雪在一塊的那個同學,叫韓…什么來著,就是我們家房子的開發商,有一次我遇上了他們韓總,他得知我們家的情況,也曾經跟我提過一嘴這事呢。”
“哪…哪個韓總?”蘇越眉頭皺在了一起。
“這我哪知道?”蘇父回答道,“反正就是韓氏地產的韓總了,他說他女兒跟你一個學校,應該沒錯了吧?”
“哦,還有…農行的行長也提過。”
“阿越,這事呢,也不是你媽著急,實在是你和小雪的關系沒定下來,我和你媽不太好直接拒絕這些人。”
“要知道,這些人,以前可都是咱們高攀不上的富貴人家。”
“現在人家主動提起,那是舍下面子,也給了我們家臉面的,全部一口氣拒絕完了,可就把人全部得罪死了。”
“再者,你白姨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覺得你生意越做越大,這些廠長書記啊、區長啊、行長啊、大富豪啊,都想與咱們結交,她已經失去了與咱們結親的資格。”
“門當戶對,不是玩笑話。”
“到時候,我和你媽不在意,但你白姨會在意的,旁人也會在她背后說閑話。”
“阿越,你白姨一個人,小雪今年都二十歲了,這二十年,她不容易的,你和小雪一塊長大,我們也看在眼里。”
“你和小雪的名分早定下來,對我們大家都好。”
蘇越聽著父親的話,完全沒想到背后還有這么多故事,他想著白姨上一輩子所受的苦難,想著張雪眼見自己走得越來越遠,所做的事,所結交的人,也越來越高不可攀,心里想必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縱然感情再深。
這種人與人之間的階層溝壑,當擴大到極致的時候,也會讓人望而卻步。
他上一世,因為家庭、妹妹的原因,心跡的表露,就最終沒能說出口,這一世,自己以為在第一時間,表明了心跡,就可以避免倆人關系疏遠的這種情況發生,卻不想自己走得太快,已經讓雪兒快跟不上了。
今晚,若非母親和父親,說出其中的緣由。
恐怕,他還不會意識到這些。
“哥哥…我覺得爸媽說得對。”這一次,蘇小月站在了父母一邊,“雪姐姐對你,真的很好,你可不能辜負。”
“我什么時候說過辜負的?”
蘇越窘迫地笑了笑,轉而對著母親說道:“媽,行吧,就按你說的,先定親,日子你和白姨商量著來,雪兒那里,我去說。”
“行,行…”林小容笑開了花。
兩個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能成一對,她自然高興。
其實,那些找上門來的,主動要攀親的家庭,其孩子,也都是非常優秀,才貌俱全的,只是她這心里啊…就相中了張雪,別人再優秀,那也入不了眼了。
想著,林小容目光又落在了自家女兒的身上。
女兒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越來越漂亮,品行、性格、學習,無不拔尖,這以后…若想給女兒找一個跟兒子一樣優秀的人,恐怕也是難啊!
蘇小月不知道母親正為自己以后的事發愁。
她眼睛眨了眨,覺得自己吃得也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急忙跑到書房,拿出一張成績表,遞給蘇越,高興地道:“哥哥,你看…這次全省統考,我終于超過那家伙了,排在了全省第一。”
這可是她高光的時刻,哥哥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她必須得炫耀一下。
蘇越看了眼成績單,見是從教育局內網上,打印出來的全省統考前五十名的排名名單,名單上妹妹蘇小月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然后第二名是一個名叫趙子路的名字,不禁呵呵笑道:“恭喜啊,全省理科狀元!”
蘇小月臉紅了紅,說道:“還不是呢,不過…早晚的事。”
蘇越微微頷首,笑看著妹妹,說道:“不能松懈,但也不能太過勞累,你的身體,比之常人要弱,要懂得勞逸結合。”
“我知道!”蘇小月輕輕回答。
溫馨的場面中,一家人閑言碎語地聊了許多事。
蘇越安心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帶著妹妹到處逛了逛,然后又找王有福和馮建勇,聊了聊關于‘美心小吃’的事。
經過兩年的發展,這家招牌已經在整個南華省,全面打響。
門店擴張到80多家。
蘇越提供了一些后續的發展意見,然后又詢問了一些資金方面的問題,見‘美心小吃’確實是在穩扎穩打,一步一步地擴張,也就沒有再多說。
兩年的發展中,王有福的父親,徹底地成為了美心小吃的掌舵核心。
有這么一個相對而言,在生意場上奮戰了二十多年的老將把關、掌舵,蘇越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心思,也徹底放了下來。
忙完了‘美心小吃’的事。
長陵市許多領導和有頭有臉的商界之人,聽說蘇越回到長陵,都想邀請他一塊吃飯。
蘇越知道這個時間段吃飯,不可避免地會提到股市,他現在,在場外的影響已經不小了,不能隨便給人提供股票投資意見,所以…也就通通全部拒絕了。
“咦…這家星輝娛樂城,怎么關閉了?”
蘇越閑逛之時,突然路過去年回來,還盛極一時的星輝娛樂城門口,想及何添榮意氣風華,豪言壯語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
墨小城跟在他身后,輕聲說道:“在嚴打期間,何添榮撞上案子,進去了,聽說是省廳直接督導的案子,估計是沒機會出來了。”
蘇越聽見墨小城的話。
這才想起來07年,‘治安整治’、‘掃黃打非’的風,席卷全國,行走在黑白之間的娛樂產業,所謂的‘社會活力組織’在警方的鐵拳之下,遭受重創,許多老板撞上槍口,深陷牢獄,再也無東山再起之機。
“真是世事無常啊!”蘇越感慨了一句。
“哥哥,這位何老板,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呢。”蘇小月在旁邊說道,“我們學校好幾位女生,聽說都被這位何老板強迫在這里陪客人喝酒,有一次,我的同桌小九過生日,選了這條街上的KTV,我路過這里的時候,還遇到過一位喝醉酒的女同學。”
“當時,有人欺負那位女同學,我還幫了她。”
“你一個人?”蘇越眉頭緊皺,看著妹妹。
蘇小月點了點頭,眼睛一眨,卻也知道哥哥在擔心什么,笑著說道:“那些混混都怕我,不敢欺負我的。”
長陵,已經被蘇越利用‘添越資本’這個基本盤,經營成了最為穩固的根基。
無論官場、商場,還是像何添榮掌握的這種黑白之間的勢力場,那都是蘇越扎根深入的地方。
蘇越交代過何添榮,讓他照看妹妹,同時他也跟韓振風、馮建勇同樣交代過。
整個長陵,知道蘇小月是他蘇越妹妹的人不少,而且更深知他非常疼愛自己的這個妹妹。
當初石老大在長陵落馬之后,何添榮全盤接手了長陵的混混團隊和娛樂城、游戲廳、網吧等業務。
可以說整個長陵的混混團體,都是受他約束和管轄的。
那些混混,都是跟著老大混,欺軟怕硬是常態,對于蘇小月這種有著老大親自保駕護航的人,想不懼怕都難。
“放學之后,沒事就回家,別到處一個人瞎逛。”蘇越盡管知道在長陵,能威脅妹妹的危險很少,但還是鄭重說道,“你不聽話,我就讓小城安排一個人跟著你…”
墨小城點了點頭,心里已經記下了。
蘇小月撇了撇嘴,但也知道大半晚上的,自己一個人跟著同學、朋友瞎逛,肯定也有錯,也就沒敢反駁。
樹大招風的道理,蘇越再明白不過。
現在的他,不是無名之輩了,長陵雖是他經營的基本盤,但難免有時候不會出現突發意外。
自己身邊有墨小城,他不擔心。
妹妹算得上是他的軟肋,如今何添榮倒了,妹妹身邊,缺少人時時刻刻護持,他也確實該留個人在妹妹身邊了。
當然,這事他也沒必要當著妹妹的面,再說出來。
暗中做就可以了。
兄妹倆人拌了兩句嘴,然后又繼續閑逛,買了不少東西。
回到家以后,吃完飯,蘇越想著長陵的事差不多已經做完了,于是鄭重地給葉修國發了一封電子郵件,說自己不日將前往倫敦,需要他將‘奧蘭資本’的各位基金主理人資料,都盡可能詳細地發給他。
葉修國接到蘇越的郵件。
知道蘇越這條自己苦心等待的魚兒,終于是要上鉤了。
于是,立刻將這消息告訴了奧蘭資本董事會成員,也是這次引誘行動,與自己親密合作的伊芙·艾琳娜,從她那里要到了奧蘭資本所有的各支基金主理人資料,簡單處理了一番之后,發送給了蘇越。
“他要這些基金經理的背景資料干嘛?”
早就在倫敦布局完成,準備妥當的伊芙·艾琳娜,站在葉修國身后,有些納悶地問道。
葉修國一邊回復蘇越的郵件,一邊說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是我國兵法中,一句非常著名的話,我猜他是想通過每個基金經理的不同背景資料,分析他們的操作風格,好做出針對。”
“還有就是…想知道我們奧蘭資本的真正實力。”
“我們雖然把每支基金的確切規模數字,都進行了一些細微修改,盡量讓對手錯誤估計我們的實力,但這小子并非常人,心智超群,我想他還是能看出一二。”
伊芙·艾琳娜明白了過來,輕輕笑道:“我們隱藏了最重要的一支基金,他就算看出一二,也沒關系,若不能讓他看出一些真實數據,他恐怕一眼就能猜到你是在騙他,這樣的話…咱們這‘釣魚計劃’,可就完全失敗了。”
葉修國微微頷首,也就不再說什么。
蘇越接到葉修國回復的郵件之后,急忙打開資料文檔,看了起來。
他的核心關注點,根本就不在葉修國自以為的基金規模、目前基金所持倉位上,而是在基金的背景資料和經過一些處理的履歷上。
“戴娜·尤妮斯!”
蘇越看完所有的奧蘭資本基金經理人資料之后,最后將目光停在了一個只有27歲,華英混血的女性名字身上:“父親昆尼爾·李,移民華人,母親麗安娜·尤妮斯,出于英國溫德爾男爵家族。”
“昆尼爾·李…”
蘇越翻出當初在港城,燕鵬飛發給自己的那條信息。
眼見燕鵬飛所說的那位移民英國倫敦,在英國收獲愛情,并定居的父親戰友,果然是姓李,不禁哈哈大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