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猜測沒錯,資料中這位戴娜·優妮斯小姐,應該就是當初給燕鵬飛發送泄密信息的那位神秘人。
當然,這一切,若想佐證。
還得到了倫敦,見到了昆尼爾·李,以及他的這位女兒,才能真正確定。
葉修國并不可信,蘇越要想真正地掌握奧蘭資本的動向,通過奧蘭資本把整個安聯資本集團引入局里,這位戴娜·優妮斯小姐,至關重要。
蘇越看著對方資料,仔細想了想,還是給燕鵬飛打了個電話。
“老燕,上次你說的,你父親的那位戰友,在英國,是娶了一位男爵的女兒,對吧?他英文名字,是叫昆尼爾·李嗎?”
“好像是吧!”燕鵬飛回答,“我都叫他李叔,沒注意他的英文名。”
“你們幾年前見過?”蘇越再問。
燕鵬飛想了想,繼續回答:“上次見面,5年前了吧,那次我爸生病,他從英國回來探望,通常是我爸偶爾在跟他聯系,我自從進了國安之后,很少回家,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這樣吧,蘇越…”
“我把我家的地址發給你,你直接去問我爸,順便也幫我看望一下他們。”
蘇越想著自己此刻就在長陵,去來也方便,于是沉吟片刻,應道:“行,你把地址發我,我明天去看望一下叔叔、阿姨。”
“多謝了!”燕鵬飛笑著謝了一句。
然后迅速掛斷電話,就將長陵老家的地址,給蘇越發送了過來。
蘇越看了一眼,見是在長陵下轄的白沙縣,也就是張雪的老家,離市區不是很遠,去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暗自記了一下地址,就放下手機,關電腦睡覺了。
第二醒來之后,蘇越給墨小城打了個電話。
倆人一塊從長陵出發,來到白沙縣城,依著燕鵬飛所給的地址,找到了住處。
“你是鵬飛的朋友?”將蘇越和墨小城迎進屋,燕父瞇眼仔細打量了二人一遍,然后將目光定格在蘇越身上,納悶道,“怎么從未聽他說起過?”
蘇越將燕鵬飛發給自己的那條短信翻出來,然后給燕父看了看,取得了對方的信任,這才說道:“我們是在一次任務合作中結識的,由于都是長陵人,聊得投緣,所以就成了朋友,這一次,也是他托我過來看望二老的。”
蘇越說話間,墨小城已經順手把禮物給遞了上去。
“你以前當過兵?”燕父注意到墨小城的手,“長期摸過槍吧,從你的手指關節,一眼就能看出來。”
墨小城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當過幾年兵,后來犯了錯誤,也…坐過幾年牢。”
“那也算是經歷豐富了。”燕父微微頷首,并沒有多少驚訝,接過禮物,示意倆人隨便坐,“這小子自己不回來,卻托你們上門,真是越來越沒個樣子了。”
“他在港城那邊挺忙的。”蘇越微笑地接話。
燕父比他想的要高大,言行舉止,一板一眼,眼神鋒利,談吐也是非常直接,果真不愧是執行過許多任務的退伍老兵。
“忙這我們也知道,可他一年到頭的,總該回來看看不是?”燕母給蘇越和燕鵬飛倒了兩杯茶,輕聲埋怨道,“二十七八歲的人了,也不知道愁,家里想給他介紹對象,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蘇越輕咳了一聲,想說這事燕鵬飛心里應該有底。
但想了想,目前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也不宜在二老面前說,于是話到了嘴邊,又給吞了回去。
“你們過來,應該不是只為了單單看望我們兩個吧?”
燕父緊盯著蘇越,問道。
他人雖老了,但眼光不差,墨小城這個兵,應該不簡單,反向推導,蘇越能用這樣的人當保鏢,還能得兒子這么信任,想必身份也不簡單。
沒有平白無故的造訪。
所以他在收禮物的時候,連推辭的話都沒說,就是知道蘇越和墨小城此來,多半是有事,尋求幫忙的。
“叔叔眼光老辣。”
蘇越笑著贊了一聲,也不兜圈子,直接說道:“您有一位戰友早年定居英國,娶了一位男爵的女兒,是嗎?他的英文名字叫昆尼爾·李。”
燕父沒想到蘇越會問這事,頃刻間坐直了身子,沉吟片刻,反問道:“你們找他們,是私事,還是…”
“私事!”蘇越說道。
“哦。”燕父松了口氣,“是有這么個人,我倆關系不錯,也常有聯系,不過他很多年,都跟國內的事,沒有關聯了。”
“燕老能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嗎?”
蘇越微笑地道:“單純的認識,不會牽連到您這位朋友任何事情。”
燕父盯著蘇越看了良久,緩緩開口道:“那你得先告訴我,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我才能決定能不能幫上你們的忙。”
“我就是個兼職創業的學生而已。”蘇越說道,“不是什么國家核心部門的人。”
燕父呵呵笑道:“既然身上沒有任務,又何必了解我這位戰友這么多事情呢,他遠在倫敦,可幫不上你們什么忙。”
“我們在倫敦,有一項比較重要的業務要開展。”蘇越說道,“可能需要您這位戰友幫一點小忙。”
“私人業務?”燕父繼續問。
蘇越抿了一口茶,說道:“也不全是,國資也會有幾百億,牽涉其中。”
“幾百億…”燕父聽見蘇越故意吐露出來的數字,吃了一驚,“你們想他幫什么忙?他現在已經不是國家的人了。”
“我們對倫敦的情況不熟悉,所以想請您這位戰友,給我們當一次向導,幫我們熟悉一下倫敦的情況。”蘇越說道,“當然,一切都是私事,按勞付酬,跟任何國家行為無關,我們也確實是到倫敦,談一場生意而已。”
“有危險嗎?”
燕父對于蘇越的話,不怎么相信,但聽說國資有數百億牽涉其中,還是動了幫忙的心思,沉聲問道。
當了那么多年兵,‘精忠報國’的理念,還是根植在骨子里的。
蘇越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會!”
“那就好!”燕父松了口氣,“你叫什么名字,我會給他打電話,你到了倫敦之后,聯系他就行了。”
“蘇越!”蘇越微笑地道,“多謝叔叔了。”
“當個向導是可以的,但也僅限于此了。”燕父說道,“你們做什么生意,我不多問,但這是我的人情托付,你們需得保證人家的安全。”
兒子作為國安局成員,能讓蘇越來找他。
證明對方所行之事,是于國有利,且甚為機密之事,他這個傷病纏身的退役人員,所能幫的也就這些了。
“一定!”蘇越堅定地點了點頭。
而后,他又與燕父和燕母聊了一些家常,一個半小時以后,才離開。
重新回到長陵,蘇越約楊立國、沈小雅一塊吃了午飯,聽他們說了一些公司總部的事情,然后給他們出具了一些意見。
下午,即告別父母、妹妹,重新踏上了飛往寧州的飛機。
回到寧州之后,蘇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來到公司,便開始點將、籌備歐洲做空行動的人員。
國內股市見頂,公司幾支基金,除325社保基金以外,都已基本空倉。
不需要太多人員盯盤、操作。
于是,蘇越完全抽調了‘添越3號’基金的第一批交易人員,由林鋒帶隊,然后又從市場部里,抽調了幾個英語流利,平時表現優秀的骨干人員,由市場部副總馬福軍帶隊,作為情報收集、市場資訊歸納的團隊。
安可兒他帶在身邊。
趙擎蒼給他推薦的幾名國安局退役精英,更是一個都沒落下。
港城那邊,‘添越4號’對沖基金580億的資金,由遠東銀行賬戶,轉進華銀國際倫敦分行、再由華銀國際,轉入顧云汐利用港城公司在匯豐、瑞銀、渣打、花旗、蘇格蘭皇家銀行開立的投資賬戶。
同時,遠東銀行在短期內,已經出售了旗下絕大多數固定資產。
囤積了足夠的資金,已應對后面到來的風暴。
燕京,華金、華信、華商、華銀各部資金,也已通過華銀國際,送達到倫敦戰場。
寰宇基金、承運基金、以及辰光基金,各自投入的資金,則通過華銀港城控股轉換成外幣,進入各家開立的海外投資賬戶,流入倫敦市場。
1100億華幣,在各家緊鑼密鼓的準備下,已經無聲無息地在倫敦囤積。
有國資參與,華銀國際各級領導自然是一路綠燈,所以這么龐大的資金,才能安然轉換成外幣,如此迅速地出海,進入國際金融市場。
蘇越這邊悄然準備。
美國紐約華爾街,周明華也得到了紐銀梅隆戰略投資官沃克的充分授權,領著‘紐銀3號’基金102億美元的投資規模,奔赴倫敦。
當然,除了周明華和蘇越、顧云汐少數幾人外。
其余的人,以及整個外界,并不知道這股來自華爾街的資本,與華國境內的聯合資本,其實是暗中勾結,有著同一個目標和目的。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10月23日,周二。
蘇越準備先派一部人去倫敦,找好場地,安排好住宿,熟悉一下環境等事宜,等著幾天之后的大部隊到來,這個時候,聶遠征突然打來了電話。
“喂,聶老,什么事?”蘇越問道。
聶遠征笑呵呵地道:“小蘇啊,剛才易主任通知我說,商務部那邊,組織的有一次國內企業在歐洲的生產設備集中采購團,最近幾天就要出發,第一站,恰好是倫敦,建議我們一塊過去。”
“這樣,第一,好掩人耳目。”
“第二,商務部的這次集中采購行動,是我國與歐盟直接簽署的技術交換、互助計劃之一,我們跟在他們中間,安全方面,有兩方安保團隊負責,不用擔心。”
“第三,讓大家有個官方身份,到了歐洲,行動也方便一些。”
“這次集中采購,項目挺大,所去的各企業考察人員不少,我覺得易主任說得有道理,跟著一塊去,挺好。”
“好!”蘇越說道,“那我就以‘攏方礦業’的名頭,報名參加,不得不說,還真需要買一些設備。”
“攏方礦業?”聶遠征一愣。
蘇越回道:“我們‘添越資本’投資的一家礦業公司,和平吉市國資委一塊控股的,最近聽項目經理說生產線不夠用,得再開一條,我尋思著這次也正好是個機會,趁著技術交換、互助計劃,再買一些設備回來建一條。”
“行,那你讓你的人趕緊申報,只要申報了,這邊會通過的。”聶遠征說道。
蘇越應了一聲,然后掛斷電話,就給‘攏方礦業’的項目總經理打了過去:“邵邦,你前不久反應的‘攏方礦業’生產線的問題,解決了嗎?”
“還沒呢,蘇總。”
邵邦回了一句,又急忙道:“不過大家已經在開會討論了,馬上就會解決,我們準備購買設備,再新建一條生產線。”
“最近國家有個關于工業設備的集中采購計劃,你知道嗎?”蘇越問道。
邵邦頓了頓,說道:“倒是聽童總提起過,不過童總說按照申報條件來說,我們礦業公司,不夠資格,之后大家也就沒關注了。”
“資格是靠爭取的,不去做,怎么知道有沒有?”蘇越嘟噥了一句,繼續說道,“趕緊讓大家把采購設備的名目整理出來,然后迅速上報,就在今明兩天,告訴大家,只要上報,必然會通過。”
“關于購買設備項目的隨行考察人員,我會和童總商議,你就不要操心了。”
邵邦聽見蘇越這么說,肯定是已經找到門路了,心里非常振奮,應了一聲,也不顧蘇越話里的責備語氣,掛斷電話,就迅速去通知所有人,準備上報事宜了。
蘇越緊接著,又給‘攏方礦業’負責具體運營生產的股東童之劍打去了電話。
童之劍聽完蘇越的敘述之后,心里也非常振奮。
礦山的開采,在最初的難關過去之后,后面就變得非常順利起來,金價、銅價,一漲再漲,市場需求,一擴再擴,然而在這最賺錢的緊要關頭,冶煉、分離、精煉的生產線卻跟不上了。
這讓童之劍著急、上火了好長一段時間。
本來引入赤金礦業這個戰略投資方以后,關于技術方面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不少。
但是,在連續二十四小時的不斷運行下,在過大的生產壓力下,員工們還能扛住,設備扛不住了,最近這一兩個月,一周就要停休一次,嚴重耽誤生產進度。
在這樣的情況下,領導們開會決定,準備新建一條生產線。
歐洲德國的一家設備制造企業,最先進入他們的視野,但由于報價太貴,不得不放棄,本來大家現下,正準備從日本購進設備。
卻沒想到,蘇越將國家計劃中,企業集中采購的這條路走通了。
若有可能,他們還是想購買德國的設備,畢竟穩定性強一些,于是趁此機會再試一試,也就成了大家都希望的事情。
與童之劍商量好之后,趁著企業上報。
蘇越將前往倫敦的人員,以及寰宇、承運、辰光三家要前往倫敦的人員,全部納進了‘攏方礦業’設備購買考察團的人員之中。
對比國有大企業的考察團,蘇越所報的這伙人,并不算多。
有易主任的人脈活動,商務部那邊的負責人,接到‘攏方礦業’的申報之后,就直接開了綠燈,進行了通過。
企業的申請通過審核之后。
蘇越還是立刻讓馬福軍,帶著一部分英語流利的員工,先行前往了倫敦,進行各種布置。
10月27日,當蘇越所帶領的大部隊,同眾多企業考察團人員一塊從燕京飛往倫敦之時,馬福軍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不錯嘛…”
蘇越到了目的地,站在馬福軍所找的辦公場地窗戶前,看著泰晤士河沿岸光景和不遠處那被稱作‘世界金融城’的地方,微笑道:“三天時間,能安排好這么多事,找到這么個落腳的地方,市場部一個副總,真是有些埋沒你了。”
馬福軍聽見這話,知道自己的前途,不會止步于一個副總了。
一時間,笑得合不攏嘴,說道:“我們華人,雖然在西方不怎么受待見,但最好使的,還是鈔票,只要錢給足夠,在倫敦這個地方,也很難有辦不到的事情。”
“我們現在的這個地方,叫金絲雀碼頭,也叫‘新金融城’,是最近十幾年才發展起來的,與原本的金融中心,也就是著名的‘一平方英里’金融城,也就隔著一兩條街道,兩者遙相呼應,算是整個金融城的擴建。”
蘇越聽著馬福軍的介紹,遙望著金融城中心那座英格蘭銀行的大廈,看著周邊大廈頂部閃爍的匯豐、巴克萊、渣打、花旗等世界知名銀行的廣告牌,微笑地道:“挺好,視野開闊,風景優美。”
“蘇總,您和林總的住宿,我安排在了Vintry&Mercer酒店。”馬福軍說道,“就在圣保羅大教堂附近,他們提供車輛出行和安保服務。”
蘇越微微頷首:“辛苦了。”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馬福軍高興地笑道。
蘇越回頭看著他,繼續問道:“我看你對倫敦很熟悉,以前在這里待過?”
馬福軍微笑地點了點頭:“以前在這里讀過書,后來在上一家公司,也一直是我負責海外業務,經常到倫敦出差。”
“難怪郭總著力推薦了你。”蘇越恍然大悟,“你熟悉倫敦的路嗎?”
馬福軍不知道蘇越為何這么問,但還是急忙點了點頭,說道:“自然熟悉,最初過來的時候,英語不好,吃了很多虧,認路,自然是第一要務,后來經常到這里出差,為了不被出租車司機宰,就更是熟悉了。”
“那好,我想去一個地方,麻煩你幫忙帶下路。”蘇越說道。
馬福軍也沒問去哪里,轉身交代了手下安排好新到的員工,然后就帶著蘇越走出新租的大廈,來到停車場,很自然地坐進了一輛寶馬車的駕駛位置。
“這是你租的?”蘇越問了一句,和墨小城坐進后座。
馬福軍笑道:“我以前一位大學同學,他是倫敦本地人,現在在這附近,開了一家租車公司,我過來能把公司的事安排這么快,多數也是他幫的忙,當然…我也留了一些心眼,只說公司要在這里開立一家分支機構,沒吐露其它的實情。”
“說了也無妨。”蘇越說道,“倫敦的金融交易公司,各類金融機構,各國金融公司的分支交易機構,多如牛毛,你說了別人也不會在意。”
比起整個全球的大機構來,蘇越的‘添越資本’,就像一顆小米粒。
在倫敦金融城這聚集了全球近乎所有的金融機構和交易機構、交易公司的地方,他們實在不起眼。
當然,這也是蘇越現在所需要的效果。
“蘇總,咱們現在去哪?”將車使出停車場之后,馬福軍問道。
蘇越看了看時間,現在手機上顯示的華國時間是晚上9點半左右,換算成倫敦時間,也就是下午2點鐘左右,這時候拜訪朋友,正是恰當的時間,不由翻出燕鵬飛當初發給自己的那條地址信息,將之遞給了馬福軍。
“這地方,離這里有一段距離。”馬福軍說道,“不過我認得路。”
蘇越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到了倫敦之后,他沒有依照約定給昆尼爾·李打電話,他真正要見的,是戴納·尤妮斯,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還是選擇了偷偷上門拜訪。